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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27危机 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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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早已知道自己幻觉的谬误了。”约翰逊说。
  “确实是这样,而且,你仅仅是想要摆脱这些幻觉。假如我就这样告诉你:忘了它们,继续你的生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你有轻度的幻觉症,它不会对你有多大的伤害,那你会怎么样?”
  “这一点我能做到,”约翰逊说,“但我怎么对待我的幻象呢?更要紧的是,我怎么处理我的内疚感呢?”
  “你为什么要感到内疚呢?你心里明白,你并不来自未来。”
  “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约翰逊说。
  “但这仍然是一种可能?”
  “可不是吗?”
  “当然是的。但是,其他各种幻觉的基础也是建立在这种很小很小的可能性上的。问题是,当我们据此行动时,我们就会遇到不少不一致的地方。”
  “我的幻觉不存在不一致的地方。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人面临那么多的问题,他能做些什么呢?污染问题无处不存在,一个人能起什么重要的作用?”
  “假如每个人都这样想的话,那么什么也做不成了。”
  “一切与个人无关的谬论对‘平民百姓的悲剧’的理论做了很好的补充,”约翰逊说,“但我听说过一种叫做催化剂的东西,那是一种使化学反应变成可能但自己又不参加反应的物质。当催化剂在场时,反应便能进行;当没有它时,什么也不发生。也许,人们生活中也存在着相类似的情况。也许,许多情况下,只需要一个人来带个头,来推动一下,来产生一定的作用。当然,认为我自己是那种人是很可笑的,但是,知道事情将变得多么糟糕,或者说存在着我知道它们未来结局的可能,便意味着假如我不采取什么行动的话,我肯定会感到内疚。”
  “你知道,你的情形使我想起了什么吗?‘上帝如此厚爱这个世界,所以他献出了他唯一的一个儿子……’”
  “你认为,我有基督救世主的心理情结?”
  “你在为人类的罪恶而忍受痛苦。”她冷淡地回答说。
  “不是有意识的,”约翰逊说,“我并没有把自己看成基督。我只是个深受煎熬的可怜虫,陷入在并非自己造成的心理困境之中。而且,我极想从中解脱出来。”
  “‘啊,上帝,如果这是你的意愿,就让这些东西离开我吧’。”她说。
  “我决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约翰逊说,“除非是我有一种幻象的感觉,但我没什么神圣的感觉。我并不感到自己像是上帝的儿子,或者是人类的儿子。但是,一个人看到这个世界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怎么可以不感到内疚不安呢?”
  “一定程度的内疚是心理健康的表现,”罗杰洛医生对约翰逊说,“因为它会防止我们去犯罪。这是社会教我们怎样做好公民的方式,也是我们父母教我们怎样做好人的方式。一个没有内疚感的人是一个丧失人性的人。只有当我们没必要地感到内疚,或者过分地感到内疚时,这时才会发生神经官能症。对那些并非由你造成的糟糕情形,而且又对它们无能为力时,一个人感到内疚的话,那就是没有必要的,或者说是多余的。”
  “谢谢你的解释,”约翰逊说,“只是它还不够。”
  “我不喜欢推荐过激的措施,”罗杰洛医生说,“不过这是一个很特殊的病例。你很焦急,而我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投入到这个病例之中。这类病例本该需要更多的时间进行讨论和分析,但我俩都做不到这一点。不过,有报道说,采取电休克或者化学休克等无知觉性手段可以成功地治疗你这种病。”
  “这些方法有效吗?”约翰逊轻声地问。
  “有效的可能性较大。”她说,并仔细地察看了他的脸。约翰逊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说:“我想就照你的建议进行治疗。”
  “你必须在这些纸上签字,授权书,也许还有委托书。”
  “我会签的。”
  “你要理解这一点,治疗之后,你也许不再是原先那个你了。”
  “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通常情况下,我们不是这样说的,但简单说来,现在这样的你以后将不再存在。”
  “我将是怎样的一种人呢?”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仿佛她现在眼中的他不是病人,而是一个普通人。“你是一个善良、爱思考的人,富有理智,责任性强,又善于倾听别人的意见。你是一个大好人,也许只是过于想做好事而已,这实际上是一种很好的现象。假如世界上多一点像你这样的人,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好了。传说查理·卓别林去找一个精神病专家治疗他的心理毛病,但那个精神病医生拒绝为卓别林治疗,因为他担心,治疗好了卓别林的神经官能症后,这位著名演员的艺术潜在创作动力将受到损伤和破坏。你知道吗,如果我帮你治好了你的病,我也许会感到内疚?”
