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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本格推理委员会-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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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老师就可以把陷于这种状态的孩子卷进来吗?不是应该默默地帮助她吗?」我怒目瞪着老师。   
  「哎,城崎上老师泰然接受我的视线,「你能想象美咲最坏的情形吗?」   
  「不,我无法想象!我想不到有什么比被卷进没有意义的事件中,却因内心不安而到处说那是『幽灵作祟』更糟糕的事。」   
  尽管我的话中带剌,老师还是一样镇定。   
  「最坏的情形,是只求安稳地度过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样有什么不好吗?总比被卷入事件中好太多了!」   
  「所谓『安稳』,也只是表面上看到的情况而已。如果心中一直压抑着问题而不让人发现,时间一久,问题就会扭曲得更严重。」   
  ——或许时间可以解决一切   
  我正想这么说时,老师又接着说:「早苗好像也是这样。」   
  我只好闭上嘴巴。   
  「那么,我现在就给各位关于这次事件的真正指令。」   
  老师用认真的眼神望着我们。   
  「现在的美咲不需要没用的帮助,而是要帮她把强自压抑的心情宣泄出来,并且守护着她,避免她走火入魔。这本来是我和那孩子的父亲应该做的事,但她绝对不会对我们露出她痛苦的一面。所以,我才要拜托你们!」   
  老师说完,深深一鞠躬。   
  「我希望你们能够保护美咲和其它孩子。」   
  「这就是这次真正的工作吧。」   
  「没问题!我们只有尽力而为了。」   
  老师抬起头来,对那两人笑着说:「委员长和小菜,妳们不必勉强自己要为她们做什么。这起事件,只有紧闭心扉的孩子自己走出阴霾,事件才能获得解决。不过,如果她们有联络妳们,请妳们立即陪在她们身边。这样,就是对她们最大的帮助了。」   
  我无法看着她们三人交换会心微笑的画面,转头望向窗外灰浊的乌云。   
  「这么简单就能帮助人吗……」   
  我已经受够了!自己还能陪她们玩这种假扮正义之士的游戏吗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瞪了蓟老师一眼说:「我很明白老师用心良苦。不过,这是真实的事件,而事情并不会像老师所讲的那样顺利解决。」   
  「那是当然的。」   
  老师面不改色地说。她那种佯装从容不迫的笑脸,让人看了更生气。   
  「或许不是那么简单,不过,因为太困难而逃避现实也不好吧。」   
  「不逃避问题、直接面对它,一切就能解决吗?真是可喜可贺啊!」   
  「总比找一堆借口逃避好!」   
  老师的眼神更加锐利了。   
  「城崎,你的问题呢,并不是在于加不加入本格推理委员会,而是在于你要逃避或面对三年前的那个事件吧!」   
  老师这句话,害我的心脏沉重地跳一下。   
  「妳果然知道那件事,才叫我来委员会!」   
  「当然,你早就发现这件事了吧。」   
  「三年前的事……是什么事呢?」   
  一直保持缄默、仔细聆听事情原委的委员长,战战兢兢地问。   
  「我不会说。如果妳想知道,就问城崎本人吧。」   
  委员长和学姐闻言,都转头望向我。   
  她们的视线让我的心脏跳动得更快,全身又莫名其妙地冒出冷汗。   
  我不想跟任何人说那件事。   
  国中三年来,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件事,而我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地一直生活过来。国中的好友虎介和响姐都不知道那起事件,我和小学时代的朋友也已完全断绝往来。所以在高中的现在,周围人知道我小时候情况的,大概只有小椎一人。   
  在这些安稳的日子里,我终于能够忘记三年前的那件事——应该可以的,尽管如此,现在我全身却不停地颤抖。   
  「我告诉妳们吧……世界上有些事还是只能逃避的。」   
  我发着抖,轻轻笑了笑。   
