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风云录-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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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诗扬了眉,还待再说。
只听一个女子话声传了进来:“娘娘今谕,来客破例放行。”
这女子话声陌生,没听过,想来既不是那位大公主,也不是那位二公主。
那汉子忙躬身恭应,直起身来,对李诗又是一脸敌意,冰冷道:
“便宜你了,跟我来。”
他前头走了。
前头走自然是带路,李诗又把火往下压了一压,跟了上去。
走过一个院落,进了另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花木扶疏,正北是一间厅堂,那汉子就在厅堂前停住,然后微躬身:“禀楚爷,来人带到。”
厅堂门里出现个人,正是楚云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少主请进。”
李诗欠身叫了一声:“恩叔!”才走了过去。
那汉子则迳自转身走了。
进了厅堂看,眼前竟是个小客厅,只听楚云秋道:“少主请坐。”
李诗欠身道:“恩叔请坐。”
楚云秋给李诗倒了杯茶来,两个人这才都坐下,坐定,楚云秋道:
“这儿的规矩,不管是谁,都不许出外迎客,所以我没有出去迎接少主,少主原谅。”
“我怎么敢当恩叔迎接。”李持道:“旦是这是谁订的规矩,那位娘娘?”
楚云秋微点头:“不错。”
他居然没有一点窘意。
显然,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李诗有点替这位恩叔难过。
只听楚云秋道:“少主是不是决定不管这件事了,特意来告诉我。”
他认定李诗的决定是不管这件事。
他倒是挺有把握的。
李诗道:“我想请恩叔外面说话。”
“那倒不必。”楚云秋道:“不管什么话,这儿说也是一样,再说,正日正当中,外头挺热的,那有庄院里舒服。”
李诗道:“恩叔是不方便出去,还是不愿意出去?”
“都有!”楚云秋道。
“这也是那位娘娘订的规矩。”
“不错!”
“可是早上恩叔……”
“奉娘娘之命出去,另当别论。”
仍然是毫无窘色愧意。
“恩叔在这几说话方便么?”
“我刚说过,不管什么话,这儿说也是一样。”
“既然这样,好吧……”李诗点了头:“我想听恩叔说说别后。”
楚云秋微一怔,凝目:“别后?我不是告诉过少主……”
“恩叔只是告诉了我一个大概。”
“少主想听详尽一点?”
“是的!”
楚云秋面有疑色:“少主怎么会……”
“恩叔是我唯一的亲人,多年来,您我相处也一直情同家人,久别重逢,细叙别后,也是人之常情。”
楚云秋沉默了一下,随即点头:“这倒也是……”
顿了顿,道:“请少主先告诉我,是不是决定不管这件事了。”
李诗道:“我还没有决定……”
“怎么说?少主还没有决定?”
“不错!”
“少主……”
“恩叔,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能决定的,换了是恩叔,恐怕也是一样。”
“是么?”
“思叔,这种事牵涉到亲情,尤其是牵涉到恩叔您。”
楚云秋为之默然,一时没说话。
“我总希望能让恩叔明白……”
“少主,我明白,否则我也不会投身‘平西王府’,更不会在此时此地出面,劝少主抽身收手不要管了。”
看来,他还是坚持己见。
李诗沉默了一下:“恩叔对‘平西王府’究竟知道多少?”
“应该不比少主少。”
“是恩叔自己的观察,还是听别人说的。”
“都有,只是少主放心,我不是三岁孩童。”
这意思也就是说,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
“恩叔认识这位娘娘,是在投身‘平西王府’之前,还是投身‘平西五府’之后?”
“少主问这……”
“请恩叔告诉我。”
“这有什么要紧?”
“我并没有说要紧不要紧,只请恩叔告诉我就是。”
楚云秋还是迟疑了一下,才说:“我是先认识那位娘娘的,后来才投身‘平西王府’。”
那就有可能是因为那位娘娘,才投身“平西王府”的。
李诗心头一跳,道:“当时,那位娘娘,已经是‘平西王府’的人了么?”
楚云秋要说话,还没有说话。
只听一个女子话声从外头响起:“娘娘有请楚爷。”
来得真是时候。
楚云秋忙站起来道:“少主请稍坐,我去去就来。”
他没等李诗说话,甚至没等李诗站起来,便快步向外走去。
似乎很急,似乎不敢稍慢,等到李诗跟着站起来,他已经出了厅堂了。
李诗往前走了两步,往外看,他什么也没看见,因为外头已经没有人了。
显然,楚云秋已经跟着那个来传话的女子走了。
真快。
话不过刚开始问,楚云秋就被那位娘娘派人来召走了,没办法,只好等了。
等,不要紧。
那知一等竟等了一盏茶工夫,还没见楚云秋回来。
李诗动了疑。
刚问话,那位娘娘就派人来把楚云秋召走了,难道是巧合。
巧合也未免太巧了,来得不是时候了,李诗本就怀疑那位娘娘能窃听他跟楚云秋的谈话,如今更怀疑了。
他想证实他的怀疑,打算四处找找看。
只听一阵轻快步履声传了过来。
往外一看,只见一名婀娜多姿的彩衣少女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很快的到了厅堂门外,娇靥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一凝望李诗:“你就是楚爷那位李姓客人吧!”
话声听起来颇耳熟,正是那两次传话,只闻其声,来见其人的女子。
李诗道:“不错,姑娘有何见教?”
“楚爷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他临时有急事出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请你别等他了,约期再来吧!”
