红唇血印 作者:曹若冰-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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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的相信,母亲必然是个美丽的慈祥的妇人,虽然他无法想象母亲何以会抛夫弃子而去。
于是,他怀着美丽的憧憬,朦胧地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醒来早已日上三竿。
他略进饮食,又带了些干粮,离店上马,向西而来。
由于距离相约之时有数日,并不急于赶路,缓缓行来,沿途浏览江南景物之胜,果与北方甚不相同呢。
他走黄山,过九江,一路朝洞庭湖进发。
行行重行行。
这天黄昏时候,岳霖已然到达沅江县城,虽然经过了,连日奔驰,旅途劳顿,但他竟毫不感觉疲乏。
想是此地乃是通都要邑,四处客商云集,街道整齐繁华,岳霖信马由缰,在元县城往来游走,所经之处,一片喜气洋洋。
约莫顿饭工夫,他才在一条横街上,选了一家最大的客店“迎宾居”,要了一明一暗两间静房。
他绕行街市,以及选了这家华丽的客栈,目的却是一个——希望找到君妹和小莺,或是因此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略作休憩,随又缓缓向外走来。
这家“迎宾居”除了清静雅洁之外,更兼做酒饭生意,此时正值早晨之交,大厅之上,早已是高朋满座了。
岳霖站在门首,向里微一打量食客中虽也有妇女在座,但却不是杜若君和小莺,不禁双眉微一皱。
忽见一个小二迎上前来,笑道:“公子爷,你里边请,早已为你留下座了。”
岳霖听了,微微一怔,道:“呃?”
小二似已看出岳霖的奇怪的神色,躬身说道:“公子爷你不知道,凡是住在我店的客官,不论在不在店里用饭,我们都照例要留座位的……。
岳霖恍然说道:“原来如此,你们店中对客人,侍候的倒是蛮周到的。”
小二得意的点头笑道:“不是小的夸口,你在这沅江县城,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小店百多年来,就一直受顾客称赞……。”
岳霖不耐烦听这些,一摆手道:“好了,你先带我坐下再说。”
小二诺诺连忙将岳霖引至靠墙的一张旧桌,笑道:“公子爷!你要吃点什么?”
岳霖四下一扫,道:“拣你们店里做得最好的来上两样,先来两斤酒。”
小二吐舌头,道:“两斤?”
岳霖奇道:“怎么?你是说太多,还是太少?”
小二郑重其事地道:“小店所卖的酒,都是道地的‘茅台’,普通人只能喝得几两,就是酒量大些的,一斤也足够了……。”
岳霖故意“哦”了一声,徽微笑道:“原来你们这里卖的是‘四川’酒,好!那就先来半斤吧!”
小二尴尬地笑笑,躬身退去。
岳霖觉得好,这看来似是一流的店铺,原来竟也是名挂羊头,实卖狗肉,无怪天下要乱了。”
片刻之后,酒菜已端整上来,小二不再多言,躲身一礼而退,岳霖含笑斟酒,尝了一口,果然辛辣无比。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一个粗哑的声音道:“真他妈的,连一个歌妓都搭起架子来了。”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接道:“你不能这么说,咳咳!人家可是卖笑不卖身的。”
先前那个粗哑的声音又道:“哼!什么卖笑不卖身?有钱还不是一样?”
那个苍老的声音叹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叫活该,在镇江卖,到这儿就不卖了,假充正经,那些凶神恶煞,不但有钱,而且有势,这一下去,嘿嘿,等会儿咱们瞧热闹去。”
岳霖得心中“怦”然一动,暗暗忖道:“他们说的女子,莫非是君妹么?”
他一念至此,不由转首向身后一扫,只见一个老者和一虬髯大汉,二人俱是一身短装,一望而知必是武林中人无疑。
岳霖为了想多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扫了一眼之后,立即装作若无其事似地回过头来,吃喝如故。这又听那老者长叹一声,道:“我看……佟贤侄,不去也罢,近来江湖事非正多,你没听短短的数日中,少林、茅山两派掌门人俱都死于非命?”
虬髯大汉冷哼一声,道:“俺的武功虽然不济,可还没把那什么‘金钱帮’放在眼里,俺长了这么大,除了‘笑面阴魔’,对谁俺也不服!”
