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日暮 [美]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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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问你。”
“那么,首先我要来喝一杯。”他磨擦着双手,眼睛望着艾东。
“水?”艾东咕哝道。
“别傻了!”
“你别傻了。今天不许有酒精。让我的人喝醉实在是太容易了。我不敢冒险诱惑他们。”
心理学家默默的唠叨了几句,接着转向塞尔蒙,犀利的目光凝视着他,开始讲述:
“你一定知道拉盖什上的文明史显示出一种循环的特征――我的意思是,循环的。”
“我知道,”塞尔蒙谨慎地回答:“这是时下的考古理论。它是否已被作为事实接受了?”
“快了,在这最后一个世纪它已被普遍赞同。这个循环的特征是――或者说,曾经是――著名的迷团之一。我们已经找到一系列文明,其中有几个被确认,而迹象表明还有其它,所有文明都达到类似我们目前的高度,同时所有文明都在他们发展的最高点毁于大火,无一例外。”
“没有人能说明原因。所有文明的中心都被大火从内部彻底地摧毁,没有留下任何可揭示起因的证据。”
塞尔蒙紧跟着问:“难道(那些文明)也没有一个石器时代吗?”
“很可能,但在实际上仍然对它(石器时代)一无所知,只知道那时候的人仅比智慧的猿强一点,我们可以忘了那个。”
“我明白了,接着说!”
“对这些反复发生的灾难产生过很多解释,但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不切实际。有些人说定期会有一场火雨,有些人则说拉盖什每过那么段时期就要穿过一颗太阳,还有一些就更离奇了。但有一个理论,与所有其他理论迥然不同,已流传了数个世纪。”
“我知道,你指的是卡尔特教徒们在他们的“启示录“中所描述的关于“星星“的神话。”
“正确。”谢林满意地答道。”卡尔特教徒们说每过二千零五十年拉盖什就会进入一个巨大的洞穴,于是所有的太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接着,他们说,某种被称为“星星“的东西出现了,它们夺走了人们的灵魂,使之变成毫无理智的野兽,所以他们会摧毁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文明。当然,他们在这当中掺杂了许多宗教神秘论,但那是核心思想。”
谢林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现在我们谈到万有引力理论。”他一字一句地念出这个词――就在这时艾东从窗边转过身,重重地哼了声,大步离开房间。
另两个在背后看着他,塞尔蒙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谢林回答,“有两个人按约定几个小时前就该回来了,可至今还没露面。他现在极度缺乏人手,这是显然的,因为除了真正关键的人物之外所有人都去了掩蔽所。”
“你不认为那两人开小差了吧?”
“谁?法罗和耶莫特?当然不会。不过,如果他们在一小时内还回不来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了。”他忽然站起身来,“不管怎样,既然艾东已经离开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最近的窗台边,蹲下身,从下面花盆箱内取出一个装有红色液体的玻璃瓶,瓶子晃动时发出了充满暗示性的汨汨声。
“我想艾东不知道这个,”他边说边快步走回桌边,“听着!我们只有一个杯子,所以,作为客人你可以得到它。我用酒瓶。”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丁点儿大的小玻璃杯倒满。
塞尔蒙起身抗议,但谢林目光严厉地盯着他:“尊重你的长辈,年青人。”
新闻记者带着一脸的痛苦坐下身:“那就接着往下说,你这老恶棍。”
心理学家的喉结随着瓶子的倒立上下摆动,接着,在一阵满意的咕噜声和嘴唇的咂吧声之后,他又开始叙述:
“那你对万有引力了解多少?”
“一无所知,仅知道它是最新的研究成果,还未完全建立,并且由于其数学理论是如此深奥,全拉盖什据说只有12个人能够理解它。”
“呸!无稽之谈!瞎扯!我能用一句话就将核心数学理论告诉你。万有引力定律是说在宇宙中所有物体之间都存在着一种吸引力,而任意两个给定物体之间力的大小是与它们的质量乘积除以它们之间距离的平方成正比。”
“就这些?”
