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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花虐之赋-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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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绢川惊讶之余,终于知道鸨子在干什么。注入鸨子胸前的不是月光。她是以那月光为逆光,透过镜子的反照,把站在套廊上的绢川的脸注入自己心里。绢川的眼里,镜子照在鸨子左胸上,鸨子的左胸却把绢川的脸接住了。

  鸨子一直安静的保持那个姿势。绢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溶进月光,逐渐逐渐地渗入鸨子心坎里。

  「没问题了。老师已经进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鸨子这样低语,放下手镜,发出深深的叹息。事实就如她所说的,第二天的舞台上,鸨子表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自然演技。

  鸨子有天赋的天分。她的天分并没有在现代剧研究所开花,而是借着佳人座的舞台和绢川所塑造的女人第一次开花。并且因着邂逅绢川,第一次得到适合她的爱情。

  鸨子毕竟无法做个以自己为中心的女人,支持一家的生计,照顾病榻上的丈夫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旦没有什么人的意念支持,她就变成断线的风筝,像个无主孤魂在空中飘荡。她是一个人偶,没有自己的话语,不了解自己的意念。若非有人捉住她的手脚给她注入生命,她只是个被撇在角落上发呆的女人。鸨子在恰当的时期捉住自己的心态,遇到一个可以操纵自己的男人,只要交托给绢川就可放心地活出自己。那种安心变成绝对的信任,把鸨子的意念跟绢川的意念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男人与女人的羁绊,对于编剧家和女演员的关系有莫大的裨益。

  在团员们眼中,从绢川第一次把鸨子带到佳人座起,二人已经俨然是夫妇。在练习以外的地方,鸨子依从绢川的命令行动,没有绢川的许可时,她就安静地靠着他的肩膀坐着,几乎不跟其他人谈话。

  称得上是夫唱妇随,可是有时也会发生滑稽的事。大家谈笑风生时,只有鸨子不笑,然后突然想起来似的,认真地说:「老师,我想笑,请吿诉我笑吧!」绢川点点头,她才独自发出迟了的笑声。

  走出后台,绢川坐进车里去了,不见鸨子出来。他叫车夫去催,只见她呆呆地坐在后台,回答说:「老师并没有叫我站起来。」

  虽然令人觉得滑稽,可是团员们很自然地接受鸨子这种说得上奇异的随从方式,人偶师傅和人偶自然的一体化。知悉绢川过去异性关系的团员们,了解到绢川已经得着他想要的女人。以前大家批评过绢川和林香子的关系,现在大家对鸨子完全没有争论。

  话又说回头,绢川并没把鸨子当奴婢看待。以前绢川对女人时常面带怒容,现在对鸨子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表面上他要鸨子依从自己的命令生活行动,其实他是非常珍惜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贵重人偶,企图用丝棉把她包裹起来那么慎重。

  绢川得到绝佳的材料鸨子,他的创作比以前更加热心。七月又为鸨子写了「贞女物语」,八月和十二月重演「贞女小菊」,九月和十月准备新戏,每一出戏都获好评。然后到了新年公演的「傀儡有情」,被誉为佳人座最好的舞台剧时,绢川突然自杀了。在这之前,二人继续保持用信任一字结合的关系。在团员等旁人眼中,他们是令人艳羡的师徒关系,天造地设的男女关系。

  我第一次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异常,乃是进入十一月不久,被绢川老师叫去的时候发现的。

  老师对新年公演的「傀儡有情」寄以厚望,十一月份休息不演,十二月的盛期也以重演「贞女小菊」了事。他指定我担任「傀儡有情」中老师本身的角色。我们团员都知道,「傀儡有情」是描写二人关系的杰作。对我乃是破天荒的大角色,拿到剧本后,我就废寝忘食地投入剧中的角色。

  把我叫去那天,老师漫不经心地说:「你必须完全变成我自己。开始排练之前,我希望你更了解鸨子的事。从今晚起,我会叫鸨子去你家两个钟头左右,拜托了。」

  由于鸨子素来很少说话,我以为老师只是制造机会使我们更融洽,于是当晚等候鸨子到来。

  鸨子来到时,晚秋的夜已深,我正想放弃不等的时刻了。鸨子站在玻璃门后,用披肩掩住嘴角,只有眼睛向我致意。我虽觉得她深夜到访很不自然,可是愚昧如我竟没察觉老师那番话的含意。当鸨子进到饭厅,并且躲在隔门暗处开始解腰带时,我才大吃一惊,制止她的手。