老者摇头笑道:“难得这世上还有你佩服的人,有机会倒要见识见识。”
虬髯大汉一竖拇指道:“人家是大丈夫,真英雄,拿得起,放得下,以前恶名在外,无人不知,可是现在浪子回头金不换,人家专作些行侠仗义的事,而且涉及让人知道,比起那些沽名钓誉的什么大侠和什么英雄,自然叫俺由心眼里边佩服。”
岳霖听他从前由歌妓,忽然这间又扯到“笑面阴魔”头上去了,心中又惊又喜,感慨良多。
岳霖从离开回头峡——“扇子崖”,倏忽年余,虽然他对“笑面阴魔”的恶毒、阴险,甚为憎恨,立誓除之,但对其的作为,不稍推诿的作风,在私下之也不禁生出几分敬佩。
尤其是他坦然告诉岳霖,他生平虽是杀人无数,但却从未杀过岳尚岳其人,岳霖察言度色,知道他没有说谎。
因为按照当时的情形而论,岳霖自知非敌,但因报仇心切几次三番,不顾利害地找笑面阴魔拼命。
然而,笑面阴魔地也有意无意间,与他正式对面.甚且岳霖知道有好几次,笑面阴魔有意放他逃走……。
他不禁感叹着沧海桑田,变幻无定,不过年余光影,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竟变作济困助凶的“真英雄”了。
这些念头,在岳霖脑海中,不过是一瞬间事,他更关心的是那个歌妓,究竟是否就是杜若君?以及她们现在何处?又被那些恶人所缠?
岳霖忍不住又回头向身后望了眼,见老者与那虬髯大汉自开怀畅饮,吃得甚是高兴。
忽然,那虬髯大汉抬眼向岳霖狠狠地一瞥,岳霖只觉得这虬髯大汉双目中神光光充沛,炯炯逼人,连忙回过头来,心中不其然“怦怦”乱跳,唯恐他对自己有所误解,而生出许多枝节来。
所幸岳霖一套长衫,既无佩剑,又无兵刃,给人的印象,只是个文质林彬的美书生而已。
虬髯大汉瞥了他一眼之后,又自说道:“二叔!你老多年不走江湖了,现在那些侠义门人,真叫俺看不顺眼,他们好话说尽,坏事做绝……。”
老者沉声打断他的话头道:“去病!不可如此武断。即使某一桩事他们处理得不尽妥善,但必有他的原因在,或为情势所迫,或为……。”
虬髯大汉——佟去病立即接道:“这俺早看清了,自道成者王侯,败者贼,天下乌鸦一般的黑,就拿今日来说话,那些小辈还是瞧那妞儿标致?才肯冒着性命危险,说是主执正义,和‘金钱帮’的人约在洞庭,要是换了俺了你老瞧吧,他们管个屁!”
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不止。
老者转身大喝一声,道:“佟贤侄,我看你醉了,咱们还是回房去吧!你不是要去瞧热闹么,时晨尚早,歇息一阵去正好赶上。”
佟去病笑容一敛,望着老者道:“好!二叔,今天都听你的。”
说着,当真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直向屋后走去。
老者摇头长叹,缓步随后而去。
岳霖望着二人消逝在屋外,心中顿时感到无经的空虚,仿佛失落了什么似地,他好像对人生,经历了漫长而又艰难的一段,恍惚在这刹那,他领悟了不少,懂得了不少。
他直觉的认为,那个虬髯大汉——佟去病,不愧是条血性汉子,憨直、刚正,而且不为任何力量所屈。
他所说的虽然稍嫌偏激,但无可否认的,完全都是事实。
岳霖既知他俩也住在这象店内,放心不少,暗暗忖道:“他们不是也要去吗?我只须跟定他们就行了,不论所说的是否就是君妹,我都是应该去看上一看。”
他一面低斟着酒,看看厅中食客走得所剩无几,这才点手将小二唤了过来,摸二两银子,递给他道:“你们店里,是我所见过最好的了,果然你说得不错,喏!这点碎银子,就算你吧!”
小二见了银子,连眼睛都笑眯了,但他却缩手不前,因为他知道,这种银子绝不是白拿的。
但是真若不要,他还真舍不得,于是,“嘻嘻”一笑,道:“公子爷,你有事尽管吩咐好了,小的一定……嘻嘻!”
岳霖容色一正,道:“既然你们店中,是以侍候客人周到为标榜,那么,客人所说的话,就是命令了,你没有理由不要,喏!拿去!”
