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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白 天 01 金色响尾蛇-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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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范吓得屁滚尿流,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哭丧着脸求起饶来:“二位大爷,高抬……”
  话没说完,方天仇的“贵手”已下,把小范也击昏了过去。
  于是,他们匆匆离了永安堆栈。
  车在途中,宋公治忽然说:“方兄,回头那几个家伙醒来了……”
  方天仇胸有成竹地说:“没关系,刚才我下的手很重,一个小时之内,恐怕醒不了,等他们醒来,我们早已见过洪堃了。”
  “可是我总觉得,留着这种人……”
  方天仇知道宋公治的意思,是怕他们会采取报复行动,但他心里却另有打算,因而笑笑说:“宋兄忘了吗,浅水湾的案子是他们做的,金氏姊妹也丧命在他们手里,我们如果把他们都解决了,那将来就死无对证了。兄弟现在放他们一条生路,不久自然会有人找他们算帐的!”
  宋公治这才恍然大悟,当然没有话可说了。
  不一会儿,车子已到国际大饭店门口。
  方天仇仍然要单独行动,因为他估计,在国际大饭店这种地方,可能不会需要动武,凭他的智勇足以应付洪堃。所以建议宋公治趁现在去浅水湾一趟,把罗俊杰和俞振飞保释出来,以便展开全面行动时增加些人手。
  宋公治也觉得有去一趟浅水湾的必要,当即表示同意,约定一个小时之后相会,便独自驾车走了。
  方天仇进入国际大饭店,因为三零三号在三楼,他也懒得乘电梯,就由楼梯直接上去。
  这时才只有八点多钟,三楼静悄悄的,只有楼梯口的服务台上,有个仆人在打盹。显然是晚上睡得太迟,早晨又起得太早,精神实在支持不住。
  方天仇悄然从仆人面前走过,找到了三零三号房间,附耳在门上一听,听见里面发着如雷的鼾声,知道洪堃尚高卧未起。
  轻轻一扭门把,却是锁着的。他迟疑了一下,只好另打主意,于是走回到服务台前,在那打盹的仆人肩头上轻轻一拍。
  仆人吃了一惊,猛可抬起头来,才发现面前站了个英俊潇洒的客人。
  “先生……”他连忙站起身来。
  “三零三号的洪先生还没起来?”方天仇问。
  “大概还没有吧……”仆人说着看了看表,又说:“他关照九点钟一定要叫醒他的,现在才八点零五分……”
  方天仇顿时灵机一动,也看看手表,才笑着说:“洪先生约我九点钟来,现在已经九点过三分了,你的表可能慢了吧?”
  仆人本来就是迷迷糊糊地在打盹,一听已经九点过了,竟信以为真,连忙把手上的老爷表摇摇,又放近耳朵听听。说也凑巧,他的表昨晚忘了上链,在几分钟以前刚刚停,当然更深信不疑了。
  这种大饭店的仆人最不敢马虎,客人交待的事情就如同圣旨,一个疏忽很可能敲碎饭碗,因此他急得大叫一声:“糟糕!”
  拔脚就朝三零三号房间奔去,到了门口,他立刻用手在门口敲着。方天仇心中暗喜,便跟了过去。
  敲了一阵,房内的鼾声依旧,却传出了个娇滴滴的人声音:“谁呀?”
  “洪先生关照九点钟叫醒他,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仆人在门外回答。
  “好,知道了。”里面的女人吩咐说:“我就叫醒他,你去把洪先生的早点送到房里来。”
  “是!”
  仆人应了一声,就去准备客人的早点。
  方天仇站在房外,心里不免暗自起疑,洪堃房里的女人,会是金玲玲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会突然有这种想法,把金玲玲跟洪堃扯在一起了:莫非这女人利用姿色迷昏了洪堃,实际地控制了红巾党,供她随心所欲地加以利用?
  现在金色响尾蛇之谜很容易揭穿了,只要洪堃房里的女人果真是金玲玲,那么就与他的想像完全符合。毫无疑问的,她就是那故作神秘的金色响尾蛇了!
  房里的鼾声突然停止,大概洪堃已经被那女人弄醒,只听他迷迷糊糊地说:“唉!干嘛把我弄醒,让我多睡一会儿……”
  女人的声音说:“你昨晚不是关照仆人,早上九点钟来叫醒你吗?现在已经九点多啦!”
  洪堃可能九点钟有重要的事,所以一听已经九点多,顿时大吃一惊,从那“席梦思”床发出的声音,知他是一惊而起,但随即听他忿声怒骂起来:“他妈的,这混蛋的仆人,现在才八点十五分嘛!”
