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城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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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许多病人都是从那儿来的。不少呢。”他朝医院墙外边底特律那面,含含糊糊做了个手势。“我总觉得那儿就象战场,有死的,有伤的。恐怕你父亲也是其中一个吧。”
二十七
对汉克·克赖泽尔为其脱粒机制造生产或宣传推销不拟予以协助。
这项决议是董事会业务方针委员会作出的,写在一张便笺上,由产品发展部头头埃尔罗伊·布雷思韦特转交给了亚当·特伦顿。
布雷思韦特亲自把便笺带来,扔在亚当的办公桌上。“对不起,”“银狐”说,“我知道你是感兴趣的。你把我的兴趣也引起来了,或许你也乐意知道我道不寡,因为董事长也有这个兴致呀。”
这个最后消息并不出人意外。董事长素来出名兴趣广泛、思想开通,但是他很少独断独行,这一次显然就没有。
亚当后来才知道,这件事之所以遭到否决,真正作梗的人是业务副总经理哈伯·休伊森。在董事长、总经理和休伊森组成的业务方针委员会这个三巨头小组里,休伊森是左右一切的。
据说哈伯·休伊森争论了经营方法问题,他认为公司的主要业务是生产汽车和卡车。如果脱粒机对农业产品部不象是一项赚钱的买卖,那么就不应该仅仅借口热心公益,偷偷把它塞到公司的任何部门去。至于一般的份外活动,要应付的问题已经够多的了,公众和立法部门就在一再催逼进一步保证安全,减少空气污染,雇用下贱贫民,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
争论后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并不是慈善团体,而是私人企业,目的是要给股东赚钱。
三人讨论了一会,总经理支持了哈伯·休伊森的意见,这样董事长就寡不敌众,只好让步了。
“现在,我们只剩下去通知你的朋友克赖泽尔了,”“银狐”对亚当说,“所以你最好还是去跟他说一声。”
亚当在电话里对汉克·克赖泽尔讲了这消息,克赖泽尔倒很达观。“早料到希望极小。不管怎样,还是向你道谢。”
亚当问:“你再要到哪儿去试试?”
“能烤面包的炉灶不止一只,”零件制造商高高兴兴说。但是亚当不信他会这样做——至少在底特律是不会为脱粒机去想个办法的。
那天吃晚饭时,他把这项决议告诉了埃莉卡。她说:“我很失望,因为这是汉克的一个梦想——美丽的梦想——再加我也喜欢他。不过你至少是出过力了。”
看样子埃莉卡兴高采烈;亚当心里明白,她在强颜欢笑,虽说离开她在商店偷窃而被捕、随后又获释以来,将近两个星期了,但是,他们俩的关系依然若明若暗,他们俩的前途仍在未定之天。
在郊区警察局吃了那个苦头后的第二天,埃莉卡曾经表示过:“假如你一定再要提出许多问题,我都会尽量回答的,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多问。可是趁你还没提出问题,我要向你表示歉意,主要是因为把你连累了。如果你担心我再干的话——可别担心。我发誓我这辈子决不再干那样的事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也知道这件事可以到此结束了。不过,看来现在正好告诉埃莉卡,珀西·施托伊弗桑特请他去担任那职位的事;说他在认真考虑这件事。他又补上一句说:“如果我真的接受了,那当然就要迁移—
—搬到旧金山去。”
埃莉卡可不相信。“你在考虑离开汽车工业?”
亚当说不出的飘飘然,大笑起来了。“我不这么干,那就分身乏术啦。”
“你那样做是为了我?”
