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2-水漾佳人-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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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月光如水,幽静的庭院里悄然无声。
华丽的楼阁亭台在柔和的灯光下,仍可清晰见到其雕工之细致,经过一夜庆祝喧闹后,众人都在沉睡着,浑然不知危机在夜色里已悄然蔓延。
顾家的大门静静地被开启,身着顾家武师衣裳的高大男子挥了挥双手,引入了原本埋伏在门外、且为数众多的蒙面黑衣人。
“都安排好了,顾家今夜的饮食中全掺上了慢效软筋散,此刻药效差不多该发作了。”那人脱下顾家武师的衣裳,露出里面的一袭黑衣,腰间的钢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做得好。”领头的男子冷冷笑着,看着眼前顾家的宅院,用着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低声喃道:“顾家吗?不过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而已,这么忠心做什么呢?阻了我的路,就连皇家也保不了你。”他双眼一闭,本来闲置身后的手随意往前一挥。
立踞于他身后的数十名蒙面人,无声而迅速地闯入了顾家。
半晌后,领头的男人倏地双眼一睁,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顾府平静的夜被这声音所撕裂,灭门的序曲因这声鬼号所开启。
早已在顾府就定位的蒙面人们,听到这声号音,本如石像般无动静的身躯,在一瞬间爆发了起来。他们迅速地踢开眼前的每一扇门,手中白晃晃的钢刀,在黑夜中不断划着闪着死亡的弧线。力过之处,只有凄厉的哀嚎与无尽的血腥,被打翻的烛火,燃烧着这片狼藉,有如地狱的业火,吞噬着顾府的一切。
领头的男人神色自若地在火海中搜寻,然后在主楼前站定,嘴角的笑更冷、更狰狞。
他双手运劲,猛地击向木门,转眼间木门被震得粉碎。
“终于找着了!我说奇怪,顾家的男女主人跑哪去了?”男人轻拍了拍手,理去了手上的木屑渣子。
“阁下是谁?为何夜闯顾府?”锵地一声,立在顾家夫妇前的一个少年抽出手中长剑,剑尖戒慎地指着那蒙面人,俊朗的眉目令人印象深刻。
“阎王会告诉你答案。”那蒙面人眼中爆出一道精光,身形疾动。眨眼间,人已经晃到了少年身前。
他认得这个少年,是顾家年仅十五的长子,年纪轻轻就在外有着不错的名声,有几分少年英雄的姿态。只是,这个少年英雄,今天也该要死在他手上。
见着那蒙面人扑来,顾炎一声轻喝,手中利剑矫如游龙般地刺向蒙面人的眉心。但那蒙面人见着也不躲,只是低低一笑,长臂挥出,食指轻漾上了顾炎的剑身。
一道巨大的内力猛地冲入了剑上,顾炎被剑上扑来的强大力道震得虎口绷裂,手中紧握的长剑登时弹了开去。
蒙面人顺势闪到顾炎身前,由指化掌,一道阴冷异常的寒气猛地袭上了顾炎的胸口。
他只感觉胸口一紧,尖锐如刀的寒气攻入他五脏六腑。
“炎儿!”看着吐血飞开的顾炎,顾家夫妇两人同时大叫着。
“别心焦,就轮到你们了。”那蒙面人微微一笑,身子一飘,来到了顾家夫妇身前。
“你休想动他们。”顾海一声怒吼,就要舞动手中长剑,但因先前酒菜中早被下了毒,无力的臂膀,只抡起一道剑浪,就再也无力使完后续的剑招。
“中了软筋散,你不过是个废人。”蒙面人怪声说着,眼中有着明显的嘲弄与杀意。
他享受着这种玩弄人命的乐趣,看着眼前有如他掌上蝼蚁般的顾氏夫妇,狰狞的笑意跃上了那双狭长的眼。
顾海心知此夜看来是在劫难逃,他护在妻子身前,低声嘱咐:“带着炎儿走,快!”
