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嫁新娘-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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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自己,然后究竟要作何打算呢?
沉默黑压压的凝在书房的空气中,气氛尴尬。
首先,戎沁心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头,她的情绪本是酝酿好的,但对着林作岩目光投注时,仍然有些慌乱。
深深的呼了口气,戎沁心低下脑袋。
许久,不发声,林作岩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卓小姐,同我就是来发呆的么?”
戎沁心不抬头,突然,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肩膀轻轻抽动,仿佛在哭。
对,她在哭。
林作岩错愕的看着她低垂的脑袋,确定她发出的是隐忍的哽咽声。心中大惊,她哭什么,她又想干什么?
颗颗泪水汹涌而止,戎沁心胸膛起伏不断,像是强忍着灼人的疼痛憋在心间,恨不能发。蓦然,她缓缓抬头,晶莹的泪水已经哭花了她的脸。
“我——我——”
她哽咽了一下,好不伤心。
“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
林作岩一挑眉,显然是被蒙了下。她究竟要干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那位小姐。”继续说来,沁心似乎有着撕心裂肺的痛。望着林作岩一顿的脸,只是自顾自的娓娓道来。
“我知道,我知道。”她摇了摇脑袋,好不委屈:“但我不怪,不怪。”
“只怪,上天不垂怜我。空有我爱你的心,但你却无意。”说时,真的望望天花板,一副惆怅样。
林作岩眯了眯眼,只听她继续说。
“林少爷,如果,你真的爱她。我也不会强求你娶我的。”仿佛忍痛割爱,字字顿顿。
“她?”林作岩终是开口。
“恩,那日舞会的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爱她?”反问而来,戎沁心一哽。
“就凭我那日与她一吻,卓小姐就断定我爱她?”
“当然不止了。”话一出口,沁心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说自己还抓了别的小辫子。但随即,她又哭起来。“我知道,你看她的眼神是那么不一样,我知道,你心里也很难过,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痛苦和悲凉的事。我能理解,能!”
林作岩心中一怒,但表面仍旧冷静的听她说。
“卓小姐可真是为我着想呢,深知我心啊!”他踱了几步,反身走向依旧坐着抽泣的戎沁心。
“那你想怎么办呢?”
戎沁心停下哭泣,埋着的头顿了一小会儿,随即抬上眼脸。
“我其实,可以成全你们的。”
“噢?”
“只要我不在了,林伯母也不会追究我和你的婚事了吧?”
“你不在?”
“是,我主动退出。林公子给我个养猪养鸭的小钱,我回家乡自然安分的过。并不会再来打扰林公子的。”戎沁心很急迫,眼神终是露出了破绽。
林作岩心中大怒,这个女人居然是为了离开自己!她演这么多的戏,跟踪自己,试探自己,都是为了离开自己。那她当初为何又要进来林家?她图的是什么,她想知道什么?
