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蒙山 作者:李秀青-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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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为了儿子,为了金川,为了他们共同的家,她不是没有原谅过金川。她甚至表现得比从前更贤惠,尤其是当着金川面的时候,她总是把她的伤心掩藏起来,怀着耻辱,强装欢颜,表现出一副乐哈哈的样子。因为她心疼金川,她怕金川因为做了那种事,心里太愧疚产生负罪感。可是结果怎么样,金川不但没有觉得愧疚,没有产生负罪感,反而变本加厉地、明目张胆地提出要和苏然好下去呀。
“儿子呀,妈妈实在对不起你,把你扔下不管了。可是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妈妈实在是没有办法,妈妈没法子在那儿再呆下去了。妈妈是一个要脸面的女人,妈妈有自己的尊严要维护,实在没法在那种状态下继续和你生活在一起,照顾你关爱你了。儿子呀,但愿你不要想妈妈。儿子呀,妈妈对不起你……”舒卉想起自己知道金川仍然和苏然在一起时,那种狂怒,那种想歇斯底里地砸毁家里的一切,甚至连她自己和金川一起毁灭掉的冲动,被压抑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所以,儿呀,你知道吗?妈妈如果不逃出来,妈妈就只有毁灭,只有一死了。如果妈妈死了,你就成了一个无娘的孩子,永远也见不到妈妈了。再说,妈妈怎么能为了狗汉奸这种人去死呢?”
“呸呸呸!要死也应该是让狗汉奸去死,和他那个小情人一块死,开车时翻到山沟下边去,连汽车一块爆炸了,让他们死无完口……”
舒卉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她本性骨子里的善良,让她觉得这样的诅咒未免是有些过头了一点。她像是对自己有些不满似的,狠狠地翻了一个身,停止了对金川和他情人的诅咒。唉,人世间的男女之情真就是这么奇妙吗?他们好的时候,义无反顾,直到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们恨的时候,不顾一切,就算要了对方的命也不足所恨吗?
舒卉只所以没有彻底地狠下心去诅咒金川,是因为在她灵魂的深处,竟然可恨地存在着一丝对金川的谅解,尽管这份谅解还不足以使她接受并容忍金川的胡作非为。可在她的灵魂里边就是存有那么一点该死的对金川的谅解。
“毕竟金川是个男人,男人大多数都有花心,何况苏然是那么漂亮,又那么风骚。如果他只是和她逢场作戏,说不定我会为了儿子,为了我们的家,再原谅他一回。但是,金川是逢场作戏吗?他是那种人吗?”舒卉虽然从来都没有承认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时候会产生这种可诅咒的想法,但是她却很轻易地原谅过金川一次。
至于这一次,连她的妹妹舒蕾都跑到金川的公司里,把苏然当面骂了个体无完肤,还踢倒了金川的老板椅,摔碎了金川办公室的电话机。舒卉的哭闹却始终只限在他们自己的家里,尽管金川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家,她却从来也没有打算跑到金川的公司里去闹腾。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也要给男人留足面子,这是舒卉做女人的原则。尽管这个原则,在目前情况下,早已被她丢到九霄云外,但因为她在潜意识里,残留着对金川的一丝谅解和感情,最终她宁可出走,也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
—个小时又—个小时过去了,毫无睡意的舒卉仍然辗转在床上唉声叹气着,她一会儿想儿子,一会儿咒骂金川,也为自己的明天担忧。
“唉!毕竟我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无忧无虑地围着丈夫、儿子和家庭转了十几年之后的我,就像是一块已经生锈的铁块一样了,再重新跳进社会这个大海洋,我还能干什么呢?遇到事的时候谁来帮助我?我的心事向谁去诉说?该死的金川,该死的苏然,这一切都是被你们害的!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生了病我也不知道。好在母亲是一个比较心宽的人,还不用我太担心。唉!明天我得去买个手机,无论走到哪里,也得天天和儿子通个电话。起码我得每天都知道儿子的情况……”
舒卉就这样七想八想地在床上不停地翻来拧去,几个小时过去了,她却连一分钟都没有睡着。其实在这个时间里,躺在床上辗转不能人眠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是舒卉的丈夫金川。
金川的生活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么乱套。妻子离家出走了,儿子罢学罢饭,且哭闹不休,偏巧母亲又从乡下赶来,舒蕾随时像是要吃人,苏然还这么不通情理……想起这一切,他真是焦头烂额,烦恼至极。唉!舒卉,你到底去哪儿了?舒卉你就不能回来吗?回来咱们可以好好商量,一切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呀。
金川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意识到,舒卉在他的生命和生活中,原来是这么重要。自从知道舒卉出走后,他就像丢失了魂魄一样,他还以为苏然能够理解他的感受,苏然却只会醋意十足对他发脾气,还十分尖刻地说,舒卉为什么要用出走来要挟我们?你根本就用不着这样害怕,舒卉她是—个大人,还能走丢了不成!?
