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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至高利益-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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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子玉人称四先生,在河塘村甘氏家族的辈份很高,原村支书甘同生要喊甘子玉四老爷。四先生在“文革”期间因为搞封建迷信活动被抓过,还判了几年刑,后来戴坏分子帽子监督劳动。这几年经常往南方跑,靠给南方的老板款爷们看相算命先富起来,盖了村里惟一一座外贴瓷砖的四层小楼,比村委会都阔气。四先生看相算命工作起来十分繁忙,一年难得在家住上几天。这阵子不知怎么就从南方,据说还是坐飞机坐头等舱回来的。一回来就参加竞选村主任,以最高票当选村主任候选人。嗣后,四先生见谁都握手,都送名片,四处表示说,要坚决反腐败,把老甘老聂这几年的腐败账算算清;还说一人富不叫富,全村富才叫富,发誓富了不忘乡亲,要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用他的“八卦预测学”,用他的占卜算命学,带着河塘村六百多村民就此直奔那小康的光明大道而去了。老孟他们做的民意调查表明,河塘村一半村民们准备投四先生村主任的票,要跟着四先生奔小康,四先生耸立在村西头的那座四层小楼已成了最好成绩的竞选广告。
  计夫顺想,如果这位尖脸猴腮的四先生真靠民主上了台,这对民主的讽刺也太大了,便很负责任地和刘全友一起跑到河塘村和四先生进行了一次摸底谈话。这回是真正的检查工作,二人却没敢到村委会去喝“一块八”,是在刘全友家吃过晚饭去的。因着要讲民主,也没敢把民主呼声很高的四先生往村委会传,——刘全友倒是要传的,计夫顺不许,二人就去了四先生家。
  四先生家很热闹,兴奋不已的村民们挤了一屋一院子。计夫顺和刘全友走到院门口,就听得四先生在高谈阔论,谈论的是前村委会老甘、老聂的腐败问题。见计夫顺和刘全友来了,四先生也不回避,指着计夫顺和刘全友说:“老少爷儿们,你们不要老说计书记和刘镇长喝过咱村不少‘一块八’,知道南方的乡镇长喝什么吗?人头马!那一瓶酒钱够咱老少爷儿们吃三年的!再说,甘同生和老聂这两个腐败分子还是计书记一把揪出来的。所以,我说咱计书记和刘镇长不但不腐败,还算个清官哩,人家可没让咱买人头马给他们喝!”
  计夫顺心里火着,却不好发作,强笑道:“甘子玉,你这是变着法子骂我们吧?”
  四先生得意着,却没忘形,笑得真诚可爱:“哪能啊,计书记,没有你,哪有今天这民主!”
  计夫顺说:“甘子玉,今天我和刘镇长来,就想和你谈谈民主呢!”看了看一院子的人,又不动声色地说:“甘子玉,你这竞选演说是不是能先停一下呢?也给我们一点时间嘛。”
  四先生矜持起来:“计书记,你看看你这话说的,误会了不是?你以为我想竞选这个村主任啊?我可是硬被老少爷儿们拉出来的,想不参选都不行啊!我这还不是尽点义务,带着老少爷儿们一起奔小康么?老少爷儿们信得过我,明天真选我,我还真得干,不选我我也不会去争。”
  刘全友说:“甘老四,这话不用你说,村民们不选你,你想争也争不上!”
  四先生说:“那是,那是。民主嘛,这有什么好说的!”说罢,对院中的村民们拱手道:“老少爷儿们,咱就这么说,明天选举大家去就行了,现在我得和两位领导谈点工作了。”
  村民们看得出计夫顺和刘全友来意不善,一个个和四先生打着招呼陆续走了。有些胆大的年轻人故意当着计夫顺和刘全友的面大声说:“四老爷,你就放心吧,明天我们都选你!”
  计夫顺待村民们全走了,才问四先生:“甘子玉,你有多大的能耐呀,能带着河塘村就直奔小康而去了?靠给人家看相算命?你还不如搞法轮功呢,更缺得,那骗钱更快!”
  刘全友也说:“甘老四,你就趁机兴风作浪吧!计书记是外来干部,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可是知道你的,你为封建迷信活动吃得苦头少了?有空多会议一下过去吧,对你会有好处!”