  鸨子慢慢回头看我。「老师说,他已经把一切吿诉你了。」然后讶异地侧侧头。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禁不住喊出的怒声,只是使她侧侧头,然后点点头。毫无愧疚,称得上是心不在焉的表情,反而是我畏缩了。

  「不要紧。这是老师的命令……老师对这次的新作是豁命般拼上的,希望你也了解。」

  她的说法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不管怎么说,纵使是老师的命令我也不能听从。

  见我坚持拒绝,最后鸨子也放弃了,坐好身子说:「那就当作已经跟我睡过好了。不然我会捱骂,对你也不太好的。你在推卸任务哪!」

  说完,故意用手指弄乱发鬓,抽出和服的掩襟,整齐地重新绑好腰带。

  「可是……老师问起来的话,我该怎么回答是好?」

  「没关系。他不会问你什么。」鸨子说。

  两小时后,鸨子回去了。诚如所言,第二天在排演场碰面时,老师什么也没问。他应该以为我和鸨子睡过了,可是毫不显示迹象,跟平常一样指导我和鸨子演戏。

  那晚,鸨子又来我家。

  「假如你不喜欢,你就坐在那儿好了。」

  鸨子说完,自己铺好棉被,宽衣解带,剩下浅紫色的和服衬衣,安静地躺下来。

  「我不想违叛老师的话。」鸨子说,安静地闭起眼睛。胸前的薄衬衣轻微起伏,脸上浮起安详的笑容,好像已经睡着似的。

  「老师跟你睡时,你也是这样子笑么?」我问。

  她依然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那也是老师的命令么?」我又问。

  她还是轻轻嗯一声,然后说:「片桐先生,请你把第二幕老师的台词读一遍好吗?」

  我打开「傀儡有情」的剧本。第二幕是某个夏天的晚上。剧中人变成弥须子和龙川,实际上是鸨子和绢川同居三个月以后的事。鸨子为绢川抛弃一切,成为他的人偶生活行动。可是鸨子只有一件不能抛弃的东西,交给姐姐寄养的三岁儿子。鸨子瞒着绢川去看儿子,出门时把买去做礼物的纸烟花弄湿了,她正担心地用袖子抹干时,绢川回来了。绢川看到烟花,发觉鸨子想去看儿子,严厉地叱责她一顿,怒不可遏。

  「你不是发誓成为我的人偶吗?那是谎言吗?」

  鸨子眼泪汪汪地说:「老师,吿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对?我就是不能压抑自己去看那个孩子的意念。老师,请你让我忘掉这样的意念。」

  绢川叫鸨子坐在套廊上,然后点着烟花。烟花发出的小火花很快变成黑暗的光滴消失在他的手指下方。绢川把那支烧焦了的烟花移到鸨子胸前。

  「你的意念变成这样的火屑散落。烟花毎消失一点,你就逐渐忘掉不能忘记的东西——」

  说完,绢川陆续点烟花。烟花把鸨子胸前的和服点点烧焦,鸨子忘掉热度,一动也不动。盘踞在她心里的感情就如绢川所言,变成小小的火花一点一滴地流逝在黑暗里。鸨子的心有了安息,脸上浮起微笑。

  「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吗?」我问。

  鸨子还是安详的笑着,不答我的话,取代的稍微让我看看她的左胸。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就如一把灰撒在白雪上。

  「你能忍受老师说的任何一句话?」

  「不是忍受。当我在老师身边时,心里变得空空洞洞,老师的意念自自然然的流进来,我就可以活出老师的意念来了。」鸨子这样低语,接着吿诉我下面的故事。

  夏天结束时,绢川故态复萌,开始再到很久没去的柳桥流荡。出门之前,命令鸨子坐在书桌前写经文,直到自己回来。

  鸨子依言写经,两三小时后绢川回来,仔细地逐字逐字修改她写的字。他从字体读出鸨子的心绪,一有凌乱就叱责她。

  绢川不仅自己出去找女人,有时也把柳桥的相熟艺妓接待回家,当着鸨子面前跟那女的调情。那时也要鸨子坐在身旁边写经。听到女人的娇笑声和猥亵的话语,鸨子的字总难免凌乱。女人离开后,绢川还是检阅她写的经,叱责她:「你并没有完全成为我的人偶。」