是的,舒卉是一个大人,可能不至于走丢,但是作为她的丈夫,难道对他妻子担心也是多余的吗?苏然犯得上生我的气吗?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就因为我不允许她讲那样的话,她就远离我吗?唉!情人就是情人,看来真正理解你,能为你设身处地着想的人,只能是你的妻子。可是这些年来,我都对舒卉做了什么?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金川越想越感到内疚,如果自己不是这么胡作非为,平常能够多些关爱舒卉,舒卉会离开自己温暖的家,抛下自己心爱的儿子,漂泊到异乡去吗?唉!舒卉她现在在哪儿呀,她心里会有多么寒冷,多么哀伤呀!母亲说我这是在作孽,我这样不是作孽是干什么?
儿子他现在还小,他只能砸毁他心爱的玩具,发泄他心中的不满。如果舒卉万一有点什么不测,他会不会把手中铁锤砸到我头上来?还有那个小辣椒似的小姨子舒蕾,她会不会真把我活吃了?舒卉你快回来吧,如果你万一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我、我该怎么办呀?舒卉你快回来吧,舒卉我爱的人是你,我疼的人是你,我担心的人也是你,舒卉是你呀,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是你、是你还是你。想到舒卉正一个人,心中装满哀痛,孤寂地漂泊在异乡,金川的心中真是追悔莫及、如刀在割。
金川对舒卉的担心每秒都在增加,尤其是今天下午,金川终于接到了舒卉的电话,本来舒卉正讲着话,却突然一句话也不再说。
金川对她说了那么多好话,赔了那么多不是,甚至告诉她儿子有多么想她,并且还罢学罢饭,舒卉也没有再回一句话。后来金川的手机没电了,当金川换块电池,再把电话打回去时,舒卉的手机却无法接通了。真的是手机无法接通了,还是舒卉遇到了什么?舒卉当时会在什么地方,她是遇到了坏人,还是她正坐在车上……金川吓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让自己想下去了。偏巧儿子又在噩梦中大哭起来,他迅速跳下床,想去儿子的睡房安慰儿子,儿子的房门却从里边反锁着,使他无法进去。他站在门外叫醒了儿子,儿子却仍在哭喊着那句话:“我要我妈!我要我妈……”
金川的母亲披件外衣,忧心忡仲地来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川儿,快把舒卉找回来吧,否则你怎么配给准准当爹?”
金川深深地点了点头,说:“妈,你快去睡吧,我明天去,天一亮我就去找舒卉。”
母亲意味深长地看着金川,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当爹娘的,要给孩子做榜样,否则孩子不尊重大人不说,孩子也不会走正道。”
“妈,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金川底气不足地低着头说。
准准仍在他的房间里哭喊着那句话:“我要我妈!我要我妈……”在寂静的深夜里,哭喊声传得很远,惹起远远近近的一阵狗叫,把—个完整的黑夜,捅上了许多个窟窿。
金川看着母亲沉重的背影,心里为舒卉担心,竟至于无法站稳。他瘫坐进沙发里,用颤动的手掏出手机,又一次拨打起舒卉的电话,却仍然无法接通。
“哦,舒卉、舒卉,你在哪儿,你究竟在哪儿呀?”
此时,舒卉仍躺在那张十分暄和,她却感觉硬得就像石头一样的床上辗转着。突然,舒卉像是听见外屋的闻森起来了。由于卫生间是在里边的屋里,所以闻森先是开门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过来轻轻地敲舒卉的门,敲了一会又喊道:“嗨,舒卉,舒卉你醒了吗?