  四先生前所未有的庄严起来:“计书记,刘镇长,我看你们这误会大了!怎么是封建迷信活动?怎么是看相算命?我现在从事的是生命信息科学工作,懂不懂?不懂可以慢慢学,不要先下结论嘛!”说着,给了计夫顺和刘全友一人一张名片。
  名片比一般名片大出许多,上面赫然印着一行行烫金大字:甘子玉,中国八卦神学研究会资深研究员,超自然现象研究专家,人类预测学特级研究师,全球华人相貌评估网网主。
  计夫顺抖着名片问:“这么说,你是准备带着河塘村全体村民搞八卦预测学了?”
  四先生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能搞八卦预测的就跟我学着搞八卦预测,我在技术上无私奉献,决不掖着藏着。不能搞八卦预测的,就搞配套服务嘛!我在南方呆过的石岗镇,就是搞八卦预测起家的,政府很支持,工商局发执照,合法经营哩。八卦预测一火起来,个项服务行业也跟着火起来了,旅馆饭店里天天爆满,连香港的老板和不少当官的都老往那跑!”
  刘全友有了点小小的兴奋:“哦,还有这种事?靠算命搞活了一个镇的经济?”
  计夫顺瞪了刘全友一眼,刘全友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糊涂,不做声了。
  四先生看出了刘全友的心思:“如今这年头,只要能发财,干什么的没有?大的走私案还不都有政府参与?人家连走私都不怕,中的搞投资建庙,烧点香,磕点头,钱就抓齐了。咱本钱不够,搞搞八卦预测又算什么?这主要看你们当领导的思想解放不解放,你们思想解放,我就在河塘村带个头。当然,回来后我也听说了,你们二位刚犯过错误,考虑的可能多些,我也不难为你们,就把南方石岗镇的营业执照拿过来先营业。”
  计夫顺听不下去了:“甘子玉,你别说了,你这个候选人我看不合格!我情愿选猪也不选你!”
  四先生直笑:“计书记,你凭什么说我不合格——还你看不合格,你看也就是你一个人的看法,不代表村民的意见。民主嘛,村民们选了我我就合格,你们派的才不合格呢!我搞搞预测,谈不上利国利民,也不伤天害理,再说了,八卦是门科学,和算命有着本质的不同。”
  要按计夫顺的作风,不把这位四先生带到镇上办两天班,也得当面训一通,这日晚上却不敢了,扭头就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又给贺家国打了个电话,把最新情况说了,断定明天的正式选举会闹大笑话。因此,计夫顺在电话里建议了两条:一、给选举委员会下道行政命令,推迟选举;二、取消四先生甘子玉的村主任候选人资格,让村支书段继承作为惟一的村主任候选人进行等额选举,过半数即可视为当选。贺家国根本不同意,口气强硬地表示说,就算真把甘子玉选上台也没什么可怕的,河塘村还有党支部,国家还有法律,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出点小乱子也不要怕,实行民主总要付出点代价,河塘村村民们这次付出代价后,以后就会成熟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计夫顺手机一合,气呼呼地拉着刘全友就走:“行了,刘镇,咱也算尽到自己的责任了,就让贺市长和河塘村的村民们为民主付代价去吧!”
  刚走到村东头的小桥上,段继承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拦住计夫顺和刘全友又汇报说:“计书记、刘镇长,情况你们都知道了吧?甘子玉他们活动得太厉害了,甘家又是村上的大姓,我肯定选不上,不行我就退出吧?”
  计夫顺气道:“仗还没打,你就退了?给我选?选不上也不怕,村支书照做!”
  刘全友也说:“小段,你也不能一点信心都没有,还是要相信群众嘛!”
  段继承沮丧地说:“我相信群众,群众不相信我啊,党的威信被老甘、老聂他们败坏完了!”
  计夫顺心情沉重地说:“所以,你小段以后的任务才很重,明天选上了,你是村主任兼支部书记,选不上,你还是党支部书记,党的威信要靠你造福村民的行动来挽回!”
  回去的路上,计夫顺又和刘全友说起了贺家国的不切实际,讥讽道:“咱这位贺市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美国吗?这种民主好玩吗?咱玩得起吗?也太不了解下面的情况了,他哪知道连摆在政府门口的破茶桶、脏毛巾都有人偷!”
