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回来了-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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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妻子将竹江先生的话转达给由香里,她听完只说了声:“好吧!”
夜里,由香里给班主任打了电话,向老师诉说了自己想上学的愿望。
感情的萌芽
一月二十二日清晨六点钟左右,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们从梦中惊醒。电话是赤坂署打来的。警察说,身着学生制服的由香里手拿装毒品的小瓶,步履蹒跚地故意在警察署门前转来转去,被扣留了,让我们马上去领人。我听了警察的话真似万箭穿心。我知道女儿想上学,而她又受不了校规的管束,万分苦恼,最终只好以稀薄剂来折磨自己。
放下电话,妻子就匆匆赶往赤坂署,我则在家里等消息,这真象是在等死。我尽量使自己焦急的心情平静下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一直等到九点钟才接到妻子的电话,说她请示了竹江先生,竹江先生说“按商定好的办”。这就是说要把由香里送进鉴别所。竹江先生让妻子回家等待结果,他负责同赤坂署联系。妻子回家后,向我详述了在赤坂署发生的情况,我听着听着禁不住热泪夺眶而出,这是女儿堕落以来第一次流出的充满希望的泪水。
在赤坂署,警察对妻子大发脾气。这恐怕是他们认为由于家长无能,女儿才屡教不改,或许是见我们对竹江先生言听计从,完全改变了原来的做法,认为我们没有主心骨吧。但是,没有同儿女一起度过那地狱般生活的人,是无法理解竹江先生的指导有多么正确的。
竹江先生虽然要求我们在由香里彻底转变之前,即使别人产生了误会也不要为自己辩解。但警察的粗暴使妻子忍无可忍,终于和他们吵了起来。这一切都被关在隔壁的由香里听到了,她吼了起来:“凭什么训我妈妈?!是我做了错事,要训就训我吧!我的父母没错,他们是好人!”听妻子讲到这里,我的心和竹江先生产生了共鸣。一想到女儿终于开始从感情上向我们靠近,就如同一股暖流注入了我的心田。我的眼睛模糊了,女儿那颗痛苦而又任性的心,已开始感受到了父母的爱。
我听说几乎所有失足的孩子在家庭裁判所被押上开往“鉴别所”、少年院的警车时,都满腔怨恨地对自己的父母大喊:“是你们害了我!是你们害了我啊!”有哪个家长有意坑害自己的孩子呢?这种悲剧的发生,是由于家长没有将满腔的疼爱用正确的方法注入孩子的心田,致使连接在家长和儿女之间的感情纽带被娇宠和打骂所切断了。
虽然竹江先生想趁此机会让由香里通过鉴别所的生活懂得社会是有法律来惩罚她的胡作非为的,但由于赤坂署和学校的反对,由香里又被领回了家。赤坂署少年科科长要求我们强迫由香里上学,并要妻子每天接送。
幸福的一天
第二天,由香里被迫去了学校。中午妻子接到了学校的电话,便去学校把下午没课的由香里接回家。这天正好我在家休息。由香里一进门就对我说:“爸爸,带我去新宿买身衣服吧!”我不由得微笑着点头同意了。
回想起来,我们已有几年没有一起上街买东西了。况且,又是由香里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提出来,我怎能不欣然同往呢?!我的心由于兴奋而剧烈地跳个不停。我们带着女儿向新宿出发了。我尽量地控制着自己,不让兴奋的心情流露出来,和女儿并肩走在新宿的地下大街上。
由香里的服装非常古怪:她上穿一件黑色毛衣,下着一条又短又肥,既不象衬裤,又不象西装裤的“裤子”,脚登一双金光耀眼的黄色凉鞋。我是演员,许多人都认识我,人们迎面走过后都回头议论说:“这不是铃木隆信吗?”也有的人见我和一位衣着古怪的少女并肩行走,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我能同女儿一起上街,真是又高兴又惭愧,可由香里却毫不介意。
由香里在一家服装店前停住了脚步。橱窗里的模特儿穿着空中小姐穿的蓝白色高档西服。女儿靠近我,指着模特儿说:“爸爸一定想让女儿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吧!”听了女儿的话,我的心里象吃了蜜似的甜,但为了不让女儿看出我心中的喜悦,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不过这是发自内心的一笑。
女儿的话如同赠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这句话使我醒悟到:女儿是理解父母疼爱她的心的。所有的失足少年都是理解父母的心的。如果他们一旦知道父母对他们失去信心,不再疼爱了的话,那就会自暴自弃,迅速地滑进罪恶的深渊。
由香里走进对面的一家服装店。店里挂满色彩缤纷,颜色各异,款式多样,价格不一的服装。她歪着头,左瞧瞧,右看看,精心地挑选着,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走到她的身边小声说:“只要你喜欢,多贵都行。”“别太浪费了,我买身便宜的就行。”说着,由香里对站在身旁的妈妈甜甜地一笑。果然,她买了一身价格便宜、颜色朴素的西装,我惊讶不已,这也许是她为让我们高兴才这样做的。若是那样,更足以说明女儿已开始体谅到父母的心了。
从小花钱就大手大脚的女儿,竟变得如此体谅父母的心情,这怎能不使我欣喜万分呢?
