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与帝国(上下册)-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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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如果你碰碰桌子上面任何东西,在任何人进来之前,我会先将你XXX的脑袋摘下来。你的爸爸是个土匪,你的爷爷是个强盗,而你跟他们没有两样,基地被你们一家人吸血,已经吸得太久了。”
“你这是叛变。”茵德布尔含糊地吐出了这么一句。
“显然没错,”米斯志得意满地回答:“可是你准备拿我怎么办?让我来告诉你有关穹窿的一切——穹窿是哈里·谢顿当年建造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我们度过难关。对于每一个预定的危机,谢顿都准备了一个录影来现身说法,并且为我们解释危机的意义。直到目前为止,基地总共经历了四次危机,谢顿也已经出现过四次。第一次,他出现在危机的最高潮;第二次他出现的时候,是危机刚刚圆满解决之际。前面这两次,我们的祖先都来到穹窿中观看他的录影演说。然而在第三、第四次的危机来临时,谢顿却被人忽略了,也许是因为根本不需要他的指点。可是根据我最近的研究显示——你手中的报告完全没有提到这些——谢顿当时还是曾经在穹窿现身,而且都是在正确的时机出现。你懂了吗?”
米斯手中的雪茄早就烂成一团,现在他终于把它丢掉,又摸出了一根点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
他根本不等市长回答,就继续说:“表面上,我的工作是试图重建心理史学这门科学。不过,任何人都无法单独完成这项工作,即使有很多人共同努力,在一个世纪之内也不可能成功。但是我在比较简单的环节上得到一些突破,利用这些成绩顿下次出现的正确日期——这是非常可信的推测。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日子,换句话说,就是下一个谢顿危机——第五个危机——升高到顶点的时间。”
“距离现在还有多久?”茵德布尔紧张兮兮地追问。
米斯以轻松愉快又轻描淡写的口气,引爆了他带来的这颗炸弹:“四个月,四个月还少XXX的两天。”
“四个月?”茵德布尔不再装腔作势,他激动万分地说:“不可能!”
“不可能?我可以发XXX的誓。”
“四个月,你可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如果四个月之后会有危机来临,就代表这个危机已经酝酿有好几年了。”
“有何不可?难道有什么自然律规定危机必须在光天化日之下酝酿吗?”
“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迫在层睫的事件。”茵德布尔紧张得几乎把手都拧断了。突然间,他就像触了电似的,猛地恢复凶狠的气势,尖叫道:“你给我爬下桌子去,让我把桌面收拾整齐好不好?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能够思考?”
这句话倒把米斯吓了一跳,他赶紧将庞大的身躯栘开桌面,站到一旁去。
茵德布尔立刻忙着将所有东西归回原位,然后流利地说:“你没有权利这样随随便便就进来,如果你正式提出你的理论……”
“这不是理论。”
“我说是理论就是理论。如果你正式提出你的理论,并且附上证据与论述,按照规定的格式整理好,它就会被送到历史科学局去。那里自有专人负责妥善处理,再将分析的结果呈递给我,然后,当然,我就会指示应该采取的适当措施。如今你这么乱来,只会把我的心情搞乱——啊,在这里!”
市长抓起了一张透明的银纸,在肥胖的心理学家面前来回地摇蔽。
“这是我自己准备的外交事务每周摘要。你听着——我们已经和莫尔斯完成了贸易条约的磋商;将要继续和里欧尼斯进行相同的磋商;派遗代表去邦第参加一个什么庆典;从卡尔根收到了一个什么抗议,我们已经答应加以研究;向阿斯波达抗议他们的贸易政策过于严苛,他们也答应会加以研究,等等,等等。”
念完之后,市长的目光聚焦在一行目录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举起那张银纸,放
“我告诉你,米斯,放眼银河,没有一处不是充满了秩序、和平……”
卑没说完;远处一扇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朴素的官员随即走了进来。
茵德布尔想要站起来,起身的动作却在半途僵住。最近发生了太多意料不到的事情,令他感到晕头转向,仿佛是在作梦一般。刚才先有米斯硬闯进来,跟他大吵大闹了好一阵子,现在他的秘书竟然又一声不响就走进来,这个举动实在太不合宜了,秘书至少应该懂得规矩。
现在,秘书已经单膝跪在市长面前。
茵德布尔用尖锐的声音吼了一句:“怎么样!”
