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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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见徐子陵不肯答腔,别回头来向云玉真压低声音道:“我可以为所欲为了,云帮主
你怕吗?”
云玉真迎上他的眼光,送他一个媚眼道:“怕就不会亲自陪你到九江去,在我眼中,你
和小陵永远都是那对永远不会成长的大孩子。”
寇仲故作讶然道:“美人儿师傅忘了既被我亲过嘴,又曾大恣手足了一番似的。”
云玉真立时俏脸飞红,状似大嗔却以蚊蚋的声音狠狠道:“你忘了这是通衢大道吗?前
後左右都是人,亏你说出这无赖的话来。”
寇仲见到她的狼狈状,欣然道:“够刺激了吧!哪个男人能令美人儿师傅的反应强烈至
此呢?”云玉真招架不了时,两人来到通街楼底下,寇仲亦心现警兆。
异变突至。
楼底离地两丈许高的通街楼一扇雕镂精美,向着他们的大花窗突然爆炸开来,化
作含蕴劲气的千万点木屑,朝下面经过的马队激射而去。
早有警觉的徐子陵和寇仲首先作出反应。
在杨虚彦动手前的一刹那,徐子陵已断定了这最可怕的刺客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香
玉山。
此显是精心计算过的行动,绝非仓卒举事,因他们还是昨晚才抵巴陵,除非杨虚彦是生
神仙,否则怎能在这待他们送上门来。
香玉山在巴陵帮中的重要性,便像沈落雁之於瓦岗军,专责情报的工作。
自创帮以来,巴陵帮便从事青楼的经营,旗下妓院遍布全国,故消息之灵通,可说没有
其他任何势力能出其右。而香玉山之所以能被提拔为将军,正因他负责的是这关键性的重
任。
假若他被刺杀,对巴陵帮的打击,将是非常严重。
徐子陵那敢怠慢,由裤管抽出“断玉”匕首,弹上半空时,杨虚彦的长剑已像一道闪电
般,在激雨溅飞般的木屑助威下,向香玉山射去。
寇仲心生警兆,抬头上望时,见到的只是眩目的芒光。
在刹那之间,他体会到徐子陵的身受,就是眼皮受剑气的压力,甚麽都看不见。
若非知道其中玄虚,换了任何人,此时都会惊惶失措。但寇仲却冷静如井中水月,手上
马鞭呼的一声扬上半天,带起尖锐的啸声,往剑气的来源猛力抽打。
香玉山、云玉真和众亲随却是阵脚大乱,首先是给木屑射中身体,其中功力较弱的几个
卫士,护身真气立被粉碎,人仰马翻。
功力高强如香玉山、云玉真,亦因坐骑中招失蹄,狼狈不堪,更不要说反击了。
“叮!”
徐子陵的断玉匕首架在杨虚彦这雷霆万钧一剑的锋锐处。
杨虚彦的长剑立时传来一股奇怪的拉扯力道,使徐子陵全力的挡击不但完全用不上劲
力,断玉匕首还差点脱手甩飞。
这天下闻名的刺客显然想不到有人能及时挡格他必杀的一剑,再要疾施杀手时,寇仲的
鞭梢已往他後背抽来。
以杨虚彦之能,亦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扑杀徐子陵,因同时又要应付寇仲的杀,心中暗
叹,倏地腾升。
“铮!铮!铮!”
徐子陵在他升高前,倏忽开再刺叁刀。
杨虚彦硬挡了他叁击,这才借力飞退回通过街楼的破窗去。寇仲这时由下追至,长鞭先
一步卷往他的双足,岂知杨虚彦不知使了个甚麽手法,身上长袍甩脱下来,一片云般往寇仲
罩下。
徐子陵给他迫得堕往地上时,寇仲凌空横移,避过敌人出人意表的怪招,此时杨虚彦已
没入破洞了。
交手至此,各人见到的只是杨虚彦鬼魅般的影子,一点看不到他的形相。
香玉山此刻才拔出长剑,大喝道:“追!”不过他自己都知道,杨虚彦早凭惊人的轻
功,逃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萧铣一身皇服的率众亲自出宫门接见,把两人接进大堂,听毕途上遇上杨虚彦行
刺香玉山的惊险过程後,叹道:“玉山真是鸿福齐天,今日若非有两位小兄弟在旁,必然凶
多吉少。可见我大梁皇朝正上承天运,非人力所能变更。”
这大梁皇帝体魄强壮,外形威武,差点及得上寇徐两人过人的高度,年纪在叁十五、六
许间。不知是否真的当运,整个人像会发光似的,神采照人,凭此亦可看出他的气功已达第
一流高手的境界,可与杜伏威之辈争一日短长。
他的脸上似乎永能堆着凝固不动的微笑,这或许是他嘴角友好而愉悦的向上翘着,但若
再深入观察,会发觉他眼睛内流露出一种冷若冰霜的沉,可令人心生寒意。
这是个绝不简单的黑道枭雄。
後面的云玉真不解道:“以前炀帝仍在时,杨虚彦还可说是奉那昏君之命行事,现在他
究竟为谁效力呢?”
