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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雾越邸杀人事件-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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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枪中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抬头看着楼梯平台,眉间挤出深深的皱纹。“那些芥子雏怎么会……”他念念有词地思索着,一脸非常困惑的表情。
  我觉得,之前也看过类似的表情、类似的反应,但是,那不是枪中,不是枪中……
  我看一眼横躺在地上的甲斐,突然想起来——对了,那是甲斐。昨天早上,当我们把兰的尸体从海龙小岛搬到平台上时,稍晚赶来的甲斐就是呈现出那样的反应。当我从手帕中把纸鹤拿出来给他看,忍冬医生像念咒文般开始哼唱《雨》的第二段歌词时,他就是这样的反应。
  我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那个时候,甲斐已经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吗?我回想甲斐昨天的言行举动,先是惊讶的表情,然后转变成一脸的惊恐、颤抖的声音,还有——我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对了,在二楼讨论兰被杀的事时,他很突兀地喃喃说了一声“不对”。枪中问他是什么意思,他道歉说他是在想别的事,与案件无关。当时的他垂头丧气,紧缩着肩膀。
  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与案件无关吗?或是他已经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那么,他所说的“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从尸斑来看,至少死亡五个小时以上了。”忍冬医生继续述说他对尸体的看法,“大致上来说,应该是五个小时到七个小时吧。现在是9点,所以死亡时间大约是凌晨2点到4点之间。不过,还得考虑到这个大厅的温度,所以,等一下我还要听听的场小姐的意见,再做检讨。”
  我本来想说出昨天在这个大厅发生的事,但是又打消了念头,因为顾虑到站在壁炉前一直盯着我们的鸣濑的视线。
  我记得我跟甲斐来这里时,是凌晨2点多。在走廊碰到鸣濑,被鸣濑赶回房间时,是凌晨2:40左右。所以,甲斐当然是在那之后死的。
  如果甲斐的死,跟昨天那件事有关,那么,就是因为看到那个戴着能面具的人,所以被杀了。
  白秋的《雨》有五段歌词,还剩下一段歌词。那么,下一个将被杀的人,不就是跟甲斐一起看到“那个人”的我吗?
  “您说勒痕没有可疑之处,不过,真的完全没有他杀的可能吗?”我摩擦着起鸡皮疙瘩的手,询问忍冬医生。
  “不,也不能这样断定,”医生拢拢白胡须说,“还是有他杀的可能性。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吧,凶手可以先把绳子绑在栏杆上,做好套住脖子的圆环,再把甲斐叫出来,趁甲斐背对他时,把藏好的圆环很快套在甲斐的脖子上,再直接把他推下去。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情形啦。”
  “原来如此。”
  “昨天到今天早上之间,有地震吗?”
  枪中突然这么问,我跟忍冬医生、名望奈志三个人互望,各自摇了摇头。来这里后,没有发生过一次地震。
  “嗯,说得也是。”
  枪中皱起眉头,用犀利的眼神看着甲斐的尸体。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抽动鼻子,抬头看着楼梯平台说:
  “嗯,地震……”
  他喃喃自语地说着,拿出放在长裤裤袋里的双手,突然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我问他。
  他匆匆爬上楼梯,头也不回地回答我说:“去看看人形。” 




