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猎物-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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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经全部干掉。但队长这句话还没说完,那片浪花中也回敬过来一粒子弹,这是那个保镖死前射出的唯一一枪,但正是这一枪正中队长一只眼睛,子弹从后脑穿出。队长一头栽进了大海。
副队长急忙命令快艇快速离开这里,远处幽深的大海中已经能看到一个小亮点出现,那是正在向这里高速行驶的美国军舰。
西森林海事救援公司
“当我从大火中奋不顾身抢出这本日记的时候,我发现,一切权力、金钱和女人都已经变得平淡无奇,唯有这份混迹于黑暗世界的身世变得异样宝贵。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总觉得世界原来如此黯淡无光,一切繁华背后总是伴随着数不清的阴谋和冤魂,那清洁、美丽无比的街道,那动人的酒吧歌女,那光鲜靓丽橱窗后面,总是有一股血腥味,就象是一件华丽的貂皮大衣,它的华贵是由紫貂鲜血凝结而成的一样。这就是这个世界,一切美好的背后总是跟随着三个见不得人的血泪故事。 6月21日,1999年。”
第一次行动完成得很成功,但不算完美,队长和一个黑人没能回来。
此后半年内我们又先后执行了十几次任务。
然而这次不算成功的行动却为我带来了一些好运,另一个古巴人担任了队长,而副队长对这次任命很不服气,终于在另外一次行动中副队长向这个古巴人开了黑枪,自然,他也做得无懈可击,只有已经成为我哥们的雅蓬看到了这一枪。他什么也没说,他对古巴人向来没有好感,但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们知道了一个打黑枪的人要比知道躲在暗处的狙击手更有用。副队长继而担任了队长,我和雅蓬由于资深的雇佣兵经历和几次令人满意的表现,分别担任了小队长,各自带领十八名队员。
从非洲来的雇佣兵和另外一些来自世界各地的雇佣兵最后只有一半左右留下来,其他的人都被淘汰掉了。
我有权决定谁留下来,当然我留下了经验丰富的车臣人和两个俄罗斯人,还有四个廓尔喀人——这是最多的同族人,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些来自喜马拉雅山的山地廓尔喀人,他们尽管矮小,但作战经验丰富,十分顽强,最重要的,他们一般来说很忠诚。我如果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那就必须要有一些忠实的人。还有一些来自中亚、非洲、美国和日本的人。为了维持与雅蓬的友谊,我特意逐步将所有的古巴人统统淘汰掉。
很快,这个训练营就变成了古巴队长、我和雅蓬三人的,我因此也逐渐接近了管理这个营地的背后主人。
原来,这个营地属于一家名为西部森林的海事救援公司,这个公司是在巴拿马注册的,但背后真正的股东老板来自美国,实际上是美国人控制着这家公司。这个营地仅仅是一个很小的训练营,但这个营地确是这家公司专门用来做黑暗生意的,所以它显得很诡秘。这还是后来北烨所在的训练营参加一次规模很大的哥伦比亚国内毒品冲突才知道的。哥伦比亚的这场战争实际上还是和他们第一次行动杀死的那个游艇主人有点关系,因为这个主人原来就是哥伦比亚一个毒枭,掌握着一个毒品帝国,但后来他经历了一段“浪漫玫瑰”式的爱情,据说那个死在游艇里的女人是一个希腊贵族的女儿,和英国皇室还有一点渊源,因此这个“毒品凯撒”打算席卷财产并作一回真正的贵族。可是,另外的传闻说,实际上他是被美国人和哥伦比亚政府逼走的,最终的原因还是来自哥伦比亚政府和各个毒枭之间的权力和财富的争夺,说到底,就是一个争夺黑金失败的家伙,不过由于他颇具贵族气质和拥有巨额财富,才引起这位希腊贵族小姐的倾心,可惜,接近黑金的人总是没有好的命运。
很快,我们要参与另一场毒品战争,实际上是西部森林接受了另一个新崛起的哥伦比亚毒枭的生意,他要铲除一些“毒品元老”们的势力。为此他策动了政府的一次扫毒军事行动。但政府军士兵无法真正打击到这些元老,为此,他必须借助职业雇佣兵借此机会一举干掉这个位于山谷中的毒品白宫,这里也被称为“毒品元老院”。
