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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孔雀羽谋杀案-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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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有这个可能。但请注意,我并不认为他真的这么做了。”
    “好吧,先生。这间餐厅是否与客厅都在大厅的同一侧?”
    “对。噢,我承认,我看不到客厅的门。不过—”
    “餐厅和客厅之间是不是有扇门相通?”
    “是的。怎么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测,基廷先生,我想像你这样一位睿智的绅士肯定不会介意的,”马斯特斯安抚道,“但如果你看不见索亚先生,他也就看不见你。你有可能溜进客厅,在他之前捷足先登、拿走手枪。”
    基廷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咯咯的笑声自那丰满的肚皮里腾起,穿过背心的皱褶,在那张鼓胀的脸上绽放出难以抑制的笑容,把眼泪都逼了出来。他睁开一只眼,笑个不停;又闭上双眼,捧腹狂笑。但最后他还是说:
    “哎,我可没干。昨天下午我在参加一场鸡尾酒会,如有必要,我可以提供证人的姓名地址给你。至少,我应该可以证明自己当时在酒会上。”
    “方便的话,等一下请把那些姓名和地址给我。但容我请教,先生,这个问题的可笑之处在哪里?”
    “把我当成凶手。”基廷说。
    “自然,凶手往往隐藏很深。那么,基廷先生,你最后在德温特先生家里找到了帽子?好的。是不是这顶帽子呢?”马斯特斯从书桌上拿起那顶灰色软帽,问道。
    “不是。”
    “你已经听局长说过,基廷先生中弹后就戴着这顶帽子。出于形式,”马斯特斯将帽子递过去,“请辨认一下是不是你的。”
    菲利普将帽子翻过来看了看里面,放回书桌上。
    “恐怕我认不出来,老兄,”他忧心忡忡地说,“肯定不是我的。”
    H。M。认为,调查人员在办案过程中往往有些先入为主的观点,因此他们便会误入歧途。例如,他们认为自明之理不可能不成立,他们认为坐下时椅子不会自己长出腿跑开。但H。M。也说过,这种时候他往往能灵光闪现,充分调动智慧,一举窥见案情奥妙所在。然而,此刻的汉弗瑞·马斯特斯总督察尚未领悟。
    “我无能为力,”面对马斯特斯脸上那种“这种无稽之谈就省省吧”的表情,菲利普·基廷毫不松口,“的确不是我的帽子。”
    “你总该承认里面有你的名字吧?”
    “这我不能全盘否认,”菲利普微笑道,“可那又怎样?进商店买帽子的时候,他们只会印上你提供的名字,不可能索取那该死的出生证明来核对。更何况,我这辈子从来都没将全名印在帽子内侧,只印缩写而已。就这样。你应该看得出来,有人企图栽赃陷害我。”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万斯·基廷先生当天下午早些时候自己戴着这顶帽子,那么别人该如何陷害你?”
    “不能。”
    “而你也承认这顶帽子戴在你头上大小正合适?”
    “尺寸和我吻合,如果你是这意思的话。但假如你我一起到我的公寓走一趟,当可证明那绝对不是我的帽子。”他对旁边的姑娘说:“我说,弗兰西丝,你可以为我作证。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除了圆顶礼帽,你还见我戴过其他款式的帽子吗?”
    “不,从来没有。”她斩钉截铁地答道,“除此之外只有高顶大礼帽。我们老拿这件事开玩笑,菲利普和他的圆顶礼帽。”
    马斯特斯重重地敲了敲书桌。
    “喂喂,先生!我提醒你,在你堂弟遇害的房间里发现这顶帽子,并不意味着你因此具有什么嫌疑。请你务必搞清楚。我们知道他和你住在同一座大厦,也听说他经常借东西—”
    “多谢,我明白,”菲利普说,“听我说!得知那个房间里发现了一顶我的帽子时,我并不吃惊。我对局长也是这么说的。我本以为那一定是我的。所以,请运用常识吧。你自己也承认那并不意味着什么嫌疑。好—如果那的确是我的帽子,我究竟有什么必要矢口否认呢?”
