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刃 作者:曹若冰-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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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一个“你”字,尚未出口,突然听得他大叫一声,身形一个踉跄,反倒是张策赶了过去,将他扶住,道:“朋友,你……”
那大汉伸手向自己背后一指,众人一齐看去,只见他背心“灵台穴”上,已然插了一枚紫殷殷的钢针,张策急忙一探手,将针拔出时,那大汉已然面如土色,道:“小兄弟,我不……行了……”
用力一挣,大吼道:“铁衣人,暗箭伤人,鼠辈所为,算是什么好汉!”
向前跌出几步,“叭”地跌倒在地上,已然只听得他急骤的喘息声,而不听得他讲话,晃眼之间,连喘息声也静了下去,竟尔毒发身死!
张策呆了一呆,众人更是吃惊无比,齐叫道:“小兄弟,你既然有御毒之法,但灵台穴为钢针射中,伤也不轻,还是先上来再说!”
张策勉力一跃,只跃高了一丈七八,郭有他一俯身,将他接住,拉了上来,伸手按在背后的灵台穴上,张策却一摇身子,道:“我会自行调伤,多谢盛意。”
郭有他手一按上去,也已然发觉他“灵台穴”上,虽然被钢针刺中,但是真气奔突,仍是锐不可当,知道他并非是大言不惭,便连忙松手,张策调匀了几遍真气,脸色方始好看了些,在一旁的叶小珊,才松了一口气,突然纤手一扬,指着与郭有他同来,一跃上来,便站在她身旁,将她吓了下地的人道:“你对我和月娥妹子不错,我心中确然对你异常感激,但是你为什么用你这种歹毒暗器,来害我张大哥?”
讲得词严言正,极是凛然,众人尽皆一怔,那被他指着来骂的人,更是莫名其妙,道:“这位姑娘,何以对我口出恶言?”
叶小珊“哼”地一声,道:
“你别假惺惺了,你武功虽高,我也不会怕你,若不是你用这卑污的手段,暗中害人,我也不会将你的秘密,揭穿出来!”
那人脸上更显惶惑,道:“小姑娘你讲的什么,我却是莫名其妙!”
叶小珊冷笑一声,道:“好,我不讲出来,谅你也不肯承认,你就是放暗器害人的铁衣贼!”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愕然,那人苦笑一下,道:“小姑娘,我有名有姓,莫会是铁衣贼?”
一旁郭有他也道:“小女娃,你敢情是认错人了?”
叶小珊在那人一站到她身旁的时候,回头一看,已然认出了他正是铁衣人除去了铁衣之后的本来面目,是以心中一惊,才会跌了下去。
本来,她想起那铁衣人对自己的许多好处,也不想揭穿,但张策却在突然之间,受了伤害,虽然张策勉力支持,但看那大汉,救人不成,也同样受了伤,眨眼之间,便已毙命,可知张策受的伤,一定不会轻,心中又急又怒,便大声地指责了出来。
当下听得郭有他如此说法,分明是不信自己的指责,心中不由得又气又好笑,道:“郭有辈,你要到铁云庄上来找铁衣人,为武林除一大害,却和铁衣人同路,还不知情,可笑之极!”
郭有他哈哈一笑,转头向那人道:“小伍,这女娃硬说你是铁衣人,你却要辩驳几句才行啊!”
那人一笑,道:“岂有此理,你们信不信?”
郭有他及其余的两人一齐笑了起来,一个瘦削的中年人道:“小女娃,你真的是认错人了,这位朋友,乃是闽北阴阳派掌门,当年大侠雪山神樵洪一夫的高足,姓伍名中年,绝不是什么铁衣人!”
叶小珊不由得一怔,道:“铁衣人的真面目,你们谁也不知,只有我和月娥妹子见过,我和他并无怨仇,何必诬指他?”
那瘦削的中年人又笑道:“小女娃,当铁衣人在长江以北横行之际,伍朋友却是在福建居住,是我亲见,他怎么会是铁衣人?”
叶小珊不由得大是迷惑,又细细地向伍中年打量了一番,一点也不错,确是在为他拔针时,曾经见过一面的铁衣人,不由得大摇其头,道:“不对,不对,我绝不会认错的,那伍中年我也听人讲起过……”
她才讲到此处,张策突然道:“阁下就是伍中年?”
伍中年向张策一看,道:“姓名如何假冒得的,小兄弟是谁,如何认得我的?”