香玉山道:“最大可能是王世充,听说王世充的女儿生得国色天香,是杨虚彦心仪的美
女。”
此时众人步入大堂,寇仲和徐子陵一看下均感愕然。
他们本以为必是文臣武将分立两旁,侍卫环护之局,岂知堂内连守卫都没有半个,奇怪
是萧铣领着他们笔直穿过大堂,来到後进一个摆了两组酸枝台椅,布置简雅贵气的小厅堂
处。
更令两人讶异的是萧铣停了下来,叹道:“这身龙袍和冠帽真要命,穿戴得人挺不舒
服。”
接着两名侍从为他解冠脱袍,露出面的文士服,令萧铣登时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萧铣见两人呆瞪着他,哑然失笑道:“我的称帝只是形势迫成的,你不称帝,别人就以
为你没有志气,既不肯依附,更不会怕你。所以我在外人之前总要装装门面扮皇帝。但寇小
兄和徐小兄已是自己人,便不用多此一举。”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都看出彼此心中的懔然。
萧铣果然不简单,笼络人的手段更是高明得不痕迹,亲切自然,惹人好感。
萧铣从容微笑,道:“来!坐下再聊!”
在他带头下,寇仲、徐子陵、云玉真和香玉山围桌坐下。
萧铣背对着窗外阳光充沛的大花园,摇头喟然道:“真是可惜,玉山告诉我两位小兄无
意加入我军。但人各有志,我萧铣自是尊重两位小兄的决定。何况我和两位小兄既成好友,
已是心中欣慰。”
寇仲拍台叹道:“难怪巴陵帮在二当家手上,声势远胜从前,现在得见二当家,才骤然
醒悟中原因。”
萧铣呵呵笑道:“寇小兄真会捧人,言归正传,两位小兄为何对刺杀任少名这麽有把握
呢?”
顿了顿沉吟道:“他的流星名列奇功绝艺榜上,使得出神入化,宜远宜近,生平除了被
『天刀』宋缺杀得落荒而逃,硬被赶离岭南外,从未逢过敌手。”
寇仲露出一个充满了强大信心的微笑,淡淡道:“若不冒点险,何能成大事。”
云玉真听着他充满豪情壮气的说话,看他充满某种难言魅力的笑容,秀眸射出迷惘神
色。
寇仲似有所觉,朝她回了个充满捉狭笑意的一眼,这美丽的帮主立时霞烧玉颊,又嗔又
羞的垂下头去,神态婉媚动人。
徐子陵亦看得心中一动,对她的观感略有改善。
萧铣却像甚麽都看不见,目光落到徐子陵脸上,温和地道:“徐小兄似是惜语如金的
人。”
徐子陵潇地耸肩道:“萧当家误会了,我只是不知说甚麽才好罢了!”
