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阴影-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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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她在不在，喂，还是早点回去吧。”田代劝道。
　　“不行，我看那老板娘最近有些反常。”
　　“怎么见得？”
　　“前几天，我独自来过几次，她也不在，可是在这以前每次来都能见到她的。”久野一面说，一面痴呆呆地望着田代。
　　“喂，阿利，当心点呀！”
　　“怎么？”
　　“女人可是魔鬼，也许她一边和你好，一边又有情人啦。”
　　“又胡说，”田代笑了一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田代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琢磨，老板娘以前从不离开酒吧间，她有没有情人先不管它，目前的情况确也有些反常。
　　两人出了小巷，走在电报大楼后面的街道上，这里到处是舞厅和酒吧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辉煌异常。
　　“到哪儿去？”田代利介问久野。
　　“有一家我很熟悉，到那儿去吧。”
　　“远吗？”
　　“不远，前面就是。你就别挑剔啦。”久野微微带着醉意，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
　　田代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久野来到临街的一个小小的酒吧间前正要推门进去，突然一辆轿车驶来停在路旁。
　　这不是出租汽车，而是一辆崭新的外国汽车。黑色的车身反射出周围的灯光，司机跳下车拉开车门，一对男女走了下来。
　　久野和田代要进的那间小酒吧隔壁，有一家气派很豪华的大酒家，高挂着“女王夜总会”的招牌。这是一家颇有名气的离级酒家，外国客人很多。
　　“啊呀！”久野一下止住脚步，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刚才从那辆外国轿车下来的女人正迈上石阶，向“女王夜总会”的大门走去。从她的背影看，仿佛是“爱尔姆”酒吧间的老板娘英子。
　　她身穿浅色和服，系一条宽宽的鲜红色睡带，无论服装还是身姿都很眼熟。没错！就是老板娘。
　　“喂，你瞧！‘爱尔姆’的老板娘正陪着个男人往里走呢！”久野一本正经地对田代道。
　　“那男人是干啥的？”田代利介虽然看清那男人是位胖绅士，但是弄不明白他的底细。
　　“我早觉得老板娘有些反常，原来是被那傢伙勾去啦。”久野自言自语道。他猛地转过身来：“喂，阿利，我们也进去看看。”
　　“嘿，算了吧！这里太贵了。”田代利介连忙劝阻道。
　　“怕什么，贵就贵。”久野大概因为喝醉了，说话嗓门特别大，“这种地方，见识一次也好嘛！”
　　“那又何必呢？”
　　“别说了，反正我要进去看看，查清楚那老板娘到底和什么人来往。”
　　“查出来有什么用？”
　　“别磨蹭了，进去吧。”久野一马当先，向“女王夜总会”的豪华大门走去。
　　“请进！”进了“女王夜总会”的大门，侍者上来行礼，引导着他俩沿着铺着红地毯的走廊向里走去。两边墙上垂挂着厚厚的窗帘，走廊弯弯曲曲地向里延伸。
　　当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大厅时，眼前豁然敞亮：一排徘宽阔舒适的座椅从正面围成半圆形，带有红色纱罩的圆简形台灯摆在洁白的餐桌上，足有一百几十盏，颇显气派。
　　田代利介和久野被侍者领到一张空餐桌前坐下。大厅内已几乎坐满客人，情景格外壮观，外国人果然很多，有的是高个子，有的是大胖子，红色灯罩的台灯映红了他们的半边脸。
　　“爱尔姆”酒吧间的老板娘坐在哪儿呢？久野瞪大眼睛，朝人群中张望，可是人太多了，根本看不清。
　　大厅正面的舞台上演出已经开始，乐队奏着日本民谣编成的曼波（mambo由伦巴舞曲演变过来的一种舞曲）舞曲。在聚光灯下，一位身穿和服的少女手里提着一盏纸灯，在表演舞蹈。
　　侍者轻轻走近问他们喝什么酒。
　　“威士忌，”
　　“我要苏格兰威士忌。”
　　“是。”侍者在账单上记下来，“您要指名哪位女招待来陪您？”
　　“不要。谁来都行。”久野随嘴答道。
　　“是。”侍者正要退去，却又被久野叫住。
