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游龙-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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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人凤立刻道:“这是什么话,我虽然震断了对方的宝剑,并没有认为已经获胜,所以继续比斗,直到对方弃剑才停止!”
娄子匡叫道:“老夫几时弃剑的?”
高人凤一笑道:“娄老是否真心弃剑,小可不得而知,只是看见剑柄脱离了娄老的掌握,而掉下来!”
娄子匡被他一语堵住了嘴,无词以对,卜逸夫道:“按照一般的规矩,兵器被对方削断时,应该立刻停止,换过兵器再继续比赛……”
高人凤笑笑道:“这是那儿的规矩?”
卜逸夫怒声道:“那儿都有这规矩,除非台端从没有参加过比武才会不知道!”
高人凤道:“在下参加比武是第一次,参观比武倒有不少次了,兵器损坏后,换器再战的规矩是有的,那只限于棍棒之类,娄老的宝剑虽断,剩下半截仍然具有矛伤人的作用,没有再换的必要!”
卜逸夫叫道:“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高人凤一笑道:“在下的理由虽不够充分,可是二位仲裁人也有失职之处,如果二位在断剑之后,立刻叫停,在下自然应命住手,因为二位没有表示,在下以为二位同意继续比斗下去!”
卜逸夫也怔住了,当时他们过分惊愕,忘记了出声叫停,现在剑柄也被击落地,自然无法再要求换器比赛,可是如此判决娄子匡失败,未免又太冤枉了。
高人凤不肯放松,指着娄子匡手中的断剑道:“我们双方是比剑,娄子匡的剑断了,剑的形式并没有改变,有的短剑尺寸比断剑还短,大家仍然以剑名之,如果二位说这炳断剑不是武器,那就承认刚才的胜负不作数!”
卜逸夫与史云程被他紧紧相逼,弄得束手无策,还是娄子匡自己长叹一声道:“二位兄台不必犹豫了。娄某有生以来从未遭遇到这种情形,虽是无心之失,究竟是自己的经验不足,只好认输了!”
高人凤道:“还是娄老自己心胸开朗,方才那一招失手弃剑,以娄老之造诣,根本就可以避免的,结果娄老自己太粗心,忘记了剑上的尺寸,象娄老这种身份,实在不该犯此等错误!”
娄子匡大喝道:“老夫已经认输了,你还罗嗦什么?”
高人凤道:“娄老承认输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娄子医气得全身颤动,哇哇地大叫道:“老夫一世英明,败在这种情形下实在难以服气,因此想换双剑再战一场!”
高人凤一笑道:“娄老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耍赖皮,输了就退下去,像四叔一样,何等干脆……”
娄子匡怒叫道:“你到底敢不敢?”
高人凤道:“无所谓敢不敢,只是干不干的问题,今天的比武不止一场,我们尽霸住场子也不象活,应该下去让给别人了,而且娄老在盛气头上,也不宜多作劳累,还是不去歇一歇平平气吧!小可纵然有心奉陪,也不能落个欺老凌弱之名!”
说完了回头就走,娄子匡将断剑一抛。抽出墩腰的双剑就想追上去,卜逸夫连忙喝止道:“娄兄!不可!比武场上规矩为先,娄兄犹须顾全身份……”
娄子匡虽然被他叫住了,胸中盛怒难平,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哇然张口,喷出一口热血,身子摇摇欲倒!
仲裁席上的史云程慌忙飞身下来扶住他,一面用手在他心口推揉平服逆血,一面低声道:“娄兄!这是何苦……”
高人凤走出十几步,回头一笑道:“对啊!娄老输得不甘心,大可约期再战,这下子气坏了身体,一两个月内无法平复,小可却不能老守在京师等您康复,如果小可一走,娄老的败绩是永远无法扳回来了!”
娄子匡推开史云程,大声叫道:“姓高的,哪怕天涯海角,老夫也一定要找你一战,以雪今日之耻!”
高人凤笑道:“那恐怕很难,小可萍踪无定,娄老身任大内供奉领班,护驾责重,抽身不开,依我说还是算了,上阵总有输赢,败在我这种无名小卒手中,对您的英名毫无所损,您还是在京师乐享天年吧!”
娄子匡气得又喷出一口鲜血,人跟着昏了过去。史云程托住了他,沉声对高人凤道:
“台端年纪轻轻,说话何苦太绝,对先人前辈这种态度,不怕激起公愤吗?”
