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公子-镇尸官-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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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苏苏不置信,看住他,重重喘息。
小严兴冲冲一脚踏进门时,就看到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扶半抱歪了个姿势,他自己身后跟了个严府家丁,手上卷着件衣衫,满面笑容喜不自禁。
“咦,你们这是在演哪出戏?”
苏苏脸一红,从沈绯衣手上滑脱,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方要向小严解释,他已抢先问在前面:“你手上那是什么?还有你,脖子里长疮了?”
苏苏和沈绯衣被他说得各自扭头去看自己的手与脖根处,苏苏‘啊’地一声叫起来,左手上红通通整块浮起,像是烫伤的痕迹,热辣辣地又痛又痒。
她急得要用另一只手去抚摸,沈绯衣劈手过来抓住她手腕,定在半空。
苏苏跺脚,“你放手,我很痒。”
“别动,那可能是尸水,皮肉沾上了会腐烂。”
尸水!小严吓一跳,“你们刚才碰到什么了?”
沈绯衣可没功夫理他,径自去桌旁取酒壶,喝了口含在嘴里,拉过苏苏的手,‘朴朴朴’地喷了个透,又撕了条布手包了,自己才去铜镜处瞄一眼,脖子处果然巴掌大的伤,被油灯热气一熏,越发红肿。他便用布条蘸了酒擦了,又关照苏苏,“我的药箱放在衙门里,等天亮后再派人给你送药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你们究竟遇到什么?”小严穷追不舍。
“那是个像鬼一样的东西……”苏苏道。
“不!他脚下有影子,那是个人。”
“啊?”
沈绯衣一点小严身后的人,“何止是他,就是方才在院子里的那个,也是人,不是鬼!”
“这怎么可能?”小严抗议。
“怎么不可能,就像你派了人在外头装鬼一样,不过对我们装鬼的人比你们可高明多了,至少不是一件白麻衫就能混过去。”
经他点破,小严不好意思,刚才他确实叫人在严府墙下支起竹竿,上头悬了线,借着风力把丝线那头的白布衣衫在邹府院子里摇得龙飞凤舞,其实是很粗劣的把戏,好在月黑风高,混乱中没人看出其中不妥。
“尸水是死人身上的吗?”小严只关心这个,连苏苏也想不通,四双眼乌溜溜看住沈绯衣。
沈绯衣苦笑,“我曾经做过验尸官,有些是埋了一年多的棺材了,打开时,半棺子黑水,是因为棺材做得不严实,人已经在里头腐烂才会这样,那些水极其脏极毒,沾到皮肤立刻引发糜烂,如果不好好治,等尸毒攻入五脏,活人也就变死人了。”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活人怎么会有尸水?”小严指了苏苏的手,“你说这个东西是尸水,行,你是行家,可有尸水的怎么会是活人?”
“我不知道,可是如果有一个人,呃,他并没有死,可身上已经开始腐烂,也许,这也是可能的。”沈绯衣自言自语,声音渐渐低下去,小严与苏苏的耳朵却越竖越高,每一个字都舍不得漏掉。
活人……腐烂,越听越不可思议,苏苏抱着自己的伤手,低头看半天,又抬起头,愁容满面地看着小严:“严公子,这里到底怎么了?我们遇到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难道我真是不吉利的阴人,这些全是因我而起的吗?”
第18章
“这个姓苏的女人肯定是个扫把星,”邹老爷对此深信不疑,他拄了拐杖,像是没这个就寸步难行似的,可声音洪亮,大声道,“小民的宅子是祖宗传下来的,从来没有见过什么脏东西,倒是自从她来了以后,才闹出许多事故,我看她实在是个祸害!”
“那你想怎么办呢?”小严冷笑,“一句祸害就可以打发人,不管去留死活,且不说你以前受过她家的恩惠,就是寻常邻居,这样冷漠也叫人寒心。”
“我说过会给她一些钱,但这个家是万万容不下她了。”
苏苏听不过去,刚要挺身而出,小严暗地里用力,硬把她扯回身后。
“那就请邹老爷兑现诺言,出手千万别太寒酸,知道你家学渊源饱读诗书,仁义两个字总还不会忘记吧。”
“慢,”沈绯衣专侯他说完,不冷不热地接上去,“就算邹府肯承认自家闹鬼,却还要先过我这一关,莫不成结案时把鬼魅之说也一起写进宗卷去?我还要好好查一查。”
“案子?什么案子?”邹老爷莫明其妙,“有谁去衙门报过案了?”
