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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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之下。
众人勒马停定,前方开路兵将知机的散往两旁,好让主子能和对方在没有阻隔的情况下
对话。
王世充哈哈一笑道:“独孤总管言重了,近日风声鹤唳,听说有不少人要取我王世充项
上人头,我王世充又一向贪生怕死,所以出入都要央人保护,这才多带几个人来;怎估得到
会招来『兵逼宫城』的大罪?万望峰兄不要阻挡著宫门,让我进宫谒见皇泰主面禀军情,否
则说不定会使王某怀疑峰兄已策动兵变,胁持了皇泰主,迫得我要挥军攻城,那时对大家都
不会有甚么好处!”
寇仲这才知王世充的厉害,这番话连消带打,谁都难以招架。
不过独孤峰亦非善男信女,只看他一人独挡宫门,摆出一副高不可测的格局,即可见一
斑。
果然独孤峰踏前一步,好整以暇的微笑道:“世充兄的欲加之罪才真的厉害,独孤峰怎
担当得起。最好笑是我独孤峰本是诚心诚意,又见尚书大人忽然班师回朝,故特来迎迓,岂
知竟给郑国公你误会了。”
他这一番话中从“世充兄”、“尚书大人”到“郑国公”,共换了三个名称,当然绝无
半点诚意,还有种使人难以捉摸其心态,且冷嘲热讽,不把王世充看在眼内的意味。
寇仲哑然失笑道:“既是特来迎迓,为何早先独孤总管不说尚书大人班师回朝,却说兵
逼宫城,现在却来改口?”
独孤峰意带轻蔑地瞅了寇仲一眼,皮肉不动地阴恻恻笑道:“这位婠青哥儿脸生得很,
不知何时成了尚书大人的发言人?”
王世充也是厉害,淡然自若道:“还未给总管引见我这位重金礼聘回来的寇仲先生,我
王世充不在时,洛阳祳就交他掌理,以后你们多多亲热才是!”
今趟连王世充方的郎奉等人都震动起来,想不到王世充如此看重寇仲。
独孤峰愕然半晌,才道:“尚书大人虽有选贤任能之权,但如此重要的职位,当要…”
王世充截断他道:“这正是本官要见皇泰主的其中一个原因,独孤总管是否仍要拦著宫门
呢?”
独孤峰哈哈一笑道:“怎会呢!怎会呢!尚书大人请!”
竟退往门旁,作出恭请内进的夸张姿态。
王世充和寇仲愣然相顾,一时间不知该作何种反应。
深长的城门口,就像可吞噬任何闯进去的人的无底深洞。
***向刘黑闼告辞后,徐子陵在附近找了间酒馆,要了一□酒,自斟自饮了两□后,
酒意上涌,差点要大哭一场。
他从来不好□中之物,即管凑寇仲的兴头,也是浅□即止。
但现在却想喝个不省人事,好忘记这残酷和不能改易的已发生了的现实。
原因就在刘黑闼直指萧铣是人口贩子这句锥心说话。
现在素素和香玉山米已成炊,还有了孩子,就算杀了香玉山也对素素无补于事。
唉!
徐子陵再灌一□,伏倒桌上,欲哭无泪。此时酒馆只有两桌坐有客人,而他又故意拣了
处于一隅的位置,故不虞会惹来其他人的注意。
说到底所有这些发生在素素身上的不幸,都是由李靖的寡情薄义而来。素姐有甚么不
好?他偏要移情别恋。
足音渐近。
徐子陵凭足音竟在心中浮起李世民龙行虎步之姿,猛地抬头。
只见一人头顶竹笠,垂下遮阳幕,身穿灰布衣,正笔直朝他走来,脚步轻巧有力,自有
一股迫人而来的气势,慑人之极。
徐子陵收摄心神,沉声道:“秦王请坐。”
那人微一愕然,才在他对面坐下,脱下竹笠,露出英伟的容颜,大讶道:“徐兄是否能
看穿小弟的脸幕呢?”
又举手唤夥计道:“拿酒来!”
徐子陵迎上他似能洞穿任何人内心秘密的锐利眼神,淡淡道:“我只是认得世民兄的足
音吧!”