高人凤淡然道:“在下说的句句是好话,而且还劝他少生闲气,他自己要想不开有什么办法呢?”
史云程哼了一声,因为娄子匡连吐了两口血,体力亏损过巨,他不敢多耽搁,匆匆抱着娄子匡到帐幕去了。
另外有侍卫营的亲随将断剑拾起送回帐幕,高人凤坦然走回这过帐篷。卜逸夫铁青着脸,坐在仲裁席上不作声,只有为高人凤鸣胜的大鼓,有气无力地敲着。
高人凤走到帐口,谢文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叫道:“好兄弟!你瞒得我真紧,原来你私藏有一身好本事!”
高人凤笑笑道:“大哥说得太客气了,小弟论真本事比人差多了,完全是靠运气。”
谢文龙道:“真刀真剑对阵,那有靠运气的!”
高人凤笑道:“是真的,娄子匡剑术精湛,要赢他是不可能的,小弟从开始接触后,一直采取守势,不敢回攻一招,就是怕他看出底细,因为小弟的功夫完全是杂凑而成的,固守还行,一攻就泄底了,最后如果不是利用他断剑疏神之际偷偷进招,就是一柄断剑,小弟也不是对手。
谢文龙一看那柄剑,根本就是一段方铁,连铸口都没有开,不禁怔然道:“你就是用这只剑去对仗的?”
高人凤道:“不惜!那口断毁的剑倒是利器,可是质地轻脆,经不起重击,这是一般利器的通病,求其利就无法兼及坚,小弟把宝剑输给他们后,防备到他们可能用于今日,特地找了这一只钝家伙!”
谢文龙接过那柄钝剑试试份量道:“这只玩艺儿很沉手,怕有几十斤重吧?”
高人凤笑道:“不错!足足三十七斤,小弟昨天一天就忙着它,因为要对抗那只利剑,必须要又重又实的家伙,幸好京师百物齐全,小弟找了个刀剑铺,选用上等精钢,渗入乌铜,赶工锻成,果然今天派上了用处!”
晏四道:“为什么要造成这个怪样子呢?两边又不开锋,即使真砍在人身上,也没有多大作用,剑法重在砍刺削劈,你这把家伙全无用处!”
高人凤笑道:“他们那把剑只有剑鞘是古物,剑身是小侄找一个名匠配铸的,锋口虽利,却不是什么珍器,识货的一看就知道,他们一定以为剑的原本还在小怪身边,所以小侄一出场,他们立刻就把剑取出来了,其实小侄只有一柄剑鞘,所以故意把这玩艺儿造得稀奇古怪,使娄子匡心有顾忌,不敢轻易进招,否则像一开始就用对付四叔的那种精招,小怪怎能招架呢!”
晏四道:“你心眼儿真多,可是用一柄不开锋的家伙去对娄子匡那种高手,不是太危险吗?”
高人凤道:“那只剑虽非名器,锋利的程度仍然可虑。小怪的剑如果开了锋,接触之下,立刻会露出马脚,被他在锋口上砍缺了几块,他就可以放胆进攻了,小侄可没有您这份造诣,岂非自寻死路,再说剑刃开锋,质地就会因锋势而减薄,就无法震断他的剑了,就是这只钝家伙也被地削去了几块外层,他已有所知觉,小侄只得拼险一击,如果不成功,小连只好弃剑认输了!”
晏四摸摸剑上被砍出的深痕,轻轻一叹道:“娄子匡应该输得心悦诚服,剑术精不如心思灵,你如果把话说明了,他不当场气死才怪呢。”
谢玉茜这才神色庄重道:“高先生,我有句不知进退的话,说出来望你别见怪!”
高人凤忙道:“小姐有何见教,高某洗耳恭聆!”
谢玉茜道:“先生以机智巧胜高手,我十分佩服,可是先生得胜之后,回去还不肯饶人,实为不智之举,轻薄之词,加诸君子则自据其德,加诸小人则把人之怨,对先生都没有好处!”
谢文龙横她一眼,觉得她说话太过价了,高人凤却红着脸道:“小姐教训极是,高某并非自甘下流,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谢玉茜哦了一声道:“先生能赐告一二吗?”
高人凤道:“现在可以说了,高某剑技不如人,对方又是一代高手,今天以侥幸获胜,他一定不甘心的,以后再找到高某时,就没有侥幸可言了,所以蒿某必须用言词刺激他,让他气急攻心,大伤元气,以求一时之安!”
