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犯 第二部-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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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件事,义男不由得激动起来。但他并没有发火,只是话说得越来越快。
“一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存在,我就很不舒服。”
“就算这样……你去见由美子也不会有任何作用。”真一第一次像个倔强的孩子,“对一个外行而言,是无法分清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应该让警察来判断她的话?”
“我以前一直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但你还是不应该见她。”
“前烟也这么说过,她说我和那个孩子都抱有各自不同的幻想。”
“我也这么认为,你应该听我的话。”
义男笑了:“是吗?这样就好了吗?这样就满意的话,我们也就不会去打扰警察了。”
就在这时,躺在对面椅子上睡着了的职员闭着眼睛大声说了一句:“混蛋!”
他把义男和真一都吓了一大跳。不知什么时候,盖在这个男人脸上的周刊杂志掉到了椅子旁边,义男和真一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睡相。
“他在说梦话。”义男笑了,“一定是在公司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了。”
“不像话。”真一脱口而出。
“他要是睡醒的话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没有办法。”
义男把垃圾放到了一起,并拿过真一手上的包装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他站起身,把垃圾扔到附近的垃圾箱里。这里的垃圾箱不同于大川公园的垃圾箱,它是用金属网做成的,能看见里面的东西。义男回到座位上才发现真一的眼晴里都是泪水。可能是风吹了眼睛吧,也许不是。义男拿出烟,点着了。
“你抽烟吗?”
这位少年摇了摇头,还擦了擦鼻子。义男边仔细观察还在睡觉的那位男人的表情,边吐着烟圈。
“我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用处,但我也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办法。”真一又擦了擦鼻子。他的鼻子红红的,看上去就像个孩子。
“你要是想帮前烟的话,就可以去做。”义男把烟掐灭了,“我想会有帮助的。”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中间没有变化吗?”
“什么——好像有吧。”
“你开始是怎么打算的?” 真一笑了,他又用手擦了擦鼻子:“我记得自己曾说过想了解为什么会发生如此残忍的犯罪行为。”
“这是非常好的想法。”
“因为太好所以它是谎话,很可笑,只是想说一些好听的话。”
义男皱了皱眉:“是吗?”
“是的。”
“现在听上去像是谎话,但你说的时候也许是真心话。经过一段时间后,你的想法会有所变化,所以你以前说的话也不全都是假话。”
真一用手捂住了脸。
“我还是不要深究自己的想法了,怎么说呢——是分析吧?做那些事情一点用处也没有。”
义男又看了看垃圾箱。
“那个垃圾箱已经是满满的了,但是因为它是用金属网做成的,所以还能清楚地看到下面的东西。当然最好是看不到。如果能看得到下面的东西,这对于想把扔掉的东西再捡回来用的人是一种折磨。过去再有用的东西只要扔进了垃圾箱,它也就只能是垃圾了,不可能再拿出来使用。”
简直是强词夺理。真一没有说话。长椅上的那个男人还在睡觉,义男想,这样睡觉容易感冒,是不是应该叫他起来?
真一有点咳嗽,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我不知道有马先生为什么对由美子如此宽容,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听她的解释。”
真一很苦恼,他的嘴唇在发抖。他开始讲发生在他家人身上的不幸,自己所犯的过错,他还讲到了通口惠以及被她所逼的生活,他还讲到了自己正在走的宽三十五厘米的道路。在他讲述的过程中,他多次摸自己的脸,好像是在担心自己漂亮的鼻子会被弄破了一样。
正当真一滔滔不绝地讲述的时候,对面长椅上的男人睡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斜眼看了看专心致志讲话的真一,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真一的话讲完了,他喘了口气。对面的男人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这位少年吓了一跳看了看他。这位男人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皱褶站了起来,也不看时间就向公园的出口走去。义男和真一都很佩服地目送着他远去。
“如果那位叫通口惠的女孩如此执著的话,那家摄影周刊杂志就不应该报道你住在前烟家的事情,这样一来,她还会找去的。”
“嗯。”真一小声说。
“你有新的去处了吗?”
