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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孤灯倩影-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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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两声道:‘妈,我口渴。’姨妈不妨有它,说:‘嗯,我这就去给你倒杯茶,别渴坏了。’姨妈起身去倒茶,容与放下笔,蹑手蹑脚走出门,高声道:‘妈,我和惜芳去玩会儿,回来再练字吧。’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跑了。”

  她的声音轻柔断续像的母亲轻哄睡去的婴儿。

  人生为什么那样的残酷,

  让美好的物事都了留给里过往的回忆?

  我勇敢地面对现实,

  只好用不堪重负的心来承受创痛!

  是怎样的气息萦绕在北风中,

  让所有的心都那么的酸涩。

  她的声音低沉,充满缅怀的意味。她道:“容与拉着我的手。他的手是那样的温暖。我好希望他就这样拉着我,从今生走到来世,永远也不要放开。那时候,正是山茶花开放的季节。我对容与说:‘我们上山去看山茶花吧。’容与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没有回答。我当时很生气,不悦地看着他,停住不动。容与发现我的异样,停下问我怎么了。我说:‘山上的茶花开得正艳呢。’容与道:‘哦,惜芳,那我们去山上吧。我去把最美丽的花儿都摘了来,为你编织一个花冠。你戴上以后,一定好看极了。’我说:‘我才不爱摘下来的花呢,我爱看那长在枝头的花。摘下来的花是按照别人的眼光取裁的,而且会让我产生一种感伤的情绪。’容与道:‘那好,我们只作些观赏功夫,不去摘就是了。’他拉着我的手,我们取道从偏僻的小径。那条小路曲折崎岖,百步九折。我们走啊走啊,天黑了,我们还没有到达山顶,也便没有看成山茶花。”

  是谁在诉说着心中的童话?

  沉睡在雪下的草木也被那氤氲的沉痛惊醒。

  飞雪可以不停,

  天可以黑暗,

  是谁在倾听那古老美丽的传说?

  天地间只有一个孤单的倩影。

  双眸可以红肿,

  眼泪可以干涸,

  为什么那故事迟迟没有结局?

  “爹和四叔去老家拜祭二叔、三叔去了,所以我们也不着急回去。容与捕来一只肥大的野兔,于是我们在半山腰溪畔生起了火,一边烤兔肉,一边观看天上闪烁的繁星。篝火的火焰一闪一闪地,把兔肉的香味烤在温柔的春风里。容与说:‘惜芳,我待它凉会儿再吃。’我点点头,要求他给我讲他不知给我讲了不知多少遍的牛郎织女的故事。容与挨在我身边坐下,没有说话。我们背火而坐,都默默地看着星星,遐想着牛郎织女七夕相见的情景。夜色那样的温柔,像容与的手握着我的手的感觉;星星那样的永恒,天天为牛郎织女的同心而离居作着见证。我们仿佛骑在弯弯的新月上,在宽广无垠的银河里自由的摆渡着。天地万物都静止了,时空也凝滞了,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静美流淌着。”

  前世到今生,如死与生一般仅是一步之隔,今生到来世却是那样的茫然无期。

  “我们静坐着,放开全部的身心,沉浸在那种醉人的感觉里,让天变荒任地变老。终于,可恶的饥饿在身体里擂鼓作乱。容与说:‘惜芳,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先把这杀千刀的饥饿魔鬼给摆平了吧。’我说:‘它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我们就放它一马,赏些兔肉给它吃打发它走吧。’容与故意板起脸,叹了口气道:‘唉!小女生,就你好心。你这样菩萨心肠,将来一定长命白岁。也罢,风某看在你将是下一界寿星的份上,姑且饶它一次。’我忍住笑,佯斥道:‘恶魔,你都听见了吧?你家风大爷大人有大量,今次不与你计较,吃饱后快点滚得远远的吧。’我们看向对方,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的肆无忌惮。”

  挂满泪珠的容颜,扯出一丝消逝多年的笑意,没有了曾经的愉悦,没有了曾经的放恣,多了笑是人非的酸涩,多了饱经折磨的沧桑。

  “这时,有个略显苍老的笑声在我们的身后响起,那么的响亮,那么的得意不已。我和容与大惊失色,以为遇见了鬼,心中都泛起了寒意。我们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风尘仆仆却不掩仙风道骨的健者,双眼神完气足,红润的面容堆满笑意,左手握着酒葫芦,咂吧着右手食指,似乎对什么美味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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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风尘酒客(一)