酒□酒□送上台来,李世民先为徐子陵添酒,才斟满自己的一□,叹道:“徐兄不但有
双灵耳,记性还好得教人吃惊。”
然后举□笑道:“这一□是为我和徐兄久别重逢喝的。”
徐子陵目光凝进□内清洌的酒中,伸指在□沿轻弹一下,发出一响清音,徐徐道:“是
否李靖教世民兄来找我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放下酒□,柔声道:“徐兄误会了你的李大哥!”
徐子陵漠然道:“若世民兄此来只为说李靖祳,那我们的谈说就到此为止。”
李世民微一错愕,接著哈哈一笑,举□一饮而尽,以衣袖抹去嘴边的酒渍后,意态飞扬
地道:“就依徐兄意思吧!况且这种男女紛,岂是我等局外人能管得了的?”
徐子陵苦笑道:“你这两句话比直说还厉害,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
李世民双目爆起精光,仔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后,叹道:“子陵兄真的变了很多,无论外
貌、风度、气魄,均能教人心折。”
徐子陵淡淡道:“世民兄不用夸奖我了,徐子陵不外一介山野莽夫,何如世民兄人中之
龙,据关中之险以养势,徐观关外的风风雨雨,互相斯拼,自己则稳坐霸主之位。”
今回轮到李世民苦笑以报,摇头道:“子陵兄莫要见笑我,我李世民顶多只是为父兄打
天下的先锋将领,那说得到甚么霸主之位?”
徐子陵一对虎目射出锐利慑人的异芒,沉声道:“明珠始终是明珠,纵一时被禾草盖
著,终有一天会露出它的光芒,世民兄岂是肯屈居人下之人。”
李世民默然半晌,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旋又透出哀伤不平的神色,低声道:“当日我助
家严起兵太原,他曾答应我们兄弟中谁能攻下关中,就封其为世子。当时并曾私下亲口对我
说:『此事全由你一力主张,大事若成,自然功归于你,故一定立你为世子』。“接著双目
寒芒一闪,续道:“当时我答他:『炀帝无道,生灵涂炭,群雄并起,孩儿只愿助爹推翻暴
君,解百姓倒悬之苦,其他非孩儿所敢妄想。
』“徐子陵皱眉道:“世民兄既有此想法,为何刚才又流露出忿懑不平的神色呢?”李
世民颓然道:“因为我怕大哥是另一个炀帝,那我就罪大恶极了,否则纵使家严因妇人之言
而背诺。但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我也没甚么可说的。”
徐子陵心中肃然起敬。因为凭敏锐的感觉告诉他,李世民说这番话时,是真情流露,显
示出他悲天悯人的胸怀。
李世民忽地探手抓著徐子陵的肩头,虎目深注的道:“这番话我一向只藏在心内,从没
有向人倾吐,今天见到徐兄,却情不自禁说了出来,连自己都感到奇怪。
或者是我心中一直当你和寇仲是我的最好朋友吧!”
徐子陵心中一阵温暖,又是一阵寒冷。
温暖是为了李世民的友情,寒冷的则是因想到寇仲终有一天要与李世民对阵沙场。
蓦地有人低呼道:“说得好!”
两人愕然瞧去,只见酒馆内只剩下一个客人,坐在相对最远的另一角落,正背对他们,
独自一人自斟自饮。
李世民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都掩不住心中的惊异。
此人明显是刚来不久,可是两人都没有发觉他是何时进来。
而两人说话时都在运功尽量压低和束聚声音,不使外散。而对方离他们至少有五、六丈
的距离,若仍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只凭这点,便知对方是个顶级的高手。
此人只是从背影便显得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束了一个螉髻的头发乌
黑闪亮,非常引人。
李世民扬声道:“兄台刚才的话,不知是否针对在下来说?”
那人头也不回的淡淡道:“这伫只有我们三人,连夥计都给秦某人遣走了,李兄认为那
句话是对谁说呢?”
李世民和徐子陵听得脸脸相觑,泛起高深难测的感觉。
不过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却又非常悦耳,似乎并无恶意。
要知李世民乃李阀最重要的人物,李渊现在的江山有九成是他打回来的。若泄露行藏,
敌对的各大势力谁不欲得之而甘心。
若非他信任徐子陵,绝不会现身来会,只从此点,便可知李世民真的当徐子陵是好朋
友。
徐子陵倾耳细听,发觉酒馆外并无异样情况,放下心来,淡淡道:“秦兄何不过来喝□
水酒?”
那人从容答道:“徐兄客气,不过秦某一向孤僻成性,这般说话,反更自在。”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天下每多特立独行之士,请问秦兄怎么称呼?”