  “如果我是你所描写的那种人的话,”约翰逊慢慢地说,“我也许有能力对付污染问题。假如我真的能就污染问题做些什么的话……”
  “你怎么知道你不能?”
  “它看上去是那么……”他叹了口气,“……难以解决。”
  “还有另一种可能。”她似乎有点犹豫,仿佛不想要给他任何虚假的希望,“在你失去记忆力之前,肯定有知道你的人。此外,肯定还存在着许多记录:社会保险记录、信用卡记录、出生记录、学校成绩记录。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总是在纸上留下我们的踪迹,就如同蜗牛爬行时留下……假如你能够发现一些东西,肯定或者否定你口袋里那张留言条上写的东西……”
  “对啊,”约翰逊说,并抬起了头,“我能做这事,假如我知道的话,那就会有帮助的,可不是吗。”他说着突然站起身来,仿佛他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事情,“医生,我现在必须走了,去找一个人。你能跟公爵,就是范恩斯医生联系上吗?叫他到你这办公室里来——你午餐的时候有空吗?”
  “是的,但我不知道……”
  “午餐时间离现在还有两小时。如果你找不到他,我会想办法把他找到的——谢谢你的耐心!”
  她抬头朝他看了看,显然感到很惊讶。这个办公室里的谈话,原先是由她主持负责的,但现在,这个控制权完全被夺走了。所以,面对这改变了的局面,她点了点头,表示接受约翰逊独立自主的行动。
  约翰逊回到罗杰洛办公室时,他的身边跟着一位女士。这位女士穿着一套讲究的服装,头发金黄,脸色冷漠,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罗杰洛医生坐在办公桌旁,但她的双眼则注视着墙边的一张长沙发,因为沙发上坐着公爵。公爵今天的模样大不一样。他修了面、梳了头、穿上了一套干净的西装,看上去极像他以前做医生时的那副样子。他带着歉意朝约翰逊做了个鬼脸。“我不能让罗杰洛看见我那流浪乞丐汉的模样。但我注意到,你身边有一位女士……”
  “这是弗朗西丝·米勒,她说她曾经认识我。”
  “这是在搞些什么啊?”米勒大声问道。然后,她转过身对约翰逊说:“昨晚你没来看我。”
  “我想,来看你只会给你带来痛苦。此外,昨晚我全给自己的问题困扰了,所以就无暇顾及到你的问题了。”
  “所以,我走出会议厅时,你就一把抓住我。然后,就这样……把我拉上楼梯。”她继续说道。
  “他需要你。”罗杰洛医生说。
  听到这句话后,米勒脸上的表情开始从愤怒转成关注。
  “他是个心绪很烦恼的人。”精神分析医生说。
  “发生了什么事情?”米勒转身问约翰逊。
  “我自己也需要把它搞清楚,”约翰逊口气坚定地说,“我们俩人一起做了什么事?”
  米勒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后面那位充满活力的女人,然后又朝那位坐在沙发上的白发小个子男人瞧了一眼。男人向她点头作笑,女人双眼盯着她看。“你要他们都知道我们一起做的事吗?”米勒问约翰逊。
  “我们昨天在楼下外面的广场上见面时,你说,‘为了纪念我们一起做的事情。’这可不是你描述个人经历的方式吧?”
