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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杰里科王子-第1节

小说: 杰里科王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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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勒布朗 著 
第一部 米拉多尔别墅的花园
第01章 地中海国王第02章 遗忘了过去的人
第03章 几桩奇事第04章 哨声
第05章 偷袭
第二部 希腊神殿前发生的事
第01章 纳塔莉脱逃第02章 女俘
第03章 帕斯卡埃拉陈诉实情第04章 往事重现
第05章 玛诺尔森先生之死
第三部 六月十四日这一天
第01章 福尔维勒碰运气第02章 解决了一个!……
第03章 进攻和反击第04章 初露端倪
第05章 面对事实
第四部 普鲁瓦内克庄园
第01章 新娘在等待第02章 伏击
第03章 头儿第04章 我杀过人吗,波尼法斯?
第05章 再见,纳塔莉
                             一、地中海国王
    建在绝壁之上的米拉多尔别墅,三面是布满细鹅卵石的海湾,背靠居高临下的
埃斯特来尔山的赭红色山崖。从屋前的空地上传出一阵阵呼喝声,两位姑娘坐在大
厅的门槛上,兴趣十足地看着一个瘦削、漂亮、面露愠色的小伙子发号施令,车夫
和膳食总管在他的指挥下,绕着圆形花棚的大柱子转来转去。一丛丛攀藤天竺贴着
护墙攀缘而上,靠墙倚着六七样兵器和几锅煮滚的小豆。
    “立定!”瘦个儿小伙子命令道,他的名字叫马克西姆·迪蒂耶尔。“现在操
练兵器!多米尼克,阿历山大,你们自己各选一件。”这是一堆从旧货商那儿搜罗
来的破旧猎枪,不但已经报废,而且满身铁锈,还得用通条往枪口塞弹药,式样儿
也好笑得很。
    “枪膛里有子弹,先生!”阿历山大报告说。
    马克西姆吓了一跳。
    “见鬼!你们小心点。准备好了吗?阿历山大,您守住围墙的右侧。多米尼克
去左侧。两个人都摆好狙击手的姿势。眼睛要睁得大大的,像灯笼那么大,嗯?见
到海面上出现桅杆或强盗船的船帆,就给我狠狠地打……啊!
    我忘了一样东西——亨利四世型大炮。”他拖来一截烟筒,架烟筒的两个轮子
咣当咣当地响,他将烟筒对准了大海。
    “特别要注意心脏。”他说。
    “什么心脏。先生?”“注意,大炮的心脏。这是大炮最容易坏的部分。千万
不要碰它。”“敌人爬上峭壁怎么办?”“你们一个人用小豆汤没头没脑地浇下去,
另一个插上刺刀冲过去。”他吹响了冲锋号,坐立不安地跑过来跑过去,东检查西
检查,把各种兵器整理了又整理,像一个充满幻想的爵士乐队的指挥忙个不停,辛
苦了好大一阵子,终于精疲力尽,面向两位姑娘,背对着大海,瘫在一张椅子上。
    “天哪!”他说,“总司令这个鬼差事!我消化又不好,整天只靠青菜通心粉
充饥。”戈杜安姐妹俩,亨理埃特和雅妮娜,身材苗条,剪一头短发,长得像男孩
子一样,边看边抽着烟卷。
    “累了吧,好朋友,嗯?”“累死了!”他接着又说:
    “累死了,不过也放心了。如果不出我的预料,杰里科这个强盗今晚发动攻击
的话,他将遭到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强大的炮火的顽强抵抗。等纳塔莉散步回来,看
到我把守的米拉多尔别墅固若金汤,她一定会赞不绝口的!伏邦也只能做到这个地
步。你们觉得怎么样?”“我说,”亨理埃特直言直语地说,“纳塔莉找这么一个
地方住,简直是疯了!一栋正在倒塌的破房子,没有电,没有电话!连个工人都找
不到,火车站远在两公里的地方,方圆五百米之内不见一间房屋!”马克西姆反驳
说:
    “但是,景色多优美啊!”“您背对风景又看不见。”“这才是真正地欣赏美
景呢!再说,我看着你们……我看着你们,让我感到非常非常为难。”“为难什么?”
雅妮娜问道。
    “你们两个人中间,我不知该娶哪一个才好?我们三个人在圣拉法埃尔开始谈
情说爱,四个月过去了,纳塔莉·玛诺尔森请我们来这里陪她散心,也有一个星期
了,我始终不知道到底更喜欢哪一个。”“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您都不知道吧?”
