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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绯衣公子-镇尸官-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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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是个死人,还能做什么怪?”沈绯衣也不怕脏,屈身过去细细看了会,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条汉子烂得只剩下堆肮脏污泥。

    “老天爷,这算干什么?连死人都不肯放过。”

    “不错,他们就是连尸体也不肯留给我们。”说话间沈绯衣已取出匕首,挑开污泥,里头还泡着衣裳、鞋、腰绳等物,十分恶心,小严用袖子堵着鼻口,一个劲的跺脚,“你还碰它?也不怕连你一块烂掉。”

    “这想必是种极霸道的毒药,从伤口里腐蚀出来,必要见了血才有用。”

    “管它见血见肉的,你还不离得远些。”

    除了地上的烂泥和一处虚假的火灾现场,两人到底一无所获,不免有些很不甘心,重新回到山下大道上觅了个砍柴人,吩咐他带路去坟场,不料那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个劲道:“不成不成,那可是个邪乎地儿,阎王小鬼坐阵的地盘,杀了我也不能去。”

    小严没功夫和他罗嗦,直接摸出匕首架在心口上,砍柴人双腿一软,直挺挺跪着求饶:“两位公子饶命,小人上有老下……”

    “你给我打住,”小严一抹手,“知道你有老母娇妻光屁股娃,我们也不难为你,近到地头时你指点个方向,我们就放你走。”砍柴人这才抖抖缩缩地在前面带路,一口气带到山顶处,远远只见前方一阵浓烟滚滚。

    “糟了,他们在烧坟地!”沈绯衣拧身跃起,再不等别人,向着烟起处飞奔而去,小严脚力差些,便挽了袍裾在后头追,砍柴人是死也不肯再往前头走了,乘机连滚带爬逃下山。

    晚了,整个坟岗子上一片火光,满眼枯草连着焦土,热气烫得人近不了身。

    “太狠了!”小严又惊又怒,呆立如木鸡,问沈绯衣,“这下怎么办?好好的线索又被掐断了。”

    “哼,至少这次我们逼得他们也藏不住,到底露了怯,慌手慌脚的毁尸灭迹。”

    “哦?”小严梦游似地应了声,此次他是受挫得狠了,一时无精打采,两眼只定定地看着火焰,心里像灌了铅,沉甸甸的抬不起任何心思,足足傻站了有一个时辰,才茫然地跟了沈绯衣下山。

    “别灰心,其实……”沈绯衣扭头想劝他,可心思一转,后半截话又咽回去,叹,“吴大根死了,他女人却还在村里,咱们还可以找她去盘问。”

    小严忽然定住脚步,双目圆睁,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再不动弹。

    沈绯衣顺着他目光又转回头,不远处便是大片竹林子,乌压压地聚在山腰处,一条小径蜿延而入,此刻路上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人人手里都不空闲,有举着菜刀的,撑着铁锹的,挽着斧头的,或者干脆持了木棍横在胸前,一个个横眉冷对,咬牙切齿,眼珠子都快要瞪出血来。


第27章

    “这是怎么回事?”沈绯衣奇怪,话不是对小严说的,黄先生也站在人群里,手里鲜花似地握了把菜刀,却是刀背向外刀口对内,本来侧着脸要往人堆里钻,见沈绯衣笔直盯着他看,只得满脸尴尬地提起眉毛勉强打声招呼,“沈公子,你们真是太过份了,怎么可以烧了我们村的祖坟?”

    “什么?”

    “那地方确实有点问题,现在是荒弃了,可我们村世世代代的祖坟还供在那里,你们怎么能随便放火烧山呢?”

    “你放屁!”小严本来一肚子火,闻言喝,“瞧见我们从山上下来就一口咬定是我们放的火?真是岂有此理!”

    “唉,严公子,我们有人证。”

    “谁?”

    “我!”一个模样很愣的庄稼汉大声应,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提了柄钝斧头,指了小严,“我亲眼看见你们不光烧了坟地,还动手把六拐子打死了。”

    “六拐子?”

