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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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欢畅之极,转头向蔡伯道:「这孩子,要是遇上了大师兄,那还得了?」
蔡伯长叹一声:「我注意这孩子很久了,他那一身筋骨,给你遇上,也不得了!」
中年人盯着马仔看,马仔也瞪着中年人看,并没有小孩子的畏怯。
那男人焦躁起来:「你要是和这小鬼没关系,快让开,非痛打他一顿不可!」
那中年人笑起来:「没有关系?太有关系了,老三,是不是?」
被称作老三的蔡伯,却愁眉苦脸,叹了一声:「二哥,我看真是没有关系,这孩子自有他自己的路,我们何必多管闲事?」
那中年人双眉牵动,意似不解。可是蔡伯向他望去。蔡伯的双眼,本来眼光混浊,有精无神,但这时,却突然深邃无比,极具神采。
他们两人只对望了极短的时间,那中年人居然就同意了蔡伯的意见,点头道:「是,我们又何必多管闲事?」
这一下事情急转直下,那两个男人,和马仔都大出意料之外,其中最吃惊的自然是马仔,他何等机灵,最善于鉴貌辨色,揣摸他人的心意。他看出蔡伯和那中年人大有为自己出头之意,那两个男人必然奈何自己不得,所以早在一旁向那两个男人挤眉弄眼,做了不少鬼脸,极尽嘲弄。
可是,忽然之间,中年人和蔡伯,却撒手不管了,他不禁发起急来,伸手去拉那中年人的衣服,想出声哀求。可是他还未曾出声,中年人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马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手背上一麻,那种酥麻的感觉,直达半边身子,手臂也自然而然,垂了下来。
他还没有定过神来,那中年人和蔡伯,竟已缓步走下山去,在两个男人身边经过之时,看也不着一眼。
那两个男人也着实呆了一阵,才弄清了眼前的形势!本来有人干涉,如今干涉的人打了退堂鼓——人很少有自知之明,以为那是自己身形健硕,年轻力壮,所以吓退了对方之故。
所以,他们先转身向已过了他们,走下山去的蔡伯和那中年人的身后,「呸呸」吐了两口口水。
然后,他们一起盯住了马仔,马仔本来可以转身再逃,那两个男人也未必得上他,可是他半边身酥麻,一时动作不灵,未及转身,那个曾遭他欺骗的男人,大喝一声,已经抓住了他的肩头!
一被人抓住了肩头,马仔就再也逃不脱了,他先大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叫声虽然响亮,可是哪里有人接应,马仔趁自己的身子还未被人提起来之时,伸脚把一块石头,踢得向下滚了下去,石块下滚之势很快,眼看着追上了正在缓步下山的蔡伯。
马仔也在这时,破口大骂:「死老鬼,见死不救,我要是被人打死了,你藏的钱再多,也不得好死!」
蔡伯的耳朵好像不是很好,竟没有听到马仔的话。那男人一手抓住了马仔,一手扬起,老大的耳光,就待扇将上去,忽然,一旁伸过一只手来,把他要打人的手抓住,那是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盯着马仔,手向下山的蔡伯指了指:「这老鬼有很多钱?」
那时,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下山的蔡伯和那中年人的背影看来已很模糊了。
马仔仍在骂:「见死不救,我每天替你跑腿——」
另一个男人再暴喝着问了一遍,马仔才道:「很多,大大小小都有,还有金子——」
他说到这里陡然睁大了眼,伸手遮住了口,眼神之中,大有惧色,只是摇头,并不言语。
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抓住马仔的男人扬手又要打,另一个男人再次止住了他,又向他使眼色。然后,他十分温和地道:「小朋友,你别怕。」
他一面说,一回把马仔遮住口的手,拉下来,马仔立时叫:「我怕,我不说,蔡伯说那是他的棺材本,有很多,全是给我的!」
两个男人又互望了一眼,即使在暮色之中,也可以看到他们的喉结,在贪婪地上下移动!