嗨!舒卉。“
舒卉似乎是刚要寻到一点睡意,她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透过窗帘的一点缝隙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外边还是漆黑一片,不由心里一阵紧张,声音颤颤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舒卉,你醒了就起来吧,要是想看日出,这会该起来了。”闻森的声音很轻柔,像月光一样漫过耳畔。
“哦,我知道了。谢谢。”舒卉倒不是十分想起来去看日出,她现在除了对她儿子,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兴趣。可是外屋的那个男人已经起来了,她再这样赖在里屋的被窝里,感觉真是比失眠还难受。于是她很快就起来了。虽说她有点后悔不该让他叫自己起来看什么日出,但是几个小时前,自己曾嘱咐让他叫她起来看日出的,她怎么能在几个小时后就把这话改了呢。
五
晨雾蒙蒙中的蒙山,似乎还没有醒来。由于无法看清道路,闻森很自然地牵起舒卉的手,随着观日出的人群,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像是刚刚下过一场小雨似的湿漉漉的石级上。空气中弥漫着大自然的芬芳,耳畔松涛阵阵,让人觉得附近似有一个极大的飞瀑正落自九天。婉转而又清脆动听的鸟鸣,伴着游客们欢快的笑语,在这样一个空气像是被清洌洌的泉水刚刚洗过了似的早上,一波又一波地向山顶升起。
来到蒙山极顶,山风也更大了。闻森再次把那件破旧的黄大衣披在了舒卉的身上。舒卉看到昨夜他们长谈的地方已经站满了人群。不知何时月亮已退去了光华,星星也欲遁去。东方水天相交之处似有蓝蒙蒙、白茫茫的晨光上下浮动,渐渐地形成了一条暗红色的长带。透过依稀的晨光,他们面前是无垠的空间,目光毫无阻挡地直达地平线。
刹那间,天边淡红色的长带已是一片绛缟驳色,刚刚还是墨蓝色的云彩上,已经撒满了金黄加玫瑰红、紫橙加桃红还掺杂着桔红色的辉煌,仿佛给云彩镶了一道道闪射着彩光的金边,斑斓瑰丽。
突然,随着人群中爆发出的几声欢呼:“出来了!出来了……”人们屏住呼吸,只见云浪之间,已凸鼓起一弯炭红色的倒月牙儿。倒月牙儿在人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慢慢地向上凸鼓,逐渐变大、变半圆、变整圆。终于突地一下,一轮红日喷薄而出,腾地便蹦上了半空。顿时,霞光万道,群山镀金,金焰喷涌,层林尽染,眩目摇神,令人叹为观止。随着人群中发出了一片震撼山岳的欢呼,整个世界已经大放光明。
新生的太阳晶光鲜艳,光彩夺目却不太耀眼。天幕上形成了一幅彩霞满天,朵朵祥云争奇斗艳,美妙绝伦的情景。
这时,人群中的欢呼也达到了高潮。带着相机的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和刚升起的太阳照相合影。舒卉没有带照相机,正当她为没法留影惋惜时,一个专门为游客摄影的人,来到了她的面前。于是舒卉和闻森一会儿把太阳托在掌中,一会儿又挑在手指上、顶在头顶上。摄影师以为他们是夫妻,还专门为他俩拍了一幅共同捧起新升太阳的照片。
崭新的阳光布洒在蒙山上,舒卉和闻森感受着凉爽而又清新的空气,都感到格外的心旷神怡,一切悲欢和烦恼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仿佛已经脱离了尘世,全身心地忘情在大自然的惬意和神奇之中。
一个纯朴美丽的小女孩,身穿一件素雅的碎花褂子,臂上挎着一个用荆条编成的篮子,来到他们的身边,用犹如蒙山甘泉一样脆甜的声音问:“哥哥、姐姐,你们吃早饭吗?”
舒卉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女孩浑然天成的美丽迷住了。哇!这山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清纯的小妮儿,简直就像蒙山上的野花山草一样自然而又纯美。女孩感觉到了舒卉的目光,虽面带娇羞,但仍骨碌着一双如蒙山的天空一样干净而又明澈的大眼睛,又一次用山泉般脆甜的声音问道:“哥哥、姐姐,你们吃早饭吗?,,听到”早饭“这两字,舒卉顿时感到了饥饿:”早饭?你有什么好吃的早饭?“
小女孩边甜甜地笑着,边从挎篮里像变戏法似地拿出了碗筷和薄如黄纸般的小米煎饼、煮鸡蛋、香椿芽咸菜,最后从保温瓶中倒出了热呼呼黄灿灿香喷喷的小米稀饭。
舒卉和闻森便席地坐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