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桃木梳-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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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昨天十点钟就困了,早上五点起的!”肖钰头靠在椅背上,仰起脸望着天板。
家逸点点头,问道:“你说有什么事?”
肖钰仍是仰着脸,腿交迭着跷在书桌上,高高在上一般,抿紧了唇沉默不语。家逸静静地等待,半晌后,肖钰双脚“砰”地落在地上,澄澈的眼睛润了层水雾。“家逸,我们交往了八个月,是吧?”
家逸咬了咬唇,担心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转念又想,知道了也好,总不能瞒下去。“嗯!”
“八个月中,你没有主动送过我礼物,没有一次发现我心情不好,没有一次说过爱我!”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秋阳暖暖地攀进屋内。“也许你心里爱我,但我想清楚了,我们不适合,我需要一个用行动证明他爱我的人!”
家逸只是怔然地望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他不能表现得如释重负,但确实松了口气。要知道他斟酌了一整晚,也想不出一套好的说辞。
肖钰见他沉默不语,单纯地想他是不是受到伤害了,又安慰道:“家逸,跟你分手并不是因为你不好,只因为我们不适合,勉强在一起不会幸福!”
“不,不怪你!是我不够好!”家逸抬头对上她迷蒙的泪眼,心微微地疼了一下,又说道:“一直以来都是我配不上你,知道吗?”
他不敢相信事情竟如此顺利,然而心却在短时间内空空落落的,肖钰如往常吻了他的额头走出书房,骇然的静寂,不是他想的如释重负,而一种深切的悲哀在身体四处游走,他自厌地抓抓头发,自己还能让谁幸福的?
他在一旁看着肖钰整理东西,头的相框被她收进皮箱里,他夺过来说道:“这个就留给我吧!”
肖钰凄然地抚摸着相框,是他们去意大利旅游时,在许愿池前拍的,她侧首对他说道:“我许的愿是我们相爱一生一世!你呢?”
不管多大年龄,人们对厮守一生的爱情总是向往的。
家逸说道:“我也是!”
其实他不相信许愿池能实现愿望,当时玩笑般地扔了枚硬币进去,根本没许什么愿,但他觉得应该对肖钰这样说。
爱情有时候是无望的,只有重要到让你无法忽略的时候,才会疑神疑鬼地去寄托神明。
“不要留着了,我拿回去也是毁掉,家逸,我连牙刷都不会留给你!”肖钰拿回相框冲到洗手间里,把牙刷毛巾漱口杯一一地收起。
一段爱情结束的时候,你与我无关,我的一切也与你无关!
收拾妥当已是傍午,家逸提着她的箱子,肖钰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方便袋,徐亚一直等在客厅。家逸说:“我送你吧!”
肖钰摇头,没有看他:“不用了!”
徐亚走过来说道:“还是我送吧!”
肖钰没反对,徐亚从家逸手上接过箱子,又从肖钰手上分了几个大纸袋,才对家逸说:“你放心!”
直到门关上,家逸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才想起来——忘了问徐亚一大早来这儿有什么事。
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他歪倒在沙发上,老半天没换个姿势,也忘了该去吃饭,很久很久,他才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的啊,老天真是公平!”
相较于城区豪华公寓的惨然分手,南岭别墅则是另一番气象。来茴趁着周于谦午睡时,从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那件拆了多次仍未完工的毛衣,到厨房煮了杯咖啡,拿了珍藏的DVD,跷着腿坐在沙发上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
虽然被周于谦打击得一无是处,但向来越挫越勇的来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趁他上班后,在她便在家里练手法,如今总算学会了漏针补针。
把窗户推开了一扇,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湿冷的客厅与外界相通了,来茴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树上的鸟叫声,才心满意足地坐回沙发上,边看电影边琢磨毛衣的针法。
周于谦下楼是看到的便是——一个疯子笑得东倒西歪,擦了擦眼泪喝口咖啡,再戳两针。
她不是说去买一件吗?眼眸微眯着看向那件毛衣,织得不少,什么时候不当,改行干起地下工作了?
他劣根不改地走到来茴身后,鼻子哼了哼道:“再织多少遍还是很丑!”
“耶,这么早就醒了?”来茴很意外,一部电影还没看完呢,他不是一都没怎么睡吗?
