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科王子-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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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两个人都鬼鬼祟祟的模样。正是人们常说的千万不要在树林子里遇到的那种人。
福尔维勒小声问道:
“您喜欢这支乐曲吗?”“喜欢,”纳塔莉说,“很通俗,但是很动人,您知
道,我这个人在艺术趣味方面是很守旧的,完全不时髦。说出来都不好意思,我特
别喜欢古代的管风琴。”过了一会,他说:
“纳塔莉……”她笑着打断他的话:
“不要说了。”“不要说什么?”“不要表白了。”“我没有什么需要表白的,
纳塔莉。您了解我的感情。”“我了解。您总是在月光下或者在日落时分来表达您
的感情,因为换一个普通的时刻,您就很不自然。”“现在没有月光。”“没有月
光,但是有吉它的颤音。”他叹了一口气。
“您真是让人为难!要不断地赢得您的欢心。”“首先要赢得我的心。”“我
曾经觉得……”“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您知道,福尔维勒,经过多年的追求却得
不到一个人的心,那么这种追求是很难有结果的。”“到底谁能使您心动呢?”
“无名氏。”“用什么办法?”“一见钟情。我相信一见钟情。”福尔维勒的脸一
沉。他感到痛苦万分。
“那就是说,毫无希望了?”“愿意的话总是有希望的。”“您父亲给了我希
望,纳塔莉。他很器重我。他知道我多么爱您。您还记得,我在那不勒斯最后一次
见到他的时候,他非常明确地接受了我的请求,而且是当着您的面……您没有反对。”
她开玩笑地说道:
“反对和同意,中间差一大截距离呢!可怜的福尔维勒,您就这么愚蠢么?”
“愚蠢什么?”“您老在摸索。您在寻找我的弱点。”“您没有弱点。”“可您还
是在寻找。您想抓住我,像用竹箩套住小鸟一样。不过,如果说我喜欢力量和胆识
的话,那么,我最憎恶的事情就是阴谋诡计,突然袭击,贪婪的目光和那一双随时
准备抓住你的滚烫的手。”福尔维勒忍不住了,他用近乎粗暴的口吻说:
“算了,您到底想怎么样?纳塔莉!我怎么做才能成功呢?您得承认,您对我
的态度令人十分生气。”她没有回答。她听着,陶醉在歌声中,他觉得自己说的话
全都白废了。
她的心为那女人的歌声而动,而对这个意大利人说的这些蠢话毫不客气地付之
一笑。
这件事就这样完了。马克西姆叫人为三位歌手和乐师斟上波尔图酒,送他们出
花园,随即便关上了大门。
“啊!”他走回来,松了一口气。“总算放心一点了。我检查了他们的鞋子,
发现和早先见到的脚印不是一回事。不管怎么说,我们得睁大眼睛,提高警惕。”
他经过纳塔莉身边的时候,听到福尔维勒还在罗嗦:
“说啊,纳塔莉,您到底想怎么样?事情该了结了。您要怎么样嘛!”马克西
姆插嘴说:
“要爱情,福尔维勒,也要尊重人;要热情,也要服从;要行动,也要会说话
……总之,在这一大堆矛盾的东西里,您是注定的失败者。福尔维勒,我可怜您。”
他们一起回到屋前的空地上,福尔维勒又说了:
“纳塔莉,您对生活太苛求了。”“我也常常这么责备自己。”她笑着回答说。
“我有一些与自己的优点不相称的追求和野心。我毫无根据地想象自己有不一般的
命运,觉得整个世界应该结我提供特殊的满足。”“所以,您总是瞧也不瞧别人,”
福尔维勒指出。
“恰恰相反,我很注意别人。但是,我很快便发现他们或者太软弱,或者太谨
慎,或者太理智,或者太精灵,于是,我就掉转头离开他们了。”大夫摇摇头。
“纳塔莉,您这样子是永远得不到爱的。”“我开始相信这一点了。或者说,
我得去找我的白马王子了。”“您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子?”“应该是个英
雄,”她说。
“什么是您所说的英雄?”“我所说的英雄,指那些超越常人的人。”“超越
什么?”她哈哈大笑起来。
“超越一切,超越权利,超越习俗,超越义务,甚至超越他们自己的力量。”
福尔维勒嘲笑她说:
“纳塔莉,您太富于幻想了。”“不,我这是空想。”“这非常过时了,”马
克西姆说。
“是非常过时了,”纳塔莉表示赞同。“我有点儿踏步不前,甚至可以说很落
后了。对你们来说,雅妮娜,亨理埃特,爱情是一种有理智的感情,它会屈从于生
活。但是,对我来说,我还是坚持从前的幼稚的观点。我从少女时期起读了许多书,
读了我母亲从外祖母那里得到的全部小说。因为读过的这些书,我至今十分向往勇