  并不是觉得什么事可笑,也不是故作微笑隐藏自己真正的心情,只是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那是三年前春假时发生的事,也就是我像个笨蛋模仿少年侦探的时期。当时,我解开了一个小小的事件——一个小小的杀人事件!」   
  我脸上现在一定露出奇怪的表情吧,学姐和委员长都用不安的眼神望着我。   
  「这不是我编的故事,而是真实事件。犯人是我舅舅,而惨遭毒手的是我舅舅的前妻。我舅舅头脑既聪明,人长得又帅,我一直很尊敬他。当时,他略施小计就巧妙躲过警方的调查。不过,我跑去跟他说了自己的推理,并指出他就是犯人。」   
  这时,我突然很想笑出来。   
  「于是,我舅舅就潇洒地自杀了,这起事件也有惊无险地结束。」   
  这个结局真的很好笑,但我并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嘴边挂着一抹微笑。委员长和学姐都别开视线,不忍心看我那个样子。   
  当我停止说话时,室内只听得到一直下个不停的雨声。   
  我受不了头上哗啦啦响的雨声,以及自己心脏不停怦怦跳的声音,终于又开口说:「我已经听够『不要逃避』、『要勇敢面对它』这种话。如果我没有逃避、勇敢地面对它,舅舅就会活过来吗?如果我勇敢面对三年前的事,这一切就可以被原谅吗?开什么玩笑啊!」   
  我声嘶力竭地叫着,老师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我。   
  我气得用非常严厉的表情说:「逃避有什么不对啊!现实和故事是不一样的。我想象小说中的名侦探一样,解开事件的谜底……却杀死了我舅舅!」   
  已经笑不出来了,我别开视线,不去看蓟老师。   
  「硬把我扯进这起事件,妳很开心吗?妳到底有何居心?」   
  我丢下这句话后转过身去,不想再回头。其实,我早该这么做了。   
  我粗暴地打开门,往屋外走去。   
  「——这种鬼地方,谁会再来啊!」   
  门扉撞击墙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清楚地回响着。           
  第四章   
  连续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歇。相隔许久之后,今天太阳总算又露面。   
  午后的时间阳光普照,种在我家对面的樱花树,被和缓的微风轻轻一吹,花瓣就不断飘落在大街上。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今天风和日丽,飘零的花瓣却比下大雨的日子落得更多。   
  转身不再看飘落在大街上的樱花,我走进家门。   
  玄关只有母亲的鞋子,美雅好像还没回来的样子。   
  今天一下课,我就立刻离开学校,以免碰到委员长和学姐。   
  从我离开理事长室的那天算来,已经过三天了,一如我当时所说的,我没有再到理事长室,也没有去帮忙调查。尽管如此,委员长和学姐依旧来告诉我和小椎事件的进展。   
  她们两人没有再叫我去调查,决定只把情报交给我的样子。这似乎是委员长她们自己决定的,与蓟老师无关。   
  不过今天不同,她们今天一大早见到我,就拜托我尽量放学后到理事长室一趟。她们说没有社团活动的今天,美咲她们去举行召唤仪式的可能性很大。   
  我对热心的委员长她们感到很抱歉,但我一点都不想去。而小椎似乎也和我一样,比我还早离开学校回家了。   
  我从信箱把报纸和信件取出来,走到客厅。   
  「我回来了。」   
  叫了一声也没人响应,反正母亲一定在房里拚命赶稿子。   
  正当我这么想时,母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厨房。   
  「报纸和信——」   
  发现母亲在干什么,我便不说话。   
  专心做事的母亲没有看我一眼,好像恶灵缠身似地快速上下点着头。她那个样子,不知道内情的人可能会立即叫救护车或警车来。但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她只是在聆听放在口袋里的MD,而且声音开得很大声。   
  专门描写中国历史的小说家城崎神奈,在创作的时候常常听音乐。她选的曲子通常是非凡人物(   
  Pumpkins)、史密斯飞船(Aerosmith)和呛辣红椒(   
  Peppers)等美国摇滚乐,虽然我当她的儿子当了十六年,现在还是不晓得这些音乐和中国历史小说有何关联。   
  「哎呀,你回来啦!」   
  我站在母亲面前后,她终于拿下耳机,开朗地对我挥挥手。   
  「妈,报纸和信给妳。」   
  「谢了……嗯,这封信是你爸寄来的。」   