  3 




  的场小姐跟彩夏与枪中擦身而过,走下楼来。女医走在前面,彩夏离她三四步左右,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面。
  走下大厅之前,彩夏看到躺在地板上的甲斐的尸体,微微尖叫了一声,用两手遮住脸,不愿相信似的直摇头。
  “看出什么了吗?”的场小姐走向忍冬医生,用严厉的声音问。
  “毫无疑问是缢死,”老医生面有难色地说,“不过,不能断定是自杀。”
  “因为上面那些雏人形的关系吗?”女医看看楼梯平台,“刚才枪中去看了。”
  “他昨天的确显得很慌乱,”忍冬医生看着甲斐张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的脸,“好像精神快要崩溃了,所以,从他那时候的样子来看,也可能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紧张状态而自杀了。”
  这时候,站在壁炉前的鸣濑,一语不发地离开了大厅。看到他走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的场。
  “我想鸣濑先生可能跟你说过了。”
  “什么?”女医面向我。
  我想我还是要问个清楚,昨天晚上看到的人到底是谁,我绝不再让她说那是我的错觉,因为我昨天确实亲眼看到了那个人。
  “老实说,昨天晚上……”
  这时候,音乐盒高而清澈的声音突然响起,震撼了微暗大厅的冰冷空气。听到这个不预期会在这里听到的声音,我惊讶地闭上了嘴,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
  不知几时,彩夏已走到了壁炉前,站在白须贺夫人的肖像画前,像个迷路的小孩般孤独地伫立着。昨天的场小姐摆花瓶的装饰架上,已经看不到那个装木屐的箱子,取而代之的是曾经看过的螺钿小箱子。小箱子的盖子打开着,音乐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这不是二楼那个音乐盒吗?”我问的场小姐。
  她平静地摇摇头说:“不是,是另一个。”
  持续不断的音乐声,把我吸引到装饰架前。仔细一看,我发现形状大小虽然相同,可是,螺钿的花样好像跟二楼沙龙里的不太一样。但是,演奏出来的音乐毫无疑问也是《雨》。
  “音乐都一样吗?”我回头看着女医。
  她点点头回答说:“这是老爷特别订做的。”
  “白须贺先生吗?那么,为什么选择《雨》这首曲子呢?”
  “因为……”的场小姐欲言又止,抬头看一下墙壁上的肖像画,“在Akira小的时候,去世的夫人常常拿来当摇篮曲。所以,收集了很多……”
  “Akira?”
  我重复一次,追问她这个名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彰”这个汉字,这个名字我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看过。
  “Akira是白须贺先生在火灾中失去的那个孩子的名字吗?”
  我问。
  的场显得有点惊慌,赶紧推推眼镜镜框来掩饰自己的惊慌。
  “嗯,是的。”
  音乐盒的《雨》持续在宽敞的挑高大厅回荡着。大概是的场刚才提到过“摇篮曲”这个词,我病逝母亲的声音又在我耳响起,配合着这个悲戚的旋律,哼唱起歌词:

  下雨了,下雨了。
  我想去外面玩,没有雨伞,
  红色木屐的夹脚带也断了。
  下雨了,下雨了。
  再不愿意,也在屋里玩吧,
  我们来折色纸,来玩折纸游戏吧。
  下雨了,下雨了。
  小雉鸡呃喔呃喔啼叫着,
  小雉鸡也很冷很寂寞吧。
  下雨了。下雨了。
  人形都躺下了,雨还下不停。
  香和烟火都烧尽了。
  下雨了,下雨了。
  白天也下,晚上也下。
  下雨了,下雨了。