“不!”顾夫人泪流满面,颤抖着摇摇头。
“快走!”带着炎儿走!听到没?走啊!”顾海忍痛吼道,推开身后的妻子,身子猛地向前扑去,一双铁臂紧搂住站在不远处的蒙面人。
“找死?”蒙面人不加躲避,反倒像是十分欢迎这钳制的举动,他的眼略微一眯,一声声的爆裂的掌击声在顾家主人的背上响起。每一掌重击,空气中就多了一丝血腥;每一声巨响,血肉模糊的背上就扬起一阵血花。
终于,那蒙面人像打过瘾了,嘴角一撇,那沾血的双手一个用力抓握拉扯,顾家主人的双臂当场被硬生生扯断。蒙面人冷笑地看着大声哀嚎的顾海,嘴角边有着抹享受的微笑。
一晃身,蒙面人来到了正努力要带顾炎逃离的顾夫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顾夫人心惊地环伺着屋内,眼见丈夫的惨况,她惊喊一声。
“你这个贼人!还我夫君命来。”她的眼前一片红雾,张嘴咬上了对方的手掌。蒙面人动也不动,只是稍稍挑眉,之后一记狠踢,踹上了全不懂武的顾夫人心坎,将她踢踹在地上,恰巧压住了昏迷不醒的顾炎。
“你们该谢我的,顾家的所有人都将在今晚被屠杀殆尽,到了冥府也可以好好团聚。”蒙面人微笑着,看着主楼内三个昏迷不醒的人,他翻倒了桌上的油灯,看着流泻的火舌舔噬着主楼的一切。
火焰在夜色里跳跃燃烧着,蒙面的黑衣人们迅速地完成任务,很快地撤离恍如人间炼狱的顾家。
顾海被火的热度炙醒,他缓缓地蠕动着身躯,爬行着来到妻儿倒卧的地方。耳中,有着微弱的心跳传来,不知是自己妻子或顾炎的。流血过多、伤势沉重的他,努力地覆盖在两人的身上,替他们阻挡火焰与高热。
在最后一刻来临时,那残断的双臂如同一张巨翅,紧紧地保护着他身下的爱妻与顾炎……
第一章
锣鼓喧天,一乘由大红色绫罗绸缎装饰的花轿,由几个轿夫扛着,行走在浓浓的暮色里。跟随在花轿之后的,是众多令人咋舌的精美嫁妆,以及喜气洋洋的随嫁队伍。
花轿一行在暮色中行走着,最后停驻在一栋雅致的乡间别院前,门内早就准备好了迎接的程序,迎了花轿与随嫁的人们进屋,谨慎而仔细地安排着。
明明该是热闹喧腾的婚嫁喜庆,但是几个护送新娘的人,嘴角都有着诡异的笑容,似乎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他们沉默地喝着酒,打量着别院内仆人们的表情,笑得更加诡异了。
一路上领在最前头的男人缓慢地站起身来,踱步到了庭院里,看着满院雅致的景色,嘴角又忍不住勾起冷笑。
“顾家吗?跟我可还真有缘。”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漫步到了新娘休息的院落里,稳稳的步伐踏过地上的落叶。
多年前的那场灾祸没有彻底毁了顾家,顾家的唯一遗族──顾炎,虽然体弱多病,却成了京城中最负盛名的商场巨擘。
精致的院落中,悬挂着许多红色纱灯,这仅仅是新娘入城前的休憩处,就布置得十分奢华。只是,守在院落前的,不仅仅只有陪嫁的丫发,甚至还有几个彪形大汉,像是在保护着什么尚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
“辛总管。”媒人匆匆忙忙地迎上前来,一脸紧张地笑着。
“新娘子还安分吗?”辛骓双手反背,低声询问。他靠在寝房窗口往内看去,瞧见倚坐在软榻上的新娘。
“先前因为药效的关系,所以乖得很,现在药效退了,只怕等会儿要闹事。”
媒人低声回答,用红巾擦了擦汗。
“那就再下药,跟顾炎拜堂前,可不要给我出任何事情,要是办不好几位老爷们交代的事情,坏了那场好戏,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辛骓冷冷地说道,看着新娘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尊重。
“是。”媒人诚惶诚恐地点着头,捏紧了手上的红巾。
辛骓哼了一声,打量穿戴着凤冠霞被的年轻女子。虽然她的脸庞被红纱巾遮盖住,但是之前就曾听说过,她美得惊人,不然怎么能够轻易迷得那些高官们团团转,几乎就离不开她。
“就算是漂亮,到底还是个青楼女人,顾炎就只能配这种女人为妻了。难道还真以为,辛家会把掌上明珠嫁给他?”他极为不屑地冷笑,掉头离开了院落。
媒人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正想进屋子里察看新娘的状况。蓦地,眼角一闪,她的手背像是被刀子划过似地刺疼,她疼得绝回手,发现手背上已经有了一道血痕。
