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之屋-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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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思考,一个人……我明白,我明白了。德琼,」他又说,「你知道他使用这条船并不代表这船是属于他的。」
「当然,当然。只是那个人说他过去也曾经看到过几次威尔逊驾船出去。而且总是一个人。实际上,他认为威尔逊似乎是这里的固定住户。」
「乔以前也来过这儿?」比尔大声叫道。
「已经有好几年了。」
外面传来什么人的笑声——
「我不相信,」比尔说,「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这不可能是真的……」
「还有啊,」德琼以同样的语调继续说,「在房子后面还有一辆汽车。」
埃勒里说:「另一辆车?什么意思?」
比尔的脸一下子变成灰色。
「是林肯跑车,最新型号。钥匙还插在上面,不过发动机已经凉了,车上还盖着漂亮的防雨布。车里没有行车执照,不过先生们,我们会根据号码来查找。」德琼对着大家笑了笑,「这辆车一定是属于那个喜欢浅褐色地毯的家伙,他好像生活的很时髦。对了,先生们……还有更多的呢。皮内蒂!」
「天哪,」比尔用嘶哑的声音说,「还有什么?」
德琼身后一个沉默的人向前走了一步,递给他的长官一个扁平的手提箱。德琼打开它,里面凌乱地排列着许多卡片,上面嵌着各种廉价首饰——项链、戒指、手镯、袖扣及徽章等。
「那是乔的,」比尔舔舔嘴唇,「样品和货。」
德琼说:「这是在他的帕卡德车上找到的。我指的不是这个。皮内蒂,另外一个。」
那位警探又拿出一件金属物品。德琼举起它给大家看,用手指不经意地将它翻转。他的眼光落到比尔的脸上。
「见过这个吗,安杰尔?」他猛地把它放在比尔的手中。
非常奇怪的是,德琼的问题就像是润滑油一样,比尔的举止突然变得十分缓慢。他神情呆滞,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埃勒里看到这种情况非常惊讶,而德琼则眯起双眼。
他们看到比尔的手指紧紧抓住那个东西。不一会儿,比尔就从他的失态中恢复了平静。紧皱的双眉回复平坦,变得高深莫测。
「当然,」他微笑着说,「在成百上千的汽车上都见过。」
他慢慢地把那个东西在手中翻过来。这是汽车水箱盖的一部分——一个锈迹斑斑的奔跑中的裸体女人小雕像,金属的头发和手臂飘扬在身后。这尊小雕像在脚踝处被折断,剩下生锈的锯齿裂口。雕像纤细的双脚应该是连着可旋转的水箱盖子。
德琼一把抢过雕像,说:「这是一个线索,先生们。我们发现它半埋在房子前面的那条主车道。汉尼根说福特车从它上面压过。它有可能是一个月前就埋在那儿了。但话又说回来了,」他咧咧嘴,「也可能不是。明白我的意思吗?」
比尔冷冷地说:「这正是你把它作为证据最薄弱的环节,德琼。即使你能找到它是从哪一辆车的水箱盖上掉下来的,你的检察官也要费尽力气来证明它是在6月1日这一天的晚上掉下来的。」
「哦,当然,」德琼说,「我了解你们这些律师。」
埃勒里把目光从裸体小人上转移到比尔的脸上,又走到桌子旁。他弯腰看着尸体,突然把目光集中到威尔逊的手指上,他的手指紧抓着地毯……没有戒指。没有戒指。
他想,这很好。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有动,只是把目光移到威尔逊冷酷的脸上。这已经是今晚他第二十次观察他的脸了,还是那种让人厌恶的表情。
德琼得意地说:「我很快就找到它是哪辆车上的,知道吗?当我发现时……」
埃勒里慢慢地直起腰。他的眼睛扫过地上威尔逊的尸体落在他的朋友的脸上。在愤怒的冲动下,他有些站不稳。他再次低头看死者,这一次他脸上没有了迷惑和厌恶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遗憾。
「对不起,」他无力地说。「我得出去透透气,这屋里空气太……」
比尔盯着德琼。德琼勉强地笑了笑,冲出房子。
天空黑得发亮,就像在灯光下的薄雾,星星像花布上的图案点缀其间;冷冷的风吹在埃勒里微微出汗的脸颊使他清醒了许多。警探们闪到一边,让他过去。他大步踏在盖在泥地上的木板,走向侧面的小路。
他想,这太难了,真是太难了。就要真相大白了。如果只是以他的能力……
当埃勒里走到兰伯顿路时,发现那里已经停了好多车,车旁有一群人往前挤着,提着问题。
「对不起,朋友们。我现在没什么可说的。」
他终于摆脱了这些记者。朦胧中好像看到埃拉·阿米蒂在一辆车里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微笑地看着他走过。
