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第60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徐子陵心中大讶,有甚麽事能令高傲如他者,开口求助。忙
道:「阴兄请说,小弟必尽力办妥。」
阴显鹤默然片晌,木无表情的道:「我想你们放过宗湘花。
」
徐子陵愕然却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这个包在我身上,我
可以性命担保她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此时那边的寇仲等人从树梢跃回地上,交换观敌的心得,寇
仲喝过来道:「两位大哥还不过来,研究攻陷整个渤海的战咯,
他娘的!阴兄懂否突厥话?因为古纳台兄弟均不懂汉语。」
跋锋寒代阴显鹤笑答道:「少帅放心,在山海关一带混的汉
人,多少也懂几句突厥话,何况阴兄纵横塞内外,怎能不精通我
们的话。」
寇仲咕哝道:「我不是不知道,不过阴兄长年说不上几句话
,怕他是唯一的例外。」
阴显鹤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显是不惯被人调笑,没有回应
,只向徐子陵低声道:「徐兄确是我的朋友。」
徐子陵心中一阵温暖,晓得冷漠如阴显鹤者,亦因自己没有
追问情由,一口把放过宗湘花的事揽到身上,生出感激。
在无情冷酷的战争中,要不伤害对方的指挥将领,谈何容易
,但徐子陵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
徐子陵拍拍阴显鹤的肩头,朝寇仲、跋锋寒、古纳台兄弟、
越克蓬和客专走去,来到寇仲旁,以突厥话低声道:「勿要大惊
小怪,阴兄弟有命,不得伤损宗御待长半根毫毛。」
除寇仲外,众皆露出错愕神色,所谓擒贼先擒王,若不针对
敌人统帅作部署,这埸仗如何取得全面胜利?
幸好徐子陵有「勿要大惊小怪」之言在先,否则众人必齐声
反对。
寇仲哈哈笑道:「阴兄有命,小弟当然不敢有违。拜紫亭虽
不义,我们却非不仁, 族若给击垮,对室韦和车师绝没有好
处。」
阴显鹤独自一人远远站开,在风吹雨打中凝望海港的方向。
别勒古纳台举手抹掉脸上的雨水,点头道:「少帅说出我两
兄弟心中的矛盾。」
越克蓬皱眉道:「我们连宗湘花所在的位置亦一无所知,如
何避重就轻,不与她作正面冲突?」
跋锋寒微笑道:「不与她正面交锋怎行?我们只要设法把她
生擒活捉,然後交给阴兄处理,仍是如阴兄所愿。」
寇仲显已完全回复一贯的斗志信心,双目闪闪瞧着位於他们
和码头之间,象徵着小龙泉安危和操控权的大石堡,道:「我本
想趁敌人被大雨弄得眼盲耳聋的当儿,以奇攻快打,一举攻占小
龙泉,那就算拜紫亭的兵力在我们百倍之上,际此狼军随时压境
的时刻,他也莫奈我们之何,不敢来犯。那时我们要拜紫亭跪低
唤我们作大爷,他亦只有乖乖照办,现在当然要改变策略。哈!
有哩!」
不古纳台欣然道:「有少帅在,没有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别勒古纳台微笑道:「既非擒贼先擒王,是否来个制敌先掳
船呢?」
众人同时会意。
寇仲笑道:「别勒老哥确知我的心意,敌人兵力在一千至一
千五百人间,我们只及敌人一半,奇兵突袭虽可稳操胜券,但我
们伤亡难免。宗湘花乃拜紫亭重用的将领,怎都该有两下子,加
上马吉和高丽方面来的高手,若我们只能惨胜,将无法抵挡拜紫
亭的反击,战利品最後惟有拱手回馈。所以必须避重就轻,让宗
湘花知难而退,我们只擒下马吉那混蛋了事。」
徐子陵淡淡道:「别忘记那叁艘大船来自高丽,可以是盖苏
文的船,也可以是高丽王的人。」
寇仲苦笑道:「这是另一个头痛的问题,我们绝不能杀小师
姨的人,否则傅大师不会饶过我们。」
别勒古纳台等听得大惑不解,经徐子陵扼要解释後,寇仲道