  仔细一看,父亲的信夹杂在一堆垃圾邮件中。   
  父亲现正在印度如火如荼地探险中。他是替高山植物的研究团队当向导,而前往喜玛拉雅山。他在上个月底出发,这是他寄来的第一封信。   
  母亲撕开信封,歪着头说:「咦……你爸是去登山吧?」   
  「是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从旁望去,看见照片中的父亲满脸笑容地紧抱着一条巨大的旗鱼,背景则是闪耀的翠绿海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于印度洋乐园?马尔地夫。   
  搞错地方了吧!高山植物的研究不管了吗   
  「真像你爸的作风耶!」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母亲却小声窃笑着。   
  一个是这几天除了到便利商店之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室内派母亲;另一个则是,远渡重洋到只有「印度」是共通点的喜玛拉雅山或马尔地夫的父亲。这两人为什么会凑在一起,也是个难解之谜。   
  「喂,你爸上次说他要出发,是什么时候?」   
  母亲抬起头来笑着问我,我别开视线说:「上个月底。」   
  「……哦,是吗?是大哥的忌辰啊。」   
  上个月底,父亲参加完舅舅的三周年忌辰之后,就立刻出发前往印度。   
  母亲也想起那件事了吧。她的笑容消失,一直盯着照片。   
  我和母亲几乎没有谈过那起事件。   
  如果是日常的会话、小说或音乐话题,母亲都会很正常地和我闲聊,但如果是其它事,通常话会讲到一半就讲不下去了。因为当她在说很严肃的事情时,即使在我这个儿子面前,也会紧张得半死。   
  以小说闻名的城崎神奈有一点小问题。她平日深居简出,缺乏煮饭、打扫等日常的生活能力,而且病态地不擅与人交谈。她如果和家人以外的人谈话,情况会更严重,到便利商店买个肉包也会汗流浃背。   
  打从我小学起,参观教学日和家长面谈,她全部找借口缺席未到,结果三人面谈最后变成我和老师两人面谈。   
  老妈并不像美雅那样怕生,而是不大会「说话」。我常想,她这样能扮演好母亲的角色吗?不过,自己被她养育了十六年,也早就习惯。   
  当然,我无法和这样的母亲谈论三年前发生的事。   
  母亲常用「我最怕这种严肃的话题啦」而把话岔开。其实,她不仅是「不擅长」,更因那个记忆太沉重,沉重到让她无法说出口吧?毕竟,母亲是舅舅唯一的妹妹。   
  那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哭泣。   
  母亲当时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所以收拾善后的工作,就交给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我外公全权处理。并且,保护我不让我曝光而引起更大骚动的,也是我外公。母亲只约略知道我和这起事件有关,而我也一直三缄其口。   
  「哦,我该回去工作了。」母亲站起来说。   
  母亲因那起事件而变得意志消沉时,唯一不变的就是她写小说的身影。   
  「我还要加油、加油、再加油耶!」   
  母亲把照片放进口袋,开朗地笑着说。   
  「……妈,妳工作快乐吗?」   
  「阿修,你居然会问这种事,很稀奇哦!」   
  母亲好像在警戒什么似的,眼神有些紧张地抬头望了我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只是一看到母亲的笑容,问题自然就脱口而出。   
  「那么,你是要问我工作不太顺利时,有没有想过不要再写了吗?」   
  母亲用「工作」这个字眼来抒解她的紧张。   
  一说到自己擅长的小说,母亲便自豪地拍着胸脯说:   
  「有啊、有啊!我想过一万次了!」   
  「不要再开玩笑,我是说妳真的想放弃的时候。」   
  对于我的问题,母亲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说:「我是很认真在说啊!大致上,一天有三次文章没有进展时,我就会有那个念头吧。那时,我的胃就会痛得很厉害,不想再写小说。这种情形持续了二十年……嗯,大概有两万次了吧?」   
  妳在开什么玩笑啊——我心里这样想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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