“不知道。”
“要不你去我那里怎么样?”刚一说完,义男都惊讶自己会想出这个并不坏的办法,真一也吃了一惊。他瞪大了的眼睛,让义男一下子清清楚楚地想起了自己记忆里的鞠子那纯洁的眼神。
摄影周刊杂志发行五天后,武上拿到了有关饭田桥旅馆里由高井由美子引起的风波的报告和调查记录。那 个时候,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及其他节目已经停止对这一风波的报道,晚报和体育报纸也不再报道这件事了。就在这起事件被报道出来的两天后,东京都又发生了一起 持枪抢劫杀人案,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起案件上了。这起抢劫案的罪犯还没有查清楚,他持枪在逃,大家担心他会再次作案,所以多一些关心也是很正常的事 情。在这起案件中,店长、会计和一名勤工俭学的学生共三人被杀,在案件发生的十二小时后,八王子中央署成立了特别搜查本部,开始了大规模的调查工作。其中负责编辑工作的名叫生田的候补警部是武上的老熟人,在开始组建编辑组的时候,两人还通过电话就利用计算机管理调查资料数据方面的问题进行过交流。
在谈话过程中,生田曾冷不丁地问过武上,你们在调查案件时,是否通过互联网收集情报。“收集情报是什么意思?”“武上君从不上网吗?”
我的女儿有时上网,但我不太了解。”武上和他女儿一人出一半的钱买了一台台式电脑,放在女儿房间。作为出了一半钱购买电脑的父亲对女儿的做法有点不满,他觉得应该把电脑放在客厅等家庭公共场所,但是因为和女儿相比,他在家的时间要少得多,而且在操作方面有许多地方还要请教女儿,所以虽然自己是长辈,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的不满。
“你女儿是个热心的网迷吗?”“可能吧。听她妈妈说,最近电脑键盘上都落了一层灰。”去年年底,大女儿好像有男朋友了,关系很密切。她妈妈几天前曾在电话里告 诉过他,而且有点不高兴,觉得她还在靠父母养活,就自吹知道什么是恋人了。“她有男朋友了,现在好像都着迷了。”“是吗?你不太了解就没有办法了。”互联 网中有各种各样的网页和论坛,其中生田经常光顾一家就现实生活中发生的刑事案件发表意见的网站。“一个名叫剑崎的周刊杂志作家创办了一个网站,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剑崎这个名字,噢,对了,你记不记得五六年前,足立区发生过一起女子短期大学学生被一名司炉工杀死的案件?曾经有本书是写这起案件的,剑崎就是写这本书的硬派作家。”“那 个剑崎为什么要自己创办一个网站?他就是为了收集关于现实犯罪的意见吗?”“是这样的,另外还有许多评论。开始的时候,看到有这么多的人急于对实际生活中 发生的案件发表意见,我都大吃一惊。”“评论犯罪,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但相比较而言,想成为刑事警察的人数却没有太大增长。”“最近大家都想成为犯罪 心理学家,我不知道真正的犯罪心理学家是如何搞研究的,所以我也只是从表面现象来考虑的。”
根据生田的调查结果,还有许多有着相同宗旨的网站,它们的讨论也都很热烈。“但我参考最多的还是剑崎的网站,他的总结很不错。”“但是从他的网站上能发现什 么吗?有没有对警方所遗漏的观点的推测?”“这种情况几乎没有,要是有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就都该失业了。但他总结的内容可以作为了解社会对一起案件有何反 应的材料。”“和我们相比,他更有社会学家的意味。”生田笑了:“不错,但是武上君,以后的警察如果不进行社会学方面知识的训练,可能会很麻烦的。”
武上嗯了一声。他一直都不喜欢学者。生田咳嗽了一声止住笑接着说。“我 之所以要和你讲这件事,是因为在剑崎的网站上,有关于你们正在办理的案件的情况,而且还很多。”“现在你们办理的案件是社会上最关注的。”“其实他的网站 上,有许多犯罪未遂的报告。”武上又重新拿了拿话筒:“未遂指的是……”“有人写文章说自己曾被像栗桥和高井这样的男人带上车,有些文章一看就知道是一些 爱起哄的人写的,也有一些是过后几天再坦白说自己写的文章都是假的。但据我的统计,除了上面两种情况外,还有十二件。”要说这种被害报告,搜查本部收到了 好多,现在做成调查记录和讯问报告的就有五十五件,其中有二十二件成为特搜本部秘密调查的对象。武上介绍完这些情况后,生田又问。“那 二十二件的范围有多大?都在首都范围内吗?”武上拖着电话机的电线把文件拿了过来。