直到此刻,林作岩依然不相信,戎沁心来到自己的家中,真的就是一件天作意外。
“你要多少钱?”他隐忍着怒气,忿声道。
多少?戎沁心自然没想过,要点钱无非是怕自己出去了饿死街头,自己也并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物价。
“五千大洋!”她伸出五根手指,这是她通过租用黄包车的价格,盘算出来的。
哼,果然很会要呢。林作岩眼中闪过鄙夷,五千大洋虽然不算不上是顶大的数目。但对与一个普通人家,足够过下半辈子了。
“好,下个月的初八是我们的婚期。初四,我便谴人把钱给你,之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林作岩背过身去,语气十分平静。
戎沁心大窃而喜,激动的要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果然,果然,我就知道自己会成功的。她盈盈起身,还装模作样的有些晕呼。
“多谢林公子,我祝福,林公子能与那位小姐喜结连理,白头到老。”这话不假,白吃白喝了你的,还拿了你五千大洋走,怎么也得说句好话。
林作岩,虽然你冰冷,虽然你会杀人,但是,但是你是个好人。
暗自想着,戎沁心福身一别,就出了书房的门。
空气顿时凝固起来,林作岩背身而立的影子说不出的阴暗。阳光的偏色打在他脸部俊朗分明的轮廓上,一丝危险的气息张扬开来。
就凭得今天,我也不会放你走。
卓敏儿。
[正文:第二十五章 计划套空]
戎沁心每日都在数着日子过,一天,二天,三天。看着房里的日历一页页被撕去,她的笑容一日日灿烂。这么多天间,基本没有再见过林作岩。偶有回来,也是在餐桌上照个面,自己只当是落的清闲。
很快,日历上赫然显示着:十一月初四。
撕去前页,深刻的朱字旁,一抱得琵琶的歌女含笑坐着。戎沁心盯着这页,脑袋却有些惶恐不安。沁心的心里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她有很强的第六感。回想这么多天,林作岩冷漠淡然的眼神,虽然他一惯都是这副德行,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想,不想了,反正今天就有五千大洋得了。
然而,待到天色全暗之后,戎沁心也没有等到她的五千大洋。她忽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吓着了身旁打着小盹的小奴。望望了门外的天,萧瑟的秋日,天色已是蓝黑。
顿了一下,她便大步迈出了门槛。
戎沁心气势汹汹的把书房的门推开,林作岩很是闲适的坐在椅子上,细细写着什么。听到门声也不抬头,仿佛是等候已久。
戎沁心径直走到桌边,但似乎难以启齿,最后便支支吾吾的说道:“今天——今天初四了。”
“噢?”林作岩一抬头,语气冷淡:“是啊,初四又如何?”
仿佛一脸无辜,戎沁心心中大火。难道她那天是梦游,跟鬼说话了不成?
“初四,初四,那个——那个,我们说好的啊!”一急,戎沁心脸就红了。林作岩直起身来,靠在背椅上轻瞟着略有结巴的戎沁心。
“是啊,可是,现在我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很是急迫,戎沁心抢问道:“要是,要是你觉得,觉得五千大洋多了的话,那少一点也没关系啊!”
“我很是奇怪了,卓小姐,就为了五千大洋就放弃了你父亲生前的遗愿,为了五千大洋甘愿不要一辈子荣华富贵?”深深的眯起了眼,林作岩反问道。
沁心哽了一下,瞪大眼,遂又接下话:“我,我是觉得你和那位小姐才是天作良缘啊,既然林公子无意,我也不会强求你娶我的。”
“那真是委屈卓小姐了。”撇过脸,也不再往下说,林作岩干把沁心的焦急落在一旁。
沁心急的手心冒汗,捏了捏拳头。
“那你,那你究竟是?”
“我不怎么样,不想做什么。”邪邪一笑,这是林作岩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如火上蚂蚁般灼急。
“那——那位小姐呢!?你不要她了?”
“你说枫小姐?枫小姐可不是我想娶就娶的,你得问问人家。”原来,逗逗她,居然这可爱。林作岩不自觉的笑容漾起,深邃的盯着脸已涨红的戎沁心。
“你——你——你是说你不想履行承诺了,不想放我走了?”
“进来林家,我还没问清你究竟图什么呢,说走,你就能走?”到了重点,林作岩居然起身,危险的逼近。是啊,对于这个女人,几乎是一无所知道。平西前日已经从江西回来,确实带了新的线索,但至于面前的女人,仍旧毫无所获。
莫非,她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感觉到林作岩的气势逼迫,戎沁心退了几步。
“我——什么都不图,我——”
“你就别装了,卓敏儿,噢,不,我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咬咬牙,林作岩心中忿然。
脑袋一空,终究是被他扯去了这层轻薄如纱的面纱。戎沁心又只剩瞪着他了,看来,看来我只有直接摊牌了。
“对,对!”她憋足了气吼了一声,她才觉得委屈呢,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么个地方,莫名其妙顶着个卓敏儿的头衔。究竟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身边没有一个人能与自己分享自己的寂寞,疼痛,彷徨。这个世界从头到尾,我就只有一个人,你凭什么质问我,欺负我。我才是那个最惨的人呢!
