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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终极无间-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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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吧。”
    沈亮滔滔不绝:“我们在国内的几十家夜场,由各省的有力人士关照,到时候,你们的货将畅通无阻。我们跟你们谈的,是11个城市的生意呀……”
    电话响起,陈永仁接听,是韩琛。
    “怎么样?谈得合拍吗?”
    “不错呀!”
    “你前面有一个烟灰缸,看见了吗?”
    陈永仁不明白韩琛想干什么。
    “拿起它,给我大力砸他的脑袋!”
    陈永仁笑容僵住,瞄一瞄沈亮。
    “继续砸!我叫你砸呀!”
    陈永仁咬一咬牙,迅雷不及掩耳抓起烟灰缸,向着沈亮的额头击下。
    沈亮连人带椅翻倒在地上,头破血流。
    在陈永仁的耳畔继续传来韩琛的声音:“继续打,打到我叫停为止。”
    一头雾水的陈永仁被韩琛逼得发疯,他把愤怒都发泄到沈亮身上。
    这时,贵宾房的门打开,几个作侍应打扮的警员冲进,正要有所行动,杨锦荣现身阻止。
    杨锦荣盯着陈永仁,先是一怔,继而不发一言,取出警员委任证,慢条斯理夹到襟袋上,扬手示意陈永仁继续。
    “别停下,继续!”韩琛仍在他耳边催促,陈永仁望向一脸嚣张的杨锦荣,感到自己像个傻子,他索性关上电话,坐下。
    韩琛叫他出手伤人,然后警察立刻出现,这显然是一个局,一个韩琛要他踩进去的陷阱。
    问题是,陷阱要捕猎的目标是谁——韩琛是要利用他去把猎物拖进陷阱,抑或他就是韩琛的目标呢?
    陈永仁不寒而栗,难道他的卧底身份被韩琛揭破了?
    在1个小时之前,杨锦荣接获韩琛的吩咐。
    “今天下午两点,铜锣湾亚密丝法国餐厅,我的人会跟沈澄的人谈生意,你去拘捕他们吧。”
    杨锦荣冷笑:“是现货交易吗?我凭什么拘捕他们?”
    “严重伤人,可不可以?” 
    杨锦荣没作声,韩琛继续说:“还有,我那个手下,麻烦你给我好好招呼他。”
    “为什么?”
    “没什么,我想他或许是个可造之材。”
    警察总部保安部问话室内,陈永仁倒卧在地上咳嗽不止,口中流血。
    黄Sir、张Sir和几个下属携着文件,来到保安部大厅,杨锦荣正坐在计算机前打报告。
    “阿黄,很久不见!”杨锦荣迎上前向黄Sir问好。
    黄Sir敷衍地笑了笑。
    身后传来脚步声,黄Sir回头一看,脸色大变,只见韩琛带同沈澄、傻强等人前来,神态自若地坐到沙发上。
    黄Sir强作镇定:“这么热闹?”
    韩琛只笑不语。
    杨锦荣在旁解释说:“这阵子我们保安部盯着这位沈先生,没料到扣下了这位韩先生的人。我对韩先生不及你熟,反黑又不关我们部门的事,这次拘捕行动又没什么发现,按例也要告诉一声你们重案组。”
    黄Sir木然地望向韩琛:“要劳烦你亲自出马呀?”
    韩琛抬头斜望黄Sir,嘴角向上翘:“陪朋友来。”
    杨锦荣继续解释说:“韩生的伙计与沈先生的亲弟有些争拗,两人是来保释他们的。”
    黄Sir瞟一眼沈澄,他垂着头,一贯地沉实。
    “犯人呢?”黄Sir问。
    杨锦荣向旁边指一指,只见陈永仁与沈亮被四个保安部警员押出。
    黄Sir见陈永仁被打得口肿面青,心头一凛,傻强连忙上前慰问。
    杨锦荣走到头扎纱布的沈亮跟前,递上一个活页夹,上面有一份和解声明:“他打成你这个模样,你真的不控告他?” 
    沈亮望沈澄,沈澄没看他一眼。
    “怎样?不告便签名吧。”杨锦荣说。
    沈亮气愤不已,把活页夹扔到方桌上。 
    沈澄慢慢抬头望向弟弟,打一下响指,指着文件,沈亮不吭一声捡起,沉住气签了文件。
    杨锦荣把脸转向陈永仁:“我打成你这样,你有没有投诉?”
    傻强如遭雷击:“啊!阿Sir,原来是你干的,你滥用私刑……”
    韩琛从沙发站起:“傻强,走!”