“那肯定知道。”“那您抓阄好了。”“你们不能帮我一下吗?”“可以,我们两
个人全拒绝您,这就是帮您了。”他耸了耸肩膀。
    “这种假设不成立,没人会拒绝马克西姆·迪蒂耶尔的。”“我,”亨理埃特
说,“我只嫁给正经干活的人,不想从早到晚背着您这个包袱。”“我这个包袱不
算重,才四十八公斤!”“再说,”雅妮娜说,“您没有什么地位。”“不,我可
有地位啦!防御工事建筑师、社交场合的开心果、食客,随便我挑。运气好一点的
话,我把你们俩一起娶了。”“那您亏老本了。我们俩身无分文。不如娶纳塔莉还
好些,她是孤儿,又是百万富婆。”“纳塔莉?”马克西姆大声说道。“我和她太
熟了。首先,我们沾亲带故的,她母亲是法国人。其次,我们曾经订过亲。”“算
了吧!”“她可喜欢我了。”“是谁提出分手的?”“当然是我。”“什么原因?”
“她要我让一张哥斯达黎加邮票给她,那是我邮票中的极品。我不肯。
    于是,她打了我一巴掌。我揪住她的头发。她父亲也朝我的屁股踹了一脚。”
“你们那时候多少岁?”“十八岁。”“十八岁?”“是的,我们俩加起来十八岁。”
“啊!原来如此。她现在是福尔维勒的女朋友,您不嫉妒吗?”马克西姆一听就火
了。
    “福尔维勒的女朋友?别痴心妄想。他是一个庸俗的东西,一辆重型卡车!不
行,我坚决反对。”马克西姆·迪蒂耶尔继续穷追猛打。他怒火中烧,完全失却了
往常绷着脸说笑话的冷静,连来了一位高大美丽的姑娘都没注意到。姑娘在门口站
了一会儿,手里捧着一大扎野花。
    她笑吟吟地听着。她神情开朗,和经常参加体育活动,接触大自然和阳光的女
子一样,脸色红润,令人感觉到青春少女的力量和柔韧。
    “好极了,”等马克西姆抨击完毕,她说:“我就喜欢毫不含糊和胡说八道。
亨理埃特和雅妮娜,请你们把这些花摆摆好。你们比我内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无意之中察觉到空地上的布置,她大吃一惊。
    “阿历山大,您拿着枪在那里干什么?还有您,多米尼克?”“小姐,我们在
监视海面。”“海面?上帝啊,我担保又是您搞的把戏,马克西姆!”马克西姆赶
紧站起来。
    “这是把戏吗,纳塔莉?这叫谨慎小心!最起码的谨慎!”“谨慎什么?”
“亲爱的朋友,一个人住在性命交关的地方,应该处处提防才行。”“提防谁?”
“提防杰里科!”他朝她走过去,低声说道:
    “心狠手辣的杰里科上周在意大利海岸加紧准备。现在轮到我们准备了。我是
个有眼光的人,是不是?唔,我在别墅四周发现了一些非常可疑的脚印。有人在监
视我们。杰里科准备进攻了。”“从哪里进攻,我的天!”她笑着说。“别墅四周
是悬崖峭壁。”“梯子!您这个不懂事的人。”马克西姆大声说。“云梯!从海面
强行攀登!然后是绞刑架!毒刑!说也说不完的暴行!您没有想到么,纳塔莉?”
“我想到的是,在埃斯特来尔山里走了三个钟头,我差不多要饿死了,还有就是让
多米尼克把东西收拾好,福尔维勒就快到了。”“福尔维勒要来吗?这个祸星!”
马克西姆气忿地说,“怎么!您那个重型卡车福尔维勒,这个该死的家伙,说来就
来了吗?”“是的,还带来一位朋友,准确地说是我父亲的朋友——夏普罗大夫,
您也认识的,马克西姆,就是那个写了许多优秀的心理学研究文章的医生。
    他们在这里喝茶,我专门为欢迎福尔维勒组织了一场小夜曲演唱会。然后,他
们将继续赶路去马赛。”“什么演唱会?”“意大利歌手的演唱会,我在特莱亚公
馆见过他们。”马克西姆一听,吓得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
    “意大利歌手?就是说是杰里科的奸细?您难道没有看报,不知道他每次行动
都派密探打头阵,在前面探路的吗?”纳塔莉看了他一眼。这一回,他说得非常认
真。亨理埃特和雅妮娜好像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行了,马克西姆,”其中一个人说,“说真的,您快弄得人心惶惶了……”
“没有坏处,”他说,“不管怎么样,我坚持认为不能让这些人来。”“太迟了。”
纳塔莉说。
    “太迟了?但愿您还没有让他们进门吧?”“已经进门了。”“嗯?”“真的!