  我们都停止说话,倾听着《雨》清脆的旋律。第五段的旋律重复演奏完后,隔了几秒钟的空白,又响起了音乐声。就在音乐开始的这一瞬间,突然“咚”一声,从上方传来钝重的震动声,把我们的注意力从音乐盒拉开。彩夏大概也被那声巨响吓着了,啪哒盖上了小箱子的盖子。正要开始的旋律,也戛然停止了。
  “怎么了,枪中?”名望对着楼梯平台喊,刚才的声音好像是枪中在上面弄出来的。
  “啊,对不起,吓着你们了。”枪中从栏杆探出头来回答我们。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啊?”
  “没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不久后回到大厅的枪中,表情比刚才上去之前开朗多了。眼镜下的眼神还是非常犀利,但是,眉间的皱纹不见了,向我们走来时的动作也显得十分泰然。
  “枪中先生,”的场小姐说,“老实说,我们老爷……”
  “又在念吗?”枪中耸耸肩,毅然打断了的场的话,“请你转告他,不必再催了。”
  枪中大胆的发言,让的场小姐大感意外,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什么意思?难道您已经……”
  此时,通往走廊的敞开着的门,出现了末永的身影。
  “的场小姐,可以请你来一下吗?”
  末永站在尸体对面向的场小姐招手,的场小姐说了声“失陪”,绕过尸体走向末永。末永低声嘀嘀咕咕地对她说了一些话后,的场小姐又回到我们这边来,告诉我们说:
  “他说梅湘死了。”
  “梅湘?”枪中皱起眉头,回应她说,“就是变虚弱那只鸟?他特地来告诉你这件事吗?”
  的场点点头,枪中犀利地眯起眼睛,擦擦稍大的鹰钩鼻。正当他又要开口说话时,彩夏旁边的壁炉,突然发出尖锐的声音。
  “呀!”
  彩夏尖叫一声跳开来,刚才那个音乐盒掉落在黑花岗岩地板上。
  “我什么也没做啊!”
  彩夏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脚下,我赶紧跑到她身边。
  “怎么掉下来的?”
  “我不知道!”
  “会不会是你的手碰到了?”
  “我不知道。”
  我蹲下来,捡起掉落的螺钿箱。因为落下时的撞击,侧面面板严重裂开。我轻轻打开盖子,里面的机器大概也出了问题,不再发出声音。
  “对不起!”
  彩夏用怯懦的眼神看着的场小姐,沮丧地垂下了头。的场默默走向这里,从我手上拿过坏掉的音乐盒,放回原来的地方。
  “不用放在心上。”的场小姐用温柔的声音,对垂头丧气的彩夏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会把这件事报告给老爷知道。”
  彩夏诧异地抬起头,的场默默地转身走回枪中身边。
  “你刚才说请我们老爷不要再催了?”的场小姐盯着枪中的反应。
  “没错!”枪中毅然面对她的视线,“对了,可不可以在30分钟后,请这个家里所有的人到某个房间集合?当然,包括白须贺先生在内。”
  “这……”  棒槌学堂·出品
  枪中对一时答不出话来的女医宣言:“昨天晚上我跟你说过,只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现在我要履行这个诺言了,也许迟了一些,但是,我会让一切真相大白的。” 




  4 




  的场小姐叫末永跟鸣濑把尸体抬到地下室去之后,说要把枪中刚才说的话传达给白须贺先生,就匆匆离开了现场。离开前交代我们在沙龙等着,我们听她的话,回到了二楼。
  “真的吗?枪中。”枪中坐在沙发上,名望奈志在他四周绕来绕去,不停地发问,“喂,你的结论到底是什么?凶手到底是谁?”
  “等一下再说。”枪中双手环抱在胸前,对他爱理不理的。刚才还那么有信心地说要解决事件,现在却显得心事重重。
  “不要卖关子,透露一点给我知道嘛!”
  “等一下再说。”
  “你总不会肆无忌惮地指着我,说‘名望,你就是凶手’吧?”
  “你说呢?”
  “我可不要再被你这么说了!”
  名望嘟囔着,在壁炉前的矮板凳上坐下来。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不正经,可是眼神却非常认真。
  “我昨天也说过了,从深月这个案件就可以看出来,我绝对不是凶手。我怎么可能用刀子去刺她的胸部,我光想就头晕了。”
  如我昨天所想的,名望果然已经为自己辩解过,说自己不可能杀死深月。
  “是吗?”枪中不怀好意地笑笑,看着鼓起脸颊的名望奈志,“还有其他可能性啊,譬如说,你早就想到自己总有一天会拿刀杀人,所以,平常就装出有‘刀刃恐惧症’的样子,以备那一天到来。”
  “别开玩笑了!”
  当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时,彩夏从餐厅拿来了那个收音机,在沙龙找着插座。发现沙发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就把插头上进去,打开收音机。她把收音机放在桌子上,自己则跪在地毯上。
  “你要听三原山的消息吗?”
  忍冬医生从沙发探出身子问,彩夏微微点头说“嗯”,拉出借来当天在餐厅掉落撞歪的天线,开始转动调频旋钮。转着转着,好不容易才在杂音中听到类似播报新闻的声音。就在这时候,正好听到播报员说“伊豆大岛……”,这当然只是巧合,而且碰得非常巧。
  名望跟枪中都安静下来,倾听收音机的声音。杂音很大,听起来很辛苦的新闻说,三原山的火山活动还在持续中,喷出来的熔岩,迟早会越过内轮山流出来。
  “啊,变成这样了啊。”彩夏显得很担心,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枪中顾不得彩夏这样的反应,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喃喃说了一句:“难道是……”
  “怎么了?”
  坐在他对面的我问他,他正经八百地把滑落的金边眼镜扶正,说:“你可以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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