秘书低着头,面对着地板说:“市长阁下,情报局的汉·普利吉上尉已经从卡尔根回来了。由于他违抗了您的命令,根据您早先的指示——市长手令第二○一五二二号——已经将他收押,等待判刑之后发监。跟他一起回来的人,也被扣留起来留待查问,完整的报告已经呈递上来。”
茵德布尔恼怒不堪地说:“完整的报告已经收到了,怎么样!”
“市长阁下,在普利吉上尉所作的口供中,提到了一些关于卡尔根新统领的危险阴谋。根据您早先的指示——市长手令第二○一六五一号——不准为他这种人举行正式的听证会。不过,他的口供全部做成了纪录,完整的报告已经呈递上来。”
茵德布尔声嘶力竭地吼道:“完整的报告已经收到了,怎么样!”
“市长阁下,在一刻钟之前,我们接到了来自沙林边境的报告。有许多艘卡尔根的船舰,强行闯入基地领域,那些船舰上都有武装,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秘书的头垂得越来越低,茵德布尔站在书桌后面一动不动。艾布林·米斯甩了甩头,然后一步步走近秘书,猛拍着秘书的肩膀。
“喂,你现在最好叫他们赶快释放那名上尉,然后送他到这里来,赶快去。”
秘书即刻离去,米斯又转向市长说:“茵德布尔,你的政府是不是该开始准备了?四个月,你知道了。”
茵德布尔仍然站在那里,他的目光呆滞,全身似乎只剩下一根手指头还能够动——那根手指在他身前光滑的桌面上,飞快地画着一个又一个的三角形。
第十六章 大会
二十七个由独立行商组成的世界,由於对基地母星的不满,决定团结起来组成一个联盟。这些独立行商的世界,每一个都像井底之蛙那般自大而顽固,而且由於常年与危险为伍,因此全都充满暴戾之气。他们在举行首度大会之前,曾经做过多次先期磋商与交涉,目的是解决一个连最有耐心的人都会被烦死的小问题。
这个小问题并不是关於大会的技术细节,例如投票的方式——代表究竟是以世界计或是以人口计,因为那些问题牵涉到重要的政治因素。它也不是关於代表们的座次——包括会议桌与餐桌的座次,因为那些问题牵涉到重要的社会因素。
这个小问题其实就是开会的地点,因为这才是跟与会代表最有切身关系的问题。经过了迂回曲折的外交谈判,终於选定了拉多尔世界。事实上,在磋商开始的时候,有些新闻评论员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因为拉多尔的位置适中,是最合乎逻辑的选择。
拉多尔是一个很小的世界,就军事潜力而言,可能也是二十七个世界中力量最弱的。不过,这也是它雀屏中选的另一个原因。
它是一个带状的世界——这种行星在银河系中十分普遍,然而,其中适合住人的却少之又少,因为难得会有恰到好处的自然条件。所谓带状世界的行星,是指它的两个半球处於两种极端的温度,只有在中央的环状过渡地带,才可能会有生命出现。
从来没有到过这个世界的人,一定会认为它没有什么吸引力。其实它上面有好些极具价值的地点,拉多尔唯一的城市——拉多尔市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城市沿著山麓的缓坡展开,紧邻著它的好几座嵯峨崎岖的高山,阻挡了山后低温半球的酷寒冰雪,并且为城市供应所需的用水。而被太阳炙晒的另一半球,则为它送来温暖乾燥的空气。拉多尔市处於两个半球之间,成了一个四季如春的花园,全年彷佛都沐浴在六月天的清晨。
城中每一幢房舍四周都有露天花园,里面长满了珍贵的奇花异草,全部都以人工加速栽培。这些园艺为当地人换取了大量的外汇,如今,拉多尔几乎已经变成一个农业世界,而不再是典型的行商世界。
因此,在这个遍布穷山恶水的行星上,拉多尔市可算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而这一点,也是它被选为大会召开地点的原因。
来自其他二十六个行商世界的会议代表、眷属、秘书、新闻记者、船舰与舰员,在短时间内使拉多尔的人口几乎暴涨一倍。拉多尔的各种资源几乎被消耗殆尽,大家尽情吃喝,尽情玩乐,根本没有人想休息。
不过在这些吃暍玩乐的人群之中,只有极少数的人懵懵懂懂,不知道战火已经悄悄蔓延到了整个银河。而在那些了解局势的大多数人当中,又可以再细分为三大类。
其中第一类占大多数,他们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却信心十足。
例如,那个帽扣上镶著“赫汶”字样的太空船驾驶员,就是第一类人的典型。那个年轻人正把玻璃杯举到眼前,透过玻璃杯,看著对面带著一丝微笑的拉多尔女郎,同时说道:“我们是直接穿过战区来到这里的——故意的。经过侯里哥之后,我们就关闭发动机,继续飞行了一光分的距离……”
“侯里哥?” 一名长腿的本地人插嘴问道,这次聚会就是由他作东。他又补充道:“就是上个星期,骡被打得屁滚尿流的那个地方,对下对?
