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格推理委员会-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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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你……」
「对,没错!我发现这件事后,那天就跑到舅舅家——」
回想起来,其实这个推论漏洞百出。
即使习惯右手拿刀,也不能完全否定她是自杀的,或许割腕就是唯一的例外。而且,即使知道她不是自杀,也无法推论出真相。
——不过年仅十二岁的我,只不过想成为一个名侦探。
「因此,我说了,当着舅舅的面说『你就是犯人』!」
话一出口,过去的情景又浮现心头。
那个想忘也忘不掉的下雨天,舅舅被我突如其来的到访吓一大跳。那是平日的下午时分,通常学生在这个时间是在学校上课。
那天的记忆总是带着一股味道。与豪宅相去甚远的公寓中的一间房子里,弥漫着一虽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酒精味。
「舅舅老实地承认自己就是犯人。」
母亲屏息地说:「那、那么,因此你舅舅才……」
「——不是,妈!」
我的声音冶得连自己也吓一跳。
「最后,是我杀死了舅舅!」
当时,我走进舅舅的寝室,里面灰灰暗暗的,还摆了好几瓶威士忌的瓶子。
舅舅白天什么事也没做,只是坐在床上猛灌酒。他胡子没刮,头发也乱糟糟,整个人瘫在酒瓶旁,看起来很肮脏,让人不由得很生气。
「舅舅问我他该怎么办?」
舅舅满嘴酒臭地叹了口气。
那个露出虚弱笑容的男人,并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个舅舅。
「我说去自首就好了,但舅舅说他办不到。」
『阿修,那是不可能的事啊!』
坐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嘲笑地看着我。
「所以,我就说了,『然如此,你可以去自杀啊!』」
那个满嘴酒臭的男子,闻言突然用一如往昔的眼神望着我。
舅舅嘲弄的笑容消失,头垂得很低。
我听着遥远响起的雨声,不发一言地直盯着他。
——卑微的模样
我最喜欢的舅舅,样子变得很卑微。
我受不了,只好逃走。
当我夺门而出时,舅舅说了一些话。
但我不记得他说了什么,脸上是何种表情。快要窒息的我,只求快点逃离那个屋子,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舅舅的感受。
那时,舅舅到底说了什么
不管我怎么回想,就是想不起来。
那是舅舅最后的遗言啊
「是我杀了舅舅。」
发现舅舅冰冷身体的,是从学校放学回家的舅舅女儿——美雅。
「妈,我该怎么赎罪才好呢?」
那天,接到警方通知而前去认尸的是我和母亲。
现在我仍然可以清楚回想起来。当时,美雅被警察保护着,两眼空洞地望向远方。
舅舅留了一封坦承自己罪行的遗书,以及一封给我的信。上面仅用颤抖的字迹写着几个字:「给名侦探,美雅就拜托你了。」
我不再玩侦探游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我该怎么赎罪,舅舅才会原谅我呢?」
我声音发抖地说,母亲只是低下头。
自己居然落井下石地对母亲唯一的大哥说「你去自杀吧」。
母亲被我这番即使被揍也是活该的坦白内容吓得微微发抖,眼睛露出非常胆怯的眼神。
母亲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脚,我则别开视线,抬头望向空中。
「身为母亲,我很想安慰你,但我也搞不清楚……算了,我并不是好母亲,抱歉。」
「嗯,妳不用道歉。」
「……唔,对不起。」
母亲喃喃地说,低头用力摇了摇头,接着站起来。
「我、我……那么,我要回房间了!」
母亲大概又要逃回去写文章。
我并不怪母亲这样做。她这么拚命地聆听我讲到这里,反面议我觉得自己无论再怎么向母亲低头道歉都不够。
我也尽量满脸笑容地看着母亲苍白的面容。
「多亏妳,我心情轻松一点了。所以,妈工作也要加油哦!」
「……我会的!我会很认真做!」
母亲把手放在我肩上,声音微抖却强而有力地说。
「对不起,我和你父亲都不是很尽责的父母。」
她抓住我肩膀的那双手还微微颤抖。
「我不是说不用道歉吗?我已经习惯了。」
「……唔,抱歉!」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转过身去。
「不过,阿修,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虽然我没办法跟你说什么,是个没用的母亲,但我会努力写文章。」
母亲背对着我,紧握争头。
「你出生的时候,我和你父亲就决定了。虽然我们不能像普通父母一样正常地生活,但我们决定为了你,要好好守住一个约定。」
「……约定?」
「如果阿修是看着我们背影成长的,那不管是什么时候,我们绝对都要让你看到我们幸福的背影!」
母亲毫不回头地说:「所以,我要去努力工作了!」
母亲的背影虽小,却挺得很直,身子还微微发抖。
无论是舅舅结婚或自杀的时候,母亲从没停过笔,
或许她并不是在逃避,而是笨拙的母亲用自己的方式在奋战吧。
目送母亲往门口走去之后,我瞪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间。
不想再一直盯着不动了。
自己的奋战方式是什么呢——为了得出一个答案,我狠狠地看着空中。
隔天,我完全没在听课。
我坐在位子上,连笔也没拿,只是一直看着眼前的信。
三年前舅舅留给我的那封信,三年来一直放在抽屉里。
——我到底能做什么
盯着舅舅的字迹,心里只想着这件事。
那个事件发生后,母亲总是心情沉郁且不发一语。相反的,在葬礼上我和外公商量了许多事。决定不告诉警方自己与舅舅的自杀有关系,也是在那个时候。
那天的事,我只跟三个人说过——外公、对小六的我给予支持的冈嶋老师,以及昨天才吐露自己心声的母亲。
不过,美雅也知道这件事。办完舅舅的头七之后,外公就跟她说了。美雅有权利知道,所以我拜托外公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她。