一个男人声音更动听:「小朋友,那老鬼骗你的!你看,他见死不救,怎会给你?」
抓住马仔的男人也道:「是啊,不如你带我们去,拿了来,我们分给你!你知道他的钱藏在什么地方?」
马仔大摇其头:「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做……」在暮色中,他那双大眼睛之中.眼神表示他的话很诚恳:「爸爸说过……那不应该……他是上次叫我去偷了蔡伯的钱之后,流着眼泪说的!」
那两个男人齐声道:「你爸爸都偷,可知那没有什么不对!」
马仔用力摇那男人的手:「你抓得我好痛!」
那男人犹豫了一下,向他伙伴使了一个眼色,那另一个男人走上几步,这一来,马仔被两人夹在中间,就难以逃走了。
那男人这才松了手,马仔一点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只是用力搓着刚才被那男人紧紧抓过的肩头,一面像是在自言自语:「蔡伯的钱好多,一叠一叠,我一个小孩子用也用不完,小孩子能用多少钱!」
他说到这里,向两个男人望去,竟大有询问的眼神。两个男人看出很着急,那另一个道:「带我们去拿,我们会分给你,你留着慢慢用!」
马仔高兴起来,可是忽然又摇头:「我爸爸说,大人说的话,多半靠不住!」
那另一个男人伸手入袋,拿出了一叠钞票来,在马仔面前扬了一扬,外面一张百元,里面的,马仔眼尖,早已看出颜色不同,全是小面额的。马仔撇了撇嘴:「蔡伯的钱比你的钱大,颜色也不同,有那么厚,好多叠——」
他伸出食指和姆指,作了半寸左右的距离,表示每一叠都有那么厚。
那另一个男人在马仔伸手出来时,把手中的钱,放进了马仔的手指之中:「拿着,看,我们先给你钱,当然靠得住了!」
他这样做的时候,他同伴推了他一下,他却摇头,作了一个手势,表示不怕马仔逃走。
马仔接过了钱,也不数,紧紧捏在手里,仍在讨价还价:「你们不能打我!」
两个男人忙道:「不打!不打!」
虽然说「不打」,可是两个男人神情戒备,马仔把腰上的皮带,勒了一勒,他人瘦,那条皮带是大人用的,一勒之下有一大截剩了下来,他把一截递向两人:「你们怕我逃走,是不是,抓紧点,我怎么逃?」
那男人立时接了过来,在手腕上绕了一绕,现出满意的神情。
马仔转身向上走去,两个男人在后相随,走不到三步,忽然听得马仔一声大叫,在暮色之中,身子也像野兔一样,向上窜去。
那男人也算是反应快的了,立时伸手用力向后一拉,可是力道全用了一个空,那皮带断下了尺把长的一截,他力道运得大了,几乎没有倒栽下去!
马仔飞快地窜上了十来级,却不再走,扬着手中的钞票,叫:「来追!来追!追到了,还给你,追不到,我不逃!」
两个男人大叫着,向上追来,这一次,和上次的追逐,气势又大不相同,两个男人知道自己又被骗了,盛怒之下,变得疯狂——人在这种情形之下,体能会得到异常的发挥。
这一点,是在马仔的估计之外了——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马仔六岁。
双方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了,马仔叫了起来,声音之中当真大是恐惧。也就在这时,他看到前面有人:那中年人和蔡伯!这时,那男人也已追到了马仔的身后。
那男人跳上一步,伸手来抓马仔,那中年人飞掠而下,手中的杖一伸,穿到了男人的肋下,手臂向上一扬,看得马仔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身形很高大壮健的男人,竟然被木杖挑了起来,双臂软垂,双脚乱踢,像是一只腊鸭一样!
那男人的伙伴见了这样的情形,连连后退,退得大急了,一脚踏空,竟然号叫着滚了下去。那男人急叫:「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
中年人手一沉,把那男人放了下来,那男人虽然害怕,可是仍一脸愤然。中年人笑:「你老大一个人,自己若不先起贪心,怎会一再着了小孩子的道儿?亏你还有脸见人,早该弄块豆腐来一头撞死,滚吧!」
那男人不能不走,刚才他觉得自己被人挑在半空,像是一只小鸡,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中年人转过身来,看了马仔一会,蔡伯已在旁,简单地向中年人,介绍了马仔的情形,又对马仔道:「卖白粉的陈彪说,你妈的情形很不好,你快去看她,我赶不上你,随后就到!」
蔡伯一面说,一面向那中年人望了一眼,大有挑战之意,中年人双眉一扬,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向正在飞一样登山的马仔看了一眼,身子拔起,也疾如奔豹,向山上奔去。
这一小一大两个人的上山势子,当真是快绝无伦,蔡伯抬头看了一回,就觉得脖子发酸,他自顾自慢慢走上去。
那持木杖的中年人,各位一定已经想到他绝非等闲人的了!