谢王茜睁大了眼睛道:“如果他的修养够,不生气呢?”
高人凤—笑道:“如果他能忍得住不生气,足见他修养到家,对于这次胜负最多付之一笑,不会太认真,我自然也不必再担心有什么麻烦!”
谢玉茜忍不住一哼道:“你到是算无遗策!”
她的语气半讥半捧,谁都认不清她的真意所在,高人凤默然片刻才供拱手道:“小姐抛头露面出来参加比武是为了令亲,高某不自量力,强行出头是为了报答谢大哥一番知遇之情,各人尽自己的心就够了!”
说着淡淡地走开了,谢文龙谴斥地瞪了谢玉茜一眼,赶到高人凤身这低声不知说些什么,可能是劝他不要计较,晏四却凑到谢玉茜耳边低声道:“丫头!你不觉得话太过份了,人家最好心帮咱们的忙!”
谢玉茜狠狠地咬牙道:“我气他事事取巧,不求正道!”
九格格低笑道:“这就怪了,他是他,你是你,他干的事要你生什么气呢?”
不知怎的,谢玉茜竟会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幸好卜逸夫从对面的帐篷中出来,走上仲裁席,高声宣布道:“第二场比武开始,请与赛双方出场!”
谢玉茜借机会站了起来,大踏步走进场中,双刀分佩腰间,青纱裹发,耳镶明珠,上身披着玄狐坎肩,紫绸裤登着软皮的小蛮靴,肩上仍是一张黄龙大弓,一壶雕翎长箭,那是九格格的狩猎行装,穿在她身上更见英气迫人。
对面的帐篷中慢慢踱出一个黄衣服的老头子,除了膝下挂着一支皮口袋外,不带任何武器!
谢文龙低声道:“这就是五云捧日林玄鹤吗?”
徐广梁凝重地道:“不错!正是他,二十年前我见过他一面,就是这个样子!二十年来,他好象没多大变化!”
九格格笑道:“听你们吹得多厉害,我可实在看不出来,这德性十足是个土老儿!”
晏四叹道:“江湖人不可以用外貌去测度,愈是长格平常的人愈难惹,他那个皮袋子里装的就是号称阎王令的五云捧日钉,假如把他所杀的人以黄豆来计数,那口袋子也装得差不多了!”
九格格惊道:“他真杀死那么多的人吗?”
晏四道:“不错!从他出道闯江湖开始,几十年来,犯在他手中的没有一个活口,有时是整批整群地送命,算起来绝不会少!”
九格格道:“这还有王法吗?他杀死那么多的人,官府为什么不抓他治罪?”
谢文龙苦笑道:“格格!你根本不懂得江湖上的事,王法是对一般人而设的,与江湖人毫无关系,江湖上另有一套规律,本事大的杀人,本事差的被杀,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没有人会借重王法……”
九格格道:“我不管,今天可不是江湖人拼命、谢姊姊绝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晏四道:“这倒不用担心,令尊和亲王设想得很周到,他责成马客负责这场比武,绝对不会有伤人的事发生。”
九格格道:“这个老家伙既然是杀人不眨眼的老怪物,马容能管得住他吗?”
晏四皱眉道:“他是马容清来的,事前当然打过招呼,但是我希望玉茜能有点分寸,别太叫人过不去,否则惹得对方野性发作,就很难说了!”
谢文龙忧形于色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事先告诫过玉茜了,不过这妮子的脾气也很强,只怕她到时又控制不住自己!”
高人凤不知何时又挨了过来笑道:“大哥尽管放心好了,林玄鹤这老头子今天恐怕要遭受生平第一次的败绩!”
晏四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高人凤一笑道:“小侄只是凭猜想,林玄鹤的五云捧日钉的确厉害,但只能用于杀人,今天不准他杀人,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呢?”
晏四还想说什么,可是林玄鹤已经走到仲裁席前,史云程一抱拳道:“林兄别来无恙,眨眨眼就是十多年了,林兄华仪如旧,一点也不见老!”
林玄鹤笑笑道:“好说!好说!老朋友们都飞上高枝了,只有我这土老儿还没出息!”
史云程有点难堪地道:“林兄太客气了,兄弟等对林兄推崇备至,在娄老面前几次推荐,娄老也久慕盛名,只是林只萍踪无定,这次……”
林玄鹤道:“这次我是顺路到京师来玩玩,碰巧被一个故人拉了出来凑热闹,可不是来求老朋友照顾赏碗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