埃勒里穿过马路,来到马里恩车站旁的小木屋。他和屋里的老人说了些什么,又塞给老人一张钞票,拿起了电话。老人奇怪地看着他。他打给查号台,告诉接线小姐一个在纽约的人的名字;他焦急地等着,不时看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11点10分。
埃勒里开着他的杜森堡车回到那栋房子时,已经是12点15分了。他的杜森堡车刚才一直停在马里恩车站。那摇摇欲坠的房子里好像又发生过什么事,因为记者们在一片喧哗声中被警察拦着。当他悄悄地走到警戒线时,那个阿米蒂恳求地抓住他的胳膊想让他带她进去。但是他甩开她,加快了脚步。
房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进来了一些人。警探们都走了。德琼还在,冷笑着对一个棕色皮肤的小矮个说话。比尔在那边……还有露西·威尔逊,即原来的露西·安杰尔。
过了将近11年,埃勒里还是马上认出了她。露西还没有看见刚走进门的埃勒里;她站在桌子旁边,一只手搭在比尔的肩上,正在向下面的地板看,脸上的表情是抑制不住的恐惧。她穿着朴素的黑白色衣服,上面满是皱褶,就像她现在紧张的脸。她的另一件浅色的外衣搭在已经堆满东西的扶手椅上。她的鞋子上面沾着外面的泥……
露西依然是他认识的最温雅的女子,她几乎和她的哥哥一样高,有着美丽的下巴和黑色的眼睛,曲线优美而又丰满的身体散发着春天般的活力。经过了这么多年,她更增添了几分优雅、成熟和性感。在女人方面,埃勒里·奎因先生并不是富有感情的人。但是现在他感觉到——过去和她在一起时也总是感觉到——她强烈的吸引力。他想起来她一直是那种即使刻意回避也无法摆脱她对男人的吸引力的女人。但是她并不是那种娇弱或者放荡的女人,她的魅力在她白皙的皮肤,甜美的嘴唇和双眸,甚至走路时的轻盈……但是,现在她看着自己丈夫的尸体,眼中只有恐惧。
她靠着比尔的肩膀,胸部不停地起伏,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坠落在水池中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埃勒里用很低的声音说:「露西·安杰尔。」
她慢慢转过头,一时间眼中还是刚才看到的可怕的景象。她定了定神,伸出手来,说:「埃勒里·奎因。见到你很高兴。」
埃勒里上前握着她的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然……」
「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这太可怕,太可怕了……根本没想到。」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我的乔……他怎么会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埃勒里,这怎么可能发生?」
「这是不该发生的事,可这是事实。你必须学会面对它。」
「比尔告诉我他碰巧遇到你,你才会在这儿。埃勒里——别走。」
埃勒里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她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又转过头去看着死者。
比尔冷冷地说:「德琼使了个肮脏的小花招。他知道我给露西发了电报,就偷偷派人开车去她费城的家等她,于是她看完电影一回到家就被带到这儿来了。这好像——好像是……」
「比尔,」露西温柔地说。埃勒里感觉到她的小手在自己的手中很温暖,而她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在他的手掌中则显得很坚硬。她搭在比尔肩上的另一只手没有任何装饰,苍白的像是松木的十字架。
「我很清楚我应该做什么,安杰尔,」德琼并不在乎地说,「我看你和这位威尔逊夫人非常熟悉,奎因先生。老朋友了,是吧?」
埃勒里有点脸红,放开了露西温暖的手:「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比尔清了清喉咙。露西没有回头,沉稳地说:「我想让他知道。埃勒里,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了……我已经回答了这位先生的问题。也许你能使他相信我说的全是真话。」
「我亲爱的夫人,」德琼说,「别误会我,这只是我的工作。」他看上去不太愉快,「好了,塞勒斯,你干得不错。出去等待我的命令。」他向身后一位棕色皮肤的小个子使了个眼色,其中传递的秘密只有他们俩知道。
