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舍古厦的倒塌-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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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读道:
“勇士艾特尔雷德进门之后,不禁又惊又怒,原来恶道根本不在里边,只有一条浑身是鳞的巨龙,口吐火舌,守护着一个金子的宫殿,宫殿的地板是银子的,墙上悬挂着一张闪闪发光的黄铜盾牌,上书几个大字:‘进此门者乃勇士,屠此龙者得此盾’。艾特尔雷德举起狼牙棒,朝巨龙脑袋击去。
巨龙倒下,口喷毒气,发出嘶哑刺耳的叫声,这声音是那样难听可怕,艾特尔雷德用手捂住耳朵,即使这样,也挡不住这种他以前从未听过的可怕声音。”读到这里我又忽然停下,心中充满了惊异,因为就在这个当口,我又确切地听到了(尽管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我仍弄不清楚)一种来自远处的又低又长,还有几分嘶哑的尖叫声,或碾磨声——与书中描绘的巨龙的叫声一个样。
当这第二次极为奇特的巧合出现时,我一下子就晕了头,千头万绪全都涌上心头,但最主要的感觉还是惊奇和极度的恐惧。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尽量克制住自己,没有在我这位敏感而善观察的朋友面前表现出激动的情绪来。我绝不是说他肯定也注意到了这种声音,不过这会儿他的神态和举止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他原来是坐在我对面,现在却逐渐转动椅子,后来索性脸朝着房门了,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只见他的嘴唇一个劲儿哆嗦,仿佛是在无声地嘟囔。他的头已垂在了胸前,不过我知道他并没有睡着,他那大张着的眼睛中闪着光。他的身体也在动,不断地动来动去,轻轻摇摆,动作很规则。我迅速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之后,又开始读起朗斯洛特爵士的故事来。
“勇士杀死巨龙后,思考着怎样摘取铜盾,怎样破除铜盾上的咒语。他搬开巨龙的尸体,豪迈地沿着银地板,大踏步向悬有铜盾的墙壁走去。还未等他走到墙跟前,铜盾便掉了下来,掉在了他跟前的银地板上,发出 啷啷的巨响。”我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 啷啷的金属落地之声,还带有沉闷的回音,就好像沉重的铜盾真的落在了银地板上一样。我吓破了胆,噌地一下站起身,但是厄舍却仍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地摇来摇去。我跑到他跟前,只见他两眼发呆,脸上的表情紧绷绷的,像是一尊石像。但是当我把手放在他肩上时,却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他的唇边浮现出一抹惨淡的微笑,他好像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又急匆匆地嘟囔了起来,声音含混不清。我凑到他嘴边,终于听出了他那可怕的话语。
“没听见吗?——是的,我听见了,我早就听见了。很久很久了,很多很多分钟,很多很多小时,很多很多天,我早就听见了——可我不敢——我真是个可怜虫!——我不敢说!咱们把她活活地放进了棺材!我不是说过我的感觉特别敏锐吗?现在我来告诉你,她刚一在棺材里轻轻动弹我就听见了。好几天以前我就听见了——可我却不敢——不敢说!——而今晚——艾特尔雷德——哈!哈!——砸开了道士的门,巨龙临死前痛苦地呻吟,铜盾啷落地!——喂,其实那是她在砸开棺材,嘎嘎地推开铁门,艰难地在包着铜皮的地窖拱道中行进!啊,我该逃往何处呢?她不是马上就要来到这儿了吗?她不是正在匆匆赶来,谴责我过早地把她送进停尸房吗?我不是已经听见她上楼梯的脚步声了吗?我不是听出了她那沉重可怕的心跳声吗?疯子!”他噌地一下站起身,使出吃奶的劲儿尖声叫喊:“疯子!门没有了,她就站在那儿!”仿佛他那超人的喊叫具有一种魔法,话音刚刚落地,他面对的那扇古旧的房门便缓缓打开。其实这是一阵风的功力,但是没有了房门,门外高高站着的确实就是厄舍家的小姐——那身穿殓衣的玛德琳。她的白袍上血迹斑斑,瘦削的身体上,每一处都显现出痛苦挣扎的痕迹。她浑身颤抖,摇摇晃晃,在门槛处站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沉重地跌向屋里,跌倒在她哥哥的跟前。她在做临死前的痛苦挣扎。这时候她的哥哥也倒在了地上死去,他是被吓死的,被那他已预见到的恐怖所吓死的。
我魂飞魄散地逃出房间,逃出古厦。我跑过古老的堤道,暴风雨势头正猛。忽然,一道光亮照亮道路,我回头张望,想看看这道如此奇特的光亮究竟是从哪儿射来的,因为我身后只有那幢巨大的古厦。原来,这道光亮是一轮血红的满月发出的,它顺着古厦上那条锯齿形裂缝照了过来,这条裂缝我曾经说过,从屋顶一直裂到地基,当初还不怎么明显。我眼看着这条裂缝迅速地越裂越大,一阵旋风呼啸着升起,我只觉得天旋地转,那巨大的宅墙崩裂开来,接下去是一阵长长的巨响,就像是千条瀑布同时倾泻。我身边的水塘逐渐恢复了平静,深深的塘水无声地吞下了“厄舍古厦”的碎石烂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