  (起3F点3F中3F文3F网更新时间:2006…3…25 5:37:00  本章字数:3367)

  可怜人意,

  薄于云水,

  佳会更难期。

  细想从来,

  断肠多处,

  不与者番同。

  ——晏几道《少年游》

  时光演绎的故事,被记忆褶成永恒。

  北风愤怒地嚎叫着,思绪却游走在温暖的和风中。她陷得那么深,感觉不到寒冷,不知道何所谓饥饿,没有了困倦。她的声音像一缕曲音,缓缓地流淌着,依然那么动听,不因风雪的冷寒而冻结。

  风容与看见那老人咂吧手指,斜睨一眼火堆,心有不快地道:“老人家想吃东西,何妨说上一声,难道我们会吝啬区区兔肉?”

  那老人故意打了个饱嗝,呵呵笑道:“小伙子,你语带责备,说明你并不怎么大方呢。范某若先行讨取,你未必舍得给吧?”

  风容与神色一暗,道:“老人家说的是,小子确非慷慨无芥之辈。”回头招呼杨惜芳道:“惜芳,我们走吧。”

  杨惜芳顺从地站起来。

  那老人拦住风容与二人,喝了一口酒,道:“小伙子,你让范某觉得不好意思了。”

  杨惜芳莺声道:“这兔子我们捕自山林,而老人家取之我们。我们是螳螂,老人家是黄雀,遭遇的结果虽然不同,但动机却是一致的,所以老人家也不用介怀。”

  “哎呀,这真是越描越黑。”老人怪叫道,“小姑娘的比喻,我范老人家可不爱听。”

  风容与不愿多作纠缠,道:“老人家,我们出来得久了,再不回去母亲该担心了。”

  范老人嗯了一声,沉吟道:“范某游戏风尘,偶然路经此地,禁不住肉香诱惑,吃了你们的兔肉,是范某的不是。这样吧,小伙子,我这里有一本书送你,算是赔偿吧。”说着,自怀中摸出一卷小册子,递与风容与。风容与接过,只见封面蜡黄,边沿竖写着四个弯弯曲曲的大字——范氏酒经,另有一行竖书的小字,他费了半天劲才就着月光星光火光依稀辨别出来:梓州范九著。

  风容与不喜欢,将书递给杨惜芳,意思是说:看看你喜欢吗?

  杨惜芳不接,螓首轻摇。

  风容与把书还与范老人道:“老人家,小子不喜饮酒,无心杯中乾坤。老人家好意小子心领。”

  范老人把二人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轻叹:“想当年,我要是也这么尊重阿莲,在乎她的感受,不处处自作主张,阿莲她还会不会离开呢?”见风容与递过来书,又听他说不好酒,微感诧异,接过书,哈哈笑道:“小伙子,你令范某生出兴趣了,想要不爱酒都不行了。”言毕,又畅怀大笑,得意不已。杨惜芳正要说话,他身形一闪,凭空消失,笑声再传来时已远在深林中了。

  二人微觉扫兴,却也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并肩闲谈着走下山来。

  “容与,你还记得精卫填海的故事吗?”她突然道。

  风容与道:“记得。”脑海中浮现出一幕一幕悲壮的画面,内心深为那化身青鸟的少女的意志感动。

  杨惜芳神驰想象,道:“我常常想,做一只飞鸟也不错。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蓝天碧海之间,可以无所羁绊地畅游天涯,看尽世间的旖旎风光,不用理睬别人的冷眼。” 

  风容与知道她的心境,知她想起了杨大伯对她那不近人情的苛刻。他向她温柔一笑。

  回到家,母亲正一边缝补着衣服,一边等他回来吃饭。他觉得有些歉疚,轻声道:“妈,我回来了。”

  母亲看他一眼,微带责备道:“你看你,出去这么久,饿出病来怎么办?”

  风容与自碗柜里取出饭菜摆放桌上,笑嘻嘻地说:“妈,我‘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饿不着我的。”取完饭菜,盛一碗放在桌边,道:“妈,吃饭了。”

  母亲放下手中针线,微笑道:“偏你半吊子爱掉文,平时却又不用功读书。”

  风容与道:“妈,我那有不用功?我天天都在看书,做笔记哩。”

  母亲叹了口气,道:“你爹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厌倦了刀尖上讨活的日子,所以希望你好好读书,走上仕途,不要像他般终日亡命天涯。可你偏偏看些没来路的书,复有何益?”

