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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时震-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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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海滨野餐会之前的那个下午。一小时之后,他勾着手指向沂疽猓梦业剿姆考淙ァN医莺螅凸厣狭朔棵拧!澳阏娴南胫馈6濉囊馑?”他问我说。 
    当时我相信了他前面的那个解释,但是特劳特有更多的话要告诉我。我刚才那个无辜的问题,使他回想起了在北安普顿的可怕的童年。不说出来,他心里无法平静。 
    “我十二岁的时候,”基尔戈·特劳特说,“我父亲谋杀了我的母亲。” 
    “她的尸体藏在地窖里,”特劳特说,“但当时我只知道她失踪了。父亲对天发誓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也许她到亲戚家去了——许多杀妻犯都是这么说的。 
    那天上午我上学去后,他把她杀了。 
    “那天晚上,他做了我们两个人吃的饭。父亲说,如果明天上午还没有她的消息,他就去警察局报告她失踪的事。 
    他说,‘她近来好像一直很疲倦,很紧张。你注意到了吗?’” 
    “他神经不正常,”特劳特说,“如何不正常?那天半夜他走进我的卧室,把我唤醒。他说他有要紧的事要对我说。 
    其实什么要紧事也没有,他讲的是一个下流的笑话,但这个可怜的病人却认为,这故事是他一生遭受的各种可怕打击的一个写照。故事讲的是一个逃犯,他来到一个他认识的女人家里,躲避警察的追捕。 
    “她起居室的屋顶像教堂,也就是说从墙到屋顶最高处成拱形结构,下面横架着粗大的椽木,形成中间的空间。”特劳特停顿了一下,沉浸在故事里面。他父亲当时肯定也是这样。 
    他在以自杀的欧内斯特·海明威命名的套间里继续说:“她是个寡妇。他把衣服脱光了,她去找她丈夫的衣服给他更换。但他还没来得及穿上,警察的警棍已在拼命地敲打着前门。于是,逃犯爬上去躲在木椽子上面。当那个女人开门让警察进来时,他巨大的睾丸从椽子空隙处悬垂下来,暴露无遗。” 
    特劳特又停顿了一下。 
    “警察问女人那个男人在什么地方。女人说她不明白他们说的是谁。”特劳特说,“一个警察看到睾丸在木椽上悬着,便问那是什么。她说那是中国寺庙里挂的铃铛。他信了她的话。他说他一直想听中国寺庙的铃声。 
    “他用警棍抽了一下,但没有声音。于是他打得更重,又一下,然后又非常使劲地再抽一下。你知道那个躲在木椽子上面的家伙怎么尖叫的吗?”特劳特问我。 
    我说不知道。 
    “他叫了起来,‘叮儿——铃。你这个狗杂种!’” 
    15 
    在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馆将其大屠杀纪念品转移时,文学艺术院也应将它的人员和藏品挪到一个更安全的区域。 
    但它现在仍在城市边缘,在远离中心通向地狱的地方,方圆几里地除了活着也没多大意思的人外,一无所有。而文学艺术院的成员日益减少。且士气低落,懒得做出搬迁的决定。 
    实话实说,惟一对文学艺术院何去何从表示关心的,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办公室行政人员、清洁维修工和武装警卫。这些人对老式艺术大多无甚兴趣。他们需要的是工作,工作有没有意义对他们无关紧要。这使人想起三十年代大萧条期间,只要找到一份工作,不管什么工作,人们都会欣喜无比。 
    特劳特把当时他设法找到的工作描写为:“从布谷鸟报时的钟壳里清除鸟粪”。 
    文学艺术院的行政秘书当然需要这份工作。那个同我姐姐艾丽长得十分相像的莫妮卡·佩帕在一次燕式跳水中使她的丈夫丧失了战斗力。她是她本人和她丈夫佐尔顿两人生活的惟一支柱。于是,她把文学艺术院的建筑进行了加固,用半英寸厚的钢板换下了原来木制的大门,装上了同样可以关闭、上锁的“猫眼”——或者叫窥孔。 
    她尽其所能,使这个地方看上去像个遭受过洗劫的废弃场所,就像朝南两英里哥伦比亚大学的废墟那样。窗户也像前门一样,用钢板防护,然后在钢窗板上覆上粗糙的胶合板,涂上黑漆,再在上面喷上一些字画,进行伪装。整幢大楼表面都是如此。窗板上花花绿绿的艺术作品是文学艺术院职工自己绘制的。莫妮卡·佩帕本人用橘黄色和紫色喷漆在钢板大门上从一端到另一端写上“操他娘的艺术!” 
    
