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男当道 作者:何文希(晋江2012-08-28完结,女尊一对一)-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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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兔?阿兔在吗?”
他闭了闭眼,收拾好情绪,才走过去拉开门,门外站着某个眼熟的伙计。
“她不在,什么事?”
“他去哪儿了?姐妹会有人来找他。”
“找她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来人说要当面跟阿兔谈。”
他沉默了下,才道:“她被叫去刷桐油了。”
“哦,那我去船棚找他。”伙计说完转身就跑。
颀长的身影站在原地,盯着门板。
既然决定不再管那女人的事了……他咬咬牙,碰地关上门,走回桌边。
☆、姐妹会
与此同时,姐妹会来人的消息也惊动了丁老板。丁府后院连接船工小跨院的角门,多年未开,今日也破例打开,丁老板抛下账册,急匆匆从前院赶来,心中不停猜测着,姐妹会来人究竟所为何事?
说来,曹曙光这个船工,先前误打误撞助官府抓得大盗,她才知道自家船行有这么个人,没想到才过几天,居然又招来了姐妹会的人……这么会招惹是非的人,怕是留不得。
原先还想提拔他做个小工头,因管事劝阻说此人性格懦弱不堪重任,才作罢,如今看来,倒是明智的决定。
罢了,契书的事他也算立了大功,打发他走的时候多给些钱财吧……
而作为当事人的曙光,还不晓得自己的饭碗即将不保,被人从半路叫回来,她正高兴不必再受桐油荼毒,往回走的脚步也显得分外积极。
“那姐妹会找我什么事?”路上,她向伙计打听。
“不晓得。”伙计摇头。
曙光挠挠头,她对姐妹会知道的也不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江湖帮派,后来才明白,姐妹会其实是婆琉国类似家族一样的存在。
民间流传的一种说法是,婆琉国子嗣单薄,很难像现代社会那样按照血缘组成家族,于是就按照地缘,以同城女子的血脉组成姐妹会,代行家族职责,笼聚人心,约束族人。另一种说法是,婆琉国虽以女子为尊,但女人毕竟天生体力不如男子,人数又少,于是女人们团结起来,以地域为界组成姐妹会,专断女子之事,补律法之不足。
不管哪种说法,她这么一个无亲无故的人被姐妹会找上,都显得有些奇怪。
带着满腹疑问,曙光回到小跨院,丁老板和姐妹会来人已经在前厅等她了。
来人是名中年女子,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
“曹曙光曹小姐?”
一旁的丁老板和伙计不约而同睁大眼,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是不是认错人了?”
下一刻,老实巴交的曙光直接用一句话坐实了真相——
“你怎么知道……”
两道怀疑的视线顿时转为不可思议。
女子温和一笑,没有回答,只是自称姓崔,是澄塘城姐妹会的管事之一,来此的目的就是请她到姐妹会的会馆去一趟。
“到底是什么事?”性别突然被揭穿,曙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见个人,曹小姐不必担心。”
“见谁?”
“曹小姐去了便知。”
“阿兔,不,曹小姐,还是走一趟的好,方才崔管事同我说了,只是问些话而已。”丁老板也在一旁敲着边鼓,船行里居然私藏女子,简直是烫手山芋中的烫手山芋,赶紧扔出去为妙。
来人始终客气的态度,加上老板的担保,曙光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现在就走吗?”
“是的,外头已经备好小舟,还请曹小姐尽快动身。”顿了顿,崔管事加了一句,“若是顺利,或许天黑前就能回来。”
后头那句话打动了她,曙光一心只想快去快回,便道:“那走吧。”
“等等!”
一道忽然出现的男声,定住众人从座椅起身的动作。
“戚秀色!”曙光仿佛见到救星,当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惶惑不安的心竟奇迹般安定下来。
面具下的双眼先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转向崔管事。
“还是烦请崔管事将来意道明。”他嘴上说的客气,态度却显得坚决。
崔管事好奇打量这位半路冒出来的程咬金,“不知这位是?”
借着大盗事件,丁老板也算记住这个蒙脸的船工,便介绍道:“这也是我们船行的船工,叫……叫戚秀色,和阿兔一个屋的。”
暧昧的视线在两人间转了几个来回,忽然想到手底下最宝贝的高满金貌似也住同一个屋、睡同一张床……丁老板的笑容顿时僵住。
“戚小哥,我先前已经说了,只是请曹小姐去见个人,问几句话而已。”崔管事面对戚秀色还是原先那番说辞。
“除了曙光这个外乡人,恐怕我婆琉国无人敢轻视姐妹会的问话吧。自古姐妹会代行家族之责,可擅自决断会内诸事,这诸事可不仅仅是祭祀、会食、团拜、修谱、教化而已,还包括对犯错之人实施惩戒,所谓以辅国法之所不及也,连官府也不得不礼让三分,惩戒之下如有死伤,不予过问。”戚秀色嘲讽的目光转向一旁呆呆的女人,果然,那副大吃一惊的蠢样一看就知道原先根本不知道。
真是……火大!在婆琉国讨生活,这种常识难道不晓得先打听清楚吗?忍不住又瞪她一眼。
听了这番话,崔管事神色未变,依旧慢条斯理道:“话虽如此,但这回真的只是有人要见曹小姐而已。”
“其实即便管事不说,在下大约也能猜到那人是谁,揭穿曙光是女子的,十之□是与她有旧缘之人。”
你这良心被狗吃了的女人,那个人曾经这么说过。
身侧传来小小的惊呼,显然那女人也明白了他所指之人。
戚秀色继续道:“在下也明白崔管事职责在身,不便明言,不过还是请管事行个方便,稍稍透露些许,我等感激不尽。”
崔管事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便稍稍提点一下,但也请两位莫要再为难于我,我看小哥也是明理之人,应该知道姐妹会虽是以礼相请,却也是推却不得的。”
见两人点头后,她压低声音,轻吐一句:“是曹小姐家乡的亲人。”
“什么?”