  方天仇听得几乎笑出声来,连忙咬住自己舌尖,才算忍住了。
  随即又听那女的娇声说:“也不早了呀,你起来洗洗脸,吃了早点,不就差不多九点了……嗯,我不要……痒死了…”
  “来嘛……”这是洪堃的声音:“谁教你把我弄醒的,哈哈……”
  房里又传出那女的一阵刺耳的浪笑声,使方天仇不忍再听下去,不屑地笑笑,径自走开了几步。
  不一会儿,仆人托着一盘早点来,方天仇不等他走近,就迎了过去,笑笑说:“洪先生叫我把早点送进去,交给我吧。”
  仆人不禁诧然地怔住了:“这……”
  方天仇立刻发动钱弹攻势,把一张一千元的钞票递过去,一面说:“洪先生刚起身,那位小姐还没起床,你进去不太方便。”
  仆人虽然见钱眼开,但他仍然犹豫不决,方天仇只好改变战略说:“洪先生吩咐不让你进去,你要不怕挨骂就自己送进去吧!”
  这句话果然使仆人不再坚持,立刻陪着笑脸说:“那就麻烦先生啦……”
  方天仇接过早点,把钞票塞在他手里,又一本正经地叮嘱说:“洪先生跟我在房里谈事,如果有人来找他,就说洪先生还没起来,知道吗?”
  仆人唯唯应命,然后躬身而退。
  方天仇手托着早点盘,在房门上敲了两下。
  “谁?”这次是洪堃沉声发问。
  “洪先生,早点送来了。”方天仇捏着嗓子回答,同时已把手枪掏出,托在盘底。
  隔了片刻,房间才启开三分之一,一个身披薄纱晨褛的女人,侧着身子伸出手来:“给我吧……”
  她本是不让送早点的人进房,可是方天仇却以肩膀把门一顶,就跻身往里去。
  “你……”
  她正要责骂这无理的“仆人”,方天仇的身子早已挤进来,脚向后把房门一踢,关上了,手里的枪已现了出来。
  这女人之所以不让仆人进房,因为她身上只披了件薄纱晨褛,里面一丝不挂。等到她惊觉硬闯进来的不是仆人,而是握着手枪的方天仇,不禁脸色吓得苍白,慌得手足无措,一时不知掩住身上的那一部分是好了。
  而方天仇竟也意外地一怔,不由诧异地叫了声:“白茜小姐?……”
  方天仇原以为洪堃房里的女人,极可能就是金玲玲。做梦也没想到,这女人竟是昨夜在电话里,尚答应帮助他打听金胜保行动的白茜,这怎能不使他感到意外?
  白茜则是又惊又窘,愧羞万状,她哪会想到闯进来的是方天仇。尤其在洪堃的房间里,身上的晨褛薄得不能再薄,惊慌失措下,她只顾得掩住下体的一部分。而晨褛本来就是披着没有扣上,这一来整个的双峰都袒露出来了。
  其实她倒并不在乎身体的暴露,而是她的这身打扮,和置身在这样的场面下,已充分说明了她与洪堃之间的一切。
  这时洪堃尚躺床上,赤裸而多毛的上身露在被外,正准备享受一顿床上的早餐,谁知这突然的场面,使他大吃一惊。
  “洪老大,早!”方天仇把盘子放在茶几上,目光移向了洪堃。
  洪堃不愧是个老江湖,惊魂甫定,立刻恢复了他的沉着,哈哈一笑说:“兄弟知道方兄早晚一定会来的,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哈哈……”
  “兄弟也没想到,”方天仇报以一笑说:“昨晚在‘黑美人’外面助我解围的,竟是大名鼎鼎红巾党的洪老大!”
  “好说,好说……”洪堃仍然笑着。
  “洪老大可以起来跟兄弟谈几句话吗?”方天仇的枪口,一直对着他。
  “好!我马上起来。”洪堃笑笑,又向白茜说:“白小姐,请把沙发上的衣服递给我。”
  方天仇未等白茜去拿,就走到沙发边,摸出了上衣袋里的手枪,然后才把一堆衣服丢给床上的洪堃,并且向白茜说:“白小姐,早晨很凉,你也把衣裳穿上吧!”