“怎么回──”媒人的话没有机会说完,半空中黑色的光影又是一闪,光影的尾端恰巧击中她的眉心,她眼前一黑,转眼昏了过去。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站在木门之外,一双冰冷的眼睛望着门内那个倚坐在软榻上的曼妙身影。他的唇半勾着,如同他的双眼那么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辛家送来的祸水吗?”他悄声说道,随后身影再度一闪,已在门前失去踪影。
软榻上娇小曼妙的身影,逐渐有了动作。
先前辛骓的声音穿透了窗棂上的薄纱,清楚地传达到芷娘的耳里,她轻喘几声,试着想要移动身子,却因为药效的关系,整个身子都酥软得使不上力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得那天……她如同以往,领了花笺到辛大人的府里,谁知只喝了一杯酒,她就不省人事。等神智稍微清醒时,她已经被穿戴上凤冠霞被,坐在摇晃的花轿上了。
她想挣扎喊叫,却连半点声音都喊不出来。直到先前进了这间院落,药效才似乎慢慢褪去,因此辛骓跟媒人在门外的谈话,她听得分外清晰。
冷汗沿着粉嫩的肌肤滑下,她轻吟一声,好不容易能够移动身子。举起软弱的手,她拉下遮盖住脸庞的红纱,映入眼里的,是屋内极为奢华的摆设,每一件家具上都帖着大红喜字剪绸。
这里是哪里?他们又要对她做什么?
先前听说,辛大人要把掌上明珠许配给京城里、那个最让人看不起的顾家吗?她也听过这项传言,当日接到花笺时还有些诧异,不明白即将办喜事的辛大人,怎么还会招她去?她只见过辛大人几次,原本想拒绝,但是嬷嬷硬是要她去,说是辛家财大势大,青楼可得罪不起。
怎么想得到,她才喝了一杯酒,醒来时竟就被逼着顶了新娘的位子,不但穿戴上了凤冠霞被,还被下了药,就等着明日送到顾家拜堂……“我要出去。”她低喃着,慌乱地址着精致的凤冠,任凭长发被散在肩上,撑着软弱的身子,用颤抖的双手不断试着要打开门。
但是,门从外面被拴上,她用尽力气也打不开,最后只能趴在门上喘着气。
“什么事都还没做,现在就喘上了?”一个讽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冰冷而不怀好意。
芷娘吓了一跳,慌忙地转过身去,但是无奈手脚实在太酥软,双腿无力再支撑,纤细娇小的身子沿着雕了花纹的木门狼狈地软坐在地上。
她惊慌地瞪大眼睛,在房内找寻着,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她紧咬着唇,确定自己不可能听错,那句冰冷而令人难堪的讽刺,十分清楚地回漾在她脑海中。这个房间里的确还有别的人。
而且,还是个男人。
她的双手紧握住身上的嫁衣,困惑而不解。虽然她被下了药,动作有些迟缓,但是听觉可没出问题。先前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其他人,那个男人是何时进来,又是怎么进来的?她怎么可能半点都感觉不到?
“你是谁?”她鼓起勇气问,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身子,身上配戴的珠宝,一件件都落在地上。
半空中传来一声冷哼,听得芷怀更是心惊胆战,她好不容易攀住桌子,缓慢地站起身来。虽然看不到对方,但是那人的存在感好强烈,只凭着几句话,就让她不由自主地发抖。
她好不容易站好身子,还想要回头,猛地却觉得一股热风朝她袭来。她低呼了一声,还来不及回头,炙热的气息就已经团团将她包围住,她半启的红唇硬生生地被黝黑宽厚的男性手掌捂住。
“唔……”她惊慌地瞪大眼睛,开始用力挣扎,但是药效还没有全部消失,使得她的挣扎,倒像是在那男人身上摩擦蠕动着。两人的身躯靠得好紧,只隔着几件布料,她可以感觉到身后这个男人有多么高大。
“你对任何男人都这么迫不及待?”男人冷笑一声,低下头来靠在她凌乱的黑发间,态度轻薄地摩弄着她细致的肌肤。
芷娘用力地摇头,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当那人的唇帖上她的肌肤时,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男人触摸到她的泪水,皱起眉头低咒一声,松开对她的钳制,将她拉入内室,如此一来就算是有人从窗外窥视,也看不见任何动静。
“放开我……”她低叫着,就算是咬着唇,泪水还是不停地流着。
“收起你的泪水。”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哭得不断颤动的纤细肩膀,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