好,干脆不来了,而且是等于下了逐客令。
这那是楚云秋的为人做事,这位恩叔的身不由己可见一班。
恐怕跟刚才以不能到门口迎客,不能随便外出,是一样的道理。
分明,这不是巧合,绝不是。
李诗忍了忍心中火,道:“姑娘应该就是两次传话那位。”
彩衣少女没说话,这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楚前辈有什么急事,上那儿去了?”
“那是我们的事,不能随便告诉你。”
“你们那么多人呢,为什么单找他去?”
“那也是我们的事,没有必要告诉你。”
已经有点不客气了。
“我觉得这不是应有的待客之道。”
“我只是奉楚爷之命来传话,别的我不懂!”
“是奉楚爷之命,还是奉别人之命?”
“别人?你什么意思。”
“我是指你们那位娘娘。”
“当然是奉楚爷之命。”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见不着楚爷了。”
“那怎么会,不是让你约期再来么?”
“你们把我当三岁孩童。”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马上就明白了。”
李诗迈步行出厅堂。
彩衣少女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她转身要走。
李诗道:“谁告诉你我要走。”
彩衣少女忙回过身来:“你不是要走?那你是……”
“我要找楚爷。”
“刚告诉过你,楚爷临时有急事出去了。”
“我却以为他还在这座庄院里,只是你们那位娘娘不让他再跟我见面了。”
话落,他迈步要走。
彩衣少女忙移步一拦,直往李诗身上撞来,人没到,香风已扑鼻。
李诗只得往后退了一步。
彩衣少女也收势停住,道:“你何必跟我一个传话的人为难?”
李诗道:“那你最好再去传话,今天我非再见到楚爷不可。”
他迈步又往前走。
彩衣少女移步再拦。
这回李诗没再退让了,闪身从彩衣少女身边过去了。
显然,彩衣少女拦不住李诗,再有十个也不行。
就在这时候,倩影一闪,从院门外又进来个人,体态美好,也比彩衣少女美多了,赫然竟是那位大公主。
李诗心头一震,脚下停住了。
大公主的一双目光冷,话声更冷:“你可以不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着想,难道你也能不为你的恩叔着想?”
这一招真厉害。
李诗一颗心往下一沉,道:“你应该懂这不是待客之道。”
“你只是楚爷的客,不是我们的客,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对你顾什么待客之道。”
这倒也是理。
“楚爷总是你们‘平西王府’的人。”
“‘平西王府”的人只知道有‘平西王府’,不知道有自己。”
“照你这么说,是你们不让楚爷跟我见面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也是楚爷自己的意思,刚不跟你说了么,‘平西王府’的人都知道顾全大局。”
“你们以为我就见不着楚爷了?”
“要是我们跟楚爷不改变心意,你想再见楚爷,恐怕还真不容易。”
李诗双眉为之一扬。
大公主及时道:“你真能不为你的恩叔着想?”
李诗又忍了下去。
大公主又道:“我看还是让她带你出去吧!”
李诗没说话。
彩衣少女走了过来,一瞟李诗道:“李客人,请吧!”
李诗还没有动,大公主又道:“临别问你一句,楚爷劝你的事怎么样了?”
李诗道:“我告诉过楚爷了,还没有决定。”
大公主道:“你应该认真考虑,尽快决定,我们会有人去听你的回话的,送客。”
彩衣少女忙恭应一声,又向李诗:“请吧!”
一着受制,李诗还有什么话说呢,只好跟着那名彩衣少女走了。
他没有看见,望着他的背影,大公主的一双目光突然变了,变得令人难以言喻。
回到了客栈,李诗就没再出去。
他那儿都不必去,那儿也不想去,上别处干什么去,又上那儿有用?恐怕一切都等着他的决定了。
他又能怎么决定?
根本就是两难。
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楚云秋置身事外。
可是现在更难了,见都怕再见不着楚云秋了。
就算能再见着楚云秋,他也没有把握楚云秋会跟他说什么,会告诉他他想知道的。
这怎么办?
李诗好难,这是他自从别师下山以来,所碰到的最难的一件事!
他没有吃饭!
天都黑透了,他也忘了点灯。
只那么和衣躺着,一动都没动。
又是夜三更了……
李诗清晰的听见,有人来了。
有人从夜空来,经过屋上,到了院子里,行向他的屋。
来人的身法很轻盈,这种轻盈的身法颇为熟悉,像是……
李诗躺着没动,他的心一阵猛跳。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个低低的女子话声:“是我,我要进来了。”
轻柔、甜美,没错,是那个人。
门轻轻开了,带着一阵醉人的香风,闪进来一条无限美好的人影,随即门又轻轻关上了。
李诗仍躺着没动,他看见了那条无限美好的人影,他可以确定了,是那个人——那位大公主。
大公主带着香风已到了桌旁,李诗还是没动,他认为大公主既然一来就打招呼,那就表示她没什么恶意,那么,她是干什么来的呢?
只听大公主那轻柔、甜美话声又起:“你已经醒了,是不是?”
李诗没说话。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恶意,为什么不说话呢?”
李诗说了话:“我觉得很意外。”
“什么很意外?”
“你又来了。”
“我这趟来跟上趟来,有所不同。”
“有什么不同。”
“上一趟,我是奉命而来,这一趟则是我自己请准了娘娘来的。”
“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同。”
“被派来,跟自己愿意来,当然不一样。”
“目的总是一样吧!”
“可以这么说。”
“那又有什么不同。”
“不要以为我贱,记得白天你临走的时候,我让你尽早决定,会有人来听你的回话么?那是我预留的伏笔,我要是不请准娘娘跑这一趟,恐怕你永远没办法知道你那位恩叔的事。”
李诗猛然坐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