  “不是,”她回答说,并朝他的脸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那样会给你造成许多问题和麻烦的。”
  “这种问题和麻烦肯定要比我现在的困扰要好,”约翰逊说,“我想,我是发疯了。”
  “噢,没有,”米勒说,“你没有发疯。你只是……”她又停了下来。
  “我们一起做了什么?”
  “我们制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她说,“是你,我,和一个名叫汤姆·洛根的人一起干的。”
  罗杰洛医生的办公室里曾有许多病人说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其中许多是内心秘密的事情,但米勒说的事情之意义重大,使罗杰洛医生听后不知如何反应为好。显然,米勒说的事情在内涵和外延上超过罗杰洛医生以前从病人中听到的任何其他事情。因此,她的办公室里一下子静无声息。
  公爵打破了沉静。“约翰逊,我的老朋友,你没有发疯,但你也许有更严重的问题。”
  约翰逊撇撇嘴笑了笑,好像他辨析出了公爵话里的真实意思。“我要做什么样的堂吉诃德?是发疯的那个,还是有理智的那个?”
  “你准备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我听吗?”米勒质问般地问约翰逊。
  “过几分钟后告诉你,”约翰逊回答说,“我将与你一起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好好谈谈。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东西,因为我所能记住的只是两三天之内的事情。我们之间的关系决不可能像以前曾经有过的那种关系。假如我们曾经很亲密过”——她听到这句话先是低下头看地板,然后再抬起头深情地望着他的双眼——“我对这种关系不敢抱任何希望。事实上,我连想像一下这种关系都觉得困难。不过,就如你已经回答并可能还将回答我的许多问题一样,我也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我们能够把我们的关系变成以前的那种程度。”她以强硬而又坚信的口气说。
  “我喜欢你,”他以赞赏的口吻对她说,“你是一个有信念又有才华和成就的女人。但我现在必须做一些事情,恐怕这些事情将把我们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有限关系给破坏掉。”
  “不,不会的。”她说。
  约翰逊没有同米勒再说下去,而是转过身对公爵说:“罗杰洛医生提及解决污染问题时,我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幻象,看见这个世界不再胡乱地浪费东西了。我看见的东西和你说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什么样的东西?”公爵问,“我当然没有想做殉道者的打算,我也不是那种为人们提供帮助的人。”
  “噢,你是的,”约翰逊说,“你只是装作不是罢了,可你就是你,假装不是是行不通的。”
  “这正是我一直在对你说的,谢尔维,”罗杰洛医生对公爵说,“世界上任何假装的东西,对一个刚认识你几天的人也不起作用。”
  “你曾经帮过我,你也曾经帮过罗杰洛医生。你帮助过成千上万的人。你还帮助那些生活在垃圾场的流浪汉们。现在该是你正式重新回到帮助人民的事业中来的时候了。”
  公爵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不,决不!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叫我做什么。我生活中的许多事情……”
  “你愿意把你的生活与我的生活对调一下吗?”约翰逊问他,“你愿意每隔几天就把事情都忘了吗?”
  公爵哑口无言了。
  “鬼火,”约翰逊继续说下去,“是污染的象征。但你告诉我,有些地方,人们用沼气做有益的事情。想想生活在垃圾场那边的流浪汉们,他们通过把废料变成可用材料而生存,他们的生活来源是社会扔掉的垃圾。让我们把他们转变成一种可以利用的资源。”
  “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爵问。他对约翰逊的想法持怀疑态度,但仍在认真听着。
  “让我们把人们扔掉的垃圾改变成一种资源,”约翰逊说,“所谓废料,指的是人们还没为它找到用处的一种材料。让我们建立起切实可行的商业性行动计划,为废料找到用处。你曾说过,只有当它变得有利可图时,污染才会得到清除。现在,让我们寻找方法,使它变得有利可图。”
  “那可是个大工程啊!”公爵说。
  “那主要是拾荒者们的事情。你可以给他们那些人所从事的事情以一种意义和目的。也许,拾荒者只是一个还没有找到自己人生价值的一种人。给他们的生活以某种目的和意义,给他们一定的社会地位,给他们一份工作做:清除污染。”
  “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部可以用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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