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怀念(万灵节之死)-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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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乐意帮助你,探长,你尽管问吧,任何问题都没有关系。”
坎普问了一些例行的问题,关于中央那张桌子上的人的穿着、动作等等。
克莉丝蒂立即表现出她精明而不凡的观察力。
“宴会不太成功——这可以看得出来。呆板得很。我真替那老家伙感到难过,举办的那个。他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让气氛好起来,而且紧张得像走在电线上的猪一样——但是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坐在他右边高高的女人一副扑克俭,而左边的小女孩因为没跟对面那英俊黝黑的男孩坐在一起,气得铁青着脸孔。至于她下一个长相还可以的家伙,看起来好像胃很不舒服,吃东西的样子有如随时会被呛死一样。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尽力在控制自己,但是看起来好住心事重重。”
“你似乎注意到不少,夏龙小姐,”瑞斯上校说。
“我告诉你个秘密。我从没有像那样开心过。我跟我那个男朋友出去三个晚上,我对他厌倦透了!他老是要出去看看伦敦——尤其是他所谓的上流场所——其实他并不真想去。
每次都是喝香槟。我们先去另外两家餐厅,然后再到卢森堡餐厅,我敢说他到了那里很开心。就某一方面来说,他也怪可怜的。但是他的谈吐实在叫人不敢领教,都是一些他在墨西哥做生意的经历,又臭又长,我都听过起码三次以上了。再来就是一遍又一遍地谈他认识的女人,说她们是如何的为他疯狂。女孩子听这些听不了多久就会厌烦的,而且佩德鲁又长得没什么好看头的,这我想你也同意,所以我就专心吃东西,同时四处浏览。”
“哦,那就我们的观点来看实在是太好了,夏龙小姐。”探长说,“我只希望你看到了什么可以帮助我们解决问题的。”
克莉丝蒂摇摇头,晃动一头金发。
“我不知道是谁下手干掉那老家伙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只是喝了香槟,脸色发紫,然后就倒了下去。”
“你记不记得他在此之前最后一次喝香槟是在什么时候?”
她想了想。
“哦——对了——就在余兴节目结束后。灯光复起时,他举起杯子,说了几句话.其他的人跟着举起杯子。在我看来,可能是敬某一个人之类的。”
探长摇摇头。
“然后呢?”
“然后乐声又起,他们都起身跳舞,有说有笑的,气氛似乎再度热烈起来,香槟对呆板的宴会的作用实在太美妙了。”
“他们全部一起去跳舞——没有人留在桌旁?”
“是的。”
“而且没有碰过巴顿先生的杯子?”
“完全没有。”她回答很快,“我十分确定。”
“而且他们不在的时候没有人——完全没有任何人靠近过那张桌子?”
“没有——当然,除了服务生。”
“服务生?那一个服务生?”
“一个半生不熟的服务生,大约十六岁左右,并不是正式的服务主。他是个亲切矮小的家伙,长很有点猴子相——我猜大概是意大利人。”
探长点点头,他知道她指的是吉瑟普的侄儿。
“那他接近桌子干什么,我是说这个年轻的服务生?倒酒吗?”
克莉丝蒂据摇摇头。
“噢,不是。他没有碰桌上的任何东西。他只是捡起其中一个女孩站起时掉在地上的皮包。”
“那是谁的皮包?”
克莉丝蒂想了一两分钟,然后她说:“对了,是那小女孩的皮包--绿色金边的。另外两个女的带的都是黑色皮包。”
“那个服务生拾起皮包以后呢?”
克莉丝蒂显得有点惊讶。
“他把它放回桌上,就是这样而已。”
“你确定他没碰桌上任何杯子?”
“哦,没有。他只是很快地把皮包放下然后跑开了,因为一个正式的服务生在催他去拿东西,好像客人缺了什么都是他犯的错一样!”
“那么这是唯一一次有人接近那张桌子喽?”
“不错。”
“但是当然也可能有人接近那张桌子,而你没有注意到吧?”
然而克莉丝蒂很自信地摇摇头。
“不可能,我敢确定。你要知道,佩德鲁跑去接电话一直还没有回来,所以我除了到处看看外,没有其他的事做,觉得很无聊。我注意事物很有一套,而且从我那个角落,除了我们旁边的那张空着的大桌子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可看。”
瑞斯问道:
“谁第一个先回桌旁?”
