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诱惑-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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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殊死拼战的斗志根本就没有。
“进北攻南”的老套——故伎重施的战略
见天京之围未解,洪天王震怒,即刻削夺李秀成的爵位,申斥以后,诏令他带兵出城,进军长江北岸,调动湘军出兵增援,以减轻天京受围的压力。
苦涩之余,李秀成只得受命而行,征调常州、丹阳等处的太平军部队,齐集南京附近的下关、牛关等处,号称二十万大军,从九洑洲陆续过江,声言要进兵安徽北部,杀向湖北,截扰清军江苏、安徽等地的粮道。真正目的,“图解江宁(南京)之困,盖近攻不克,取势于远也”(《中兴别记》)。
李秀成此次北进,其实对清政府也有确实的威胁。清军在长江北岸各处兵力空虚,假使太平军能成功攻进袭湖北,下游清军肯定要分军回援。同时,安徽等地的捻军以及远征西北的太平军可以趁李秀成挺进时机各处遥应,彼时肯定会掀起新一轮轩然大波。
不巧的是,安徽等地经过太平军、清军多年拉锯式你争我夺,民穷粮少,太平军先前很少垦殖屯田,吃饭大成问题。李秀成本人在1863年2月底亲自提军北行后,在安徽以北基本没能攻城陷地。清军在各城坚持深沟高垒政策,避战不出,加上连日大雨,太平军士气低落,疾疫频生,缺粮断草。
到了5月,见六安攻之不下,灰心之余,李秀成只得率军折往寿州东返。一路之上,连战带病,加上清军袭击,太平军近十万人死亡,减员十分严重。
6月20日,李秀成携仅剩的四五万人经九洑洲返回天京,面见洪天王商议对策。
由此,想以“围魏救赵”计策的进北攻南策略失败。
没在天京呆上几天,李秀成匆匆离去,于6月底赶往苏州。至此,太平军在苏浙战场也一败涂地。
戈登的“常胜军”在1863年5月继解常熟之围后,迅速攻占昆山、太仓、阳新等地,端了太平军军器弹药制造的老窝。虽然前常胜军第二任首领白齐文在8月向李秀成倒戈,但他以及手下五十多名洋流氓的到来对太平军的军事行动没有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作用。9月13日,江阴失守。12月4日,太平军在苏州以康王汪安钧为首的数王与清将程学启和戈登密谋后叛变,杀掉慕王谭绍光,清军占领苏州。
李秀成离开天京后,清军加紧攻城,迫使他在八九月间率军回援,向围城清军展开猛攻,但皆无成效。
苏州既失,太平军内部普遍产生厌战情绪,掀起一轮投降热潮。浙江杭州周围的平湖、乍浦、海盐、嘉善等地太平军守将纷纷率军献城投降,嘉兴被清军攻克。1864年3月底,杭州就落入清军手中。5月12日,常州也被清军攻克,护王陈坤书被杀。
1863年年底,人在丹阳的李秀成拒绝堂弟李世贤让他率军往溧阳共谋“他往”的建议,轻骑回天京。
其实,苏州一失,天京失去最后依恃。李秀成冒险回京,正是想劝洪天王“让城别走”,以图东山再起。当然,他自己母妻家眷在天京,这也是他回京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天京呆了十多年过惯好日子的洪天王懒惰入骨髓,鬼迷心窍,根本不接受李秀成的劝乞,诞妄大言:“朕铁桶江山,尔不扶,有人扶。尔说无兵,朕之天兵多过于水!”洪秀全五迷三道,惶急得失心疯。
天荒地老出奇人(4)
李秀成“让城别走”的战略意图,自然在当时是华山一条路,正确无疑。但仔细思之,他的这一策略也有盲目之处:离开天京,能跑往何方?