“正是你家五姨太!”
“什么?这几天公子是不是太过劳累以至于语无伦次?我家五姨太早死了,尸身下葬也有些日子,她怎么可能去官中报案?”
“她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官中报案,但她家人尚在,已去衙门把你告下了。”
“啊!”邹老爷气得火冒三丈,只把眼看住小严。
小严微笑,模样像极了狐狸,不错,当初安抚五姨太家的人是他,万事商量妥当,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重新翻出旧案,自然也是受了他的挑唆指使。
“他们告我什么?”
“他们求我查清五姨太真正死因。”沈绯衣也在微笑,然而太过细微,与冷笑无异,“邹老爷,这可是我来昌令县遇到的第一个案子,难道不应该详细查一查?”
“不错,”邹老爷也不是吃素的,眼珠子骨碌一转,反而和颜悦色起来,“既然公子这么说,小民一定奉陪到底。”
老奸俱猾!小严咬着舌头没让自己说出这四个字。
虽然面子上扳回了一局,可是他总无法释怀,尤其当他看到苏苏怀里紧揣的那只小包裹,里头已经多了二百两银子,这笔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够她找一处乡村安身下来,可是当小严看着她秀美的身形,面上丑陋疤痕时就有些心惊肉跳,总觉得长相组合如此奇异的女子不可能真正稳定下来,到了哪里都是坎坷。
他道:“你……呃……要不……”
苏苏一眼就看穿他心思,柔声道:“我没事的,严公子,我可以找个地方住下来,买间草房,种几亩田,你放心,我长得这么丑,没有坏人会打我的主意。”
小严反被她说得脸红,心里很不以为然,暗想这也未必,上次那个王道人不是就打你的主意了,期期艾艾地上去替她提了包裹,说:“我送你一程。”
雇了辆牛车慢吞吞地往城外去,两人对坐,相顾无言,半晌,小严干笑了声,道:“姓沈的真不是东西,老说自己没空,还让我和你打个招呼,我看他是一身大老爷臭派头,欠抽!”
“那也未必,他是新上任的县大爷,公务缠身,又为我这个案子很忙活了几天,没空出来也是人之常情。”苏苏叹,“况且我只是个又丑又笨的傻丫头而已,多承两位公子费心照料,已经过意不去,怎么还可以怪他。”
她脸上带笑,却很有些凄惨模样,一番客气话说得小严心酸,只得转头去看别处。
天还早,路上行人不多,只几个粗布衣衫的农民扛了锄头往田里去劳作,更显得道旁马车别样华美精致,尺长金色流苏从车顶四角垂下来,车窗处墨绿纱幔半挽,露出女子半边面孔,明眸皓齿鲜妍如花。
县里很少有这般娇艳的美人,小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女子竟像是在哪里曾经见过的。
苏苏见他乌眉直眼地盯着人家女孩子看,很是失礼,故意道,“严公子,咱们是从这条路出城吗?”
“嗯。”小严明显心不在焉。
苏苏脸红,忍不住推推他手臂,“严公子……”
“嘿!”小严猛地拔地而起,自牛车上一跃而下,手指了马车上的女子,“原来是你呀,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事出突然,不光是苏苏,连赶牛车的车夫,路旁农人,甚至马车上的女子也大吃一惊,眼见他犟头倔脑直冲过去,女子忙招呼车夫赶动马车。
小严像得了失心疯,人家逃,他就跟,连苏苏也不管了,顺着方向直追而去。
苏苏呆在原地,未料到小严竟当众露出轻薄相,想起方才美人确实桃腮杏眼,明艳妩媚,想必勾人心魄就是这个意思,一时心中五味陈杂,幽幽地叹口气,发了会呆,再不等待,自顾自出城。
小严倒不是为了色,年轻人慕少艾也没有慕到这个份上的,实在是那女子是他认识的,何止认识,他还算救过她的命,那女子赫然就是在乱石冢出现的婢女——瑾儿!