    傻强立即噤声,搀扶陈永仁跟韩琛走。
    “等等!”杨锦荣突然扬声,盯着陈永仁,“认得我吗?”
    陈永仁怒目相向,不发一言。
    “我认得你,以后小心一点。”说罢,杨锦荣转向黄Sir,“黄Sir,案件我算over了,带不带两个犯人返重案组,你自己决定!”
    韩琛转头望黄Sir,他扬一下眉:“我没问题。”
    韩琛一笑,率众离去,门外一个人影跑过,与韩琛撞个正着,这人正是刘建明。
    “不好意思!”刘建明错愕,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对着韩琛亲切地笑。
    这倒把韩琛吓了一跳。并非怕他会露出马脚,只是韩琛从没见过刘建明笑得如此灿烂。
    刘建明向情报科飞奔,冲入办公室欢天喜地叫嚷:“下午茶、晚饭、宵夜全部我请,不用替我省钱。”
    众CID手足看见上司兴奋莫名,面面相觑,大B第一个开口:“阿头,你不会是又升职吧?”
    “Mary终于答应嫁给我,各位同事,请!”说罢,刘建明展开双臂,示意各人鼓掌助兴。
    韩琛位于尖沙咀的卡拉OK的士高内,包扎好伤口的陈永仁正坐在酒吧台前吃东西,傻强凑近,瞄一眼碗中物。
    “喂,还不多谢我!”傻强得意洋洋地说。
    “干吗要多谢你?”
    “这次你好运啦!”
    “你是在取笑我吗?我给揍成这个样子……”
    傻强扬一扬脸:“看你在吃什么?”
    陈永仁不明他的意思。
    “你在吃鱼翅呀!吃鱼翅等于好运啰。记得上次我与琛哥去泰国吃鱼翅,之后便被赏识了。琛哥这人出名的小气,平白无故怎会请你吃鱼翅?”
    陈永仁感到傻强的话也有几分可信性,不及细想,韩琛领着一班人马回来,吓得傻强手足无措。
    更令两人吃惊的是,紧随韩琛走进的还有沈澄与沈亮,更有一班凶神恶煞的喽啰随后。
    “沈先生,我的手下真丢人,你想怎样对付他,悉听尊便!”韩琛说。
    沈亮的手下旋即上前把陈永仁抓住,傻强企图阻止:“琛哥,他们干吗?喂!这里是香港,你们别乱来!”
    “傻强,随他们便!”韩琛爱理不理。
    傻强继续纠缠,“琛哥,阿仁给这班大陆仔挟走,死定的呀!”
    “这也没法子呀,你先问他为何砸爆人家的头。”韩琛一脸懊恼地说。
    陈永仁闻言怒火中烧,狠狠盯着韩琛,韩琛气定神闲地望他,像在观察他的表现。
    “老大,行走江湖不是你揍我,就是我揍你啦!有什么大不了?阿仁砸爆他的头,那么……我砸爆自己的啰!”说罢傻强随手拿起放在桌面的红酒,狠劲击自己的额头,登时头破血流。
    “傻强!”陈永仁见状大嚷,沈亮的手下毫不动容,继续挟持陈永仁。陈永仁早已被杨锦荣的手下打至重伤,无力反抗。
    这时韩琛回头斜看沈澄一眼,眼神中像带一点不屑,更像是拭目以待。
    “沈亮,你是在演闹剧还是谈生意?”沈澄不紧不慢地说。
    韩琛回过身,凝视沈澄:“你认为我们还能够谈吗?”
    沈亮正要辩驳,沈澄反手拿起另一支红酒,击陈永仁的头壳,陈永仁当场晕倒。
    “这样,还有什么不可以谈?”沈澄说。
    韩琛嗤笑一声:“好!听说沈大哥的军火生意很大,如果你让我插一手,我看大家会合作得愉快一点,你说对吗?”
    沈澄脸色一沉,冷笑:“你的戏演得这么精彩,原来是这个意思!”说罢,沈澄拂袖而去,韩琛轻轻一笑。
    凌晨时分,韩琛在吧台自斟自饮,睡了几个小时的陈永仁走到韩琛旁边,韩琛倒一杯酒递给陈永仁,陈永仁接过,一口没喝便放下。
    “怎么样?对我这个老大不满意?”
    陈永仁憋了满肚子的气:“为什么要我揍沈亮?”
    韩琛冷笑一声:“我想看清楚他是什么人。”他把脸转向陈永仁,“可有遇过一些人,这一刻跟你称兄道弟,下一刻跟你反目成仇?你以为他无论如何仍视你为朋友,原来他只想宰了你。”
    韩琛像忆起许多往事,难掩心中感慨,举杯啜一口酒:“你是我的人,难道你也不帮我?”