是的,那中年人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人物,在这个城市中,他早已名扬全城,但是人人都只知道他是城中的一名富豪,却绝少人知道他还有一个身份,是长期浸淫在中国武术之中的武术大家。
他对这个身份保密,很有来由,那又和一个奇人,一个秘密的帮会有关,牵涉到许多事,他不愿人家知道他这方面的事,所以严守秘密。
所以,在这里也不能把他的真姓名写出来,大家也不必去研究那是谁,毕竟整个「骗徒」也只是小说家言,而他又很重要,不能没有名字,姑且称他为封二先生——他在师门,排行第二,倒是真的。
封二先生是一个典型的「两面人」,他在商场叱咤风云,在社会上有崇高的地位。可是又在秘密帮会之中,地位高超,再加上一身武艺,练的是内家气功。据说,当今之世,十大高手之中,他排名在前五名之内。
而且,他和江湖人物,都在暗中有来往——在那一方面,他所接触的人,都不当他是商界人士,只当他是封二先生。
封二先生在道上有一个很具气派的外号:「万里元云」,单听这个外号,就可以知道他非同小可。
马仔所住的木屋,在山上最高处,马仔一溜烟似地上窜,看得封二先生这个武术大家,也不禁暗暗称奇——他要追上马仔,自然轻而易举,但他只是跟在后面,心中思潮起伏。
他和蔡伯伪作下山,不再管闲事,是为了观察马仔在这样的处境下如何应付,早已悄悄折了回来。
马仔和那两个男人洲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感慨:「哪丈见了这孩子,那还得了!」
他自己这么了不起,他口中的「老大」,自然也不是常人。
那么多非常人之间,自然会有许多非常事发生,自然会依次一一道来。
骗徒语录:要骗人,先令人相信你会替他带来好处。
反面教育:世界上很少真正为他人好处着想的人,小心!
三、发自地狱的凄厉叫声
却说暮色更浓,奔在前面的马仔疾如野兔,跟在后面的封二先生感慨万千。他们两个人,本来年纪悬殊,地位一天一地,根本风马牛不相干,可是,偶然的一个机缘,却把他们拉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这或许就是命运!
马仔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开始了决定性的变化,他只是担心着他的母亲——虽然对他来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母爱。对他来说,母亲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发出臭味的物体。
但是,母子之时,毕竟有着某种十分奇妙的联系。当他小小的心灵,知道自己的母亲「情形不妙」时,他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这之前,他已经很好地了解过「死亡」是怎么一口事,虽然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再聪明也难以真正了解,可是他记得蔡伯对他说的话:「孩于,对你母亲来说,死,是解脱,她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也不会给卖白粉的人喝骂,不会没有白粉就痛苦得打滚。对她来说,死是最好的事了!」
马仔想着蔡伯的话,已经来到了木屋的门口。别的木屋虽然残破,但总还有门,这间木屋,连门也没有,只放了一只破木箱在门口,防止野狗闯进去。
马仔跃过了木箱,进入了木屋,在一堆破烂的硬纸皮上,出乎意料之外,他的母亲,竟然不是躺着,而是半坐着。屋中的光线十分暗,马仔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不像是人,像是什么野兽。
这时,感慨万千的封二先生,也跟了进来。
封二先生是大有地位的富豪,这时,他已下了决定:照顾这个孩子——他自己是武术大家,看出马仔自小就自然而然,练成了钢皮铁骨的身体,那绝不是普通孩子能拥有的好条件!
徒弟拜师父难,师父找徒弟也难,像马仔这样资质,在封二先生的心目之中,简直是无价之宝,稀世奇珍,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可是,封二先生的心中,另有一层顾忌——他早看出,马仔不但筋骨好,智力更是过人,他竟然可以玩弄两个成年人于股掌之上!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