“这就足够了!人们花了400年时间来发展它。”
“为什么那么长?它听起来非常简单,单就你描述的方式而言。”
“因为伟大的定律并非出自于灵感的火花,不管你会怎样想。它通常需要全世界的科学家联合起来工作几个世纪的时间。自从加那维41发现拉盖什围绕着阿尔法太阳转,而非相反――那是400年以前的事了――之后,天文学家就一直在努力。六个太阳的复杂运动被记录,分析并逐个分离,一个又一个的理论被提出、检验、复查、修改、放弃、复苏或转变成其他一些理论。这真是鬼样的活儿。”
塞尔蒙略有所思地点点头,伸出玻璃杯索要更多的红酒。谢林吝啬从瓶中倒出几滴给他。
“在二十年前,”在重新湿润了自己的嗓子之后,他继续道,“人们最终发现万有引力定律精确地解释了六个太阳的运动轨迹。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谢林站起身走到窗边,手中仍紧握着他的酒瓶,“现在我们讲到了关键的地方。在最近十年里,拉盖什围绕阿尔法的运动轨迹已根据引力计算出来了,但它并不符合所观测到的轨迹;甚至当所有其它太阳的干扰都计算在内时依然如此。这只能解释为定律的失效,或者是有其它未知的因素牵涉在内。”
塞尔蒙亦起身来到窗台边,越过木质斜屋顶凝望远方,地平线上萨罗市内的教堂尖顶正闪烁着血色的光芒。当他短暂地瞥了一下贝塔时,新闻记者感到心中对未知的焦虑在增长。它在天顶闪耀着红光,渺小而又充满不祥之兆。
“请继续下去,先生“他轻柔地说。
谢林接着道:“天文学家对此踌躇了数年,每次提出的理论都比前一次的更站不住脚――直到艾东突发灵感,请出卡尔特教。卡尔特教教主索5能弄到某些资料,从而可能极大地简化问题。就这样,艾东以全新的方式开始了工作。”
“要是存在一颗类似拉盖什这样不发光的行星体呢?如果这样的话,你知道,它将只能通过反射发光,而如果它是由带点蓝色的岩石组成的,就象拉盖什自身的大部分那样,那么在红色的天空中,太阳永恒的光辉将使它变得不可见――完全地被掩没。”
塞尔蒙吹了声口哨,“多么古怪的想法!”
“你认为那很古怪?仔细听着,假设这个星体以特定的距离,特定的轨道,特定的质量围绕拉盖什旋转,那么它的引力将精确地解释拉盖什运行轨道对理论的偏离――你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吗?”
专栏作家摇摇头。
“好,有时候这个星体将挡住一顶太阳,”说完谢林将瓶中余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认为也许会这样的。”塞尔蒙淡谈地说。
“是的!但只有一颗太阳位于它的运转平面上。”他用拇指指了指天上正不断缩小的太阳。”贝塔!同时计算显示日食仅在太阳如下布局时才会发生:当贝塔在它的半球内独自一个且处于最大距离上,而此时月亮正恒定地处于最短距离。当月亮的直径七倍于贝塔的表观直径,由此产生的日食将覆盖整个拉盖什并持续超过半天,这样拉盖什上没有一处能逃过影响。日食每隔二千零四十九年发生一次。”
塞尔蒙的脸犹如带了面具般毫无表情,“这就是我的故事?”
心理学家点点头,“这就是全部,先是日食――将在三刻钟之后发生――接着是全面的黑暗,以及,也许吧,那些神秘的星星――之后便是疯狂,又一个循环的结束。”
他陷入沉思,“我们——天文台的人——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远远不够用来说服拉盖什面对危险。也许两个世纪都不够用。但我们的记录保存在掩蔽所,而今天我们会拍摄日食。
下一个循环会带着真相重新开始,而当下一次日食来临时,人类至少已对它有了准备。
想想这个吧,它也是你故事的一部分!”
塞尔蒙打开窗探身出窗外,一阵细风撩动了窗帘。他双眼凝视着沐浴在绛红色阳光下的手,寒风吹舞着他的头发。接着他突然叛逆地转过身来。
“黑暗中究竟有什么东西会迫使我发疯?”
谢林笑了笑,两手心不在焉地转着空酒瓶,“你以前经历过黑暗吗,年青人?”