敢无畏的生活方式和拜伦式的人物,甚至到了绝对可笑的地步。”“是不是还有瓦
尔特·司各脱笔下的英雄?”“甚至还包括库柏笔下的人物。”“您不会想着嫁给
最后一个莫伊肯人吧。”马克西姆说。
“嫁给他?不会……”“但是,被绑架呢?嗯?或者被海盗骑士,一个阴险的
海盗绑架呢?”“行啊。”“是么,如果是杰里科呢?”“我不反对,”她快活地
说道。
福尔维勒不明白他们开的玩笑,大声喊了起来:
“可是,杰里科是个普通的强盗,一个凶手……”“谁知道呢?我们又不认识
他。就凭几个逃出来的人,几个被抓住的同谋犯所说的一些情况?而且他们所说的
话互相矛盾……一些人说他是魔鬼,另一些人说他慷慨大方……据说,女人个个都
喜欢他。更有人为他放弃一切。”“胡说八道!”福尔维勒说。
“也不全是胡说八道。众所周知,这个人很有气魄!”“是啊,把人套上绞索,
严刑拷打……”“他的胆子可大了!一点不怕危险!你们还记得他攻上‘阿波罗号
’鱼雷艇的事吗?还有,在光天化日底下攻打摩尔海岸的小村庄,把全村的人集中
起来,强迫他们把所有的金子通统交了出来。”“真够劲!”马克西姆说。
“那么多近乎传奇的丰功伟绩!如他自称的那样,他是地中海国王。‘从苏伊
士运河到直布罗陀海峡,我是当今的最高权威。’”“杀人的权威,”福尔维勒冷
冷地说,“奸淫烧杀的权威……一个中世纪的土匪!”“我可没有对您说他是个大
天使。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我们这个时代做海盗的人,驾着好像是在土耳其偷来
的一条英国战舰,令整个拉丁世界不寒而栗,应该说这个人有相当的胆量!”福尔
维勒耸耸肩膀。然而,夏普罗大夫被纳塔莉的激烈态度逗乐了,他说:
“唔,我说,如果您喜欢神奇和怪异,同时又想留在现实世界的话,纳塔莉,
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位更加非同凡响的英雄。”“比杰里科更了不起?”“比他强多
了。”“快说吧!”“我很荣幸能够向您做个介绍。杰里科是个神话,一个被想象
扭曲了的人物……但是,我所说的这位英雄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您这位英雄叫
什么名字?”“德·艾伦—罗克男爵。
“艾伦—罗克?这不是一个姓氏!这是一座花园的名字,安提布海岬上一座仙
境般的花园。”“不管怎么说,别人就是这么叫他的。”“那他的真名实姓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首先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您的英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
道吗?”“确实如此。”“那么,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一个遗忘了过
去的人。”
二、遗忘了过去的人
大家赶紧围住了夏普罗大夫。纳塔莉热切地希望知道得多一些。马克西姆记起
来:他听说过这个怪人,戈杜安姐妹有一天还在尼斯远远地见过他,那是在英国人
大道上,围观的路人无不想先睹为快。
“我要说的,或者说我的简要介绍,”大夫开始说,“完全不是传奇故事,也
不是杰里科的那些无稽之谈。我再说一遍,不管多么难以置信,我说的完全是真人
真事。告诉我这件事的人,不是什么生人,而是一个亲眼目睹其事的人……是我的
一个同行,他已经退休了,也是我在乡间的一个邻居,他叫凡尔拉日大夫。
“就是说,大约在二十到二十二个月之前,一艘东方航运公司的邮船从印度支
那回来,途经尼斯港外的大海。当时,海面阴沉,由于云层的关系能见度极低。可
是,在到达安提布海岬前,值班船长发现有一样东西随着风浪漂浮,好像是遇难船
只的残骸。与此同时,他看到残骸上有个人样的东西,一个人影……”“一具尸体,”
马克西姆脸色悲哀地打断他的话说。
“说实话,”大夫继续说,“大约十分钟以后,这个人被打捞起来了,没有知
觉,脸色苍白,胡子上凝结着血块,看上去和死尸实在是相差无几。
一个如此虚弱、奄奄一息的人能够紧紧抓住小船的残骸,其毅力之坚强,简直
就是一个奇迹。大家费了好大的气力才让他松开手。”“这么说,这具尸体还是活
的……”马克西姆说。
“他还活着。我的同行凡尔拉日是随船医生,这是他的最后一次航行,他发现
这个溺水的人还有心跳,虽然受了重伤,仍有生还的希望。”“意外受伤,还是刑
事伤害?”马克西姆摆出一副警察的派头,问道。
“毫无疑问,事关一桩故意伤人罪。他的肩上被插了一刀,插得不是太深,脑
袋上挨了一棒子,换个普通一点的人,这一棒子就要他的命了。”“他哪儿不普通?”