    几个大字。 
    凑巧,当特劳特将他的《B…36姐妹》扔进门外垃圾篓里的时候,一个名叫达德雷·普林斯的非洲裔美国人武装警卫正从大门的“猫眼”朝外张望。叫化子同垃圾篓打交道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但特劳特在垃圾篓前举止古怪,而且普林斯又把他当做一个捡垃圾的老太,而不是个男叫化子。 
    远处看到的特劳特的外表是这样盼:他穿的不是长裤,而是三层保暖内衣,外披作为战时剩余物资的不分男女的大衣,衣下摆下面,裸露着小腿肚子。没错,他穿的是凉鞋,而不是靴子,头上包的是印着红色气球和蓝色玩具熊的童毯改制的头巾,因此看上去更像女人。 
    特劳特站在那里手舞足蹈地对着无盖的铁丝垃圾篓说话,好像面对的是老式出版社的某位编辑,也好像那四张黄颜色的手写稿子是一部伟大的小说。肯定会像烤饼那样热销。他一点儿也没有丧失理智。对当时的举动他后来说:“是这个世界得了精神错乱症。我只不过在一场噩梦之中自得其乐,与想像中的编辑争论些关于广告预算、改编成电影后由谁来演谁以及电视台请去当贵宾等等事情,是些全然无损于他人的滑稽东西。” 
    
    他的举动如此不合常理。以至一个真正捡破烂的老太走过时问他:“你没事吧,亲爱的?” 
    对此,特劳特神采飞扬地回答道:“叮儿——铃!叮儿——铃!” 
    然后,当特劳特回到住宿营后,武装警卫达德雷·普林斯因闲得无聊,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钢板大门,将手稿捡了回来。他想知道,这个在常人眼里活着也受罪的捡破烂的老太如此兴高采烈地扔掉的是什么东西。 
    16 
    不管它的价值如何,以下是从基尔戈·特劳特未完成的自传《我的十年自动飞行》中摘引下来收入《时震之一》的关于时震、余震和重播的解释:“二○○一年的时震是宇宙中命运的肌肉抽筋。在那一年二月十三日纽约市下午二点二十七分,宇宙遇到了自信危机。它该不该无限制地扩大延伸?意义何在?“宇宙因失去主见而颤动了一下。也许它应该来一次初始时的家庭大团聚,然后再来一次大爆炸。 
    
    “它突然收缩了十年时间。它将我和其他所有人一下子弹回到一九九一年的二月十七日,当时对于我是早上七点五十一分,站在加利福尼亚圣迭戈市血库前的一队人中间。 
    “然而,出于某个只有宇宙自己知道的原因,它决定至少暂时取消家庭团聚。它继续膨胀。如果有派别的话,哪个派别投了关键的一票,决定扩展还是收缩,这点我不得而知。尽管我已活了八十四年,如果把重播算进去就是九十四岁,还有许多关于宇宙的问题仍然是我所难以回答的。 
    “现在有人在说,‘重播’连续十年,只缺四天,说明上帝是存在的,也说明他用的是十进制。他们说,他像我们一样有十个手指和十个脚趾,做算术时用来扳着数。” 
    “我不敢苟同。我实在是忍不住。我生来就是那样的人。即使我那个在马萨堵塞州史密斯学院当鸟类学教授的父亲雷蒙德·特劳特没有谋杀当家庭主妇的诗人母亲,我相信我还是那样的人。但话又说回来,我从来投有认真研究过不同的宗教,因此没有资格大发议论。我惟一确切知道的是,虔诚的穆斯林不相信圣诞老人。” 
    在两个二○○○年圣诞节中的第一个圣诞节前夜,仍然笃信宗教的非洲裔美国人武装警卫达德雷·普林斯认为,特劳特的《B…36姐妹》很可能是上帝本人递送到文学艺术院的函件。发生在布布星球上的事,同他本人所在的星球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尤其同他的雇主们,毕竟有很多相似之处,同百老汇朝西相隔两个门、远离市区通向地狱的西一百五十五大街上文学艺术院的情况也十分相似。 
    