  刘全友想起来了:“哎,计书记,你倒是提醒了我:明天正式选举,贺市长要来,咱是不是赶快买个新茶桶再摆上?粗毛巾也再买几条,弄得好看点,别让贺市长再批评我们……”
  计夫顺没等刘全友说完便道:“不买了,不买了!就让贺市长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就让他开开眼吧!”

37
  河塘村的选举定在上午十点开始。贺家国八点刚过就第一个来到了太平镇政府。
  这时,计夫顺和刘全友已等在大门口了,和往常一样,仍是十分恭敬的样子。
  贺家国情绪很好,在院门口一下车就说:“老计,老刘,今天对我们太平镇来说,可是个有纪念意义的大好日子啊,——第一个真正民主选举的村委会就要产生了。”
  计夫顺咂着嘴说:“贺市长,但愿这不是付学费吧。”
  贺家国不高兴了:“老计,不是我又批评你: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悲观呀?这阵子我和你说得少了?怎么就没能加强你民主与法制的观念呢?你怎么还是一点民主精神都没有啊?”
  计夫顺苦着脸说:“贺市长,你怎么还批评?我们这不是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执行了么?你说改变作风我们改变作风,让摆茶桶我们摆茶桶,让挂毛巾我们挂毛巾,可你看看,前后不到一个月,买了八条毛巾,五条挂上就丢了,另外三条脏的像抹布,就连大茶桶,前天夜里也被小偷偷走了,我们镇政府就这么一个,同志们开会喝水都困难了。”
  贺家国这才注意到,上次来时还见过的那个绿色大茶桶没了踪影,挂在传达室里的几条毛巾也不见了,只墙上《太平镇干部行为准则二十条。还狗肉幌子似的挂在那里,其中就有一条:“接待办事群众热情周到,先递毛巾后送茶水。”
  贺家国问:“怎么就被偷走了?这么大个茶桶呢!”
  刘全友像似讨好,又像似讽刺地说:“贺市长,我们已经向派出所报了案了,张所长正在带人排查,初步估计是两个以上的贼人一起做下的案子。我对张所长说了,这两个贼人胆子也太大了点,偷了政府的大茶桶,还是贺市长指示摆到门口的茶桶,一定要从思想上重视!”
  贺家国认定这是讥讽,问刘全友:“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我赔你们一个茶桶?”
  刘全友有些怕了,慌忙解释说:“贺市长,你借我个胆,我也不敢让你赔呀!我强调你的指示,是想让张所长从思想真正重视,把它当个大案要案来抓哩!不然您要是赔了,老百姓以为您偷的呢!”
  计夫顺这才笑道:“贺市长,一个破茶桶没什么了不得,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老百姓就是这么个素质,咱们当领导的不能太急于求成啊,民主也好,法制也好,都得一步步来。”
  贺家国看出了名堂,口气严厉起来:“哦,你们两位今天故意给我上课是不是?马上要选举了,还想让我改变注意?我告诉你们:这主意我不会变了,变就是犯法,违犯《村委会组织法》,我劝你们马上把《村委会组织法》再看一遍,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说罢,再不理睬计夫顺和刘全友,径自往镇政府办公大楼走,很生气的样子。
  计夫顺和刘全友对觑了一下,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计夫顺紧走几步,追上贺家国赔着笑脸说:“贺市长,你别生气嘛,你对河塘村村民那么讲民主,对我们农村基层干部也多少讲点民主嘛,总得让我们说话嘛,我们说归说,执行照执行……”
  贺家国在楼梯口突然停住了脚步:“老计,我说的你都执行了?”
  计夫顺不知又发生了什么,疑惑地看着贺家国:“我啥事没执行?这茶桶、毛巾……”
  贺家国盯着计夫顺:“别再茶桶、毛巾了,也别给我绕了,我问你:那次我走后,你是不是又把那个郝老二铐起来了?在兔市上铐了一夜带一上午?”
  计夫顺愣都没打就喊起了冤:“贺市长,你……你这是从哪里听说的?有……有什么事实根据呀?都这么诬蔑好人,我们下面的同志以后还怎么工作呀!”
  刘全友也帮腔说:“是哩,贺市长,我作证明,老计可真没再铐过郝老二。”
  贺家国没好气地到:“你们都别辩了,是郝老二给我写人民来信反映的!”
  计夫顺不看贺家国,却对刘全友叹息道:“刘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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