“你是从哪里听到,说骡被打得屁滚尿流?”驾驶员以高傲的口气反问。
“从基地的电台听来的。”
“是吗?乱讲,其实是骡打下了侯里哥。我们几乎撞到了他的一艘护航舰,他们就是从侯里哥来的。如果骡真的被打得屁滚尿流,怎么可能还缓篝在原处,而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的基地舰队,却反而溜之大吉?”
另外一个人用高亢而含糊的声音说:“你别这么说,基地照例总是先挨两下子的。你等著瞧吧,把眼睛睁大点,老牌的基地迟早会打回来的,到了那个时候——碰!”这个声音含混的人说完之后,醉醺醺的眼睛中充满著笑意。
赫汶来的驾驶员沈默了一阵子,接著又说道:“无论如何,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我们亲眼看见了骡的星舰,而且它们看起来十分精良——十分精良。我告诉你,它们看来像是新建造的。”
“新建造的?”作东的本地人若有所思地说:“他们自己造的吗?”
他随手摘下头顶上的一片叶子,优雅地放在鼻端闻了一下,然后丢进嘴里嚼了起来。被嚼烂的树叶流出绿色的汁液,空气中顿时弥漫著浓郁的薄荷香味。接著他又说:“你是想告诉我,他们用自己随便拼凑的船舰,竟然击败了基地的舰队?别胡说了!
“老学究,是我们亲眼看到的。我至少还能分辨出船舰和彗星有什么不同,你知道吗?”
本地人向驾驶员凑过去: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听好,别再跟自己开玩笑了。战争下会无缘无故就打起来,我们有一大堆精明能干的领导者,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另外那个喝醉酒的人,突然又大声叫道:“你注意看著老牌的基地,他们会忍耐到最后一分钟,然后就『碰”!”说完,他愣愣张著嘴巴,对身边的女郎微微一笑,女郎赶紧从他身边走开。
“比如说吧,老兄,你认为也许是那个什么骡在控制一切,不——对!”拉多尔人说。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所听到的,顺便提醒你一下,我是从很高层那里听来的,其实骡根本就是我们的人。我们买通了他,他的新船舰也许就是我们建造的。让我们面对现实——我们也许真的那么做了。当然,他最后绝不可能打败基地,却能搞得他们人心惶惶。当他做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乘虚而入啦。”
那女郎问道:“克雷夫,你只会说这些事情吗?战争,战争,我都听押笏。”
赫汶来的那名驾驶员,马上用过度殷勤的口气说: “赶快换个话题吧,我们 不能让女孩们厌烦。”
“赶快换个话题吧,赶快换个话题吧……”喝醉的那人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同时还拿啤酒杯在桌上敲著拍子。
此时有几双看对了眼的男女,笑嘻嘻地大摇大摆离开了餐桌。同时,又有一些成双成对的露水鸳鸯,从后院的“阳房”中走了出来。
卑题变得越来越广泛,越来越杂乱,越来越没有意义……
第二类人,知道的比较多一点,信心却又少一些。
像独臂而魁梧的弗南就是其中之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