  这句话无异是把利刃,直刺入白茜的心房上,她顿时忍不住眼泪汪汪起来,想忍也忍不住,只把头微微一点,就径自抓起沙发上的另一堆衣服,低头走进了浴室去穿。
  洪堃匆匆穿上了衣服,生涩地笑着说:“男人在外面都免不了逢场作戏的,方兄可不要见笑……”
  他指的是跟白茜的一夜风流,方天仇置之一笑,因为对方的枪已被搜出,所以也用不着还握着枪,于是把枪朝腰带上一插,正色说:“兄弟一向是恩怨分明的,昨晚洪老大解围之情,兄弟日后有机会总会报答的……”
  洪堃不等他说完,就笑着说:“昨晚的事不值一提,方兄请坐。兄弟早就有意跟方兄长谈,可惜没有适当的机会,今天承方兄看得起,大驾光临,我们正好痛快地谈谈。”
  方天仇等洪堃在沙发上坐下,他也坐下了,当即开门见山地说:“洪老大是场面上的人,兄弟也不必拐弯抹角,相信不需兄弟说明,洪老大也知道兄弟的来意了!”
  “假如我猜得不错,”洪堃倒也痛快,直截了当地说:“方兄可是为林广泰而来?”
  “也可以这么说,”方天仇寒着脸说:“兄弟认为大丈夫作事,应该讲究光明磊落,洪老大有意向香港发展,大可以德服人,使人心悦诚服地归附麾下,但洪老大却以种种不择手段,未免有失江湖道义!”
  “方兄说得很对!”洪堃皮笑肉不笑地说:“可是方兄对真相还不太了解,最近的几件事,兄弟也认为不够光明磊落,所以处处都保留一点……”
  “这话怎么说?”方天仇沉声问。
  “譬如说吧,”洪堃眼皮翻了翻说:“昨天方兄在永安堆栈被胡豹击昏,如果不是兄弟及时赶到加以阻止,方兄恐怕……哈哈……”
  方天仇对自己昨天之所以能在胡豹手下逃生,一直就想不通其中道理,现在听洪堃一说,更觉得茫然不解了。因为洪堃是金色响尾蛇直接控制的,而他曾破坏了势在必成的“同心会”,也可说是金色响尾蛇恨之入骨的敌人,洪堃又凭什么要阻止胡豹的置他于死地呢?
  这点委实令人费解,方天仇因而诧然问:“洪老大为何冢兄弟如此厚爱?”
  洪堃哈哈一笑,指着茶几上的一堆火柴棒说:“方兄,请看这个!”
  方天仇茫然地看看那堆火柴,是一根根以“井”字型搭架起来的,架得很高,大概用了足足有两盒火柴。这是人在无聊的时候,藉以消磨时间的小玩意,架起来很费点功夫,却不知洪堃要他看这堆东西是什么意思。
  接着听洪堃说:“这堆东西架起来很费时间,而且需要恒心和耐性……”
  说着,他突然随手一挥,把一堆火柴推散了一地,于是他笑笑,以一种哲学家的口吻说:“可是我只要随手这么一挥,它就完了。由这一点足以说明,任何一件东西,或是一件事的成功是不容易的,而在破坏它却只需举手之劳!”
  方天仇刚刚会意过来,洪堃又接下去说:“就拿昨天永安堆栈的情形来说吧,胡豹只要一刀子下去,方兄就会像这堆火柴似的被毁掉。可是要造成像方兄这样一个出类拔萃,智勇双全的不凡人物,那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所以兄弟不能眼见方兄毁在胡豹这种人手里,才不得不出面阻止。……”
  方天仇不由大笑起来:“承洪老大的夸奖,出类拔萃,智勇双全,兄弟实在愧不敢当。可是洪老大难道没有想到,留着兄弟这种疾恶如仇的人物,对‘同心会’的进行,将是个心腹之患?”
  “所以兄弟很想找机会跟方兄谈几句知心话!”洪堃表示了他友善的态度。
  “哦!”方天仇不禁有些茫然。
  洪堃朝浴室看了一眼,见门仍然关着,这才压低了嗓子,故作神秘地说:“说实话吧,兄弟因为久仰方兄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物,才敢这么孤注一掷,希望方兄能助兄弟一臂之力……”
  “洪老大会需要兄弟这种无名小卒效劳?”方天仇故意这么问。
  洪堃却是推心置腹地说:“不瞒方兄说,兄弟目前的处境极恶劣,实在需要像方兄这么一个人支持。如果方兄肯合作,兄弟愿意不惜任何代价!”
  方天仇沉思了一下,忽然说:“承洪老大如此抬举,兄弟实在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兄弟这个人有点毛病,就是疑心大重,往往对人家的诚意表示怀疑。”
  洪堃以为船已入港,不禁大喜说:“方兄要怎样才相信兄弟的诚意,兄弟立刻可以表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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