张策仔细地望着伍中年,心中不禁大是感叹。本来,这十余年来,伍中年只不过由一个年轻人而变成了中年人,面貌上的变化,却也不大,张策当年蒙难之初,由那个瘦仆人带着,逃到了镇江,本来是要找蓝姑为金龙神君报仇的,但其时恰好因为伍中年在金山受伤,被蓝姑救在家中,为避嫌疑,蓝姑并不在家。
那瘦仆人二将张策带到,便自倒地死去,张策在未被简蒲带走以前,和伍中年出生入死,在一起多日,本来应该认得出伍中年来。
但其时张策年幼,这十余年来,伍中年固然没有多大的变化,张策自己,却是变化甚大,以致乍一相逢,只觉面熟,及至伍中年自道姓名,才猛地想起这正是自己多年来虽未见面,但却是引以为第一知己的人,当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好半晌,方道:“伍伯伯,你怕不记得我了!”
伍中年听得张策如此称呼自己,不由得心中愕然,他自昔年随雪山神樵洪一夫习艺之后,直到去年,才离开了雪山,回到闽北,重振阴阳派,一年下来,已是声名大振,但是他却始终未曾离开过闽北。
而且十七年来,张策已由一个头梳双角的孩童,变成英俊挺拔的年轻人,要他认出是十七年前的小孩来,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
当下愕然道:“不知尊驾是谁,何以对我如此称呼?却足不敢当得很!”
张策见他已然全不记得,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如今对付那铁衣人要紧,容后再向伍伯伯详叙!”
伍中年满怀纳闷,点了点头。
一旁叶小珊却高叫道:“张大哥,郭前辈,你们全中了他的奸计了,什么伍中年伍老年,他就是铁衣人!”
伍中年心地本是极好,换上第二个人,也早已生气,但他却仍是笑嘻嘻地道:“姑娘,在下实是伍中年,你莫是认错人了?”
张策也道:“叶姑娘,伍伯伯是好人!”
叶小珊咕哝着道:“笑话,我怎么会认错?”
酒丐郭有他在一旁半晌不语,此时见叶小珊一口咬定阴阳派掌门伍中年便是铁衣人,不由得心中一动,道:“小伍,十多年前,咱们曾在镇江城中,见过一面,不知你可还记得?”
伍中年笑道:“记得的,那时我们初失阴阳剑,到处寻找,在小巷中与前辈相遇,差点儿还起了争执!”
郭有他道:“不错,可是那时你是兄弟两人,你那个兄弟呢?现在何处?”
伍中年听得郭有他提起自己的弟弟伍中星,不由得暗自伤心,长叹一声,道:“就是在那一年,我弟弟从金山悬崖之上,堕入江中,从此下落不明。”
郭有他道:“他竟一点讯息也没有么?”
伍中年道:“我以后曾听得人说,他其实并未死去,却拜了血魔门大掌门二掌门为师,我想找他,也未曾找到,直到如今,也无音讯!”
和郭有他同来的几个人齐声叫道:“血魔门?如今铁衣人所用兵刃,正是血魔刃!”
伍中年面色一沉,道:“各位如此讲法,是何意思?莫非认为无恶不作的铁衣人,竟是我的弟弟伍中星么?”
伍中年为人一向正直,待人和气,此时突然严肃,众人皆不敢再说什么。
只是叶小珊一人,尖声道:“伍朋友,你弟弟长得可和你相近?”
伍中年道:“咱们兄弟两人,生得确是相似,不察者甚至以为我们是孪生子!”
叶小珊叫道:“那就错不了,如果铁衣人不是你,一定是你那宝贝兄弟!”
刚才叶小珊一再指责他是铁衣人,伍中年心中并不生气,因为那一则是他自己的事,二则他自己来历如何,尽人皆知,叶小珊的指责,绝不会有人相信的关系。
但此时叶小珊指责他弟弟伍中星是铁衣人,他心中便大是怫然,因为他弟弟自昔年失踪以后,音讯全无,生死未卜,这话传了开去,却极易得人相信,不但于阴阳派令誉有损,而且对他的名誉身份,也是大有损伤,因此面色一沉,道:“叶姑娘,学武之士,名誉重于生命,叶姑娘切勿口不择言!”
叶小珊因为确是曾见过那铁衣人的真面目,那里肯服气?高声道:“除非天下除了你弟弟以外,还有一个和你面貌,极是相似之人,否则,我绝不会看错!”