“看看这儿!”雅蓬指着一个地图说,我转过身仔细地看着这张地图,这是一张清晰的军用卫星照片。上面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中间有一个白色建筑,旁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通风口一样的东西,雅蓬指的就是这个。
雅蓬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实现另外一个阴谋,那就是干掉现在的那个古巴队长。
我当然支持他的计划。他们两个人已经在丛林里商量了几次,但由于公司几次推迟参与哥伦比亚战争,具体的行动地点也几次变动,他们两个人也就不得不耐心地等待时机。雅蓬要亲自干掉这个古巴人,但需要我临时掩护,毕竟他不想这事被公司领导层知道。
“你的那个南非人怎么样?”我是在指要配合他们行动的另外一个人。
“我信任他就像信任我的瑰切尔”瑰切尔是他的一条爱犬。
“好,那么,我会让这个古巴人自己走到靶环上的!”我说。
“你还必须调开他身边的人。”雅蓬说,他这次一定要杀死古巴队长,他们已经几次拔枪对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水火不相容。而我则圆滑地维持着和这个队长的关系,尽管我和雅蓬一样厌恶这个古巴酒鬼。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还需要利用队长结识更多的公司上层人物,尤其是直接管理各处营地的老费尔斯。我现在的梦想是进入公司管理层,而不是总是这样卖命。我有意几次推迟雅蓬干掉古巴狗,因为我还需要些时间,但现在,既然机会难得,而且我也已经基本不需要古巴人了,那就正好借雅蓬之手杀掉他好了,他也是阻碍我进入公司管理层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北,如果上帝需要你的妻子,你会送给他吗?”老费尔斯有一次这样问我,我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我们都是上帝奴仆。”
“那么,如果上帝需要你的生命呢?”
“那不行!”我同样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我们都是上帝的奴仆啊?”
“因为上帝选择了林肯。”我故意绕了个小圈子。
“对,他选择了林肯。”老费尔斯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喃喃自语地说。
老费尔斯明白,我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我是个有取有舍的人,懂得如何妥协退让与坚持原则之间的平衡,这是一种艺术——实际上,这是一个商人和雇佣兵都需要的完美人格。老费尔斯不会无缘无故和他说这些,他也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已经嗅到了古巴人和雅蓬之间的火药味,而且,他十分清楚,我是雅蓬的朋友,雇佣兵之间难得产生真正的友谊,但一经产生就会非常可靠,那是生死之交。
自然,林肯的废奴主义实际上是社会经济和防止国家分裂的共同要求,说到底,是金钱和权利要求上帝放弃黑奴政策,上帝只不过顺从了一回民意。我也告诉老费尔斯,我的生命和自由远比一个女人重要,女人在雇佣兵和商人眼里,都是一种可割可舍的利益,没有什么真正的“浪漫玫瑰”。
“队长,有一笔好交易。”我在哥伦比亚的丛林里找到古巴队长,悄悄地说。
“你确定?”他的嗅觉很灵敏。
“我要1/3!”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提出了分成建议。
“你不算贪婪!”这个该死的混蛋有点心痛地骂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等待回答的眼神盯着他,同时略带一点紧张地看看四周,前面营地雇佣兵和“毒品元老院”的护卫们激战正酣。元老院已经被包围。
“在哪里?”他没有什么选择,接受了我的分成建议。
“你看到那里的通风口了吗?”
“好,现在吗?”