    韩琛在说谁,陈永仁怎会听不明白?
    尽管眼前这人恶贯满盈,但韩琛的无奈陈永仁多多少少能够体会,他的怒意骤然退减:“那么,琛哥你有什么看法?”
    韩琛闭闭目,睁一睁眼,像叫自己无所谓的事别多想,他的神态回复轻松,“你无缘无故打伤他的弟弟,他息事宁人。我得寸进尺要在他的军火生意上插一手,假如他仍然肯答应,那么……”他顿一顿,轻声说:“便证明他是一个好人啰!” 
    韩琛把酒一饮而尽,将杯大力击到桌面,“阿仁,以后沈澄的生意由你来跟!”说罢,他从裤袋掏出一大捆千元纸币,拋给陈永仁。
    数天后的一个中午,黄Sir在办公室内打电话。 
    “保安部正在调查沈澄,该与他偷运军火有关。沈澄的背景很不简单,他出身军人家庭,韩琛对他格外小心。大概就因为他的背景,这阵子韩琛把大陆的生意全部暂停,像在筹备什么重大事情似的,看来他俩很快便会合作大搞!”
    陈永仁怀疑:“但是韩琛说过把沈澄的生意交给我办,可自那次以后我再没见过他们。”
    “哈,这么大的生意韩琛会放心给你搞?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的?”
    陈永仁有点不忿:“那下一步该怎样走?”
    “下一步你去看心理医生。”
    “看什么心理医生呀?”
    “上个月你在芬兰浴室一个打十个,知不知我暗中帮你做了多少事,律政署才免你坐牢,判你接受心理治疗?”黄Sir顿一顿,“喂,你不会是忘记了吧?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中环干吗?”
    陈永仁环视四周,像迷了路般神情茫然。
    在保安部办公室内,杨锦荣的手下陈俊正在敲上司的房门:“杨Sir,有报告!”
    “说。”
    “沈澄于5年前曾经被捕,公安局对此低调处理,没有向外界透露半句。半个月后沈澄被释放,理由是证据不足,无法提出起诉。”
    “有没有沈澄在5年前的照片?”
    “没有,我们联络的是沈澄一个旧下属,他说沈澄从不拍照。”
    杨锦荣的眼珠子晃动两下:“这怎么可能?沈澄是个知名的民营企业家,传媒岂会没拍过他的照片?”
    “沈澄的知名度是在这数年间才冒升的。”
    “那你有把沈澄现在的照片给你的线人辨认吗?”
    陈俊摇头:“多年前他在一次枪战中被子弹击中前额,从此失聪失明,辞党还乡。”
    “有跟他形容过沈澄的外貌吗?”
    “嗯,这倒完全吻合,不过,有一点比较可疑,”陈俊顿一顿,“我的线人跟随了沈澄两年,却从没听过他有一个叫沈亮的弟弟。”
    杨锦荣扬一下左眉,手提电话在这时响起。
    “杨Sir,出来见见面好吗?”电话里的是韩琛。
    “有何贵干?”杨锦荣神态自若地望陈俊,毫无避忌。
    “很久没见,叙叙旧吧。”
    “又是关于沈澄?”
    韩琛冷笑一声,没说话。
    “哪里?”杨锦荣问。
    “到我的卡拉OK厅来,我请你饮红酒。”
    “别说无聊话,哪里?”
    “怕见光……那戏院吧。”
    “见不得光的是你,哪里?”
    “又要见得光,又怕碰到黑白两道,图书馆啰。”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 张爱玲(1921–1995) 
    听过不止一次,人在死时会想起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仿如快速搜画般在脑海掠过,然而我只想起两个人——May与李心儿。
    并非因为在我生命中举足轻重的人只有两个,而是仍然活着的,就只有她们两个。
    两个令我抱憾,令我放不开的女人。
    我看见May与一个女孩坐在睡床上,两人满头是汗,May在哄那个女孩,说只是发噩梦吧,别慌。女孩依偎着她,抬头问她昨天在街上碰见的那个男人是谁?May没开口说话,但我却能听到她的话,像是一种心声什么的传进我的耳中:“那个是你的爸爸。”
    然后我看见李心儿,她坐在诊所那张水牛皮卧椅上,喘着气。
    大概她也是刚从梦中惊醒,她心神恍惚地站起,东翻西捡地不知在找些什么,口中喃喃自语。
    翻了半天,终于在卧椅下捡出一张字条,是我在临走前写给她的字条:“记住我的秘密,再见。”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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