    他们茫然地面面相觑。H。M。说是时候喝一杯了。


    12    倒霉的仆人

    位于大乔治街的林肯大厦是一座外形陡峭的新公寓楼,在草坪、绿树以及威斯敏斯特区的庄重的灰色建筑中闪着白光。当H。M。、马斯特斯、菲利普·基廷、弗兰西丝·盖尔以及波拉德警佐到来时,这座大楼在灼人的热浪中尤其显得昏昏欲睡。但云层已开始聚集,马斯特斯推测大雨将至,令一行数人都雀跃不已。他们的运气超乎想象,刚进门厅,搬运工就向菲利普打招呼:
    “应该不要紧吧,先生,”他说,“加德纳先生和索亚先生在楼上等你。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
    菲利普说不要紧。但他看上去不太自在。众人乘电梯来到四楼,菲利普开了门,只见一条富丽的长廊贯穿整间公寓;加德纳先生和索亚先生等他的时候可没闲着,从左边一扇开着的门里传来了某人打电话的声音。
    “—她说他干了那种事?”那个声音问道,“对,但是你看,德温特,恕我直言,你也知道珍妮特—是的,我承认这给了我们一个为自己辩护的好机会。不如我们在这里开个作战会议,统一战线后再去苏格兰场……可那家伙还干了什么?……他把手伸到她的—什么?接着说!我真不敢相信。老流氓!那家伙叫什么名字?考斯特?噢,马斯特斯。马斯特斯总督察。嗯。好吧,如果他—”
    长廊里有点暗,波拉德只能看见马斯特斯的后颈,但他的恻隐之心已油然而生。马斯特斯多半有被魔鬼附身、阴魂不散的感觉,但波拉德记得,他这位上司并未七窍生烟、破口大骂,而是踏着沉重的步子穿过长廊,朝那扇门里望去。
    房间里有两个男人。一人坐在电话桌旁,另一人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翻看一本杂志。硬木地板光可鉴人,照明是隐蔽式的,椅子的尖角都用蓝布包住。马斯特斯现身于门口时,两人都抬起头看了看;波拉德一瞥之下,仿佛用照相机将他们定格了一般。
    电话旁那个结实的年轻人不到三十岁,运动员般精练的身材毫无赘肉,一张英俊的方脸,下颌的线条十分友善;髭须齐整,颜色比那浅褐色头发还要深一些,两者都像剪过的羊毛一样柔软。他的皮肤晒成棕褐色,温和的目光越过电话机向这边看来。他的运动帽很旧,法兰绒外套也脏了。波拉德认定他就是罗纳德·加德纳—不难理解为什么绝大多数人都很难将他和谋杀联系到一起了。但警佐提醒自己,那并不能说明什么。
    至于本杰明·索亚,波拉德也明白了为什么菲利普·基廷说他“令人放心”。他外表普通,貌不惊人;具体说来,他个子较矮,身材粗壮,一头黑发,戴着无框眼镜。在那保守谨慎的外表下,或许不乏敏锐的嗅觉。的确。虽然他似乎和加德纳一样被电话里的谈话内容逗得乐不可支,但与连连发笑的加德纳相比,他的愉悦之情却深藏不露,只是微微牵动嘴角,间或从薄薄的眼镜片后瞄上一两眼而已。然而当马斯特斯一出现时,他立刻恢复平静,眯缝着双眼。
    “你好!”加德纳说。
    “呃!”马斯特斯含糊地应了一声,“日安,先生们。但愿没有打扰二位。说明一下,我是来自新苏格兰场的一名警官—”
    显然,总督察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加德纳那机灵的头脑就已未卜先知了。
    “也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马斯特斯总督察—”
    “真了不起!”加德纳的敬慕之意完全发自真心。
    “我要警告你,先生,我必须询问你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我—”
    “嗯,反正不必废话了,”加德纳从椅子里站起,但突然又坐下来,“嘿,玩什么把戏!你就不能滚远点?真是欺人太甚!有劳哪位趁这家伙还没动粗之前把他带走好吗?”
    “别急,孩子。”H。M。深沉而慵懒的声音插了进来,那种突如其来的威严令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他身上。
    “年轻人,你们好,”H。M。接着说道,“他很快就会冷静下来的。但听我一句劝,警察的耐心也有限度,德温特太太的故事未免编得太离谱了;等你们说完,估计会变成马斯特斯在皮卡迪利大街上追逐穿着吊袜腰带的德温特太太。如果我们要撒谎—我看大家都在撒谎—起码也得公平公正吧。”
    弗兰西丝·盖尔也走了进来,身后是菲利普。此刻本杰明·索亚也已起身,体形显得更为粗壮,气势汹汹的神态颇为奇特:你大可将他想象成一个野人,刮了胡子,梳洗干净,经过文明开化,在黑发上抹了发油,戴上无框眼镜,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严肃做派—这就是他给波拉德的感觉。
    “阁下一定是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索亚以浑厚的男中音亲切地说,“德温特吩咐我们恭候大驾。是的,你这个建议很公平。至少这次小小的会面起到了缓解紧张局势的效果,让大家都有个发言的机会。我们也没必要强调情况多么恶劣,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感受了。任何一位基廷先生的朋友都与我们感同身受。也许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立刻切入正题。”
    “正合我意,先生,”马斯特斯精神一振,转身道,“啊—恕我冒昧,这位应该就是加德纳先生?”