他不动声色回答说:“也许是为了我们两个人。”
埃莉卡有点茫茫然,摇摇头,不相信,那件事情也就到此结束了。可是,第二天亚当却打了个电话给珀西·施托伊弗桑特,说他还感兴趣,不过他不能飞往西部,要等到九月里“参星”初次漏脸后才行,那离开现在不到一个月了。珀西瓦尔爵士同意等到那时候。
另外发生的一件事,是埃莉卡听了亚当的话,从客房搬回到他们的卧室里。他们居然还试着重温旧梦,但自然不象以前那样欢洽了,这点他们两人心里都有数。有什么不见了。他们谁也拿不定那究竟是什么;他们只说得上,就他们的婚姻来讲,他们都在原地踏步。
亚当希望,等过几天,离开了底特律,到亚拉巴马州塔拉德加去看普通汽车比赛的两天里,他们能有个机会把事情好好谈谈。
二十八
《安尼斯顿明星报》(“亚拉巴马州的最大地方报纸”)第一版的通栏大标题写道:
三百哩车赛于十二时三十分开始
紧接在下面的新闻报道是这样开头的:
今日凯恩布雷三百哩车赛,以及明日塔拉德加五百哩车赛,可望列为普通汽车比赛史上最为剧烈的比赛。
超速汽车及赛车手已将合格车速提高,规定今日艰辛的三百哩车赛与星期日更为火爆的五百哩车赛以接近时速一百九十哩为合格车速。
赛车手、汽车主、机修工与汽车公司观察员现均大为诧异,届时二·六六哩三叠椭圆形亚拉巴马国际赛车场将有五十辆汽车在跑道上抢档,大匹马力的跑车如何以高速疾驰……
同一版下方刊有一则花絮新闻:
血液奇缺
不致为此减少
盛大车赛预防措施
据花絮新闻报道,由于地方血库库存不足,当地市民显然惊慌。缺乏血液之所以引起紧张,是“因为星期六与星期日两次车赛之时,赛车手可能身负重伤,急需输血”。
目前,为了备血起见,公民医院里所有预计需要输血的特定外科手术,都已经推迟到下星期进行。此外,当局也在向外地观众和当地居民呼吁,希望他们到定于星期六上午八时开放的特设诊所去献血。这样就可以保证有血液输给车赛中受伤的人员了。
埃莉卡·特伦顿,在安尼斯顿那家闹市区人汽车旅馆的床上吃早饭时,看了这两篇新闻报道,第二篇报道的含意吓得她不由打了个寒噤,接着就去翻阅其他几版了。第三版上刊登的车赛消息中有一则是:
新产品“参星”现已展出本车为“样品”
据报道,目前陈列在塔拉德加的“广告样品”,同即将问世的真正“参星”究竟相似到什么程度,这点“参星”的制造厂商都绝口不提。可是,公众兴致很高,赛车前到场的观众一批批蜂拥到了看得见这种车型的跑道内空场上。
埃莉卡深信,这则消息,现在亚当大概已经看到了。
昨天他们乘公司的飞机,从底特律飞到这里,今天一清早,约莫两小时前,亚当就离开了汽车旅馆里的那套房间,跟哈伯·休伊森一起去赛车场的修理加油站一带参观。业务副总经理是公司里参加两天赛车会的高级领导。
他包了一架直升飞机。直升飞机已经载走了休伊森和亚当,后来又把另外几个人载走了。到开赛前不久还会再度飞上几次,把埃莉卡和公司里其他几个职员的妻子接走。
安尼斯顿是个赏心悦目、绿白相间的乡村小镇,离开塔拉德加跑道大约有六哩左右。
就官样文章来说,亚当的公司也好,其他汽车制造厂商也好,跟汽车比赛都没有直接瓜葛;一度由厂方提供大量经费的厂队,也已经统统解散了。
可是,大多数汽车界经理,包括哈伯·休伊森、亚当以及他们自己的公司和一些对手公司里的其他人员,对车赛都有根深蒂固的热忱,这决不是单凭公司方面一纸文告就能一扫而光的。这就是为什么最盛大的汽车比赛从底特律吸引来大队人马的一个原因。另一原因是,汽车公司的钱,仍旧通过某个部门或者低一级的科室,私下里滚滚不断投入车赛。通用汽车公司几年来在这方面树了个榜样。就这样,如果一辆标有一家制造厂商名称的汽车得胜了,这辆汽车的制造商就都会当众喝彩,他们既会受到赞扬又会树立信誉。但如果一辆标着他们公司名称的汽车赛输了,那他们只是耸耸肩,矢口否认有任何关系。
埃莉卡下了床,悠闲地洗了个澡,就动手梳妆打扮了。
这当儿,她想到了皮埃尔·弗洛登海尔。早报上以显著的地位登出皮埃尔的照片。照片上只见他身穿赛车服,头戴安全盔,有两个姑娘同时在吻他,他笑容可掬——当然是因为那两个姑娘的缘故,也可能是由于大多数预言家认为在今明两天车赛中他大有希望名列前茅。