第一页就是地区索引,他边翻边说。“这个……二十件是首都范围内的,几 乎全是首都范围内的,剩下的两件分别是静冈市和名古屋的,名古屋这一件还属保留案件。就在调查这起案件时,我们这里还发生了五起连续强奸妇女案,罪犯还没 有查清,所以我就把它们都做成文件,我想会不会是另外一起案件呢?”“在那二十件中,具体有多少是在首都里面发生的?”“十 六件。”“剩下的四件呢?”“两件是首都近郊的福生和东村山市,一件是横滨郊区,另外一件是习志野市的。”果真如此。
生田说。“我在剑崎网站上看到的统计 情况是十二件是地方城市的,伊豆下田、福岛、岐阜、奈良、小樽……”武上不由得叫了出来:“这不是推理小说吧?”“最初我也觉得很可笑,”生田认真地说,“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开始觉得这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她们——写文章的全是女性——她们为什么要在互联网的网站上写这些东西呢?如果真的遭遇不幸、又能在危险关头逃离困境的话,她们应该告诉警察的。但她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武上说出了首先出现在脑海里的话:“她们自己也不能肯定所遭受的不幸到底是不是栗桥和高井干的?”“是的,相对于首都范围内的二十二件而言,有十二个人缺乏 自信,也不奇怪。”“这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吧。多少是有点缺乏自信心,但如果在首都里面,离搜查本部很近的话,应该很容易进行联络的。因为她们知道,要想讲出这种事情,只要打个电话,而不用写成文章。但因为太远,她们不愿意过来报告也是很正常的。”“是 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们把自己的经历写成文章发表在剑崎的网站上。如果没有如此便利的互联网的话,即使遇到同样的情况,大家也不过是告诉身边的朋友和熟人,仅此而已。
现在幸亏有了互联网这种手段,让我们能看到她们的反应。”想了一会儿,武上又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觉得研究一下这些情况还是有 意义的。”“那十二件?”“是的。”“在那种地方发表文章是不是不用署真名?”“是的,笔名就可以。”“也不清楚是男是女?”“是 的。”“有时是错觉,有时是真相,有时甚至会是假话。”“确实如此。”“如果要想搞清楚是谁写的,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是的。但搜查本部可以呼吁她 们把更详细的情况写上去,看看反应后再行动。”武上又嗯了一声。“在遍布全国的十二件未结案报告中,如果能查实一件,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很大的收获?这是我 的想法,如果已经判断出栗桥和高井的活动范围很大,就应该改变查找他们藏身之处的策略。而且……”“为什么……”生田有点支支吾吾的。“你说吧,我不会在 意的。”
“如果要能确定发生在远处的未遂案件,也许就能从中找到栗桥和高井的藏身之处?特别是高井,目前还没有他不在现场的确切证据,但也不能断言就绝对没有,只是还不够确定。”武 上也明白生田的意思。如果栗桥和高井在小樽干过未遂案件,和在首都发生同样的事情相比,因为有距离,所以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因此容易引起他们周围人的记 忆。另外,像飞机的搭乘记录、特快指定席位的车票和住宿登记,增加了成为秘密调查对象的可能性。在目前已查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