“哎,再买双鞋吧!”一出店门,我忙对由香里说道。由香里听后,“扑哧”地笑了起来,然后指着脚上金光闪闪的凉鞋说:“爸爸是不是看不惯这个?”“不,不是!我是想再给你买一双和这身西服相称的鞋。”我象是在为自己辩解。由香里喜气洋洋地走进一家鞋店,买了一双价格便宜的鞋。
出了鞋店,一家人走进地下街餐厅。“我去换衣服。”由香里说着拿起装衣服的口袋向化妆室走去。夫妻俩目送着女儿进了化妆室后,两人的目光又不期而遇了。妻子高兴地笑着说道:“多好啊!”“嗯”,我很久没有看到妻子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我们全家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幸福的一天。
女儿的心
一月二十四日这天,我因工作没在家,妻子又被学校叫去了。学校未允许由香里进教室,让她在办公室里写作文。妻子在接受关于今后如何教育由香里的生活指导教育时,接到了赤坂署的电话。于是,妻子又赶到赤坂署。在那里,妻子就由香里上学的问题同警察发生了分歧。她虽然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同警察吵起来。从赤坂署出来,妻子又赶回学校。当妻子向学校解释在赤坂署发生的事情经过时,由于过分疲劳和激动,引起临时贫血昏倒了。由香里当时竭尽全力,出色地照顾了妈妈。她先送妈妈到医院检查,并做了点滴注射。陪妈妈回到家后,又忙着收拾房间,洗衣服,做饭……女儿的行动,感动得妻子热泪盈眶。
我曾听一位失足少年这样说过:“以前,我净做坏事,害得妈妈吃尽了苦头。我真正痛感对不起妈妈,是我在家庭裁判所,即将被送往鉴别所的时候。当时,我看到妈妈低三下四地跪在地上向裁判官谢罪赔礼的惨相,宛如万箭穿心。我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让妈妈为我受此凌辱和折磨了。”这位少年的肺腑之言足以证明,家长的爱和忍耐是完全可以打动和感化孩子的。如此真诚的忏悔,决不会出自于暴力压服。由香里能够在妈妈昏倒时,尽心尽力地加以照顾,也是由于她为妈妈真诚的爱所感动了吧,她曾目睹妈妈一次次地被叫到派出所、学校,并向警察、老师们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此外,无论她的朋友是到家里玩,还是到家里来胡闹,她从来未听妈妈发过一句牢骚。妈妈真挚的爱,使她开始真正认识到是她自己错了。
竹江先生曾这样谈过家庭内的暴力问题:“即使被打掉牙齿,也要忍耐住,孩子是不会杀自己的父母的。”他这是在告诉我们,孩子是能够从家长的真挚情爱中逐步体会到父母心的。
孩子只有感到父母在真心疼爱自己,才能信赖父母。家长也只有言行一致,说到做到,才能博得孩子的信任。即或有的事情和做法一时难以为孩子所接受,但一旦孩子们明白了家长的真意之后,就会越发地信赖自己的父母。爱和信赖是不可分割的。
然而,在现实中,即使家长的言行使孩子对自己的错误有所认识,他们也不会马上就好好学习,脱胎换骨的。孩子的思想不成熟,所以转变有时也是不稳固的。从孩子开始认识错误到彻底转变这一漫长过程,家长的正确引导和忍耐是非常重要的。
远离
对我来说这是阔别已久的大坂公演。东京到大坂乘新干线只需三个小时,一天就可以松松快快地打个来回。奇怪的是,在大坂住了一个月后,却又觉得东京是那么遥远。离开了东京后,一年来发生在东京那座小公寓中的件件往事却又是那样的令人怀念。
在东京的妻子一定仍在为女儿的问题饱尝着艰辛。但我却很放心,因为我们在竹江先生的指导下,建立起家长应具备的坚强信念。脱离了东京的紧张而又艰苦的生活后,我对我们的所作所为作了客观的思考和评价后,更增强了这个信念。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已经完全掌握和理解了竹江先生指导思想的实质。