    “把六拐子的尸体抬上来。”一时人头簇动,每个人的眼里都是愤怒。

    那个有母有妻有儿女的砍柴人直挺挺横在张竹架上,面色死灰,一截老树根似的,两眼空洞向天。

    “他……我………”小严震惊过度,反而说不出话来,指了死人,猛地胸口一阵浊气上冲,弯腰呕吐起来。

    “你说你亲眼看到我们行凶?你是怎么看到的?”沈绯衣上前一步,挡在小严之前,目光如剑,射在那人身上,“况且我们和他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你们放火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呗,这叫作杀人灭口,当时我就躲在那个草窝里,否则你们准是要连我一块杀了的。”那人长得呆头呆脑,说话居然十分流利周全,一边说一边拍得胸脯子砰砰响,“附近方圆十里地,谁不知道我阿德腿最快,今天要不是我逃得急,现在六拐子旁边就多躺一个死人。”

    “好,好,你叫阿德,我记住你。”小严气到几乎要吐血,可惜旁人怎么看都是他狡猾阿德老实,大家纷纷道,“你们杀人放火还想怎么样,这世上果真没有王法了吗?”

    “大家先静一静。”黄先生突然想起一事,忙止住众人,道:“我记得他们上山是吴大根带的路,有什么问题,我们还可以找吴大根问个清楚。”

    “也对!”阿德点头,“我看他们杀六拐子时旁边没有别人,吴大根去了哪里?也须要他们交待个清楚才好。”

    眼见群情激昂,沈绯衣沉默下来,吴大根的死一时半会哪说得清,至于其中涉及的毒药与阴谋,乡下人更不可能听得懂,就算听得懂,也没人会相信。小严急得干瞪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越是这样,众人越是深信不疑,阿德道:“看,他们说不出来,吴大根肯定也是被他们杀了,黄先生,你别替他们辩解了,这两个人根本就是杀人不眨眼,说不定还是什么江洋大盗呢。”

    “呸,你个刁名,说话也不怕塞牙,站在你眼前的正是昌令县县令沈老爷,再敢多说一句,先告你个诬陷朝廷命官的重罪!”

    这招果然有用,才打出朝廷招牌,众人立刻倒吸口冷气,呼地齐刷刷后退半步,大家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哼,咱们是奉了朝廷的意思,特地来此地查案的,你们这些乡野村夫只知道误听人言,小心被人利用。”小严是冲着阿德说的,谁知他竟不吃这套,反问,“你说你们是官老爷,有什么凭证?”

    “这个……”小严看沈绯衣,后者苦笑,微微摇头,这次出来得匆忙,身边哪有什么凭证。

    “嘿,什么诬陷朝廷命官,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冒充的,这个人长得像戏子似的,鬼才相信他是县官!”

    “也别要报官啦,咱们把这两个坏人杀了给六拐子和吴大根报仇!”

    一伙人乱七八糟地叫嚷,手里举着家伙,显然杀心已起。

    “你们要动私刑?”沈绯衣一挑眉,“黄先生,你是读书人,难道也要同乡野村夫一般见识?”

    “呃……”黄先生十分矛盾,愁眉苦脸地劝道,“别杀人呀,我们还是报官吧,万一……”

    “什么万一万二?”阿德呸地朝着他吐一口浓痰,“黄先生,这两个人是你让吴大根带来坟地的,咱们还没有追究你的错儿呢,现在吴大根死了,他的女人以后由谁养?你有功夫替外人说话,还不如想法子把自己疴的屎擦干净!”

    黄先生彻底没了动静,几十个村民渐渐围拢收紧,将他们指定在耙心,阿德乘机道,“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若是真把他们交到官府手里,县令收了雪花银子怕是不肯治他们的罪,到时候再把人放出来,必会来我们报仇,咱们还是现在动手,在自己的地盘上了结此事最好。”

    “对!”

    “不错!”

    “有道理!”

    沈绯衣一看要出事,忙摆出架式护在小严身前,转头道:“这些人我来对付,你最要紧的是先逃出去,记得等会打起来,你只管跑,千万别回头。”

    “好……”小严才发了个声儿,沈绯衣面前就是一轮劲风,同时招呼上来的还有菜刀、杀猪刀、棍子、锄头、铁锹……可怜沈绯衣纵有再高明的轻功与招式,也禁不住这群蛮人的七手八脚,他不想伤人,未免手下留情,一时倒逼得手忙脚乱,转眼被团团困在其中。

    小严最是伶俐识相的一个人,也真不去管他,瞅了个空子转身就跑,边跑边听到耳旁风声呼呼不绝,原来是后头的村人用石块砸他,匝匝如蝗虫风,略跑得慢了些,直直飞来块小尖石子,正好击中后脑勺,打得小严鬼叫起来,双脚间高低一错,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他满手尘土地才要爬起来,膝盖上津津湿了一片,不觉得痛,只是有些站立不稳,才起来又是一滑,重新跌了个狗吃屎,此时已有人追上,沉重的斧子照着他头顶心‘呼’地直劈而下……