“那个穿绿色衣服的女孩和那老头子。他们坐下来后,那个长得还可以的男人和穿黑色衣服的女孩回来,在他们之后是那扑克脸的女人和那英俊黝黑的男孩,他的舞跳得很好。他们都回座之后,服务生替他们温了一盘菜,那老头子倾身向前,说了一席话,然后他们再度全部举杯。然后就发生了。”克莉丝蒂停了一下,然后说:“很可怕,不是吗?当然啦,我那时以为是中风。我姑妈中风去世时既是那个样,那时正好佩德鲁回来,我说:‘你看,佩德鲁,哪个人中风了。’而佩德鲁所说的是:‘只是昏过去——只是昏过去——如此而已。’看起来的确是醉昏过去。我可得好好看住佩德鲁。像卢森堡这种地方可不喜欢顾客当场醉倒出丑。这也是我不喜欢南欧人的原因,他们几杯黄汤下肚以后便丑态百出——女孩子家要是在场可真不知窘得如何是好。”她沉思了一阵,然后珍惜地看着右腕上的漂亮手环,加上一句说:“不过,我不得不说,他们是够慷慨的了。”
坎普温和地引开她这方面的话题,让她把她的所见所闻重述一篇。
“寻求外围线索的最后一个机会已经过去了,”离开夏龙小姐的公寓之后,坎普对瑞斯说。“要是有任何线索的话,这倒是个好机会。那女孩是个好见证人。看事情以及回忆起来都是这么准确。要是有什么可疑的,她应该会发现。所以,答案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真是难以相信,好像魔术一样!乔治·巴顿喝了香槟,然后起身去跳舞。跳完舞回来,抓起同样那只没有别人碰过的杯子再喝,结果酒里却掺满了氰化钾。
太没道理了——我告诉你——不可能的事竟然发生了。”
他停了一会儿。
“那个服务生,那小男孩,吉瑟普没提过他。我该查查看。
毕竟他是他们都在跳舞时,唯一接近那张桌子的人。这里面可能有文章。”
瑞斯摇摇头。
“要是他把任何东西放进巴顿的杯子里,那个女孩一定会看到。她是个天生的观察家。因为她心里没有什么可思考的,所以她便应用她的双良。不,坎普,一定有个相当简单的解释,要是我们想得出来的话。”
“不错,是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下的毒。”
“我开始相信这就是唯一的解释——唯一可能的解释。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坎普,我相信他并不知道那是氰化钾。”
“你是说某个人给了他?告诉他那是胃药或是防治高血压的药之类的?”
“有可能。”
“那么是谁?我想不会是法雷地夫妇之一。”
“那当然不可能。”
“而且我想安东尼·布朗恩也同样不可能.如此一来,只剩下两个人一一挚爱的小姨——”“和钟爱的秘书。”
坎普注视着他。
“不错,她可能暗恋着他。我现在得上基德敏斯特公馆。
你呢?去看看玛尔小姐?”
“我想我要去见另一位——在办公室的那位。表示一下老朋友的慰吊之情。我可能带她出去吃中饭。”
“原来你是这样判断的。”
“我还没下任何判断。我只是在追踪。”
“你还是应该去见见艾瑞丝·玛尔。”,“我是要去见她,但是我想在她不在的时候去她家一趟。
你知道为什么吗?坎普?”