曙光惊呼,戚秀色也皱起眉。
将他拉到一边,曙光悄悄问:“要去吗?”
“既然是你的亲人,自然由你决定。”
“可是,这里应该没有我的亲人啊。”
“你确定?”
“应该……没有。”曙光百思不解,就算万分之一的几率,真的有那个世界的亲人也因缘际会来到这个异世,又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地来见她?
“是或不是,一见便知。其实崔管事说的没错,姐妹会既然来请你,无论如何都推却不得,问这些只不过是让你有个准备。”戚秀色冷静地道。
“我知道,多亏你帮我说话。我从来没跟姐妹会打过交道,你、你好像很懂这个?那能不能……能不能……”她吞吞吐吐,双眼满怀企盼地望着他。
“再过几日我就要走了。”他别开眼,望向他处。
曙光怔愣几秒,才明白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对他这几日的冷淡态度的些许疑惑,也在这一刻突然想通。
“对、对啊,我都忘了这个……遇事就退缩,这样真不好……哈,只是见个亲人而已,这么简单的事……好像总是给人添麻烦,这样真不好……希望你一路顺风,走之前大家一起吃个饭……”
曙光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被这个早就知道的事实打了个措手不及,嘴巴机械地一开一合,却不知道到底要表达什么。
“……已经耽搁这么久了,我这就出发吧,天黑前还能赶回——”
“我跟你去。”
“什么?”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截断,她眨了眨眼。
戚秀色还是不看她,直接上前一步,对崔管事深施一礼,道:“多谢管事,曙光是外乡人,不懂姐妹会的规矩,可否让在下同行?”
“无妨。”崔管事看大事底定,便站起身,比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往外走。
戚秀色转身,正要紧随其后,袖子忽然被一只小手拽住。
“你为什么改变主意?我自己能行的,真的,我——”
他霍地回身,“你能行?是谁惹出这么多事?是谁招来姓柳的瘟神?是谁女人做不下去做男人,又让人给揭穿?”
被他勃然爆发的怒气所震慑,她愣在当场。
戚秀色恼怒地扭开脸,明明决定不再管这女人的事了,却还是忍不住挂心,他发火的对象其实是自己。
吸口气平抑情绪,他恢复正常的声音,“你懂姐妹会的规矩吗?”
“我……我可以问。”
他冷笑,“觉得欠我?大可不必,去姐妹会攀上贵人,与我也有好处。”
说完便大步往外走去。
☆、亲人
澄塘城的姐妹会,位于城池的东南面,从外观上看,会馆与寻常的富户宅院无异,只在门前悬着一块牌匾,上书姐妹会三个古朴雅致的大字。
一路沉默着来到会馆正厅,里头等候许久的人站起身——
“曙光,你终于来了。”
那人一袭素色长袍,面如皎月,长发侧挽,一绺乌黑垂在胸前,对着曙光绽开毫无芥蒂的亲切笑容,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曙光愣在原地,不觉低喃:“柳……”
望着男装的柳三春,那一夜的记忆再度鲜明。
她记得那双明眸中密密如针的恨意,也记得千钧一发时他自曝性别的举动……
锦上花被抓后,便再也没有这个人的消息,每次想到这个人,她的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
他害了她,也救了她。
黑暗的船室中传来的那些嬉笑喘息,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的逃走是用什么样的代价换来的。
眼前的男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如从前对她笑得亲切,她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曙光,你看谁来了?”柳三春侧身,身后的人上前一步,曙光还没看清,便撞入一团温暖的怀抱,耳边响起一声哽咽——
“少主,真的是你!”
曙光僵住身子,“你……你是谁啊?”
“少主!”那人越发激动,“为何装作不认识小的?为何抛下整个曹家,跑来这种地方吃苦受罪?”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是什么少主……”到底怎么回事?曙光困惑又别扭地挣扎着,身后伸来一双大手,终于帮她从陌生人的熊抱中解脱出来。
后退两步,她才看清眼前的人,那是一名中年女子,站在柳三春身旁略嫌矮胖,饱含热泪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少主,究竟出了什么事?这一年多来,小的到处找你,柳公子告诉我你在这里做船工的时候,我还不信,怎么也没想到,少主竟然抛下偌大的家业,来做这种苦工。少主……少主……你受苦了!小的怎么对得起过世的家主啊……”
女子捂嘴轻泣,曙光有些不知所措,“你认错人了。”
“曙光,你叫曹曙光?”女子揪住她的衣袖。
她迟疑地点了下头。
“没错,你就是少主啊!你为何不肯认小的?是有什么苦衷吗?都可以跟小的说,小的一定会处理妥当的。”
“不,我真的不是……”
“曙光。”柳三春开口,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何必为了躲我,连曹管家都不认呢。”他露出落寞的苦笑。
“可是我真的不是什么少主啊。”曙光也很困扰,“那个少主也叫曹曙光?是同名同姓吧。”
“不止名字,相貌都一模一样。”中年女子思索了一会儿,忽然一合掌,“对了,少主身上有个印记,你的左胳膊上方,靠近肩膀处,是不是有个小小的、圆圆的疤?”
曙光惊讶地张大眼,“你怎么知道?”
那是她小学时种牛痘留下的疤,位置、形状完全正确。
女子又激动起来,“那是你小时候,不小心被下人手中的香烫到,留下的疤啊!”
这、这到底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