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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网人-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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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老家呆了一个多星期。后来还是出事了,其实事情本来与你没有一点关系,但你却仍然受不了。 

  白日里的阳光很好,但夜晚依旧很冷。尘埃在空中飘浮了十多个时辰后,终于厌倦。它们落下,落在坚硬马路上,沉默着,都不再想说话。很多男男女女在街道上走来走去,有的牵着手,但更多的是两手空空。 

  你家住在街道后面,出门左拐走上十余米,就可看见两口棺材。几根火烛把夜色撕开,火焰暗红,让人觉得暖和,你想棺木里的死者也可以安息,毕竟他们马上要入土为安。死去的人,是你不认为的陌生人,两个三轮车夫,搬货时被砸死了。血流了许多,路上还有乌黑的血迹,但四周没有苍蝇落下。也许是天气的缘故,也许是那些绿头苍蝇知道这些穷人的血液并不富含蛋白质吧。他们是被几箱玻璃砸死的。把这几箱货物搬下车,能赚五元钱,这是行情,但那天的行情却是他们的命。其实人都要死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再说他们的死也算物有所值,他们整天骑着三轮车在街上逛来兜去,一辈子也赚不到亲人在他们死后向货老板索要的那几万块钱。他们的孩子或许能因此而念上学堂。 

  货老板是你一个邻居,很矮,瘦,轻飘飘的,还是个孩子。划了几年玻璃,手上贴满创口贴,他并没有赚到多少钱,在这条不长的街道上,玻璃店就有七八家,更何况他才刚立门户不久。他赔不起死者家属所要的那几万块钱,被关入号子里。听说他爸妈正在卖房子,可一间乡下房子能值几何?所以死家家属把棺材放在他店门口,并搭上灵棚,哀哀哭泣。一条人命到底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楚。这里有一系列的麻烦。哭声在夜色中游荡,像一些没有家的孩子。街道上一些孩子远远地站着,观望着这两盏在夜色里眼前通红的火烛。 

  你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笑呵呵地朝棺材扔石头。他很得意,因为刚才有一伙淘气的孩子用石头砸他,所以他也要把石头砸给别处。一个头上戴白布的男人走来,挥起手中的木棒朝他劈下。他躺下去,仍然笑呵呵,直到男人一脚踢翻他的饭碗,他才着了急,扑过去,撅起屁股,抱着碗再也不放手。血从他头上淌下,男人扔下木棒,咒骂几声,转身离去。他又开始乐呵呵地笑,并拈起地上的饭渣一粒粒送入嘴中。他冲你笑,他蜷缩在马路边对着你笑。你认得他,应该说是她,在你未离开老家的某天深夜,在县城高架灯下,你看见过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也许一个疯子的生命力是常人的十倍吧。你这么想着,心里却黯然了。你记得那时她正躺在男人身下,嘴里发出种奇怪的声音。因为好奇,你走了过去。你看见一个衣着整洁的男人正兴高采烈地趴在她身上,男人光着屁股。那天极冷,你就想不通,他就不怕冷?男人或是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仍冲你笑,然后继续动作。忘了自己说过些什么,你飞快从地上拣起块石头砸过去,那男人跳起来,迅速跑远了。你记住了她的模样,灯光下她的睫毛很长,忽闪忽闪。她是个疯子,你知道,别人曾经指给你看过,前几年,有个女孩因为高考差了一分没有考上便疯了,后来病情越来越重,最后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跑,这自然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你回了家,关上门,一个人坐着。你静静地看着窗外。树长大了,从乱七八糟的一篷枝桠长大成为一个圆锥状,它正走在“成才”的道路上,但它或许错了,它只是一棵路边树,它不应该长得这么笔直。街灯一盏盏亮起。眼前的情景熟悉至极,似乎自己从来就不曾离开过。只是身后已经没有了她,没有一个女人在你看着窗外时从后面轻轻地揽住你的腰。你喝了口水,水冰凉,从喉咙处慢慢滑下,让你能够清醒着把烟点燃。你记得离婚那天也是一个人坐在窗前抽着烟看着这个世界。还是这个窗台,这张椅子,这些灰尘。这些味道好像一直未曾离开过。 