然后,美雅就被外公收养。
外公把公司留给舅舅,隐居在一个离此遥远的乡下。那时因为舅舅不想让美雅卷入自己离婚的纷争中,而且也考虑到美雅如果能安静地住在媒体不发达的乡下,心情会比较平静。
不过,美雅并没有因此而被接纳。
外公和外婆虽然有点严肃却很温柔,他们打从心底疼爱这个孙女。
无法接受她的,是周遭的人。
——杀人犯的女儿
那些住在离此遥远的乡下居民,似乎这么称呼美雅。
选择非都会的狭小环境,反而却被仇视。谣言像野火燎原般地瞬间传了开来,美雅甚至被同侪在背后指指点点。
所以,舅舅去世后过一年左右,为了改变环境,我们就负责照顾美雅。
久未见面的美雅,只经过短短几天,就有了惊人的变化。
不知何故,她好像完全忘记那个事件似的,开朗地对我微笑。
她那个样子,连以前和她住在一起的外公、外婆看了都啧啧称奇。
以前我们住得很近,从小我就像她的大哥哥一样。
最初美雅只对我展露欢颜,接着也渐渐对我周遭的人笑逐颜开。
因此,我决定了。即使要抛弃自己所有的一切,我也要保护美雅。
希望她不会再碰到任何悲伤的事。
希望能让她过着安稳、幸福的人生。
我要代替被自己杀死的舅舅守护美雅。
——尽管如此……
我把舅舅留给我的信放入口袋,咬了咬嘴唇。
尽管如此,现在伤害美雅的人就是我
昨天,美雅一整晚都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从晚饭一直到隔天早晨,放在冰箱的饭菜都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令人无法忍受的思绪,突然化做一声叹息。
它仿佛是一个信号似的,下课的铃声响了。
教室里充满嘈杂的声音。今天的课已全部结束,再来是社团活动的时间。
响姐和虎介还是老样子,聊着天走出教室。
他们俩并没有像昨天一样,担心地询问我的情况,这是因为我一大早就小心别让自己一脸阴沉的缘故。
与以往不同,我并不是为了逃避而隐藏自己的情感。而是在还没找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事的现在,即使向他们求助也毫无意义。
——不过,自己应该做什么?它离自己太遥远而看不见。
我也抓起书包,准备离开上完课的教室。
「喂!」走廊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小椎就站在那里,手指转着自己的辫子。
「阿修,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们回家的路虽然一样,但通常不会一起回去。不过我们常搭同一班电车,所以到了车站后总是走在一起。最多只是这样而已。
「好啊。」
可是,小椎偶尔会邀我一起回去,那一定是在这种气氛的时候。
我表达得不是很好,但就是像现在这种情况。
归途上,我们并没有特别说什么,两人只是聊着一些废话。
不过,我的心情也就没那么低落了。
两人并肩走在新校舍的干净走廊中——然后,突然停住脚步。
「你们两个跟我来!」
挡在我们面前的是蓟老师。
「我有正经事跟你们说。」
「我说过好多遍了,我不要加入委员会。」
我从老师身上别开视线,仰望远方蔚蓝的天空。
我们被带到的地点并不是理事长室,而是没有一个人影的屋顶。
「委员会的事就算了,我没时间说那种事。我有紧急的事想请你们帮忙,特别是城崎,要麻烦你。」
「我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蓟老师突然伸手打断我的话。
「有件事非你不可!只有三年前失败的你做得到!」
对此,我很想开口反驳,却什么也没说。
因为,透过眼镜看到老师的眼神,冷峻得叫人窒息。
「你不用再隐瞒了!我还没跟委员长她们说……冈嶋老师已经告诉我三年前那起事件了,那个关于你和你表妹的事。所以,我才希望你能给予协助。」
她说出美雅的事,让我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这个老师还是老样子,令人生气地一眼就看穿我心中不想让人碰触的部分。
「喂,老师!那么久远的事,跟妳没有关系吧?」
小椎一反常态,目光犀利地说。她像在保护我似的,站在我前面。
「不管妳有多么想叫阿修帮忙,也不该说那种话!」
「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随便说话也要有个限度,妳再说下去,即使妳是老师我也不会饶妳!」
老师面不改色地冷冷看着高声说话的小椎。
「哎呀,为什么妳会为那个事件袒护城崎啊?」
「那种事怎么样都无谓!」
「才不是无所谓!是妳先说出那个女人不是自杀的吧?」
我和小椎不禁哑口怨言,因为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连冈嶋老师都没说。
「我听到你们发现风向鸡秘道时所说的话。小椎先发现秘道,然后城崎打开镜子。那时候也是和现在一样,不是吗?」
眼镜后的目光冷冷看着我们,这才是老师本来的眼神吧。
「算了,我再说一遍!我希望你们协助。事情有变,我想尽快结束小学部的事件。因此,希望城崎来解决这个事件。」
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重。
压抑在心底的某种东西,瞬间冒了出来。
「要我解决这个事件?妳知道三年前那件事,还敢这样要求我?」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笑了出来。
「那么,我就像三年前一样说给妳听好了上让我逼问那家伙『你就是犯人吧』!」
自己嘲弄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在真实事件中,用这种方式并不能解决什么,并不是有犯人、逼问犯人就能了事。杀人的家伙确实是犯人,不过,杀人真的不好吗?若是忍无可忍到把该死的家伙杀掉,有什么不好吗?」
老师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大叫的我。
「那么,你想说什么?」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