　　“喂，‘爱尔姆’酒吧间的老板娘到这儿来了，是吗？”
　　“这个……”侍者歪着头，表情暧昧，不置可否。
　　“算了。”久野放走侍者，“好啊，你不说老子自己找。”
　　“喂，别那么认真啦。”田代利介劝他。
　　“不行，我非要看看陪她来的那个男人什么模样。”久野固执地说道。
　　“您好！”两位穿着晚礼服的女招待过来坐在两人身旁。一个肥胖，挺着臃肿的胸脯，一个精瘦，前胸象一块平板。
　　“哼！这种无聊的表演，还不快点结束。”久野端着酒杯道。
　　“哟，先生您好象心情不好啊。”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笑了笑。
　　演出结束了，暗淡的大厅中央突然亮起灯光，乐队奏起舞曲。
　　顿时，客人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涌向大厅中央的舞池，手挽手婆娑起舞。
　　“喂，我们也跳舞吧！”久野瞧了田代一眼，站起身来。
　　“嗳，我陪您跳好吗？”旁边的女人邀田代。
　　这时，舞池里跳舞的人群就象刚开锅的饺子，互相拥来挤去。
　　“嗬！真够挤的。”久野搂起女招待，从几个高个子外国人之间挤进舞池。
　　田代也搂起另一个女招待跳起来。可是，一不小心就会碰着旁边的人，他被围在人群中间，迈不开步，只能扭动着上身。
　　舞曲一会儿换成布鲁士，不一会儿又换成探戈。但在这拥挤的人群中，无论换什么舞曲，都只能一个姿势扭动着上身，就算是跳舞了。
　　田代正想找个机会挤出舞池不跳了，突然有人从右边捅了他肚子一下，
　　久野搂着女招待来到他身旁，用下巴向他示意道：“喂，瞧那边。”
　　田代朝久野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餐桌之间人群熙熙攘攘，什么也看不清。
　　“在那儿，就在那儿。”久野指给他看，“从右边数第四排，中间那张桌子。”
　　田代利介朝部个方向凝视，发现远处有几盏发着暗淡红光的台灯，其中一盏的灯光下映出一张小小的脸，正是“爱尔姆”酒吧间的老板娘。
　　“喂，看见了吗？”久野叮问道。
　　田代点了点头。
　　老板娘微微低着头，正在喝着威士忌之类的酒。坐在她身旁的那个人，因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好象是位鼻子下面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绅士，也在喝酒，并不时对老板娘说些什么。
　　“你看那傢伙象干啥的？”久野又在一旁发话，“是老板娘的贵客呢，还是赞助人？”
　　田代摇了摇头，当然他不会知道这些。
　　一会儿，留小胡子的男人对老板娘说了些什么，接着站起身来。
　　那男人显然不是去跳舞，而是要离去。
　　“哎呀，老板娘要走啦！”久野也发觉情况不妙，忙对女招待道，“不跳了。”
　　“哎哟，舞曲还没完呢！”
　　“不完也没关系，反正我要走啦。”
　　“真没礼貌，没跳完就走。”女招待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
　　田代也苦笑着停下舞步，回到桌前。
　　“结账，快给我结账。”久野催促侍者。
　　侍者还未拿来账单，久野已经迫不急待了：“喂。阿利，马上到门外去，别让老板娘和那个男人坐车跑了！”
　　“难道不让他们上车？”
　　“对，要是晚一步，车开走了，就弄不清他们的去向哩！”
　　“能那样干吗？”
　　田代利介不同意对老板娘及其客人采取那种做法。
　　“算了，不去你就来付钱吧，回头再还你，我可要先去门外看着。”可能是酒喝多了，久野显得异常兴奋，大步向门外走去。
　　“那位先生怎么啦？”穿晚礼服的女招待不解地问田代。
　　“没什么，他有点醉了。”
　　两个女招待不出声地笑了笑。
　　侍者托着银盘送账单来，田代赶紧付完钱，穿过长长的走廊直奔门外而去。
　　此刻，从一旁的厕所里走出一个男人。一看到田代的身影，他立即站住窥视。这个男人身体矮胖，可是田代并没有发现他。矮胖男人却一直盯着田代的背影。
　　田代来到门外一看，久野正茫然若失地站在那里。
　　“你怎么啦？”
　　“刚才看见他们上了轿车，都怨你不快些出来，眼睁睁地让他们跑了。”久野十分遗憾地挥了一下拳头。
　　“算了，即便追上老板娘，也不会有多大收获。也许她已经回‘爱尔姆’酒吧间了。”田代道。
　　4
　　田代和久野离开“女王夜总会”，在街道上漫步。
　　这一带街道狭窄，车辆拥挤，还有不少汽车停在路旁，遮住了视线，一百米的前方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至于“爱尔姆”酒吧间老板娘乘坐的轿车朝哪个方向行驶，当然更无从知道了。
