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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黑戒指-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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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海凌终于懂得了母亲,她嫁给了一羽惊鸿,在失望和委屈中煎熬了一生,也许除了海云和海凌,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这惊鸿般的瞬间——那段美丽的爱情,为了它妈妈付出了一生,而自己酷似爸爸的面容,还在时时刺痛着她的心。如果没有初恋的执著和打击,海凌也许永远不会理解母亲,此时看着她守了一生的希望——那件玫瑰红色的天鹅绒演出服,想到自己的痛苦,禁不住将脸埋在衣服里轻轻抽泣着。海云没有哭,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看着倔强刚强的妹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背影,她试探着轻轻拍了拍她,海凌突然转过身抱住了姐姐,多少年来,姐妹俩的心第一次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黑戒指 (17)(3)   
  夜悄悄潜进了小屋,海凌抱着妈妈的演出服呆呆地坐在床边,海云来到钢琴旁,轻轻打开琴盖,弹起了巴赫BW826。她省去了前奏,直接从柔板的第三乐章开始,清明敦厚而又超凡脱俗的旋律在深冬的寒夜里回旋,星星闪着泪光倾听着,月亮也在悄悄地啜泣,每个音符仿佛都在敲击着海凌的心弦,那是剧痛后凄美的笑容,是绝望后无尽的平静,那是海云的心,却不是海凌的心,对妈妈深深的歉意和无法补偿的愧疚,此时全都化作了泪水滚滚而下,心意未尽,眼泪如何能干。   
  黑戒指 (18)(1)   
  雷胜组织全体专案组成员召开碰头会,海凌有些忐忑不安,因为那天擅自闯入天豪公司,险些闹出事端,不知雷胜会怎样处置。还好他并没提这件事,只是通报了最近一段时间全市公安机关围绕黑戒指113案开展工作的情况。珠珠的死又有了重大线索,雷胜他们那天进入天豪公司调查,另外一个清洁女工反映,珠珠失踪前的那个晚上,正轮到值晚班,应该工作到晚上七点。她因为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大约在六点半钟左右,公司里的人大多都下班了,她正准备离开,突然“毛蚬子”来了电话,让珠珠到他办公室去,当时她觉得很奇怪,公司高层从没有人正眼瞅过她俩,“毛蚬子”为何突发奇想要见珠珠,还说了一句真奇怪,珠珠说也许是要我清理房间,她想想也是,就没再多说,换了衣服便回家了,第二天就听说珠珠失踪了。 
  雷胜他们得到这条线索,立即去找了“毛蚬子”,可是他却不见了人影。有的人说出差了,有的人说去给翟俊亮办事了,但一直等到晚上,即没见到“毛蚬子”,也没见到翟俊亮,打他们的手机都关了机。“毛蚬子”已构成重大嫌疑,雷胜准备再次申请对天豪公司上技侦手段。 
  骆斌道:翟俊亮和“毛蚬子”会不会出逃了? 
  雷胜沉吟了片刻道:我已经查了翟俊亮的犯罪记录,他曾多次因流氓殴斗入狱,最后一次入狱,为了保外就医的,不惜装疯卖傻,吃大便,吞玻璃碴,终于达到了目的。此人阴险毒辣,反社会心理极强,不到最后关头,决不会善罢甘休,我想他一定会再露面的。 
  此时,雷胜的手机响了,是孔吉本,说阚辛兵又有了新线索,请他去鲍鱼湾派出所。雷胜乐得差点跳起来道:天无绝人之路,但愿这次能抓到阚辛兵,弄清黑戒指113案的真相。随后他吩咐道:骆斌,你带涛子和向辉再到天豪公司和“大苹果”的住处,深入走访,想办法找出新的线索。另外看看翟俊亮有没有回到公司,如果他在,直接向他要“毛蚬子”。海凌,你跟我去鲍鱼湾派出所,孔吉本不知从那里查到阚辛兵有个舅舅在新疆喀什,于是发去了协查函,对方居然有了回音,寄来了一份指纹,你带上仪器,我们过去做个比对。 