根据当时清朝曾国藩、李鸿章的判断,李秀成、洪秀全等人逃离天京后有两种可能,一是由浙江、安徽交界处上窜江西、福建,以觅回两广之路;二是窜至江西再绕湖北,与扶王陈得才等人会师联兵。罗尔纲教授研究后认为,李秀成等人原想经江西、湖北出中原,此说最不可信。李秀成一贯轻视天京上游,根本不可能向上游地区突围转战中原地区。其实,李鸿章在清军攻克苏州后所下判断最准确,李秀成如果说服洪天王“让城别走”成功,他们最可能的行进路线就是由浙皖交界处经江西、福建返回广西老根据地,喘息后再图发展。天京失陷后,李秀成的堂弟侍王李世贤率数十万太平军残军,正是按这种回撤意图行走,只是半途兵败,没能回到广西。
话又说回来,即使当时洪秀全同意离开天京进行战略撤退,太平军成功回广西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这一建议只有两广地区籍贯的兵士会赞同,绝大部分长江流域籍贯的太平军将士绝对不会离开江南老家远往广西烟瘴之地。
可怜白骨天京城——“太平天国”的覆灭
洪秀全耍懒不走,李秀成无计可施。
湘军不闲着,于1864年2月28日攻克位于紫金山第三峰的“天堡城”。不久,湘军在太平门外筑两个大堡垒,北固山、洪山皆为清军所夺,堵住第一门大路。天京城至此完全被孤绝。
一路激战,至7月3日,紫金山麓龙脖子一带的“地堡城”又被清军攻陷,天京城完全处于清军登高临低的掌握之下。
天京城自1864年初已经严重缺粮。洪天王仍旧玩“精神胜利法”,派人把天王宫中的草坪上各种杂草拔光制成“甘露”(甜露),让城内居民有样学样,诏令大家吃“甜露”养生。这种东西,“瓜菜代”都不如,吃后不仅不解饱,还会让人中毒拉稀闹肚子。当然,这“甘露”也有来历,《旧约·出埃及记》第16章中,摩西领以色列人出埃及,旷野无食,上帝就赐给他们“甜露”为食。洪天王把神话当现实,把书本神学当饭吃。
毕竟洪天王是条“龙”,福大命好,在6月1日(同治三年四月二十七)即“上天堂”了。曾国藩说他是“自杀”,支持太平天国的一方说他是“病死”。当时和后世不少人都认定曾国藩为表湘军之功而提出的洪天王“自杀说”是错误,但仔细思之,美国传教士罗孝全几年前见洪秀全时他还活蹦乱跳身体倍儿棒,此人不吃矿物质春药,不好饮酒,纵欲和急火攻心不可能让他在天命之年就上了“天”。最有可能的是,洪教主在最后的岁月里精神进入诞妄境界,真的相信自己要上天堂,日日服“甘露”,致使抵抗力日低,加上他不吃药不治疗,小病成大病,其实和自杀差不多。洪天王尸身被宫人裹以黄龙锦缎埋葬,没有棺木。这并非是因为城破前窘急找不到棺木,而是“太平天国”丧葬制度本来就是不用棺木的裹尸而葬。太平军十几年间,只要看见民间有寿材,必打碎当劈柴。他们还喜刨坟掘墓,用死人棺材板筑城、修工事以及作烧柴用。
老天王死了,众人无奈,只得在6月6日齐推其子幼天王“登基”,时年16岁。
仅过一个多月,1864年7月19日(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湘军用炸药崩开天京城墙,一涌而入,攻克了这个被太平军占领了11年的标志性城市。
天京城被陷情况,可从曾国藩《金陵克夏全股悍匪尽数歼灭折》中了解大概,刨去一些“水分”,攻城过程大概属实:
窃照官军攻克金陵,业经浙江抚臣曾国荃将大概情形于十六日亥刻会同臣等驰奏在案。兹据曾国荃十九日咨称:“此次攻城剿洗老巢之难,与悍贼拼死鏖战之苦,实为久历戎行者所未见。自得天堡城后,城中防守益密,地堡城扼住隘路,百计环攻,无隙可乘,直至五月三十日,始经李祥和、罗逢元、黄润昌、王远和、陈寿武、熊上珍、王仕益等率队攻克,占取龙膊子山阴,居高临下,势在掌握。”
天荒地老出奇人(5)
自六月初一日起,各营轮流苦攻,伤亡极多。李臣典侦知城内米麦尚足支持数月,又见我军地道三十余穴都已完成,官军五万余人,筋力将疲,若不乘此攻克,事久变生,深为可惧,李臣典愿率吴宗国等从贼炮极密之处重开地道。萧孚泗、黄润昌、熊登武、王远和愿距城十数丈修筑炮台数十座,通派各营队伍刈割湿芦蒿草,堆捆山积,上覆沙土。
