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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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着唇不说话,看孙一张张烧着纸钱,纸被燃烧的痛仿佛穿到心里,一阵又一阵闷闷地痛着。
那是一种明明被戳穿了谎言,却还得强装下去的窒闷感。在我心中,这个谎言早已千创百孔,可在别人心中,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也许John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坏。”最后我只有扯了扯嘴角。孙停止了动作,沉默了。风带起香炉残剩的灰烬,小片小片在我们之间飞舞。我眯起眼睛看着孙,他还是沉默着,一点一点捏皱了手里的纸。
“他做一切……毕竟都是为了你……”我从孙手里接过黄纸,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拿出口袋里的笔递到他的面前。
“想说什么你就写在上面,给你父亲看。”
他犹豫地接过纸笔。
“你先写,我再写。”我转过身,“我保证不会偷看!”
一会儿,我终于听见了身后孙动笔写字的声音。很多话,即使平日羞于启齿,也可以用文字代劳,向对方诉说心声。千言万语浓缩了感情写在几张纸上一起在风中燃起,火会将它们送到另一个国度,那个人心里。
“老板,你好么?我是Syou啦!一年过去了,无缘无故的时候,就会怀疑九年前那晚你给我的蛋糕、红茶和橙子是否是真的。也许你会笑,那是我第一次吃那么好的东西。很丢脸吧,所以我从不敢当面告诉你。不许笑!你的笑声很可怕,有必要自我检讨下!
“我和孙现在都很好,组织也不错,偶尔有不开心的事也总有办法解决。人生总会有迷茫的时候,我有Kei,可孙要是迷茫了,还得托您给他托个梦啦……”
看着手中的纸和字迹一点点燃尽,一旁的孙用奇怪的眼神看待我对他的微笑。
“孙,没什么好急的,关键时刻,老板一定会显灵的。”
最后一点烧完,我把剩下的纸全部扔进香炉,在纸张的残烟中起身,拍拍身上沾到了的烟灰。
“也许他会从天而降,像这样按住你的肩膀。”我把他肩膀用力一搂,再模仿老板很用力地砰砰拍两下,拍得孙直咳嗽。
“然后你会听到他说:‘小子怕什么怕!有我呢!我这么英勇,怎么会养你这么个龟孙子?’”
我压低了嗓音,学老板的一举一动。孙突然笑了。他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背,拍得我一步踉跄,只听他得意洋洋地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教导我了?”
安静的墓园又突然热闹起来,我和孙打打闹闹地走着。阳光露了一下脸,照亮了孙深黑明亮的眼睛。
老板,你看,你以前的那些顾虑其实都是多余的,孙其实很坚强,即使没有了你,没有了John,甚至没有了我,他都会给自己一条理由,让自己走下去的。
你说呢……
我决定把心中无法表达的感情写在纸上给Kei看,也许他看了会明白我的想法,会缩短现在我们之间令人尴尬的距离。
我把这些都写在了纸上。打了很多草稿,揉了很多纸团,在思绪崩溃的前缘,终于写完了这封寄托我全部希望的短信。我渴望的是正直的生活,并不希望看到Kei为了我而变成陌生人。在我心中Kei是个漂亮,温柔,毫不做作的人,比世界中任何人都要完美,比任何人都要纯净,都要温柔漂亮。我希望他回到我身边,恢复成那个温柔斯文的天使——在圣诞夜,给我带上大大的丝绒帽,在我唇上印下一辈子刻苦铭心的温暖,用纤细的双臂拥抱我的天使。
把短信悄悄放在Kei的书桌上,微弱的灯光射在苍白的纸面,我突然觉得觉得自己的倾诉是那么苍白无力,觉得它一定会被Kei嘲笑。我想把纸条收回口袋里,可伸手的瞬间,却意识到除它之外已经没有任何方法能帮助我。
因为我爱上了Kei——偌大的世界我惟独爱上了他。爱情,除了自己之外谁都成全不了,所以我变得胆小,变得患得患失。小时侯那被称为“无所谓”的洒脱已被爱情和依赖腐蚀得一干二净。
最终,我只有咬了咬牙,把字条留在了桌上,转身走出了Kei的房间。