那位警探点点头,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情况是这样的,威尔逊夫人说她的丈夫今天早上开着帕卡德车离开家,像往常一样去工作。这就是,她说,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了。她说他看上去很正常,也许有点心不在焉。但她以为这是因为担心他生意上的事。是这样吧,威尔逊夫人?」
「是的。」她的眼睛始终不离开死者的脸。
「她今晚7点钟离开费尔蒙特公园的家,那时雨刚刚停——她自己在家刚吃过晚饭——她坐电车到了市中心,去福克斯影院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又坐电车回到了家。我的人在那儿等她,就把她接到这儿来了。」
「你忘了说明,」比尔说,「我妹妹在周末晚上她丈夫不在家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去看电影。」
「对了,」德琼说。「我还真是忘了。听到没有,奎因先生?」他弹了一下手指,「她从来没有见过或是听说过这房子——据她自己说。威尔逊也从来没向她说过什么,这也是据她说的。她也没有意识到他会有什么麻烦。他对她一向很好,据她所知,」德琼微笑着,「他也很忠诚……」
「请别这样说,」露西轻声说,「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碰到这种事会怎么想。可他对我的确是很忠诚的,真的!他爱我。他爱我!」
「她对他生意上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因为他很少提这方面的事,而她也不愿过多地打听。她31岁,威尔逊是38岁。到今年3月,他们结婚整整10年了,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埃勒里小声重复着,他的眼中出现了一种不寻常的喜悦。
德琼平静地继续说:「她没听说过威尔逊会驾船,但知道他对发动机之类的机器一向很在行。她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有钱的朋友,他们的朋友,有几个在费城,都和他们一样穷。她说威尔逊没什么恶习,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吸毒。他在家的时候,他们会去野餐,或者在星期天开车去郊外的柳林,要不然就呆在家里,」他嘲笑地向露西那边看了一眼,「做爱。是不是,威尔逊夫人?」
比尔小声骂道:「你这混蛋……」
埃勒里抓住他的胳膊:「听着,德琼。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看没必要影射什么。」
露西一动不动。她充满泪水的眼中无限空旷。
德琼哈哈大笑。他走到门口喊道:「让那些混蛋记者们进来吧!」
时间过得很快,记者们在喧闹中互相挤来挤去。从很多方面来讲都很可怕:本来房顶就很矮的屋子,香烟缭绕的空气很快变得浑浊;记者的照相机还不时地闪;墙壁之间回响着大声的交谈和笑声;每过一会儿就有人把德琼放在死者脸上的报纸拿开,从不同的角度拍照……埃拉·阿米蒂像一只红头发的小鸟从一群人中飞到另一群人当中,但她总是不时地回到坐在扶手椅上的黑眼睛女人旁边。她徘徊在露西身边,握住她的手一边低声交谈,一边轻抚她的头发,就好像采访露西是她的专利。比尔在后面看着她,愤怒地沉默着。
渐渐地,屋里的人开始少了。
「好了,朋友们,」德琼用洪亮的声音喊着,「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当然,威尔逊夫人,您得留下来。我们要把您丈夫的尸体运到停尸房……」
「德琼,」躲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的埃勒里说话了,「等一下。」
「等一下?为什么?」
「这非常非常重要。」埃勒里的声音很低沉,「等等。」
埃拉·阿米蒂在门口咯咯笑:「总是出人意料。你有什么想法了吗,奎因先生?没人能骗得了小埃拉。」她靠着墙看着这边,露出洁白的牙齿,红头发散乱地飘着。
屋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又听到了外面特拉华河传来的潺潺水流声。这几个小时,屋子里的喧闹已经掩盖了它。
德琼有些不耐烦地说:「好吧。」说完就走了出去。
露西叹了口气。比尔还是紧闭着嘴。过了很长时间,德琼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制服抬担架的人。他们把担架放在尸体旁边。
「不,」埃勒里说,「还得等会儿。」
德琼怒气冲天地说:「到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