周于谦没理她,挨着她坐下,只管盯着电视上搞得鸡飞狗跳的几个人,闷闷地说道:“你的品味就这样?”
来茴不服气地辩解道:“年轻人哪有不喜欢看喜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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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就是没新意的老年人别乱搭话,周于谦冷冷地射过去一个眼神,又瞄向电视里那个头上插满了绿绿发卷的人,好笑道:“你穿着睡衣跟包租婆挺像!”
“胡说,哪里像了?”来茴霍地起身,再看了一眼身上的宽大的家居服,以往在家里穿习惯了,被他这样一说,还真有点难堪,她声音小了些:“也就衣服像!”念头一转,她死盯着周于谦,盯得他莫名其妙,才笑得好不开心道:“你才刚看怎么知道那人是包租婆?”
周于谦咳了咳,别过脸,又对上电视里的人,口不择言道:“以前听你说过!”
“我才没跟别人说过。”她眼睛眯了眯,低哼两声。“我以前不在家,你是不是来看过了?”
周于谦被“”这个字眼儿扎到了,蓦地站起来:“是我上次放错了碟才看了一眼,这种俗不可哪东西只有你才会去来看!”他看着来茴笑得越发开心,火苗“蹭”地窜上房梁,原本要离开的步子又顿住。“看你那德,那包租婆分明是你扮的!”
说完就要走,来茴忙抓住他,跟了他几年,对他的脾气也算是了解的,她稍稍敛了笑,才好言说道:“别走嘛,坐下来一起看!等等我去给你煮咖啡!”
“我才不跟你一样低俗!”
“是是是,你不低俗,我俗,你出淤泥而不染,所以看看低俗片也没什么!”
“巧言令舌!”轻哼。
“我说的是大实话!”
“先去煮咖啡!”
来茴忙不迭地跑进厨房,暗暗腹诽,明明就想看,还非得人家给他台阶下,烂脾气。
等咖啡端上来,周于谦优雅地喝着咖啡,悠闲地对来茴道:“其实你很想从头看吧!”
来茴掉过脸,笑得灿若:“当然!”她笑啊笑啊,按下遥控器的重播键。
欧阳擎少离婚后,程兰与来茴相互间便疏远了些,近日里,竟又频繁了起来。几月不见程兰,来茴只望着这削瘦祷了心人,静静地听着她加着哽咽的倾诉,她觉得自己像是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自己都挣脱不了,能做的也只是睁着慈善的眼眸看着、听着别人的苦难。
“他这些日子再没去你那儿?”来茴问道。
程兰用纸巾胡乱抹了泪,摇头。“自那事过后,他隔日来安抚了一阵,就再没来过了。”
原来,欧阳离婚后没与程兰提起再婚一事,程兰想是刚离婚也不宜催他,只说是先领个证,她比来茴大了两三岁,想着要个合法的孩子,哪知欧阳当时听了只含敷衍了她间便含混过关,之后来她这里就少了,一星期来个两次算是稀罕。程兰不是省幽灯,思来想去只得先留了个心眼儿,了些钱买通欧阳的司机,才知道欧阳在外面又养了一个。
程兰刚得知时只恍恍地犹似在梦中,见到欧阳出电梯开门进那屋里,她在门外守了一整,楼梯间里的小窗户透进的风“啪啪”地掴在脸上,打醒了她的酣梦。天将将亮时,她抱着冷透的手臂站在门口。那个二十来岁的孩儿送欧阳出来,险些撞上她,连声道歉,抬脸看到一张似被醋泡发的红脸,错愕地愣了神。
程兰怒向胆边生,在欧阳还摸不着头的情形下,揪住那孩儿的头发便是一拳擂到鼻子上,不等她叫痛,拳脚相加,打得那孩儿鼻歪嘴裂。欧阳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开她,歪嘴咒骂道:你他妈的在老子面前还敢打人。骂完提着她的后领往墙上一扔,她像只轻飘飘的纸鸢飞了出去,又顺着光洁的墙面滑到地上,全无适才打人的凶狠样。
欧阳趁机把孩儿抱进屋里,锁了门,又打电话叫了保镖来领人。隔日,欧阳回了小别墅,左哄右哄,连声道歉,程兰不理他,他赔着笑说道:那孩儿是一个亲戚的孩子,刚毕业来这里工作,我不过是替人看管她。
程兰冷讽道:管到要睡一屋去?