  听说要和雷胜一起去鲍鱼湾,海凌的心里涌起莫名的激动,近些日子,他无所不在的目光,还有那天她挨了“大苹果”的打,雷胜挺身而出,呵退了拉偏架的“祖宗”,让海凌找到了被保护、可依赖的感觉,她的心一次次被打动,甚至听见自己苦心经营的心理防线崩坍的声音,真担心有一天会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不再是海凌,不再是一个刑警,而他也不再是队长,只是父亲、兄长抑或是情人。每次想到情人这个字眼,她就会有一种犯罪感,可是翟马力的无情和向辉的不知所以然,都使她对爱情感到迷茫和失望,她有时会下意识盼望黑戒指113案永远不破,让她继续生活在这梦魇般的案件中,而雷胜则是这黑色梦幻中唯一让她感到欣慰而有意义的事情。此时坐在他的车上,在他的身边,海凌心里那面小小的风帆又盛满了喜悦和希望,在一片只有她和雷胜了解的深黑色海面上悄悄滑行。 
  “帕拉丁”在滨海路上疾驰,雷胜一直没有说话,眼睛盯着前方,似乎在专心地开着车,但海凌感觉得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矛盾,对雷胜此时的窘迫,她有些幸灾乐祸,偶尔还故意看着他的侧影,试图让他更加窘迫。可雷胜只是跟方向盘叫着劲,并不理会她的目光,这让海凌感到有些无趣,于是转过脸看着车窗外深灰的景色。终于雷胜有了动静,他抓起烟盒咬出一支烟,点燃了狠吸了口道:有件事我要批评你。 
  海凌低下了头道:我知道,不该擅自去找翟俊亮。 
  雷胜道:不止这些,你去的时候还喝了酒,要知道那是工作时间。 
  海凌道:酒是傅明安让我喝的,因为解剖后身上会有味道,还有为了杀菌。 
  雷胜道:如果你呆在解剖室里,谁都不会说什么,可是你酒后闹到翟俊亮那里,同志们已经有了反映。 
  海凌立即想到了骆斌,也许这件事他已经通过“祖宗”捅到了“咪咪眼”政委处,并且传遍了刑警队,想到这里,她更加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 
  雷胜又道:你别以为这是件小事,如果翟俊亮抓住不放,以此向公安局发难,刑警队里再有同志印证,就会直接影响你,进而波及到专案组。我们现在已经够难的了,再为这件事耗费精力,会正中翟俊亮的下怀,拖延了破案进程。 
  海凌道:天豪那边有动静吗? 
  雷胜道:还没有,按照翟俊亮的行事风格,尤其是现在,他恨不能找出我们的漏洞干扰破案,可是很奇怪,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天了,还没有领导为此找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海凌松了一口气,自己挨批评倒无所谓,如果牵连到雷胜就惨了,他现在承受着沉重的破案压力,再为自己的冲动担负责任,会令她无地自容。雷胜不再说什么,专心开着车,海凌的心里又涌起阵阵感动,如果这件事落在涛子或其他人身上,雷胜会怎样,海凌连想都不敢想,自己捅了这么大的漏子,他不但没有在专案组的会议上大发雷霆,还准备好了要承担责任,而对自己只是轻描淡写地点到为止,她暗暗发誓,决不再做为专案组增添麻烦的事情。   
  黑戒指 (18)(2)   
  车子驶进鲍鱼湾村口,海凌看见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的水靴,围艳丽的水粉头巾,在冬天里显得格外扎眼,尽管那鲜艳的色彩感染了周遭,却又有些曲高和寡的落寞,让人看着心酸。海凌不禁喊道:是淑珍大姐。 
  雷胜有些不自在道:那个淑珍大姐? 
  海凌道:就是那个目击证人,她人可好了,一会儿,你停一下车,我要跟她打个招呼。 
  雷胜似乎不情愿,又不好说什么,车子转眼来到淑珍身边,海凌摇下车窗喊道:淑珍大姐。 
  淑珍回过头,看见他们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道:哦,你怎么来了,说着话还呆呆地看着雷胜。 
  海凌见她并不热情,有些失望道:我们去派出所找孔所长,这是我们雷队长,然后又转过头对雷胜道:这是淑珍大姐。 
  雷胜有些尴尬,勉强对她点了点头。淑珍则表情复杂,海凌见她望着雷胜发呆,于是道:大姐,你这是要去赶海吗? 