“他的忍耐力。凡尔拉日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他有如此强壮的肌肉,如此顽强的
生命力,还说他从未见过这么杰出的人。他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中被送到马赛的一家
诊疗所,大夫眼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好,速度之快近乎神奇。”“他从什么地方来?
他是什么人?”纳塔莉问道。
“这是一个谜。他受的打击太重,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最初是这样……但
是后来呢?”“后来?三个星期以后,他不见了。”“嗯?您说什么?”“一天傍
晚,值班护士走进他的房间,发现里面没有人影。他从床上起来,跳窗跑了,可病
房设在二楼,窗外是一条冷清清的马路。”“没有打招呼?什么都没留下吗?”
“不,他留下了一个合上的信封,上面写着‘谨表谢意’四个字。里面是十张一千
法郎的钞票。可是,当初捞起他的时候,他身上只有一件破衣服,衣服里面根本没
有钞票,连一张小纸片都没有,而且,他没有离开过病床,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
“那一万法郎是从哪里来的呢?”“无论是这件事,或者是其它事情,都没有任何
线索。人们唯一的发现是救他的时候,在他算是衬衣的湿漉漉的破布片上有几个刺
绣的纹章。由此诊疗所给了他一个头衔和外号,叫他德·艾伦—罗克男爵。后来,
唯一一张报道这个事件的小报也是这么称呼他的。当时正闹政治和财经危机,所以,
这件事没有引起任何反响。但是,男爵一定读了这篇文章,因为一年过后,我的邻
居凡尔拉日家里来了一位客人,他笑眯眯地自我介绍说:‘哎呀,亲爱的大夫,认
不出我了?我是德·艾伦—罗克男爵。……’”大家静了一会,接着,纳塔莉小声
说道:
“您的故事真吸引人。在这一年里,那个怪人怎么了?”“他发了大财。”
“发财?”“是的,他在蓝色海岸和巴黎倒卖房地产,买了卖,卖了又买,他成了
百万富翁。”“您的朋友有没有问他过去的事呢?”“问过十次二十次。但是,毫
无结果。他真正的名字,他的过去,他的出生地,他生活过的地方,艾伦—罗克什
么都说不出来。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会呢?”“这是完全可能的,也是很
自然的。他的头上重重地挨了一棒子,抱着木板在海上漂流加重了伤势,再加上饥
寒交迫,结果使他失去了某些记忆,开始还以为只是暂时现象,最终看来是不能改
变了。我再说一次,这是完全可以解释,非常合乎逻辑的现象。”更普罗大夫继续
说道,“现在,不要说伤及脊柱,只要某些开始被人认识的细胞群意外地受到压迫,
我们就可以确定会遗忘什么事情,遗忘生命中某个阶段的事情,或许有一天,我们
可以人为地让你忘记这一类事或那一类事,是不是这样?”“那真是太方便了!”
马克西姆说,“以后想去除不好的回忆,就像拔牙一样容易了!”但是,纳塔莉的
兴趣愈来愈浓,而福尔维勒则愈益显得神经紧张起来。
“他现在在干什么?他住在哪里?”姑娘问道。
“住在古老的埃兹村,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