欧阳脸僵了僵:那房子离公司近,我一直住那儿,后捆给她用,偶尔也去住上一两天,我睡我的卧室,她睡小房间,你那天来了后,我就把她赶出去了。他见程兰不信,举手赌咒发誓:我要骗了你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事情的真相是,那小孩儿只知道欧阳离婚了,天真的以为两人是交往,所以也无妨,只想着如何掳获这大财主,程兰那一闹,小孩儿哪经受得起那般折腾,受了辱,心也凉了,死活不再跟着欧阳,而欧阳当初也了不少钱在这孩儿身上,还没扳回一成,就落得个人财两空,他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只能回来先安抚程兰,毕竟在众多人中,程兰对他是死心塌地的。
反正骗了也是别人被天打雷劈,欧阳最后把弃尸荒野,人见人剐的咒都赌了出来,谁说最毒人心?
哄了一天,程兰不再计较了,她想即便那人是他养的,现在也赶出去了,说来说去,他还是在乎她的,当初他老婆对她动手时,他可是铁了心地离了婚,趁欧阳低声下气,她又提了一次要生孩子,欧阳只推托说忙过这段时间。
来茴想程兰的愿望怕是遥遥无期了,但也对她说不得什么,程兰不是笨人,许多事比她这个外人了解得透彻,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送走了程兰,她无心打毛衣,呆呆地坐着,像根箭矢笔直地插在沙发上。她只想着:幸好我没周于谦,幸夯有——
一个不能工作,没有亲人朋友,连自由行走的权利都没有,终日困在华的牢笼里,等着金主赏赐一番雨露,卑贱到了极致。若是不小心被别人的老婆抓到,被打一顿,受些屈辱除了饮下苦楚,非但没有叫声疼的权利,还得叩拜感谢人家没将你告上法庭的恩典。程兰好歹还仗着爱,她呢?只为了钱,即是卖了自己,就是一件商品,商品不该有爱,不该有思想,一旦了,不但拿不到钱,无穷无尽的空虚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如果这几年她了周于谦,按他平均一个月来这里七八次的纪录,她是不是只能眼巴柏坐在大门口等他临幸。她想着打了个寒颤,嘴里喃喃道: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周于谦进门就见她傻傻地出声,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些什么,绕到她身前,见她脸上像被泼了水,湿乎乎地全是眼泪。
冷峻的脸阴沉了几分,锐目里隐含了几不可觉得关切。“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妈的病情严重了?”
来茴转过脸,痴傻地望着他。“你是为了我好,对不对?”
“什么?”
“每晚问我爱你还是爱你的钱,是为我好对不对?你也知道我不能爱你!”来茴盯着他,眼光却像是越过了他,看着他身后白茫茫地一片。
周于谦有种被说中的难堪,见她飘忽迷茫的样子又有些心疼,厉言道:“胡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来茴还是茫茫然地,声音越发地飘缈绝望。“是胡说啊,原来都是一样的,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为什么到了最后的日子竟觉得我的人生完了呢?”
周于谦这才察觉到她很不对劲,忙坐到她旁边抱她入怀,胸口如同煨了个暖炉,阵阵的热流汩汩地传私体内,四肢百胲都被她的眼泪滚烫着,他竭力地想阻止那股不寻常的痛刺激自己的感,最后竟发现无能为力,只能由着她哭,由着自己承受那种麻麻痒痒地痛。
把绝望哭尽后,来茴总算拉回了神智,忆起刚才的恍惚,她诧异自己怎会落得这境地,强打起精神,她嗡着鼻子说道:“眼泪鼻涕的,弄脏你衣服了!先上楼换了,我晚上洗。”
她说着就站起身,要先给他拿衣服,手却被周于谦抓住了。以往碰到这样的情况,周于谦都是顺着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不能不管。“是不是程兰来过了?”
“哦,先来坐了会儿!”来茴试着挣脱他的手,反倒被他扯得坐回沙发上。
“以后少跟她来往,你见她一次就受一次刺激!”周于谦锐利地看向她,又道:“以后只要你想出去就出去,不必因为我硬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