小二见他神色庄重,眨眨眼睛,心道:“拿来就拿来,如果你说的事办不成,这银子你也休想再要回去了,跑堂听使,不为这,为啥?”
他接过银子,躬身一礼,道:“谢谢公子爷赏赐。”
岳霖点头笑笑,心中想问的话,一时竟有些难以启口,直到小二将要离去时,他才轻咳一声,道:“刚才坐在我身后的那两位,他们来此多久了,也住在店里吗?”
小二听了一怔,说道:“你是说那个满脸髯子的汉子?我的爷!他住了一年多了,那个老头子来了不过两天,就住在你对面房里……。”
岳霖想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了,但他奇怪那个佟去病的,何以在这客栈住一年余,不解地道:“怎么,他在这店里住了一年多?他没有家吗?”
小二点点头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洞庭酒侠’佟去病,人从早醉到晚,但他专爱管人间不平事,只是,他夫人失踪了,所以,他才搬来小店里住。”
岳霖“哦”了一声,无限同情地道:“原来这样,那这个人也够可怜的……。”
小二随口应道:“是啊!不过天下可怜人正多着呢。”
岳霖待他出去后,匆匆用过饭,也自加休憩。
果然,远远看见对面房内,灯火明亮,窗上人影晃动,隐约可听天低语之声,只是无法听清。
岳霖为了避免对方起疑,闪身进入房内,将前窗轻轻推开,熄灭灯火,然后,和衣躺在床上。
月光如雪,自窗外射入,屋内清晰可辨。
他心中思潮起伏,既想跟随佟去病探个究竟,又想不如径往湖中的好,一时之间,竟打不定主意。
时就听佟去病的声音道:“二叔!你老不去,就早点安歇吧,俺是非去不可,俺到底要瞧瞧,究竟是王八厉害:还是谁厉害?”
岳霖听得差点笑出声,暗道:“这可好,管你王八得胜兔子赢,反正没有一个好人。”
于是,开门声,脚步声,渐去渐远,径向前厅而去。
岳霖更不怠慢,关好窗子,晃身来至屋外,顺手将门带好,见对面房内灯火已熄,忙改轻脚步,向前厅走去。
穿过前厅,走出大院,遥见二人已是出去老远。
岳霖和二人保持了段距离,亦步亦趋,尾随其后。
口口口
洞庭湖乃是我国五大湖之首,湖面长约百里,遥连天际,而每届夏秋水涨之际,更是壮阔无比。
湖中小山尤多,其中以君山最为著名,苍翠欲滴,景色如画。
时值秋季,明月高悬,湖面上映射着片片银鳞。
在碧波浩瀚中,无数引航的彩色灯火,宛似点点流动的寒星,倏东至西,漂移不定。
岳霖暗随二人来到湖边,见二人雇一了艘小艇,直向对岸驶去,遂也划艇相随,跟踪前行。
由于两艇相距过近,当岳霖所划艇离岸之后,佟去病和那老者,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岳霖举日四望,但见月光下,一片银白,山色朦胧,旷野寂寂,锦缠大地,充满了一片祥和之色。
岳霖仰望天穹,一轮明亮的玉月高悬在暗蓝的天空中,皎皎明月,何其动人心情。
他信步前行,穿过一片树林,转过一处山坳,隐约望见不处,正有十数人围在一起。
他借树枝余、山石掩蔽,迂回向前行去。
在距那人还有丈远近时,岳霖忽然发现右首一块大石之后,蹲伏着两个人,不问可知,必是佟去病和那位老者。
岳霖略一思忖,便向左边抄去,在一株矮树后,隐住身形。
他凝神静气,放眼望去,只见那十数人分站两边,一边以崆峒道士柳逢春为首,另一边则具不相同的。
在他们身后两丈处,杜若君手抚瑶琴,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小莺宝贝二人,分别屹立左右。
岳霖看清之后,立即猜知事情始末,柳逢春乃是色中饿鬼,见了君妹自是惊为天人,用尽一切诡计来,企图一亲芳泽,但有小莺和宝贝两个鬼精灵在旁,柳逢春的狡计,自然无法以得逞。
然而,他会就此作罢吗?
于是,他以“金钱帮”的恶势力,想逼使君妹就范。
于是,引起这些人——佟去病等不即现身,遂也隐住身,要先看个究竟,然后再决定该如何结束这场风波。
场中之人,相距丈余,各个怒目相向,僵持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