去年十月份同竹江先生第一次相见以来,对由香里引起的每一个事端,竹江先生都是耐心细致地教我们如何正确处理,我们也努力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当然,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有时违背了他的意志。但我们一旦发现自己错了以后,就迅速地加以改正。今天我们已经能够正确地对待自己的女儿了。
竹江先生从未说过,也没有要求过我们应当如何使由香里自新,却总是提醒和要求我们端正对待孩子的态度。他认为,只要家长纠正了对待生活和孩子的错误态度,孩子也自然会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
以前,我们对待由香里不是乱加限制就是娇宠,不是打骂就是讨好,一点儿也不理解孩子的心,对孩子不是积极地加以正确的引导,而是被动地跟在孩子屁股后面团团转。总之,家长的一切错误做法,都集大成于我们一身。
对此,竹江先生首先让我们认识到,孩子也是人,对于一个人是不能随意限制、娇宠和打骂的。教育孩子,不能拘泥于一时一事的小节,而要将着眼点放在如何使孩子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的高度上。
他通过要求我们十点锁门、不给孩子零花钱等等做法的实践,用事实教育我们,只要家长具备了坚定信念和顽强意志,就一定能够挽回以前的过失,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竹江先生指导思想的重要一点,就是在孩子处于形成自己的世界观的阶段,家长必须给予正确的引导,而不能任其放任自流。家长积极引导和放任自流两种做法的巨大差异,在孩子长大成人后一定会在他们身上的某个方面充分地显示出来。所以,竹江先生告诉我们,只有建立起一个使孩子认为是最温暖的家庭,才是家长对孩子真正的爱。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完全理解了竹江先生教育思想的实质。今后,无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我们坚信,我们是能够把竹江先生的思想贯彻始终的。
一个月的公演顺利结束了,我怀着满意的心情和对女儿的思念,乘上了新干线的列车。
妻子日记摘抄:
一月二十九日
由香里没去上学。下午起床后一直在房间里听唱片。傍晚,她的朋友们又来了,一会儿就从她的房间里飘出了毒品的气味。我进去将它没收了。过了一会儿,臭味又飘了出来。九点五十分,她们都回去了。
一月三十日
太阳老高了,由香里这才起床。她一天都闷在屋子里。傍晚,她的朋友来了,说是同她换立体声录音机,将由香里的录音机拿走了。谁知道她们搞的什么鬼,我依旧保持着沉默。依我看,她的那些朋友们今天夜里又是悠悠晃晃,闲得发慌了。
二月一日
清早,有几个女孩子几次给由香里打来了电话。当我发觉事情有些蹊跷时,由香里已背上书包,说了声“上学去”,出门走了。我虽想问,但又不能问,只好默默地看着她下了楼。二十分钟后,由香里带着两个同她年龄差不多,穿戴整齐的女孩子回到家。难道她们也是不想上学,到由香里这里来寻求帮助的吗?三人聊着天,还不时地开心大笑,傍晚时分,她们俩才回去。两人走后,由香里对我说:“她们也有苦恼。”她今天的心情好象很舒畅。
二月二日
丈夫第一天参加《代理店》的公演。由香里没有去上学。
二月三日
由香里仍是老样子,没有去上学。每天都要睡到中午。起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