　　“喂，去‘爱尔姆’看看怎么样？”田代提议道。
　　“算了，我不去了。你愿意去，你去吧。”久野丧气地答道。
　　“我要找个熟悉的地方玩玩。”
　　“那么，我陪你去。”
　　“不用了。”久野断然拒绝，“那里有个女人爱上我了，我的落脚之地哪能让你知道，你走吧。”
　　“是吗？”田代苦笑了一下，他知道久野喝了酒爱生气，好发酒疯，不顺着他是不行的，于是伸出手说道，“那么，我只好告辞了。”
　　“你走吧。”
　　久野直盯盯地注视田代，和他握了一下手。
　　田代利介独自在街道上走着。他想，我上那儿去呢？
　　他看了一下手表，才刚过十点，直接回公寓也太早了。可是自己又不象久野那样有熟悉的酒吧间落脚，于是他决定还是回公寓去。家里已经积压了不少工作，加上助手木崎冲洗好的胶卷还等他回去看。
　　他漫不经心走在街道上，突然，他无意中发现前面的行人中有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在飞快地移动。正前方是个十字路口，在横穿马路的人群中，他隐约看到那个女子脸的倒面。
　　“呀，是她！”田代险些喊出声来。
　　是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女子，是她借过他的照相机看富士山，一点不错。
　　虽然那女子的脸庞在田代的视线里一闪而过，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没看错。
　　田代迈开大步，急忙赶到十字路口，他一会儿撞在迎面走来的行人身上，一会儿又躲闪小巷里驶出的汽车，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时，年轻女子的身影已在前方消失了。
　　田代利介决心继续追寻。
　　马路狭窄，加上行人拥挤，要想在人群中寻找一个年轻女子可太难了。
　　但是田代毅然决然地大步追了起来。不一会儿，前方闪出一女子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田代赶快加速了脚步。
　　街道两旁店铺的大小招牌，射出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映得行人的头部和肩部一清二楚。
　　田代紧盯住前面的目标不放，心里暗自思忖：我为什么追她呢？在飞机上只是偶然相遇，追上去对她说什么好呢？
　　田代虽然这样想，但不知怎么却不愿放走她，难道她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那个年轻女子在街道上飞快地走，从后面看去，她的脸一直朝着前方，不管路旁商店的橱窗内摆着多么时髦的商品，她连瞟都未瞟一眼。
　　田代感到地似乎心中有事，正在匆匆赶路。一会儿，女子的身影拐进右边的街角。田代也跟了上去。他想追上去和她打招呼，但又觉得时机不合适。于是打算尽量装作偶然碰见的样子，向她打招呼。
　　假如她站下来观看橱窗里的陈列品，那样从一边打招呼就显得较为自然。
　　“哎呀！”这时，田代吃了一惊。那女子拐进一个狭小的甬道，那里面正是“爱尔姆”酒吧间。
　　“奇怪。”田代心里纳闷，突然脑子里闪过前天晚上在“爱尔姆”酒吧间看到的坐在柜台前的那个矮胖男人。
　　也许这年轻女子今晚在这里和那矮胖子约会吧。
　　那么，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呢？
　　那个矮胖男人前天来此是为喝酒呢，还是来会见什么人的？
　　他究竟是什么人？还有，眼前这位年轻女子又和他什么关系呢？
　　田代正胡思乱想，只见那女子在“爱尔姆”酒吧间前停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田代也跟着推开门，从容不迫地走进酒吧间。
第03章　不期而遇
　　　1
　　田代利介用胳膊使劲撞开“爱尔姆”酒吧间的门，一股浓烈的烟味迎面冲了出来。
　　“哎哟，田代先生！”女招待们过来打招呼。
　　“果真回来了，谢谢您！”
　　“久野先生呢？”
　　“他中途走了。”
　　“是吗？还是先生您诚心诚意呀！”
　　“哪儿的话。”
　　田代被女招待们拥着朝雅座走去，眼睛却没有忘记注视柜台。
　　果不出所料，那位年轻女子正坐在其他男客中间，把胳膊肘支在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