  那晚,鸨子忍不住流泪了。见到墨字渗着泪水,绢川怒道:「你并没有由衷信任我。」把那些纸摔到鸨子脸上。「够了,睡吧!」说完关掉电灯,走出套廊。

  天空挂着中秋明月,月光苍白地流进来,站在廊上的绢川身影长长地伸展在榻榻米上。头的影子恰好来到鸨子的膝前。鸨子的心被燃烧的火焰煽动,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从发髻摘下花簪,用那花簪去刺绢川的影子。簪刃穿过影子,深深刺入榻榻米里边。

  「不妨剌得更深——」

  突然听到绢川的声音。鸨子吓一跳。绢川背向自己站在套廊上,居然看穿鸨子用簪刺他的影子。

  「老师,为什么——」

  「刚才你用簪刺的是我。在你心中燃烧的嫉妒也是我给你的意念。难道你还不明白这点么?」绢川继续背身安静说道。

  「我之能够真正成为老师的人偶,是从那时开始。」鸨子安静地说。

  她说,其后绢川也有带柳桥的女人回家,可是已经可以一字不乱地写经。我不明白绢川老师的心态。假如鸨子的话是事实,那么老师是在虐待鸨子取乐。他利用鸨子服从任何命令的意念,在她面前展示以前的旧情人,等于凌虐她。不过我也不明白鸨子这种女人的心。她能忍受普通女人不能忍受的一切,坚持到底成为一个男人的人偶。

  鸨子的脸在寒夜灯光的照耀下毫无血色的苍白。闭起眼睛,浮起淡然若无的笑意,远离一切的人情欲念,诚然是人偶的结晶。我若侵犯她,她也是这样保持恬静的微笑接纳我的身体吧!至此我对一个成为男人的人偶的女人觉得怜悯。可是感情上并不可怜她。这个女人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什么不幸,反而显示深沉的安息。

  我不认为她了不起。不如说,我对这么一个如此信任男人,在信任中安息的女人感到恐惧。

  两小时后,鸨子又松开发鬓,故意衣装不整地回去。

  同样的事持续了几晚,到了十一月十五日的晚上,鸨子于凌晨一点左右才来。

  「今晚也请当作我来过了。也许明天起有两三天不能来,假如老师问起,请你吿诉他我确实来过了。」

  鸨子站在玄关,稀罕地用惊慌的声音吿诉我这些,门也没关好就回去了。

  然后连续两晚鸨子都没来。十一月十八日晚上十点左右,玄关有声响,我以为是鸨子,出去一看,但见绢川老师沉着脸站在门外。

  「鸨子没有来吧!」他已看穿三和土上没有女人的木履,为了确定而这样问。我不想隐瞒,坦白地回答了。

  「几时开始的?」

  「这——」我欲言又止。

  「你被她堵住嘴巴了吗?」老师怒声喝道,在我还未回答什么时,丢下一句「愚昧的家伙」之类的话,粗暴地关门走了。「愚昧的家伙」好像是说我,也好像是指鸨子说的。

  第二天早上,我去到排练场时,老师好像有急事,不来排戏了。我正担心二人之间发生什么纠纷,第二天,他们又跟平日一样出现,开始素常地排戏。我想找机会问鸨子,我把她没来的事坦白吿诉老师,会不会给她麻烦,可是鸨子又像平日一样一步也不离开绢川,根本无法开腔。

  鸨子停止不来我家,我跟她也无法在排练场以外的地方碰面。两三天后,我从团员口里听闻,鸨子那卧在病榻的丈夫死了。团员也不知道详情,据说是十五日的事。我想起那天她在玄关前慌里慌张地吿诉我两三天不能来的样子,大槪是在那前后她丈夫的病情突然恶化了。鸨子接到消息赶去丈夫身边。自从跟老师有关系之后,丈夫只是有名无实,然而感情上一定想见丈夫临终一面。可是想到绢川老师连她想着看孩子都不允许,知道不能让老师知道,所以才堵住我嘴巴。

  谎言败露后,大槪引起一番争执,可是看来解决了。在排练场上见到他们两个比以前更恩爱的样子。

  见到他们的情形,我觉得有一段时期误解老师虐待鸨子是错的。像我之辈的凡夫俗子猜测到他们之间有多深远的联系,那是一种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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