那个柔软的结,在心里,不碰则已,碰了便是疼痛难当。戎沁心对着近在咫尺的冷脸,只是圆着眼睛,瞪着。不时,鼻子一酸,眉毛一红。
泪就下来了。
这是个强忍,却又没有忍住的泪。颤动的下巴,强迫自己不要丢人,别哭。可是眼泪不听使唤,唰唰而下。林作岩一楞,她又哭。可是这样的脸此刻是这么真切,眼神里透出的是无尽的委屈和伤痛。
她为什么委屈,为什么伤痛?
“对,对!我不是卓敏儿。”沁心不管了,不装了,太累了。“可是,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来到这,站到着,全都不是我愿意的!”
“那谁逼你了?”
“没谁逼我,这就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天作弄我,天作弄我!”她居然大叫起来,一时间把胸膛里凝结的咆哮发泄了出来。
林作岩楞呆了,望着站在面前,面红耳赤,哭的乱七八糟的戎沁心。心里一下子没了主意,不知所措。
哭的喘不过气来,戎沁心开始打嗝。
时间默默的过,就只剩下两人的无言以对。戎沁心哭久了,声势也下来了,只换做胸膛起伏不断,打着小嗝。
林作岩的眼神却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没划开,浓郁出了从来都没有的感觉。温温绵绵,痴痴缠缠,还漾着一丝心疼。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过?
“晚了,去睡吧。”
林作岩背过身去,淡淡道。戎沁心似乎忘记了自己处在什么地方,身体像被剥离了灵魂,空空荡荡。
“去睡吧你。”再次重复,他深深闭上眼。戎沁心抬头,看着他孤立的背影,失了会儿神,转也走向门口。
只踏出半个脚,身后却又启声。
“以后就不要难过了,做卓敏儿其实也很好。”
我不会让你难过了。
只是,这句并未能说的出口,噎在喉管。
沁心一楞,没能听出其中含义,继续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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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醒来,胸口的疼好像已经缓和了许多。戎沁心撑着眼,望着床板,回想起昨夜的对话。天啊天啊,好头痛啊!她捶了捶自己的脑勺,忿忿然。
不行,可不能这么认栽,他似乎来意不善,并不打算好好放过自己。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说不定连命都不保了。
提溜着眼睛,她拼命想找出突破口。
薄细的嘴唇,邪魅的扇合。
“你说枫小姐?枫小姐可不是我想娶就娶的,你得问问人家。”
问问人家。
问问。
对,对了,去找那位小姐。若是她肯出面,主动一点,说不定林作岩就要就范了!想着,沁心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奔了出去。
待到走在繁华的路上时,戎沁心才反应过来。
我到哪去找啊,她住哪啊?
哎哟,真是蠢毙了,再次捶捶脑袋,戎沁心觉得身心都疲惫不堪。痴痴的走在人群穿梭的大马路上。有些阴翳的天,遮了大半的阳光。
电车缓缓而过,依旧是那翻景象。
我已对这不感兴趣了,上天,你把我送回去吧,我一定好好做人,痛改前非,送回去吧。
蹒跚摇晃的漫步在石板路上,街边的风景换了又换。亮彩的街灯闪了起来,霓虹满目,才知道夜色已经降临。戎沁心抬起头,对上霓虹上方的天空,有些呆呆的。遂又偏过了些脸,企图扫荡身后尾随一天的身影。
该死的,每次出门都有人跟着。
今天,跟累了吧,走都走了一天了。戎沁心蹲了下来,用手撑着脑袋,眼睛有些迷蒙的望着对面灯光大彩的门面。洋车齐齐的排做两旁,中间的阶梯都嵌满华光异彩的电灯。窈窕婀娜的美人搀着络绎不绝的宾客纷纷而入。屋顶当中一夺目招牌,引得沁心定神一看。
花月夜总会。
她起身,穿过马路,拾级而上。促足门前一斜放的展览牌,深邃一看。上面当中一女子头像。女子眉眼传神,曲卷的发沿乖贴额边。这长相,这肌肤,这笑容,分明就是——
旁边娟秀的字体排成一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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