:「我们若能控制高丽和马吉的几条大船,再攻占石堡,宗湘花
的军队只馀退走一途,别无他法。」
徐子陵道:「码头方面由锋寒兄、阴兄和我负责,只要有百
多个精通水性的兄弟,出其不意,敌人必着道儿。石堡方面必须
小心行事,如让敌人先一步发觉我们将吃不完兜着走。」
越克蓬微笑道:「在这方面小弟可以作些贡献,来十多套
兵的军服如何?这是我们刺杀伏难陀的道具。」
寇仲喜出望外道:「大雨加伪装,那到敌人不中计,事不宜
迟,若大雨停下,就轮到我们受苦。」
各人各自准备当儿,寇仲拉着徐子陵朝阴显鹤走去,来到他
旁,寇仲把进攻大计诉阴显鹤,道:「这安排蝶公子是否同意,
只要蝶公子摇头,小弟可另想办法。」
阴显鹤直勾勾的瞧着风雨中的石堡,沉声道:「假若宗湘花
在石堡内避雨又如何?」
寇仲从容道:「小弟会亲手把她擒下,再交由阴兄处置。」
阴显鹤叹一口气道:「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本以为少帅
是那种为争天下而不顾一切的人,现在才知道我估量错哩!」
寇仲很想乘机问他与宗湘花的关系,终於忍住,处理其他事
去。
徐子陵低声道:「我们去找老跋先谈妥进攻的策略,只要能
拿住马吉,可揭破狼盗和安乐惨案之谜。」
徐子陵、跋锋寒、不古纳台和八十多名精通水性的室韦战士
,潜至海港的另一边,只要游渡半里许的距离,即可抵达马吉和
高丽那四艘大船。
风雨势子仍剧,小龙泉海港内波高浪急,泊在码头二十多艘
大船和其他近五十艘中小型的船只被浪舞动抛掷得像没有主动权
的玩具。
各码头上不见人头,所有人均躲进有瓦遮头的避难所去,沿
海望楼虽有守军,但均避往下层躲雨。
阴显鹤沉声以突厥话道:「马吉肯定不在船上。」
徐子陵和跋锋寒等点头同意,马吉一向在陆上过惯讲究奢华
的生活,有时虽会以舟船伐步,但只限在平静的河湖间。如眼前
般怒涛汹涌的大海风浪,他绝受不了,所以只会躲在岸上某处。
跋锋寒道:「可以下船的都会离船避风浪,所以我们登船後
该不会遇到太大的反抗。如此我们不妨对自己的要求严格一点,
在敌人不觉察下先把四艘船控制,然後再到岸上寻马吉的晦气。
」
不古纳台欣然道:「这个没有问题,我和众兄弟最擅长的是
突击战,况且人人只顾躲在舱内避雨,只要我们封闭船只的所有
出入口,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把留在船上的人制服,就算有人及
时叫嚷,叫声亦难惊动岸上的人。」
跋锋寒道:「风从大海的方向吹来,这四艘船因负重吃水极
深,若我们张帆驶离码头要冒上被风浪把船翻转的危险,故此我
们只须把战利品控制在手来配合另一边的行动,倘能守稳四条船
,可令敌人失去方寸,将对方牵制。」
徐子陵提醒道:「记着尽量不要伤人。」
不古纳台笑道:「徐兄放心,我的兄弟配备马索,擒马擒人
都是那麽拿手方便。去吧!」
众人投进海水,迅速往目标潜过去。
换上 兵装束的寇仲、越克蓬、客专、别勒古纳台和叁十
多名室韦族与车师的精锐战士,拉着马在林内耐心等待,计算时
间。
别勒古纳台道:「石堡主要的防守力量是上层的八座箭楼,
只要我们能迫至近处,扑登上层,可从楼道往堡内杀进去,全力
控制石堡出入的唯一大门,那时石堡将是我们手中之物。」
客专道:「少帅小心,听说宗湘花剑法高明,勿要轻敌。」
别勒古纳台笑道:「你若见过少帅在六刀内斩杀深末桓,当
不有此担心。」
寇仲哈哈笑道:「轻敌乃兵家大忌,不独是我,大家都应小
心。时间差不多哩!兄弟们!一切依计行事。」
众人同时翻身上马,一阵风般从林内卷出,全速投进林外的
狂风暴雨去。
後方四百多名室韦和车师战士,分作两组,亦推前移至有利
出击的位置,准备支援进袭。
寇仲跑在前头,千里梦健蹄如飞,载着他往石堡驰去。
如何能完成对尚当秀芳的承诺,消弭这埸能把龙泉夷为平地
、荼炭生灵的战争,他再无半分把握,只能见一步走一步的行事
,尽量增加手上的筹码,令拜紫亭知难而退,而他则凭对突利的
影响力,达致双方均可接受的和议。
唉!