那人徐徐道:“姓名只是人为的记号,两位便当我叫秦川吧!”
两人愈来愈感到这人很不简单。
徐子陵讶道:“请恕我多口,秦兄必是佛道中人,又或与佛道有缘,不知我有猜错
吗?”
李世民愕然瞧著徐子陵,完全摸不著头脑,为何徐子陵只见到对方背影,说不到几句
话,便有这出人意表的猜测。
秦川却丝毫不以为异,应道:“徐兄的感觉确是高明得异乎寻常,适才秦某若非趁徐兄
伏台之时入来,恐怕亦瞒不过徐兄。”
李世民一震道:“秦兄是尾随我而来的吗?”
秦川淡然道:“正是如此。李兄当时心神全集中到徐兄身上,自然不会留意到我这闲
人!”
李世民和徐子陵愕然以对。
先不说这人是有心跟李世民来此。只是以李世民的高明修为,却懵然不知有人贴身追
随,便可知此人身手的不凡。
秦川不待二人说话,接下去道:“言归正传,刚才李兄说及令兄之事,不知有何打
算?”
李世民苦笑道:“那番话入了秦兄之耳,已是不该,难道还要作公开讨论吗?”秦川耸
肩道:“李兄有大批高手随来,大可在倾吐一番后,再遣人把秦某杀掉,如此便不虞会被第
三者知晓。”
李世民和徐子陵再脸脸相觑,那有人会教别人杀了自己来灭口的道理。
不过他耸肩的动作非常好看,更使人难起杀伐之心。
“砰!”
李世民拍桌叹道:“我李世民岂是这种只顾已身利益,妄伤人命的人,秦兄说笑了!”
秦川冷然道:“你不杀人,别人就来杀你。令兄比世民兄大上十岁,当婠在太原起事
时,他还在河东府,未曾参与大谋。一婠之后,他却硬被立为太子。在平常时期,这倒没有
甚么问题,但值此天下群雄竞逐祳刻,世民兄在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斩关夺隘,杀敌
取城,而他却留在西京坐享其成。纵使世民兄心无异念,但令兄仅以婠长而居正位,如何可
令天下人心服,他难道不怕重演李密杀翟让的历史吗?”
李世民脸容一沉,缓缓道:“秦兄究竟是甚么人?竟能对我李家祳知道得如此清
楚?”
徐子陵亦听得心中惊异。但却与李世民眼点不同,而在于此人语调铿锵有力,说理通
透玲珑,掷地有声,教人无法辩驳。
秦川油然道:“世民兄若不想谈这方面祳,不若让我们改个话题好吗?”
徐子陵和李世民又再愕然相对。
***欧阳希夷呵呵一笑,拍马而出道:“便让老夫作个开路小卒吧!”
寇仲急凑往王世充道:“硬闯乃下下之策!”
王世充正拿不定主意,闻言忙以一阵大笑拖延时间,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欧阳希夷处
回到他身上时,才故作好整以暇的道:“看来时间尚早,皇泰主该尚未离开他那张龙床,本
官待会再来进谒好了!”
一抽马□,掉头便走,再没瞧独孤峰半眼。
寇仲等忙紧随离开。
***李世民奇道:“秦兄尚有甚么话要说?”
秦川缓缓道:“我想向世民兄请教为君之道。”
徐子陵和李世民都给他耍得一头雾水。
首先李世民非是甚么君主,何况现在只是处于打天下祳期,就算李世民有心取李建成
之位而代之,那这句话亦该由他向甚么人请教,而不应反被别人来考较质问。
徐子陵心中涌起一阵模糊的感觉,隐隐觉得自己该知此人的身份,偏又无法具体猜出
来。
李世民盯著他的背影,皱眉道:“秦兄若能说出问这个问题的道理,我李世民奉上答案
又何妨。”
秦川平静地道:“我做人从来都是想到甚么就做甚么,很少会费神去想为何要怎么做。
刚才我正是想起世民兄设有一个『天策府』,专掌国之征讨,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郎
中二人、军谘祭酒二人,典签四人,录事二人,记室参军事二人,功、仓、兵、骑、铊、士
六曹参军各二人,参军事六人、总共三十四人,俨如一个小朝廷,可见世民兄志不只在于区
区征战之事,才有感而问。”
李世民和徐子陵听他如数家珍般详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