  风容与黯然道:“妈,有些事的勉强不来的,所以并不作太多要求于我。”

  饭毕,风容与到自己房中,点灯翻阅《山海经》。读不几句,意兴索然,遂灭灯睡觉。可是,母亲的话回响在耳边,一时间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光从窗缝里钻了进来,带来阵阵奇异的香味。

  他微觉奇怪,没有理睬。过不多时,倦意来袭,昏然睡去。睡梦中,似乎有一股甘露般的液体流如口中,他不自觉地吞了下去,陡地觉得胸中腥烦异常,便即醒来。突地侧起身,张嘴便吐,腹胃翻腾,呕吐一空。

  黑暗中,似有一声轻微的若有若无的“噫”声,仿佛是没想到风容与对酒味是如斯的敏感。

  风容与点灯,处理掉呕吐物,漱了漱口,又复睡去。

  翌日吃过早饭,禀明母亲,便即去找杨惜芳。两家相距半刻钟的路程。他过房前穿屋后,遇到熟人彼此打一声招呼,又或观荷塘薄雾,看竹林新笋,瞅鸡鸭追逐,瞧猫狗嬉戏,心情颇不坏。

  炊烟新上,嫩蕊初吐,杨惜芳家瓦房在望。风容与却停住,寻思道:“惜芳可能还没起床呢,我呆会儿再去找她吧。”因此在路上徘徊。

  一个女子担水走过,见是他,放下担,问话道:“容与,你在等惜芳吗?”

  风容与一看,原来是寡妇王大妈家闺女曾缃,是儿时一起玩长大的伙伴。他还记得小时候,她长得乖巧可爱,小嘴能说会道,甜如调蜜,经常受到大人的表扬,是一众玩伴中公认的“公主”。

  他随口答道:“是啊。”

  曾缃道:“你还记得上月答应我们的事么?”

  风容与细想,一时想不起答应过她什么事情,疑惑道:“我想不起来了。我真有个答应你什么事吗?”

  曾缃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头发,叹道:“果然是这样。你和惜芳在一起就什么事都忘了。上个月初七,大伙儿去东山野炊,你曾说过要教我们一群女孩子做诗的,怎的忘了?”

  风容与恍然道:“我果然说过这话。只是当时韩大哥说由他教你们,你们没反对,我也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了。难道韩大哥没有在教你们吗?”

  曾缃嗔道:“韩习风哪里能够做什么诗,就会说大话,许空诺。他答应别人的事,十件有九件是不会实现的,而他愿意去做的那一件是对他有莫大好处的。要是别人对他许什么诺言,他会像逼债似的催你去办。那家伙不是好人,品德太差,从小我就看他不顺眼。”

  风容与素知她的性格,看了一眼她巧兮倩兮的面庞,微笑道:“其实,真正不会作诗的是我。韩大哥的文采好得很,他不时拿给惜芳看的诗赋,我就做不出来。”

  曾缃笑道:“我就看不出惜芳有那点好。记得小时候,她长的又矮又胖,走到哪里都受人欺负奚落,就只有你向着她,帮她出气,替她分辨,害得自己也没少受白眼。现下长大了,她虽出落得苗条了,人也好看了些,可是头发稀黄,病恹恹的,脾气又执拗得要命,偏你们男孩子多讨好她。有时候我真羡慕她,不管变成什么样,总有人爱她,呵护她。”

  风容与道:“每个人都其好的地方。你自己也很好的,你又何必羡慕别人。”

  曾缃咭咭咯咯娇笑一阵,问道:“你倒说说,我有那点好了。”

  风容与不善夸奖一个女孩子,只是觉得她们都是很好的,却从不具体地分辨到底谁好在什么地方,谁又什么地方不好了。他有心说些恭维的话,却不大愿意敷衍她,是以沉默半晌,只道:“每个人都有其好的地方。”

  曾缃见他受窘的样子,取笑道:“你又有哪点好了?从小到大,除了因为你总向着惜芳,惜芳对你特别一点外,我就没见哪个女孩子对你有意思。”

  风容与微叹道:“是啊,我有什么好?我就没什么好。杨大伯常常说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终究成不了大器的吧。”

  曾缃见勾起他的心事,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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