左路地势甚高,利于攻击,右路地势极低,利于潜攻。如是者半月,未尝一刻稍休,肉薄相逼,损伤精锐不可胜数。总兵陈万胜、王绍羲、郭鹏程等素称骁将,数日之内,次第阵亡,尤堪悯恻。
十五夜四更,地道装药之时,曾国荃与李臣典正在洞口筹商一切,忠酋李秀成突出死党数百人,由太平门傍城根直犯地道大垒,别从朝阳门东角出数百人,装官军号衣,持火蛋延烧各炮垒,及附近湿芦蒿草。
官军久劳之后,夜深几为所乘,赖伍维寿、李臣典、黄廷爵、张诗日堵住左路,擒斩亦多,幸克保全洞口。
十六早向明,曾国荃将四路队伍调齐,预饬各军稳站墙濠,严防冲突,唯将太平门龙膊子一带,自黎明攻至午刻。李臣典将地道封筑,口门安放引线。
曾国荃悬不赀之赏,严退后之诛,刘连捷、朱洪章、武明良、伍维寿、熊登武、陈寿武、李臣典、张诗日各率营官席坐敬听,愿具军令状,誓死报国。
遂传令即刻发火,霹雳一声,揭开城垣二十余丈,烟尘蔽空,砖石满谷。
武明良、伍维寿、朱洪章、谭国泰、刘连捷、张诗日、沈鸿宾、罗雨春、李臣典等皆身先士卒,直从倒口而入,各弁勇蚁附齐进,锐不可当。
而左路城头之贼,以火药倾盆,烧我士卒,死者甚众,大队因之稍却。经彭毓橘、萧孚泗、李祥和、萧庆衍、萧开印等以大刀手刃数人,由是弁勇无一退者。而武明良、伍维寿、朱洪章、刘连捷、谭国泰、张诗日等各率队伍登龙广山,与右路太平门之贼排列轰击,移时贼乃却退。李祥和、王仕益从太平门月城攻入。
群贼知此次地道缺口不复似前次之可以堵御矣。维时官军分四路剿击:王远和、王仕益、朱洪章、罗雨春、沈鸿宾、黄润昌、熊上珍等进击中路,攻伪天王府之北。刘连捷、张诗日、谭国泰、崔文田等进击右路,自台城趋神策门一带,适朱南桂、朱维堂、梁美材等亦率队从神策门地道之旁梯攻而入,相与会合齐进,兵力益厚,直鏖战至狮子山,夺取仪凤门。其中左一路,则有彭毓橘率罗朝云、赵河清、黄东南与武明良、武明善、武义山等由内城旧址直击至通济门。左路则有萧孚泗、熊登武、萧庆衍、萧开印率萧致祥、周恒礼、李泰山、萧清世、萧恒书、朱吉玉、赵太和、刘长槐、萧上林等分途夺取朝阳、洪武二门。
城上守陴城门守楼之贼,及附近一带贼队悉被杀戮。其抄截疾驰各路,同一神速,其留兵置守各门,同一布置。此十六日地道成功,城中鏖战及东北两路抄截之情形也。
方我军大队之抵龙广山也,西南守陴之贼犹植立未动,迨夺取朝阳门,贼始乱次。而罗逢元、张定魁、彭椿年、张光明、杨西平、何鸣高、彭光友、熊绍濂、罗兴祥、叶必信等各率所部从聚宝门之西旧地道缺口仰攻而入。李金洲、胡松江、朱文光、武交清、刘湘南、易孔昭、戴名山、张正荣等率队从通济门月城缘梯而上。而陈湜、易良虎、易良豹、庞清垣率吴隆海、张叶江、晏恭山、冯盛德、陈汝俊、刘定发各营则猛攻旱西、水西两门月城。
伪忠王李秀成方率死党狂奔,将向旱西门夺路冲出,适为陈湜大队所阻遏,乃仍转回清凉山。
江南提督黄翼升率许云发等水师各营攻夺中关拦江矶石垒,乘胜猛攻滨江之贼,遂与陈湜、易良虎等夺取水西、旱西两门,将守贼歼除,由是全城各门皆破,大势已定。
日色将冥,陈湜、易良虎遥见忠酋贼队隐匿于西南房屋之内,益戒所部严防贼冲。彭毓橘置守聚宝门、通济门,李臣典、李祥和扼守太平门,黄润昌、王远和、朱洪章等见星收队,结为圆阵,站立龙广山,稍资休息。此水陆各军攻克西南两城及分守要隘预防贼股冲突之情形也。
天荒地老出奇人(6)
方朱洪章等与贼搏战于伪天王府城北之时,沈鸿宾、周恒礼、袁大升等率队从左路卷旗疾趋,绕伪城之东设伏,出奇为擒渠扫穴之计。迨朱洪章战马带伤,悍贼隐扼石桥,我军队伍不能飞越城河绕伪城之西。
当日暮苦战之后,正兵收队龙广山,而伏兵深入,由伪城之东逶迤而南不能收队。时已三更矣,伪忠王传令群贼将天王府及各伪王府同时举火焚烧,伪宫殿火药冲霄,烟炎满城。(这是曾国藩的谎话)
袁大升、周恒礼、沈鸿宾等见伪殿前南门突出悍贼千余人,执持军器洋枪向民房街巷而去,知是洪逆窜至民房,遂率队腰截击之,杀贼七百余人,夺伪玉玺二方,金印一方,宽广约七寸,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