  生命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从何处来?又能往何处去?活着的过程就是不断妥协。而生命呢?死亡的血让这个世界永远,像一些瑰丽的饰品,让人跌入万丈深渊。你微微笑,你想起那天晚上。一条傻傻的鱼始终在屏幕上晃来荡去,你很想伸手去把它捏死,可老够不着。头痛得厉害,你拼命抽烟,用力咳嗽,声音空空荡荡。你睁大眼仔细地看眼前冒出的那些五彩缤纷的小星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脊梁处抽去,浑身难受得很,却又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想去喝酒,可找不着人陪你去,大家都在忙。你近乎隐居似的写了大半年字,过去那些狐朋友狗友呼拉拉仿佛眨眼间就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你不敢独自去喝酒,怕喝醉了,你是男人,不喜欢醉。天很冷,你也很冷,没有可以让自己稍觉得暖和之处。一些女孩子出现在大街上蹦蹦跳跳大声嚷嚷,很快活。你望着她们笑,虽然她们看不见你的笑容。她们走远了,你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你在网上呆了一会,看见几个朋友。你说你离婚了,他们说离婚好啊,他们以为你在说笑或是真以为离婚很好,你就不说了,又开始抽烟。你下了线,拨通一个朋友的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电话打通了,她很忙,正在工作。你不忍心再打扰她,便把电话挂断,还是不知道做什么好。你很想骂人,但骂不出口,在键盘是敲出几个“TMD,TMD……”之后,感觉实在无聊。街道上又出现了一辆卡车,正气势汹汹地驶过,自己是否能够飞到那黑色车轮底下?你反复地想,头又痛起来,是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把针放在你脑袋里扎?你看了看桌子,一大摞书下面,有一瓶速效感冒片。你扭开瓶盖,倒出一把,淡黄色药片很可爱。你把它们全塞入嘴里,蠕动喉部肌肉,努力咽下。第二把就难吃多了,嘴里又苦又涩,你让那些药片在舌头底下躺了一会,感觉它们在一丝丝溶化,然后咧开嘴,让它们自个掉进去。这药应该是吃不死人,虽说入药三分毒。你很冷。你站起身,走到衣橱边,翻了个底朝天,却总也找不到衣服穿,不是太厚,就是太薄,要不就是有她的味道。你终于找出件皱巴巴的西装,披上,回到电脑前继续发呆。手在无意识间敲打起来,你看见一行行文字,它们都在咧嘴笑,它们快活吗?她说她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当初嫁给你时也只是以为你有钱;她说她已经等了大半年,可你依然看不出一点成名发财的迹象,她说她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她说的话,你都明白,也能理解。你只是怀疑,怀疑她为何能在你身边忍耐四年之久?到底是生活欺骗了你?还是你欺骗了生活?这可真让人想把脑袋放在墙壁上砸啊。 

  你笑起来。你还是想不明白。所有的问题都盘根错节,所有的过去也都在未来的时空中投下黑乎乎的影子。你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它们一刀两断。你不是亚历山大。 

  45 

  你离开了老家。你想自己或许真的已无法离开那种飘在路上的感觉。你是匆匆逃离的,甚至不敢多看爸妈几眼。你坐上开往远方的班车。车身摇摇晃晃。你想,人似乎真是活在过去的碎片上,此刻在脑袋里晃悠的全是小时候的记忆。童年那些好玩的,好笑的,好气的,好恼的,好看的,好吃的,好听的……粮票布票油票豆腐票推铁圈小豆冰棍泥巴的炮楼用废笤帚做的火把烤土豆地瓜拍四角集烟纸缠炮线用铁丝皮筋做纸弹枪拿报纸做风筝玩对拐粮店打山救火跳皮筋抓羊拐《酒干倘卖无》《迟到》《那一年我十七岁》《冬天里的一把火》《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港台录像电子游戏霹雳舞对越自卫反击战英模报告翁美玲山口百惠霍元甲许文强杨子荣嘎子李向阳没头脑不高兴小路纯子大岛茂加里森……一些暖和的阳光在车窗前温柔地洒下,光线并不刺目,一大团,样子与一块桔黄色的天鹅绒差不多。你的心情在暖暖和和的冬日里一点点温暖起来。 

  你想起了她。你没有法子不想起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话被时间擦得非常柔软,有着好闻的香味儿,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你心房里点燃一枝熏香。灵魂变得通透。你怎么不会想着她、惦着她? 