“对,他们不需要在地狱交易!”我说。
很快,他将指挥权临时交给了我,然后带领两个亲信消失在丛林里。
这是一个骗局。但他很相信这是一桩不错的交易,这是雇佣兵们有时会耍的一种游戏——战场上,被雇佣兵包围的一方如果知道对方也是雇佣兵,并且有内线联系,那么他们会选择出重金买一条逃跑的生路,而雇佣兵们则此时会看在钱的份上给他一条通道。当然,这种交易往往只有雇佣兵首领和对手首领之间进行,雇佣兵雇主有时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交易的。
很快,这个可怜虫死在雅蓬又准又狠的一枪之下,当然,他的两个亲信也成了他地狱之路的伙伴。
他的老婆和一群狗崽子、还有一堆穷亲戚中也许有一两个人掉了几滴眼泪,但他们很快就像非洲草原上的豺狗一样为古巴狗的抚恤金争得头破血流。古巴狗不是美国籍,老费尔斯只给了他的亲戚们5万美元,实际上如果是一个美国相当职位的人在这种战场上死去,公司会慷慨地给他50万美元,一个原因是众所周知的,那就是美国人命贵;另一个是由于这总是不太光明正大的战争,公司也不希望死者家属把一些内幕捅给那些好事的新闻记者。
“恭喜你!北。”老费尔斯提升我作队长,让雅蓬做副队长。雅蓬对这种任命倒是不在意,他现在可以得心应手地扩张他的势力。我也几乎答应他的一切要求,并且配合他在很多行动中捞取尽可能多的好处。我有自己的打算,我的目标是向上爬,而雅蓬的目标是捞取一切金钱,对具体的职位没有太大的野心,只不过更高的职位意味着更多的赚钱机会罢了。
我知道,老费尔斯干不了多久了,他太老了,有时甚至会在办公室里睡着。
“你知道,很少有一个东方人能做到这个职位,你是第一个华人队长。”老费尔斯说。他赞赏我的话是诚恳地,我喜欢美国人这种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无论是指责还是褒奖,他们总是一针见血,而任何人听起来,这背后总有一个潜台词:这只是前面的总结,后面的路还远着呢!
“谢谢您的信任。”我内心却没有一点欣慰,相反却充满了苦涩,这是怎样的代价换来的啊——从那个俄罗斯黑手党到古巴人,多少人死在我冷酷的枪口下;从我的女友被强奸、到游艇中那个漂亮女人,又有多少女人的纯真甚至生命丧失在黑暗世界中。
“你知道,我老了。”老费尔斯一边继续说着,一边站起来走到办公室的一个酒柜前,说:“喝点什么?”
“有龙舌兰吗?”
“啊哈,你也喜欢这种酒?”
“我觉得它应该叫‘生活之夜’。”我说,因为在
土耳其的时候我喝过这种酒,那时候我刚刚过上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
“生活之夜?”老费尔斯略带点惊讶地说:“啊!对!‘生活之夜’!那么为我们的加勒比海‘生活之夜’干杯!”
老费尔斯今天看来有什么话要说,我耐心地等着他进入正题。
“我在加勒比海的‘生活之夜’就要结束了。”老费尔斯看着我说,“但我却没有钱在这个海边买一栋像样的房子,我甚至不能给我的爱丽丝一个温暖的房间。”爱丽丝是他养的一条波斯种母狗,他的语调里的确带了些忧伤,往日的严厉和暴躁不见了,仿佛加勒比海的暴风一去不复返,此刻他完全就是一个将要退休的老人。
“如果您有机会得到一套房子的话┅┅”我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才缓慢地、试探地说。我现在已经明白一大半了,如果没猜错的话,看来这老家伙想要在临走的时候捞一票。
“的确有一个机会,但我需要人。”老费尔斯立刻变回了他往日的面孔,只不过眼神中带有了一种明显的含义:一半是商量、一半是威胁。我十分明白这宗交易,如果我拒绝了老费尔斯要求,那么我不但很可能失去队长的职位,而且,老费尔斯也许还会找什么机会让我送命,在战场上或者什么暗杀行动中要处理一个人就如同处理一个垃圾袋一样容易;相反,如果我答应了老费尔斯的要求,我不但有可能接替老费尔斯,而且也能从中分到不少。
“你觉得廓尔喀人怎么样?”我坦然地说。
“他们的确是良好的……良好的……啊,你说我该用什么形容词好呢?”
“猎犬!”
“啊,对,猎犬,卖力、吃的不多、而且……”老费尔斯有些兴奋,装出点神秘地说:“而且安静!”我明白,老费尔斯的“安静”就是这些廓尔喀人懂得保守秘密。我微笑了一下,举起酒杯,似乎在庆祝我们达成了协议。
偶尔出现的冷月如同幻影,寂寞的惆怅又好似哀乐,我第一次发现营地小岛夜晚的风景如此之美。离开了位于佛罗里达的老费尔斯的秘密办公室,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