仔细算起来,乱石冢荒郊之夜是他第一桩心事,诡异的豪宅,神秘的主人,连这个小小婢女也形容叵测,所有行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怎不叫他牵心挂肚?所以他拼着力气一路碾下去,把马车赶到绝路,在一条绝路前停下。
瑾儿一直在车里吃吃地笑,终于挑开窗幔露出脸,指着他:“你这个人呀,真正是牛脾气,好了,算我怕你了。”
小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先不和她算帐,上去一把把车栏拽住,挨着马车喘作一团。
“真没用,走这点道就不行啦?”美人的玉手是柔的软的,抚在身上一搭一处酥麻,小严被她摸得一个激灵跳起来,忙不迭躲到车头去。
“咯咯咯。”瑾儿这下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你……你这个人真有趣。”
小严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趣,才换过气,立刻跳上马车,一脚把车夫踢下去,将缰绳牢牢抢在手心。
“你这是干什么?”瑾儿眼珠子一转,“光天化日下,难道你要强抢良家女子?”
“呸,你也算良家女子?”小严怒。他好不容易得到人证,再不多话,赶了马车就走,任凭瑾儿在后头又吵又闹,她从车厢里爬出来,一双雪白的小手使劲敲打他后背。女孩子手劲小,打在身上也不怎么疼,只是有些碍事,小严突然想起她或许会逃跑,拧身一把捉住其双手。
“你想干什么?”瑾儿眼瞪得滚圆。
小严懒得解释,四下迅速查看,一眼瞥到她腰间锦带,用力扯下来。瑾儿这才害怕了,叫:“救——!”
不等她叫完,手上已被捆得结结实实。瑾儿呆住,小严想了想,索性再辛苦些,顺便将余下腰间连着她双脚一块绑了,扎得如端午棕子一般。
“你这个坏蛋坏蛋坏蛋……”娇嫩的嗓音随车轮滚动飘出去很远,路上行人纷纷回头观望。小严老起脸皮只作没听见,好在他一鼓作劲往直冲衙门。
沈绯衣果然在忙,捧着赵县令留下的宗卷细细研究,忽听差役来报严公子闯进后院,不由放下宗卷,施施然迎出来,却见小严满头大汗自马上一跃而下,道:“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一撩车幔,露出嘟着嘴的瑾儿,团在马车一角,也不哭,只把双宝光滟滟的大眼看住沈绯衣。
乍然见到她,沈绯衣倒是一呆。
小严兴奋得真搓手,“怎么样,咱们终于有线索可审了。”
沈绯衣不响,目光冷冷地与瑾儿对看,看得她心头发寒,把才冲到舌头尖的难听话重新咽了下去,眨了眨眼,扁嘴道:“公子,救命呀!这个坏人欺负我!”
“小丫头,又作怪!”小严随手在她头顶抽一巴掌,打得她直叫唤。
“慢,你先给她松绑,让她把话说完。”沈绯衣皱眉。
小严本来干劲十足,却见他态度冷冰冰,甚至很有些不满意似的,把一团热情劈面撞到粉身碎骨,立时凉了半截,自己也索然无味起来,只得过去给瑾儿松了绑。
女孩子娇嫩的手腕上两道紫红印子,才一松口气,立刻朝着小严手背恶狠狠咬上去,“坏蛋!”
“呜——”小严惨叫。
沈绯衣摇头,“瑾儿姑娘,别来无恙?”
“瑾儿?谁是瑾儿?”小姑娘露出刁钻本性,爱理不理,不住摸了膀子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强盗窝吗?”
方才他们一闹腾,早引得衙役纷纷过来张望,大家围了个圈指指点点,此时有人出来纠正道,“小姑娘不要胡说八道,这可是昌令县衙门,你面前这位就是咱们的县大爷。”
“那好,小女子就要鸣冤!”她伶牙俐齿,张口既来,上去指了小严鼻子道,“小女子名字王峭峭,家住隔壁庄南县,今天是去西郊烧纸回来,顺道上昌令县买些东西回去,谁知遇到这人好不讲理,凶神恶煞般抢了小女子就走,好好的昌令县,难道连个王法都没了吗?”
小严被她一口气告得头痛,又气又好笑,恨不得把那个精致的小脑瓜砸个稀巴烂,骂:“你可真能说瞎话,来,让我看看,你舌头可是分叉的?”
他作势要去掰她的嘴,小姑娘立刻摆出贞节相,“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她得理不饶人,“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干嘛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你们丑男人抢来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