  淑珍默然点点头。 
  海凌见她还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感到有些没趣,便道:大姐,没什么事我们走了。 
  淑珍这才醒过神,竟脱口道: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海凌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是第一次见到雷胜,怎会这么唐突,于是道:不了,大姐,我们还有急事,再见。 
  淑珍也连忙说了声再见,雷胜如释负重,赶紧发动车子离开了。 
  海凌用了一个多小时,将阚辛兵犯罪档案上的指纹、黑戒指113案件现场遗留的指纹和新疆喀什警方寄来的指纹,反复进行了比对,结果是完全一致,也就是说目前被新疆喀什某派出所扣留的嫌疑人正是阚辛兵,海凌兴奋得跳起来,孔吉本灰白的脸也涨得通红,对雷胜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新疆,抓回这个兔崽子,解解心头之恨,在我的地盘上整事,害的弟兄们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雷胜道:也好,新疆喀什的派出所是你联系的,你去了事情也会好办,不过老孔,你怎么会想到给新疆那面发协查通报。 
  孔吉本的脸更红了道:为了这个阚辛兵,我回石城村呆了十几天,摸清了他家所有的人脉,向全国各地发了五十多份协查通报。他有个舅舅,五十年代去新疆支边,先是在建设兵团,“文革”时期挨了整;精神受了刺激,后来尽管落实了政策,他也不肯回来,在一个偏僻的村里落下脚,一直生活到现在。 
  雷胜感动道:破案真的离不开你们派出所扎实的基础工作,老哥,你立了大功。 
  孔吉本道:那还敢指望立功,管区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撸我已算万幸,这次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能整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心满意足了。哎,对了,雷队,还有一件事,我们要尽快出发去新疆,喀什那边派出所已经申请延长了留置期限,如果我们去晚了,超过最后期限,他们就必须放人了。 
  雷胜腾地站起身对海凌道:给机场打电话,问一下航班的情况。 
  海凌打了电话,机场方面说明天下午有去新疆的航班。 
  孔吉本兴奋道:那好,明天我们机场见。 
  海凌看着孔吉本担心道:孔所长,你的脸色很难看,也瘦了很多,这么远的路你能吃的消吗? 
  旁边的派出所民警道:自从出了黑戒指113案,孔所长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分昼夜地干,前几天还晕倒过,让他去医院,可他就是不听。 
  雷胜道:老孔,如果身体吃不消,就别勉强了。 
  孔吉本道:别听他们瞎说,没那么严重,哎,老弟,看起来你我一个命,这案子要是没有个眉目,你能睡着觉。 
  雷胜听他这么说,只好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一起去新疆。 
  与孔吉本道了别,海凌和雷胜上了”帕拉丁”;因为不虚此行,阚辛兵终于又有了下落,尤其是觉得自己也算将功补过,海凌的心情好起来,可是雷胜似乎并不如此,握着方向盘,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脸色沉郁,像是有什么心事。海凌有些纳闷,于是试探道:案子有起色了,难道你不高兴? 
  雷胜摇摇头,沉默了片刻,他突然道:你和我一起去新疆吧。 
  海凌愣住了,雷胜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暧昧,再说去新疆在她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雷胜却突兀地说出来,还特意用了你和我,表示了从未有过的亲近,这是海凌始料不及的,又联想到今天雷胜完全可以带老刘过来,却换了她,这其中的心意让海凌不敢触碰,她甚至听见了两个人的心理防线在寂静的“帕拉丁”里碎裂的声音,她被骇住了。 
  向来回程都要比来程短,转眼间已经到了鲍鱼湾村口,雷胜见她不说话又道:有什么困难吗? 
  海凌赶紧摇摇头,雷胜转过头看了她片刻,海凌更窘了,脸红了起来,雷胜不再说什么,突然转了方向盘离开大路,上了炮台山的盘山道。海凌疑惑地看着他,雷胜依然不说话,眼睛注视着前方。 
  车子在一处稍显开阔平坦的山路边停下来,雷胜熄了火跳下车,海凌也下了车跟着他走到悬崖边,那里有一棵大芙蓉树,茂密的枝条让人怀念它曾经满树嫣红的日子,如今遭了冬天的劫难,已变成了干枯的黑褐色,它却依然沉默地挺立着,执著地等待春天的到来。悬崖下是一片宽阔的海滩,此时正是落潮时分,海水退去了,几个赶海的人正在布满海菜的黑色礁石间忙碌着,海凌一眼看见了熟悉的水粉色头巾,脱口道:是淑珍大姐在下面赶海。   
  黑戒指 (18)(3)   
  雷胜从烟盒里咬出一支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道:你知道他们在赶什么? 
  海凌摇摇头,雷胜道:这个季节多是在赶香玻螺,就是咱们在火车上吃的那种,其实还有更好的吃法,秋天腌了萝卜,晾干后放在大缸里,冬天的时候拿出来,先切成细丝,再用水泡涨,拌上新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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