  她小时侯非常淘气。她说,幼儿园里记忆最深的一件事是被幼儿园的王老师打了一巴掌。后来那个老师出车祸死掉了。大人们都在哭,因为不懂得死亡,她就躲在角落里和几个男孩子一起装哭。 

  她念小学时有一个非常文静有钱美丽的好朋友,叫燕燕,是高干的孙女,经常和她一起吃2毛五分钱的馄饨。她觉得相当奢侈。小学毕业之前,她经常到离家200米的一个小路口去看天上的云。天上有一条大船,船上天兵天将忙忙碌碌,还看到过二郎神杨戬。这种情况大概从二三年纪开始,一直到小学六年级毕业,后来不知为什么就看不到了。她第一次看《射雕》就疯狂地迷恋上了饰演黄蓉的翁美玲,觉得她是仙女一样的人物。她看《血疑》时也很感动,不久后,发现住家附近有一个女孩长得有点儿像幸子,只是嘴唇发紫。不知什么原因,和别人一起冷落她,也许是因为她年龄比我们大。 

  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位老师是音乐老师,很文静,长得不是特美,但很有味道,当然,最重要的是老师很喜欢听她唱歌,老夸她,在全班同学面前表扬她。有一次她生病了,别人都没去看她,她很想去,却没勇气一个人去,又不知她住在哪里,就急哭了。可惜后来这位老师就调走了。 

  她第一次看琼瑶的小说是在三年级,《一帘幽梦》,是在同学姐姐的,在同学家看了一个下午,觉得很感动,似乎能体会到那种男女之间纯真的爱情。她看的第一本武侠小说是《射雕英雄传》,问个男生借的,一直死扣着不还,因为太喜欢,最后男生转学了,那书归她了。 

  她很爱吃蛙鱼,经常吃。一次叔叔给了她5毛钱,她在上课前十分钟飞奔出去,一口气狂吃了7根三分钱一根的冰棍,吃得肚子疼。 

  她第一次穿高跟鞋是在小学六年级,那是一种红色布鞋,前面是椭圆型,和现在的皮鞋形状差不多,后面的鞋跟很高,与鞋面连为一体,没有现在的鞋跟和鞋底之间的空间。穿了感觉很好,也很累。 

  她扁桃体发炎,做切除手术,住院一个多月,没上课。不过后来功课很快就赶上了,只记得做完手术,吃了很多冰棍。住院时,一直吃流质或面条。好像还做作业,不做作业时,就拿着纸盒盖打苍蝇,屋里有很多苍蝇,用纸盒一罩就罩进盖里,然后往地下一抹,苍蝇掉进一盆水里,淹死了。 

  她小学最讨厌做的一项功课就是解释词义。因为解释词义需要查字典,而她怕麻烦,就瞎编,最后被老师发现了,被惩罚把一个单词抄20遍,抄到胳膊酸死掉了。 

  她念初二时,教室中间位置坐着一个很帅成绩很差的男孩,她走出教室门的时候,无意识地一回头,看见他正在看她。此后两人彼此看了一年,很少说话,也没什么交往。大概两个人的眼睛都不难看,不然很难这样看下去。班上四个女生和六个男生非常要好,经常在一起玩,被老师说是小团体。女生成绩都好,男生成绩都很差,但是长得不错。一起去看恐怖电影,到同学家去烧饭吃,男生开始学抽烟,女生也装模做样地抽上一两根。 

  她上政治课和一个男生传小纸条,纸条上写“韦小宝娶了7个老婆”,结果被老师发现了,被狠狠地训了一顿,幸好老师没有告诉家长。 

  她去了乡下的一所省重点中学念高中。那里简直是实行军事管制,学校就是一个大监狱,除了学习,谁也不能随便出去。每天早上跑步,差点被把她累死。刚上学时,特想家。一次上课哭了起来。每星期回家一次,爸爸妈妈总是特别高兴。那时候,她的穿着打扮甚至说话因受同学们的影响,都非常老土。高一到高二期间,特别容易生病,经常是一个月发次高烧,两个星期感冒一次。有时发烧发到四十多度,好难受。 

  她是她们班惟一一个考上一本的女生。是妈妈带她去学校报到的,带了好多大行李,根本拿不动,后来幸亏学校有人接,才把东西搬回去。她住在靠窗的上铺,床板上好脏,都是灰,妈妈就拿湿的抹布去擦。她下铺住了个小美女,眼睛大嘴巴小,很纯情的样子。 

  她的大学英语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因为近视眼,所以眼睛老是像青蛙一样惊讶地鼓着,有一次下大雨,他穿着件蓝色的雨衣跑进教室,眼镜上都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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