KEI回来很晚。我熄着灯,睁着毫无睡意的眼,望着窗外昏暗的灯,听到了大门被开启的声音。心,蓦然缩紧了。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控制想冲出去拥抱Kei的冲动,要等他看到我的留言,要他明白我的思想,而非我的躯体。
时间在秒针上慢慢攀爬,我觉得它简直像只顺着玻璃爬行的蜗牛,爬一厘米,掉下来五毫米。始终都是慢得令人牙痒。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我,一时来不及控制自己的情绪,心被强行遏制得生疼,摒住呼吸,前所未有的紧张着。门口却没有动静,我知道Kei就在门口,可他却并没有按我所期盼的那样,来到我的床边,用他温柔的手指逗弄我的耳垂。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
胸口越来越闷,憋得眼眶开始泛热,心跳因缺氧而越来越狂躁。
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听到了Kei的声音。
“Syou……他们没有找到John。”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
“John为了孙,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愿意背负‘背叛者’的罪名。可他就这样默认,不在组员面前做任何解释就消失,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阴谋。Syou,你要小心一点。”
话音落下,我就听到门“喀嚓”关上了。
声音锋利得像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那刻,我真的窒息了,瞪大了眼睛拼命想抑制由胸口升起的痛。可枕头的吸引力太大,它们还是由眼眶中漏了出来,一滴滴打湿脸颊。
是Kei没有看到我的短信,还是他根本没有看懂?
悲伤时刻,我连侥幸都不愿留给自己。
那Kei又是为了什么呢?
气流因负压而冲破喉道的瞬间,我用被子捂住嘴,把哽咽带着肌肉的收缩全部吞回去。
我感到的是一种沉重的失败。
对!我失败了!
没有人能挽救,我如此预料。
那夜,如果KEI来到我的床边,俯身说他了解我的一切,那现在又会怎样?我没有胆量去揣测,事实走到现今,已经没有了揣测的价值。
那之后的日子都过得浑浑噩噩。
踏进公司,常常能看到唐等在门口,不知何时,他已经成了我的副手。在日夜的奔流里,没有了Kei,我周围的世界扩展了好多,开始注意周身“Mores”的组员。经过Kei那场自导自演的闹剧,身边的人似乎都将我当成了英雄。我立于他们的中心,被他们信赖,被他们依靠——值得讽刺的是,孙也在其中。
John还是处于失踪状态,哪里都找不到他,两个月后我们收回了搜寻的组员,认为这已是无意义的事了。时间飞驰中,我没有任何感觉,Kei变得经常晚归,有时甚至整夜不回家。我问他做什么,他也从不回答,让我憋着这口气在第二天早上消化July的清咖啡。
其实我早就知道,Mores里也早就传得风风雨雨:Kei正在追求Yiqai。从那回绑架事件后,Kei几乎就成为了她的护花使者,两人如胶似漆。
Mallarpa的天空浮着阴阴厚厚的云,一刻都不曾停歇,有时会下一场冷雨,暑气在这里见不着半点威力。光阴就此流逝,来了新人,去了旧人,我还是得活下去,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无论是悲伤,还是快乐,为每日能有个新的机遇而活,为每日那自Kei口中“未实现的悲凉愿望”而活着,盼望新日来临,愿望得到实现。
我无聊地翻阅手中的文案,心不在焉。心在Kei身上,不知他还会不会答应一起去看今年的烟火。抬头看天,天也是沉闷的,不给我答案。
“Yiqai很喜欢你送的香水。”
孙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他转着手中的笔。
前几日是Yiqai的生日,我送了瓶香水给她,没想到Yiqai居然真的喜欢。我并不擅长猜测女孩子喜欢什么东西,也不知道Yiqai适合什么样的香味。 我只是将她在我心中柔美的母性放大化,最后得到了梦中郁金香海的概念——我送了她一瓶带郁金香高贵气息的香水。
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小小得意在心里骚动,带来一丝小小喜悦,我笑了笑:”那不是很好?”