新闻记者靠着墙想了想,“没有,我不能说我有过,但我知道它什么。不过是――呃――”他的手指糊乱地拨弄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是没有光,就像在山洞里。”
“你在山洞里待过吗?”
“在山洞里!当然没有!”
“我想你也没有。上星期我尝试了一次,仅仅为了体验一下,但我很快就跑了出来。我一直往里走到只能看见洞口模糊的光线,而其他地方伸手不见五指。我从没想到象我这样体重的人居然能跑那么快。”
塞尔蒙嘴一撇,“好,如果是那种情况,要我在那里的话,我猜我就不会跑。”
心理家生气地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塞尔蒙。 “哎呀,你别吹牛了!我打赌你不敢放下窗帘。”
塞尔蒙面露惊奇地说,“为什么?如果我们头顶上有四到五颗太阳,也许我们会为了舒适将光线减弱,但目前我们没那么多光亮。”
“这才是关键。把窗帘放下,然后到这边来坐下。”
“好吧。”塞尔蒙伸手摸到镶有花边的绳子,黄铜吊环在横杆上发出嘶嘶的磨擦声,接着昏暗的红色阴影笼罩了整个房间。
当他走向桌子时,塞尔蒙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听起来很空洞,接着它们停在了半途中。
“凭你的感觉走“谢林带着紧张的语调命令到。
“但我看不见你,先生。”新闻记者粗重地喘着气,“我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以为会怎样?”传来冷酷的回答声。”到这边来坐下!”
脚步声再次响起,摇摆不定缓缓向前。接着响起有人摸索椅子的声音。塞尔蒙轻声道:“我到了。我感觉……嗯……还可以。”
“你喜欢这样,是吗?”
“不……不是。这很可怕。墙壁看起来似乎要……”他停了一下。”它们似乎要向我压过来。我一直想把它们推开。但我并没有变疯?事实上,感觉并没那么坏。”
“好吧。把窗帘再拉开。”
黑暗中响起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接着是塞尔蒙身体靠在窗帘上摸索拉绳的沙沙声,最后传来了窗帘滑回原处的胜利的“呼…嘘“声。红色光芒倾泄房间,塞尔蒙欢呼一声抬头望向太阳。
谢林用手背抹去头上的汗珠,颤抖地说:“这只不过是一间黑屋子。”
“这可以忍受。”塞尔蒙轻松地说。
“是的,一间黑屋子可以(忍受)。但你参加过两年前强格勤市一百周年博览会吗?”
“没有,那样的展览我永远也找不出时间去参加。六千里的旅程实在太远了,甚至是为了博览会。”
“好吧,我当时在那儿。你是否还记得听说过有关打破游乐场所一切记录的“神秘隧道“的事――大约是头一个月里?”
“是的,它在那里是不是引起了一些骚乱?”
“几乎没有,事件被刻意隐瞒了。你看,那个“神秘遂道“不过是条一里长的隧道――只是没有光亮。你坐在一个开口的小车里摇摆着在黑暗中穿行十五分钟。在开放期间,它很受欢迎。”
“很受欢迎?”
“的确是这样的。人们对在游戏中受到惊吓很狂热。婴儿出生时便与生俱来三个本能的恐惧:刺耳的噪声、下坠以及没有光亮。这就是为什么跳到某人背后大喊一声“波“被认为很好玩。这就是为什么坐过山车会很刺激。这也就是为什么“神秘隧道“一开放就大赚一笔。人们从黑暗中出来时浑身颤抖、呼吸困难,几乎被吓得半死。但他们却还是不停的买票进去。
“等一下,我现在想起来了。有一些人出来时死了,是这样的吗?当它被关闭后曾有一些谣言。”
心理学家轻蔑地说:“呸!有两到三个人死了。这不算什么!他们付了死者家属抚恤金,极力说服强格勒市政委员会淡忘此事。毕竟,他们说,如果心脏脆弱的人想穿行隧道,那他们该自己承担风险――此外,这种事将不会再发生。因此他们在入口处安置了一名医生,并要求每一位顾客在上车前都必须通过身体检查。那么做实际上使游客猛增。”
“好,接着呢?”
“但是,你看,还有一些其他的事。人们有时出来极其正常,除了他们拒绝走进建筑――任何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