“我承认我不知道。”
“因为那里有个人很饶舌——像只小鸟一样讲起话来吱吱喳喳个不停……我小时候曾听过小鸟会告状的故事。真的,坎普——这些长舌妇能告诉你很多,要是你让她们--吱吱喳喳个不停的话!”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四章两个人分道而行。瑞斯叫了一部计程车到城里乔治的办公室去。坎普探长打了打算盘,搭了巴士到不远的基德敏斯特公馆去。
探长踏上基德公馆的台阶按下门铃时,脸色有点难看。他知道,他将面对困境。基德敏斯特氏的政治势力很强,影响普及全国各他。但他相信大英国的法律是公正无私的。要是史提芬或亚历山大·法雷地跟罗斯玛丽·巴顿或乔治·巴顿的死有关,任何势力都无法帮他们逃离法网。但是如果他们是无辜的,或罪证不足,那么负责调查的警官就得格外当心了,要不然准挨上司的惩罚。在这种环境之下,难怪探长会提心吊胆,举步维艰。在他看来,基德敏斯特一家人很可能给他个硬钉子碰。
然而,坎普不久便发现他的推断真是有点天真。基德敏斯特爵士经验太老道,根本不可能采取粗鲁的手段。
说明了他的来意之后,坎普探长立即被带进一间四壁是书的房间里,他发现基德敏斯特爵士和他女儿、女婿正等着他来。
基德敏斯特爵士迎向前来,跟他握手,温文地说:“你很准时,探长。很感激你亲自来这里,而不是要小女跟女婿到苏格兰警场去,当然必要的话,他们还是很乐意去,这是不用说的。他们真的很感激你的好意。”
仙蒂拉平静说:
“真的,探长。”
她穿着枣红色的丝质衣服,背着光坐在狭长的窗前,令坎普想起了有一次他在国外教堂里所看到的一尊完美无瑕的雕像。他们告诉他那是某个圣徒之类的——但是亚历山大·法雷地夫人不是圣徒--差得很远。然而就他的观点看,那些古老的圣徒有些是很可笑的,不是一般慈悲宽怀的基督徒,而是对自己、对别人都不宽容,狂热、盲从、冷酷不仁的人物。
史提芬·法雷地站在他太太身旁,面无表情。他看来严肃正常,一个人们指定的执法者,他用自我深藏不露。但是探长还是能透视出原来的他。
基德敏斯特爵士开口讲话,很有技巧地导入正题。
“不瞒你说,探长,这对我们大家都是一件痛苦不快的事。
这是第二次小女和女婿被牵扯到公共场所的暴毙事件——同一家餐厅和同一家庭的两个人。这种事对一个受人注目的人来说总是有害的。当然,大众传播工具的渲染是无法避免的,这我们大家都了解,小女跟法雷地先生都急于尽力帮助你,希望很快地把事情澄清,消除大众的好奇和猜疑。”
“谢谢你,基德敏斯特爵士。我很感激你所采取的态度。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仙蒂拉·法雷地说:
“请尽管问我们吧,探长。”
“谢谢你,亚历山大夫人。”
“我有一点要说的,探长,”基德敏斯特爵士说,“当然,你有你自己的消息来源,不过我听我的处长朋友说,这个叫巴顿的人的死,被认为是他杀比自杀有可能,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对大众来说,自杀似乎是比较有可能的解释,你认为是自杀不是吗,仙蒂拉?”
她微微点头。小心翼翼地说:
“那在昨天晚上我看来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在同一家餐厅,事实上就在去年可怜的罗斯玛丽·巴顿服毒自杀的同一张桌子的两端。夏天在乡下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巴顿先生有点不对,他真的很古怪——不像原来的他--我们都认为他太太的死给他的打击很大。你知道,他很喜欢她,而且我不认为他能克服过度的悲伤。因此自杀的看法似乎即使不正确,也至少有可能——要不然我实在想不透会有任何人要谋害乔治·巴顿。”
史提芬·法雷地很快地说:
“我也想不透,巴顿是个大好人。我确信他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仇敌都没有。”
坎普探长看着三张脸都探询式地转向他,在开口之前,想了一会儿。“最好让他们这么认为,”他暗自下了决心。
“你说的相当正确,我相信,亚历山大夫人。但是,你知道,有几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
基德敏斯特爵士很快地插嘴进来:
“我们不应该影响探长。他要对外宣布什么样的案情,完全在他自己。”
“谢谢,爵士,但是我没有理由不把事情解释得稍稍清楚一点。我扼要说一说。乔治·巴顿,在他死前,曾向两个人表示过,他相信他太太并不是如同外人所说的自杀而死,而是被不知名的人毒死的。他同时认为,他在追踪那个凶手,而昨晚的宴会,表面是为了庆祝玛尔小姐的生日,其实是他为揭开谋害他太太的凶手的真面目而安排好的计划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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