亚当和公司里在这儿的一队人马,对皮埃尔的胜利在望也感到高兴,因为他在两次车赛中驾驶的汽车都标有他们公司的名称。
埃莉卡一想起她跟皮埃尔在昨夜匆匆一见这回事,禁不住百感交集。
那是在一个人头济济的鸡尾酒晚餐会上——有不少这样的宴会在镇上各处分别举行,每逢盛大的车赛前夕,也总是如此大排筵席的。当时有六个宴会邀请亚当和埃莉卡参加,他们只是随便参加了三个。在他们遇到皮埃尔的那个宴会上,年轻赛车手是众所瞩目的中心人物,他身边围着好几个姑娘,都是妖娆动人而又厚颜无耻的,这类姑娘有时以“赛车场女郎”知名,看样子车赛和赛车手总是把她们吸引了来。
皮埃尔一看到埃莉卡,顿时离开那几个姑娘,从房间的那一头走到她独自站着的地方,这时亚当已经走开,跟另一个人聊天去了。
“你好,埃莉卡,”皮埃尔说得稀松平常。他照例稚气可掬地咧嘴一笑。
“心里原来就在想你会不会到这儿来。”
“我不是来了吗。”她尽力装得若无其事,但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紧张。
为了掩饰起见,她笑了笑,说:“但愿你夺得锦标。今后两天里我都会去给你加油打气。”不过,连她自己听来,也觉得这两句话说得勉强,她明白这多少是因为眼前看到了皮埃尔这个人,还是管不住动了情。
他们继续闲聊,虽然话谈得不多,但是他们在一起时,埃莉卡心中有数,房里的其他人,包括亚当公司里的两个人在内,都在偷偷朝他们着。不用说,有些人记起了以前听到过的风言风语,也包括《底特律新闻报》上报道皮埃尔和埃莉卡的新闻,在当时那正是她不堪苦恼的心事。
亚当踱过来,同他们待了片刻,向皮埃尔问了好。不大一会,亚当又走开了,接着皮埃尔也告退了,说是因为明天要比赛,得睡觉去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埃莉卡,”他又咧嘴一笑说,接着又眨了眨眼睛,好让埃莉卡领会这句不难领会的俏皮话。
哪怕那样子提到了睡觉,尽管话说得笨,但还是留下了影响,埃莉卡就此知道,她同皮埃尔的那段私情还远远没有完全了结。
这会儿是第二天的中午,两次盛大车赛的第一次——凯恩布雷三百哩车赛——再过半小时就要开始了。
埃莉卡离开了那套房间,走下楼去。
在直升飞机里,凯思琳·休伊森讲道:“这样的确相当招摇。不过,我看,比干坐着等红绿灯要好得多。”
那是架小型直升飞机,一次只能载两个乘客,第一批从安尼斯顿送到塔拉德加赛车场的,就是业务副总经理的妻子和埃莉卡。凯思琳·休伊森长得清秀,平时不爱抛头露面,年龄五十开外,是出名的贤妻良母,但是有时候也能毫不退让地对付她那个威风凛凛的丈夫,换做他的其他亲友同事,那就办不到了,他们也不敢那么样对付他。今天,她象往常一样,随身带着花边活,即使在飞行的几分钟里也照样编织。
埃莉卡只是笑笑表示同意,因为飞行时,直升飞机的噪音闹得人没法谈话。
飞机下面掠过了亚拉巴马州的红褐色土地,只见其中是一片青葱茂盛的牧草地。太阳高高照着,天上没一丝云彩,干燥清新的微风吹得空气暖洋洋的。虽然再过几天就是九月了,也还是看不出丝毫秋色。埃莉卡选了一套薄薄的夏装;她看到的其他妇女,多半也是这样打扮。
她们的飞机在赛车场内的空场上着了陆。空场上已经停满车辆,挤满车赛迷,有的人还是在这儿露营过夜的呢。从跑道底下的两条双线交通隧道里,还有更多的汽车正络绎不绝驶进来。在直升飞机着陆坪上,有一辆汽车和一个司机在等候凯思琳·休伊森和埃莉卡;一条进口隧道的交通停止了片刻,道上的控制装置倒换了一下,她们的汽车就穿过隧道,向跑道的大看台一边疾驶而去。
南北两面和山上的大看台,也都是人山人海,沿着一哩长的看台,他们头上顶着目前还是热辣辣的太阳,眼巴巴地等着开赛。看台上有几个包厢,那两个女人刚到了一个包厢里,靠近起跑线的一支乐队恰好奏起了《星条旗》。有个女高音的歌声从广播里传送过来。观众、选手和办事人员,不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