    小严对此毫不知情,跌得一嘴泥巴,几乎敲掉门牙,正吐着泥星子双手撑地而起,人还蹲在原地,忽觉得颈子后头好一阵冷风刮过,“铛”地满耳重击声,连同人惨叫的声音,炸得浑身汗毛竖起,用力一歪身从旁边滚过去,再回过头,方见到刚才自己跌的地方已多了件东西,是半柄斧头插在泥土里,这才知道害怕,惊出身冷汗,“呀”地从地上跳起来。

    阿德同样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飞出去,明明眼看快砍到小严的脑袋,一眨眼就上了天,手上还握着半把斧柄,再清醒过来时人已经摔得七荤八素,脑袋和胳膊腿儿仿佛拼凑不起来,他茫然地,抬头看眼前站着的黑衣人。

    那人脸上蒙了块黑布,束得紧,遮不住双晶莹的眼,真个含情带意明丽万方,不等阿德会过神,那人已把剑尖搭在他琵琶骨上,沉声道:“你若是敢动一动,我就废了它。”

    那头沈绯衣虚晃几招吓退众人,飞步奔来立在小严身旁,低头问:“你要紧吗?”

    “我,我,”小严是好不容易又站了起来,膝盖处大约挫伤了,有些瘸,也不顾了,先避到沈绯衣身后躲好,仍然惊魂未定,总算能说话了,道,“我没事。”

    沈绯衣放了心,侧脸去向黑衣人点头,“我就不插手了,你替我好好审审他。”

    “好。”黑衣人似乎笑,眼珠子自小严脸上溜了圈,滴溜溜水银里滚的黑葡萄般,小严不由心中一动,有两个字便停在舌头尖上了。

    阿德一看不妙,放声狂叫起来,“救人呀,强盗要杀人啦!”村人呼啦啦地奔上来,把黑衣人紧紧围住,长长短短家伙指定胸前,叫,“你快放了阿德。”

    黑衣人哪肯理会这些人,眼里全是轻蔑,手掌微微向前,剑尖立刻刺破皮肤,眼泪似的淌下细细一条血线,对了阿德道,“怎么,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声音不大,却透着狠气,阿德是个明白人,仗着自己这边人多,也不出声,索性把头一低,装聋作哑扮傻子。

    “这位公子?”旁边有人过来劝,还是那个读书人黄先生,经过一翻骚乱,手上菜刀早不知道掉在哪里,袍子也被人群挤破,他倒是好心,满脸赔笑道,“有话慢慢说,阿德也是个粗人,你别真伤了他。”

    “哼。粗人?粗人也懂得乘人之危痛下杀手?”

    “呃……他刚才是打红眼啦,一时错手也是有的,好在严公子并没有出事,你饶了他这回吧。”

    “我看他不但会错手,还很会错眼呢。”黑衣人手上逐渐加力,阿德痛得脸色发白,“你到底是受谁指使在这里兴风作浪,放火烧山杀人嫁祸,真以为没人能识穿你的诡计?”

    “什么什么?”

    “不可能!”

    “阿德怎么会烧自己的祖坟?”

    “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的鬼话?”

    “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阿德?”面对众人指责,黑衣人嗤之以鼻,他笑着问阿德,“你不如把脸上那层皮揭下来给他们看看,看看没了这块玩意儿,他们还敢不敢再替你担保?”

    阿德直挺挺坐在地上,仔细看,脸上居然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眼死死地瞪住黑衣人。

    黑衣人坦然与他对视,商量似的口气,“怎么样,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小严等不及,第一个跳出来:“我来!”刚才他差点冤死在斧下,心中很是愤愤,挽了袖子冷笑,“你要我的命,我只要你一张脸皮,怎么样,我还是很厚道的吧。”

    一步步紧逼过去,阿德再不动声色眼里也露出恐惧,他情不自禁抬起手臂,像是要挡住脸,旁边村人本要出言阻止,但见他这样心虚胆怯的模样,不由相互交头接耳,齐齐露出怀疑之色。黑衣人笑,“你终于怕了吗?”

    小严的手还未触到阿德的脸,尚离着几寸距离,阿德突然一咬牙,仰面朝天地往下倒,动作迅速得哪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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