“但她似乎更喜欢Kei送的红玫瑰。”孙继续说。
大脑在这时停止了思考,孙也以探测的眼神回望我。
我有些尴尬,收回那张难看的脸,挤出不自然的苦笑,作势收拾桌上的资料。
“Kei追女孩子真有一套。”我佯装无辜,把资料收好整齐地放在案头,”你该跟他学学,也好找个好女孩。”
孙还是以那锐利的眼神盯着我,那眼神似已看破我心中出现的裂缝,让我躲也躲不了。我有些害怕。
“你不愿意Yiqai收下Kei的花么?”我问。
“这是我想问你的。”
我一愣,胸口像被人捅穿似的痛起来,咽苦水一样咽了口口水,强颜欢笑。
“孙,我可没有追求Yiqai的打算。”
“那Kei呢?”
像被人创根挖底追问隐私一样,我不耐烦地站起来,一时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我又不是同性恋!Kei爱追求谁那他的事!Yiqai是你妹妹,只要你不觉得不妥,那就行了!问我干嘛!”
被孙这么一问,原本沉淀于浑噩之下的回忆都浮了上来。那瓶香水,我真后悔送给了Yiqai!它的气息沾遍了Kei全身!
我赌气,撒气!什么都不想管!我已经受够了Kei的游戏!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今天答应我一切,明天送Yiqai红玫瑰,每天回来身上都带着郁金香的香水味,对我的追问置之不理。
孙愣愣看着我,看得我心头发毛,我开始否认,否认我做过的一切。
“别以为我和Kei之间有什么,我和他除了朋友以外什么都不是,只是好朋友。”
我强压下声音和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冷静并且理智,以消除孙眼里的疑惑。我对孙说了声抱歉,重新坐下来打开刚刚整理的文案。我的行为混乱其实孙都看在眼里,即使我伪装,也躲不过去。
我明白,孙早知道——我喜欢Kei。
可Kei现在却去追求他的妹妹!
我脸色发白,连握笔的手都在发抖。
“Syou,冷静点。”孙叹了口气,“弄到这样真的很难办……我也很为难……冷静一些,也许你该上街找个女孩陪你。”
墨水因手指的一颤而滴在了白纸上,我抿了抿嘴,用手指把它擦掉,可污渍还是毫不留情地刻在了上面。我愣愣地看着它,然后用力把纸揉成团,扔进了废纸篓。
想把不该想的,不该有的都扔掉,可已沾上的,即使你擦,你扔,即使你不去正视,存在就是存在了。
走出公司的大门,唐已经在门口等我。我们收到了一批货,我与唐驱车前往海港。
深色的条纹西装和领带,唐衣冠楚楚的样子还真有几分令女孩子砰然心动的魅力。坐在轿车上,我用后视镜观察他。
唐是个做事认真并且信仰坚定的人,一旦认准一件事后,他一定会把它实施到底,而且Kei似乎很欣赏他这点,于是很赞同他跟随在我身边。唐长我十岁,自然比沉稳很多。我坐在那里打量他,不懂为什么他偏偏选上了我,在整个Mores中,孙无论是地位还是血统,都要比我更有号召性。
“有什么事吗,SYOU先生?” 唐注意到了我的视线,问我。
我托着下颚,移开视线。
“去掉‘先生’。”
“好,Syou。”唐很自然地转了调,反而让我觉得很尴尬。
“……最近Kei在干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我问他,看到他微微一愣。我皱起了眉头,“老实告诉我。”
“Kei先生在追求Yiqai小姐。”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在不屑什么。我真可笑——明明就已经知道了Kei的行踪,还在这里向人询问答案。
Kei现在的行踪让人摸不着逻辑,为什么他会想到去追求Yiqai?难道他真的爱上了Yiqai了?我烦躁地托着下颚看窗外移动的风景,在脑海中搜索种种合理的解释,可我找不到。即使在家中,也只有信士一人。这段时间下来我早已习以为常,看到信士也只有勉强装出笑脸。楼上那个空荡荡的房间仍在吹拂冰冷的风,轻轻推开了门,它的主人还没回来,而当早上我来到它面前,它却紧闭了房们保证主人的睡眠。
没有Kei的日子里,有种麻木后的清醒,像戒了毒的人一样,很多事都看得分外清晰。没有迷茫的我渐渐习惯了身旁无人的环境,学会了独当一面。我不懂这是否是种进步,当我可以脱开Kei的扶持单独行走于大道上,第一步的成功催促着第二步的迈出。
窗外的景色已经随着战争的明显减少而有了喘息的机会,在这个相当于上个世纪一个国家般大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