他们按门铃。我叫人给他们开门了。”“啊!”马克西姆语气夸张地抱怨说:“敌
人已经深入重地。我们完蛋了!”纳塔莉·玛诺尔森的美貌,既在于线条的完美,
也在于它们的表现力。
    她高傲而迷人。虽不刻意追求,却令人赞叹不已:没有丝毫的卖弄,只有人见
人爱的姑娘的和谐体态;没有丝毫的做作,只有高贵和自豪;更加突出她永远简朴
自然的举止。随着光线的变化,她的头发时而近似栗色,时而显得金黄。两只蓝色
的大眼睛十分动人。
    她早年丧母,因为母亲而具有法国血统。她从小就由管家和学校教师照顾,父
亲则一年四季周游列国。玛诺尔森先生原籍瑞典,生于美国,对法国情有独钟,在
通货膨胀时期,为法国清除了一大堆无用的东西,例如油画、艺术品、古董、金币
等等。他的代理人为他四处搜罗,将它们运去美国。此外,他也是一个正派人,只
是心肠硬一点,不大理会自己的女儿,隔很久才在旅途中顺便来看望她一次。
    一天,他把她带上游艇,一直去到那不勒斯。她在父亲身边生活了三个星期,
然后,他就去了西西里岛。两个星期以后,她在巴黎获悉:父亲在巴勒莫附近因中
暑不幸去世。
    父亲去世那年,她芳龄二十三。她天生的不安于现状,渴望安宁,却苦于找不
到一个平静的地方;追求她的人很多,但是她对爱情戒备甚多;她想找一个能为自
己作主的人,但是稍受束缚,她又远走高飞了;就这样,她飘泊四方,从巴黎到维
也纳,从伦敦到埃及。最近,在东方呆了一段时间以后,她租下了米拉多尔别墅,
准备在此度过四五两个月。遥望戛纳和雷兰岛,美丽的景色令她着迷。她任性的脾
气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过,如果不是马克西姆前来为她解闷,再加上他的两位朋
友戈杜安姐妹,她或许已经厌倦了也说不定。
    五点钟,他们几个人,加上夏普罗大夫和福尔维勒,在屋前的空地上喝了茶。
通过花棚上石砌的框框,可以看见湛蓝的大海,太阳照在海面上泛起闪闪粼光,一
条无际的曲线沿着戛纳和茹安—雷班,一直延伸到安提布海岬。
    一位女歌手,伴着弹拨乐的曲子,在房子的另一侧顺山势而上的花园里唱歌,
歌声传过来,低沉而时断时续。
    夏普罗大夫模样呆板,一副学究相,或者说像个旧时的法官,络腮胡子,白领
带,戴金丝眼镜。他是退休军医,热衷旅行,曾经和他的朋友玛诺尔森多次结伴出
游,自从这位朋友去世之后,他一有机会便来看望纳塔莉。他在蒙特卡洛附近有一
处小庄园,福尔维勒从意大利开车过来,把他顺路接了来。
    至于福尔维勒,开始他一直是玛诺尔森先生的秘书,后来成了合伙人,现在独
自掌管一家出口公司。在纳塔莉众多的求婚者中间,他显然是最执着、最热烈、最
诚恳的一个。“重型卡车”这个绰号用在他身上非常贴切。高大的个子,粗壮的肩
膀,笔直的躯干,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看到他惶惑的神情和有点儿局促的举
止,使人感到他对自己很缺乏信心。纳塔莉对他也不很有信心,面对这一份极端的、
诚惶诚恐、爱恨交加、甚至会狂飘突起的爱情,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她始终
怀着戒心。
    此时,马克西姆拉着大夫和姐妹俩去旁边的花园。想看看“三人帮”的真面目。
花园里种满了柠檬树和橄榄树,四周围着一堵相当高的墙。
    纳塔莉跟在后面,和福尔维勒单独走在一起。那个女歌手是意大利人,年轻、
高挑、皮肤很黑,总的来说还算漂亮,衣衫破旧,身穿一件带披肩的斗篷,一条黄
色围巾突出了它的灰暗。她唱着一首抒情歌曲,如同经常在露天唱歌的人一样,声
音显得疲惫,有时简直成了声嘶力竭的叫喊。两个男人拉着小提琴,其中一个肥胖,
低三下四,一边同人打招呼,一边竭力地制造滑稽的效果,另一个是下属,瘦弱苍
白。两个人都鬼鬼祟祟的模样。正是人们常说的千万不要在树林子里遇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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