    “对,”那位头发柔软、身材结实的年轻人答道,“你看,都怪我,探长先生,我不该在背后给你抹黑。可谁知道你搞突然袭击呢。再说,也完全没必要对我大动肝火,如果你以为我还没担惊受怕的话,我可就错看你这位大侦探了。该死的,你到底怀疑我干了什么?”
    “诸位请自便。不好意思,”菲利普·基廷打岔道,“我去准备些饮品。”
    马斯特斯拿出他带来的小提箱。
    “等一下,基廷先生,还有劳你帮忙。”马斯特斯忙着布置法庭之际,H。M。慢吞吞地挪到沙发旁,在索亚身边坐下;见弗兰西丝·盖尔正欲开言,H。M。对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将她招到自己身旁坐好。马斯特斯打开小提箱:“那么,加德纳先生—这支手枪是你的吗,呃?”
    加德纳急忙接过枪,似乎盼望已久了。然后他打开弹匣,取出一颗子弹检查。
    “得了吧,先生!你应该没有什么疑问才对吧?”
    “是的,的确是我的枪。德温特说这就是用来—可我要看的不是枪,而是弹药。这种弹药是老式莱明顿手枪特有的,其他地方都弄不到。我上一次看见这支枪时,里面装的是空包弹。”
    “哦?但星期一晚上装的应该不是空包弹吧?”
    “星期一晚上?是空包弹。”
    “先生,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已经知道星期一晚上这支手枪里装的是货真价实的子弹呢?”
    “那你真是个拙劣的骗子,”加德纳风度尽失,却不失坦率,“因为空包弹就是那时才装进去的。我来这里的路上买了一盒。你指的确实是星期一晚上?”
    “我指的就是星期一晚上,在楼下万斯·基廷先生的公寓里,你和基廷先生为了盖尔小姐大吵了一架,他逼迫你招供,而你则用这支枪向他开火。”
    “原来如此。”加德纳突然说。
    他仍在回忆前情,双肩微弓,强健有力的手腕从袖口露出来,一只手摩挲着枪管。
    “信不信由你,我考虑了种种可能性,却百密一疏,”他又说,“考虑了所有残忍、疯狂、扭曲的解释—”突然,他迅速放下枪,又补了一句,“可怜的倒霉鬼。”
    一时无人开口。最后这句话中的悲痛如此真挚(又或者根本就是讽刺),就连马斯特斯都欲言又止,由不得人不相信他。
    “我说,先生们,我打断一下,”一直在沙发上关注众人动向的H。M。粗着嗓门吼道,“除非我告诉马斯特斯在基廷的公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否则他是不会相信你的,孩子—你也很清楚。我看看能否帮你梳理一下思路吧。星期一晚上你到这里来见基廷,估计他邀请你吃饭了,嘿?”
    “是的,没错。”
    “可是你们在谈论我?”弗兰西丝·盖尔这一问激起了小小的骚动。加德纳为之一震,却又开心地冲她眨了眨眼。
    “各位,请保持安静—”H。M。厉声喝道,咄咄逼人地盯着加德纳,“你和基廷已经商量好星期二晚上要去德温特家里参加杀人游戏,而且万斯·基廷准备在游戏中扮演侦探?嗯哼,别打岔。抛开基廷的其他性格特征不提,他是个很喜欢炫耀的年轻人。如果他有意扮演侦探,他的侦查过程一定相当精妙细致。该死,他们会吃不消的!不是吗?尤其是德温特太太。所以他准备提前做好全盘策划。这就是人性,马斯特斯,淋漓尽致的人性……
    “我不知道计划的具体细节。但我怀疑,他故意要把水搅浑,所以你—”他看着加德纳—“将扮演凶手。而你—”他又转向弗兰西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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