这是何等困难艰苦的一回事?
宋师道和术文等人仍在拜紫亭手上,加上和小师姨的恩怨纠
缠,大明尊教与拜紫亭的暧昧关系,呼延金、杜兴等的在旁作梗
,盖苏文可能存在的伏兵,伏难陀的影响力,令事情更趋复杂,
更难解决。而明早就是突厥人对拜紫亭定下献宝的最後期限,他
只馀半天一夜的时光。
他对尚秀芳的承诺并非在一时冲动下的决定,而是晓得这亦
是徐子陵的心愿,所以不论如何困难,他都要设法达到。
蹄声惊扰防守石堡的兵士,只见其中两座箭楼现出守兵,朝
他们的方向瞧来。
越克蓬加速越过寇仲,以学得唯肖唯妙,带点粟末口音的地
道龙泉汉语大嚷道:「突厥狼军来哩!大王有令!立即迎战!」
位於石堡上层正中的钟楼,立即响起示警的钟声。
钟声传来,徐子陵一方刚把四艘目标大船置於控制之下出乎
料外的警报钟鸣,令他们不敢轻妄动去找马吉算账,只能留在船
上静观其变。
把一切浑和模糊的狂风暴雨中,以跋寒锋、徐子陵等的眼力
仍看不清相隔近半里石堡那边的情况,只猜敌人可鸣钟示警,寇
仲那方的行动将非顺风顺水。
位於码头北驻军的营地像蜂巢被捣般众兵蜂拥而动,人马奔
走列队,准备迎战,迅快而不乱,显示出粟末兵确是大草原东北
的精锐劲旅。
敲响第十下钟声时,号角声起,第一队百人骑兵驰出军营,
朝石堡方向开去,看得众人眉头大皱。
不古纳台当机立断,跳起来大喝道:「蒙兀室韦不古纳台在
此,粟末小贼快来受死。」
他的手下呼在船上齐声发喊,传遍整个海港区,把风雨声也
暂时掩盖过去。
营地方面的粟末兵闻声一阵混乱,把守望楼的侍卫此时才晓
得四艘船落入敌人手上,忙一股劲的也把望楼的报警钟敲响。
「当!当!当!」
钟声此起彼落,遥相对闻,把小龙泉送进腹背受敌的噩梦去
。
营地的守军只分出一小队往支援石堡,其他人全往码头这边
驰来,可见指挥将领权衡轻重下,仍以夺回四船为首要之务。
不古纳台双目神光闪闪,暴喝道:「兄弟们!准备迎战!」
众室韦战士箭矢上弦,齐声呐喊。
跋锋寒取出射月弓,大笑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
双!」
「飕!」
劲箭从射月弓疾射而出,横过千多步的距离,命中最接近的
一座望楼上的守卫,贯胸而入,守卫惨叫一声,堕往望楼下。
室韦箭士立时士气大振,欢呼喝采。
箭矢戳破风雨,各自瞄准的往冲来的敌人射去,有如暴风雨
内另一股不守规矩的风雨。
徐子陵留心阴显鹤,见他木无表情的扫视码头一带从船厂货
仓库忙奔出奔入察看情况的人,知他在搜寻宗湘花的倩影,心中
暗叹。
际此火热血战即要开的当儿,他的心神却飞到远在中土一个
从未踏足只能想像的小谷内。身处的船儿荡漾於其上的大海把他
和中土的大江系起来。只要他愿意,即可扬帆驾舟,沿岸南下,
直抵往石青璇隐居避世的幽林小谷去。
自离开成都後,心灰意冷下,他把对石青璇的爱意努力压抑
下去,不愿想她,不敢想她。可是在龙泉与师妃暄决堤般的精神
苦恋,不但燃起他对妃暄的爱火,更撩起他对石青璇的思念和爱
怜。
师妃暄在时,他的心神全注在她身上,对石青璇的思忆只像
浮云掠空。师妃暄终於离开他,还叁番四次嘱咐他照顾石青璇,
使他对石青璇本变得有如寒灰的心活跃起来。何况怀内尚有一枝
奉尚秀芳之命赠送给她用油布包裹好的天竺箫。
失正是得。
自己是否一个从不为己身的幸福努力争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