伍中年面色更是难看,叶小珊却毫无顾忌,仍是说了下去,道:“要不然,我怎么会一见你出现,便吓得从铁栅上面,跌了下去?”
伍中年正待说什么,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叫道:“郭兄,怎么还不入铁云庄去,站在铁栏上作甚?”
众人一齐回头看去,只见六七个人,一齐上岸来,发话的正是白环谷五矮中的老大,儒侠顾文瑜也在其中,还有一个身材瘦削高大,白髯飘飘,面上神情,颇是诙谐,令人一见便觉得油然可亲的老者。
郭有他忙道:“咱们先跃了下去再说!”
四五个人,一起跃了下来。
郭有他道:
“这铁栏里面,只是一片空地,但是却白骨满地,刚才山东道上的好汉,独掌震泰山石君能,一入铁栏,便为一枚不知从何而来的毒针所伤,这位张兄弟,也中了一枚毒针,看来铁衣人早有预备,咱们还是等人到齐了之后,再作道理的好!”
那白髯飘飘的老者却“哈哈”一笑,道:“今日也听得人说铁衣人,明日也听得人说铁衣人,吵得我老汉耳也聋了,想必是一条汉子,如何见他自己约了人在此见面的,却鼠头鼠脑地不跑出来?”
郭有他等人,本来见那老者装束神情,颇是寻常,并没有注意,但是那老者一开口,声势却如此之惊人,每一个字,俱像是敲动了一面老大的皮鼓一样,直震人人的心坎之中,个个心中怵然,郭有他忙道:“这位朋友……”
老者哈哈笑道:“你不识得我,我却识得你,听闻你自夸海量,天下无双,事完后,我孙老头却要向你领教,大家共谋一醉!”
郭有他听得他出言豪放,又要邀自己共饮,猛地想起一个人来,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独指仙孙泗孙老兄是了!”
他因为又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因此一下子就将独指仙孙泗的名字,叫了出来,却把在一旁的叶小珊,吓得老大一跳,张策也立即回过头来,双目严厉无比地望住了叶小珊。
叶小珊因为自己在张策面前,正是假冒独指仙孙泗之徒,心中发虚,被他望得直低下了头去。
张策已然严厉喝道:“你究竟是何人门下?”
当着那么多人,叶小珊被张策严词责问,羞得满脸通红,几乎哭了出来,那里还能回答?
独指仙孙泗生性诙谐,突梯滑稽,并不知其中内情,捋髯笑道:“小兄弟,对女孩儿家,岂可大呼小叫?要客气点才行的啊!”
众人也不知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听得孙泗说来有趣,也不禁大声笑了起来。
张策却紧紧地绷着脸,转过身来,向孙泗拜了下去,这一下突如其来,倒将孙泗吓了一跳,道:“小娃子,这是干什么?”
张策道:“小侄姓张,师叔理应受小侄一拜。”
孙泗一怔,道:“你师傅是谁?”
他虽然只有金龙神君张恭默一个师兄,但因为金龙神君张恭默讯息全无,已有二十多年,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徒弟,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张策道:“师叔,我师傅是玫瑰仙姑简蒲!”
孙泗“呸”地一声,道:“混蛋!简蒲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何以称我师叔?”
张策双眼含泪,道:“师叔,家父人称金龙神君,难道师叔不记得了么?”
此言一出,人人愕然,孙泗呆了半晌,才叫道:“冒牌!冒牌!”
张策道:“小侄请师叔检视一物,便知不虚!”
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只小盒,交给了孙泗。
孙泗一见那小盒,便是一怔,一把抢过,打开一看,更是神色愕然,大声问道:“你爹呢?”
张策道:“已然死在仇人之手。”
孙泗问道:“你娘呢?”
张策道:“和我爹同时遇害的,这位伍伯伯,在爹娘被害之后,曾经救过我多次性命!”
孙泗将盒子合上,还给了张策,伍中年愕然道:“张朋友,我们何尝见过面来?”
张策道:“伍伯伯,你可还记得十七年,在镇江相救的那聋哑小孩?”
伍中年“噢”地一声,十七年前的事情,一齐涌上心头,道:“孩子,是你么?”
接着似也觉察张策已然长大,不应再叫他作“孩子”,笑了一下,道:“真想不到一晃眼间,你已然那么大了!”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