    特劳特是在重播结束自由意志再次闯入人脑后才开始认识普林斯的。认识莫妮卡·佩帕和我也是那个时候。由于时震对普林斯带来的不幸,他变得像我姐姐艾丽那样对存在着一个智慧、正义的上帝的说法不屑一顾。艾丽有一次曾说:“如果上帝存在,那么他肯定憎恨每个人。我只能这么说。”说这话她不光出于个人感受,而是就每个人的生活而言。 
    
    特劳特听说了二○○○年第一个圣诞节前夜普林斯如何一本正经地把《B…36姐妹》当成了至关重要的大事,如何以为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在把黄颜色的手写稿子扔掉时故意装弄一番,以确保普林斯心存好奇,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并将稿子捡回来,这时,这位老科幻作家说:“完全可以理解,达德雷。任何一个像你过去一样能相信上帝的人,要相信布布星球自然是小菜一碟。” 
    
    达德雷·普林斯腰里别着带皮套的手枪,身着保安公司的制服,昼夜二十四小时守卫着四面受围的文学艺术院。 
    在当时,离二○○○年两个中的第一个圣诞节还有五十一天,他一身制服,神气活现,体现了权威和正气。我们来听听将要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时震将把他一下子弹回到那个黑洞里,回到纽约州实施最大程度防备措施的成人教养中心高墙哨塔层层包围之中的单独监禁牢房。这地方叫雅典娜,在他家乡罗切斯特以南六十英里。他在家乡曾开一家录像带出租店。 
    
    时震使他年轻了十岁。话虽这么说,他的案子却无法一笔勾销。这意味着他又得为一个纯粹莫须有的罪名被判连服两个无期徒刑,没有任何假释的可能。他被指控在罗彻斯特精神病院强奸并谋杀了一个名叫金伯莉·王的华裔美国人和意大利裔美国人生的十岁的混血姑娘。 
    众所周知,在重播开始时,达德雷·普林斯像我们每个人一样能记住接下来的十年中将发生的每一件事。他知道七年以后,通过对受害者内裤上千精液进行DNA测试,他将被宣布无罪,而可以为他洗清不白之冤的证据又将放在地方柱察官大冷藏柜中的一个透明袋中,被长期拖延。这个地方检察官设圈套诬陷他,想以此得到当州长的提名。 
    哦,还得提一下,又过了六年以后,人们会在卡尤加湖底发现这个地方检察官,脚上套着水泥靴。而与此同时,普林斯还要去争取高中同等学历文凭,并使耶稣成为他生活的中心,如此等等。 
    再后来,在他被释放以后,他与其他同样被错判后遭监禁,后又无罪释放的人一起被邀请到电视台,参加座谈节目,并告诉观众监狱对他来说是最最幸运的地方,因为在那里他发现了耶稣。 
    17 
    在两个二○○○年圣诞节前夜中的一个——是哪一个没有关系,因为除了人们知道是前是后外,再没有其他差别——达德雷·普林斯这位前囚徒将《B…36姐妹》交到了莫妮卡·佩帕的办公室。当时,她那位坐在轮椅上的丈夫佐尔顿正在预言,不久的将来地球将是一个文盲的世界。 
    “先知穆罕默德①做不到这一点,”佐尔顿说,“耶稣、玛利亚和约瑟②也许也做不到,抹大拉的马利亚做不到。③查理大帝④坦言他无法做到。这实在太难了!整个西半球没有人能够做到,甚至连深沉老练的马雅人、印加人和阿兹特克人⑤也无法想像如何才能做到——直到欧洲人的到来。 
    “当时大多数欧洲人也不会读书写字。少数学文识字的就是专家。我可以向你保证,亲爱的,由于电视机,情形很快就会又是那样了。” 
    不管是首次还是重播。接着达德雷·普林斯插话说:“对不起,我想有人有事要告诉我们。” 
    莫妮卡快速阅读着《B…36姐妹》,越来越不耐烦,最后认定此文荒诞不经。她把小说稿交给她丈夫。他扫了一眼,看到作者姓名时,就像触了电似的。“我的老天爷,我的老天爷,”他叫道,“整整二十五年没有动静,现在基尔戈·特劳特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 
    对佐尔顿·佩帕的反应的解释是这样的;在佛罗里达州罗达代尔堡高中上二年级的时候,他从父亲收集的旧科幻小说杂志中抄过一篇小说。他把抄来的东西充做自己的作品交给语文老师弗罗伦丝·威克尔森太太。这是基尔戈·特劳特交付发表的最后几篇小说之一。佐尔顿读中学二年级的时候,特劳特已成了个流浪汉。 
    他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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