萧铣哈哈笑道:“说得好!我最欢喜和有真性情的人结朋友,两位都是至情至性的人,
那从两位与素素夫人间的姐弟真情就可看到。目下判断两位能否成功刺杀任少名,尚属言之
过早,但若是过於危险,寇小兄和徐小兄务须忍他一时,暂且作罢。”
寇仲暗叫厉害,点头道:“二当家的忠言,我兄弟俩会铭记心头。”
萧铣道:“此去玉山亦会随行,并动用一切人力物力来协助两位。你们除了要小心任少
名外,更要小心林士宏,此人不但武功高强,更是狡猾凶辣,兼之手下高手如云,其中尤以
给他封为国师的崔绝秀文武双全,更是智计过人,定须格外留神。”
徐子陵愕然道:“香将军实不必和我们去冒这个危险。”
香玉山插入道:“只有我才清楚九江的情况,可作出最适当的安排,换了其他人,都难
当此任。”
萧铣断然道:“可进则进,须退则退,没有玉山陪你们去,我怎能放心,两位小兄万勿
拒绝。”
徐子陵和寇仲对视苦笑,心想若香玉山有甚麽叁长两短,他们怎样向素素交代呢?**
*黄昏时分,一艘巨鲲帮的中型快速船舰,开离巴陵,顺流东下。
徐子陵和寇仲立在船尾处,瞧着风帆驶过激溅起的波纹,脑海中仍浮现着素素送别时的
凄楚情景,差点就想折返去安慰她,告诉她会永远陪在她身旁。
他们都感到香玉山的安危成了肩头的重担。
寇仲叹道:“想不到萧铣是个这麽厉害的人物,一句都不提『杨公宝库』,恪守以前在
那封信的立场。”
徐子陵道:“这人很难捉摸,颇有点高深莫测,可肯定他在武功和权谋上都是一等一的
高手,比老爹要滑溜多了。”
寇仲笑嘻嘻道:“有其主必有其手下,现在我才知道香小子是向他偷师的。”
徐子陵凝望正给太阳馀晖渲染得像一幅图画的云天与远山,默然半晌,低声道:“我们
为何这样不欢喜香玉山呢?是否一种偏见,又或妒忌他把素姐从我们间夺去了。”
寇仲微一愕然,思索好一会才道:“或者是开头的印象很重要。首先他是经营妓院和赌
场的人,通常这类人都很少是正人君子。其次是他屈於势力,把我们出卖给彭梁会的艳娘子
任媚媚,所以在心中总认定他不是可靠的人。唉!现在只有希望他对素姐是真心的,而不是
利用她来驱策我们。”
旋又笑道:“不要谈这种令人头痛心烦的事好吗?我们跟前就有个脱离『青头行列』的
机会,一世人两兄弟,我可让你先上马的,够义气了吧!”
徐子陵呆了一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皱眉道;“你该知道答案,我情愿你去找青楼的
姑娘,也不想你和云玉真搞上。”
寇仲微笑道:“美人儿师傅与青楼姑娘唯一的分别,就是她可自由选择林上的对手,而
且像她那麽美丽的女人,青楼内亦甚罕见,小陵你实在没有道理反对。”
徐子陵淡淡道:“还有另一个分别就是青楼姑娘以金钱作交易,你和云玉真却是以感情
作交易,看看最後谁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若你要利用她去控制巨鲲帮,我的心会很不舒
服。”
寇仲默然半晌,低声道:“假若我是真的喜欢她呢?”
徐子陵哂道:“若你真正喜欢她,就不会拿青楼女子来和她作比较了。”
寇仲苦笑道:“争霸天下可是寸步不能相让的事,若我学你般事事讲求原则,缚手缚
脚,偏又要去和像李密、王世充那些心狠手辣、奸猾如狐的人争雄斗胜,那和送死实没有多
大分别。”
徐子陵探手搭着寇仲的肩头,微笑道:“对这情况,我是明白的,所以才劝你不要去混
这潭浊水,不过既然你立下宏愿,我亦不会从中阻挠,令你放不开手脚。
不过你问我意见,我当然不会说违心话来讨你欢喜。”
江风吹来,两人衣衫猎猎作响。
寇仲呆望江流,喃喃道:“有时我真不知自己在做甚麽。甚至想到放弃一切,随你四处
荡,过那优哉悠哉的日子,但又觉得这样会错过了无数动人的东西。而且我确想为这乱世尽
点心力,使万民能过安乐的日子。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目睹战火所带来的可怕灾难吗?”
徐子陵道:“这就叫人各有志了。不过你若想令万民幸福,可拣选有德能者加以助,亦
可达致这心愿。”
寇仲嗤之以鼻道:“有了炀帝昏君作前车之,我再不会轻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高门大
阀,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井出身的人,唉!夜了!该好好睡一觉才对。”
徐子陵心中暗叹,忖道这是最後一趟劝寇仲打消争霸天下的意图,以後都再不会就这事
劝说他了。
寇仲回房後,情绪非常低落,心知由於彼此理想的不同,已与自己这好兄弟的分
歧愈来愈大。
问题是双方都不会有改变。
在舱房窄小的空间内,他来回踱步,不片刻进入物我两忘的修练境界。
他和徐子陵的练功方式恰怡相反,一动一静。
这或者正是他和徐子陵的分别,一个求动,一个求静,最後演变成寇仲要出而争雄天
下,而徐子陵只愿退隐山材。
“咯!咯!”
敲门声把寇仲从潜修中唤醒过来,拉门一看,巧笑倩兮的云玉真悄悄立在门外。
若换了在和徐子陵说刚才那番话前,寇仲会对云玉真这麽送上门来欢迎都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