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危机 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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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党?”司各特快速地朝约翰逊看了一眼,“是的,一定是的。我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必须制止他。”
“为什么?”约翰逊天真无邪地问道。
“人们早已开始称呼他为阿瑟王,”司各特说,“他的经济力量,现在无人可与他匹敌。他再掌握政治权力的话,那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也许,他会成为一位好总统。”
“他的计划是什么?他的原则是什么?他代表什么价值观念?”
“使每个人重新工作?结束经济萧条?”
“建立起自己的政治基础?成为广受欢迎、无懈可击的统治者?”
“如果照你说的那样把他制止,那会不会使经济复苏的步伐停止下来?那不又要使千百万人重新失业?那是不是要把欢乐和希望变成悲惨和绝望?”
“假如你失去自由的话,有工作又有什么用处呢?”司各特问约翰逊。
“没有工作,自由有什么用处?”
“这是自由企业经济与马克思主义经济之争的老难题。”司各特两眼直视着约翰逊,“我不知道将来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但我知道这一点:金并不是一个如他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一个人。表面上看来,他是个有眼光的人,是一个关心同胞胜于聚敛财富的慈善家,是一个既具有好心肠、又擅长管理的超级经营者——所有这些优点正是人们希望总统应该具备的。金也是靠着这些变得实力强大起来。但你看看所有这些!”司各特挥动着手,指着房间里的武器和箱子说。“这些东西不是慈善家存放在贮藏室里的宝货,只有相信暴力的人才会拥有这类东西。”
“或者说相信防卫的人才会拥有这类东西,”约翰逊说,“对一个追求卓越完美、时刻准备最糟糕事情发生的人,我们不应求全责备。”
“墨索里尼使得意大利的火车准点行驶,希特勒使得德国走出经济萧条,但他们俩人却使我们卷入了一场毁灭数千万人的战争。”
“有的时候,先忍受小灾难以避免来日的大灾难是个好办法。”
“现在先做一些小灾难的事情以避免将来的大灾难有什么不好呢?”
“那种做法从来行不通。你不可能知道你将避免大灾难,你只有通过做些好事情来使自己受益。”
“假如有人在1922年枪杀了墨索里尼,或者有人在1933年暗杀了希特勒,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况呢?”
“你到底是一个政治学家。但当时的社会条件会不会产生其他类似的人?也许,暗杀之类的戏剧性事件发生之后,更坏的人会出来替代他们?”
“谁能知道这些事情呢?”司各特问。约翰逊叹了口气,但司各特仍继续说下去,“金现在是权力的主宰。我认为没有人能取代他。”
“你打算怎么办?”
司各特拍了拍自己身上工作服下面的一根腰带。
“你是怎样通过门口的卫兵和金属测量器,把它带到这住宅里来的?”约翰逊问。
“我把它藏在控制板里面,”司各待说,“进来的时候乱哄哄的,没人仔细搜查。”
“你不该那么做,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约翰逊信心十足地回答说。
司各特把这话题撇在一边。“如果你帮不了忙,只要别碍我的事就可以了。而且,假如我失败了,你成功的机会就大一点了。”
“要是我告诉你,他将让人们不提名他当候选人呢?”
司各特看着约翰逊,一下子傻了眼。“这就是他打算做的吗?我的天哪!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那倒像是恺撒了,不过恺撒曾三次拒绝接受皇冠。对金来说,一次就足够了。他们将让他接受提名,这都是精心安排好的。现在所需要做的,是一颗能击中其要害部位的子弹。”
“还有更好的办法。”约翰逊急切地说。
“什么?”
“总会有更好的办法。”
“噢,是的。”
“唯一能真正制止金的办法,”约翰逊说,“是让他自己制止自己。那就是说,他必须有机会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我们怎样来做到这一点呢?”
“你能做,”约翰逊说,“你必须去做。难道以前不是有许多场合使人们在不经意间把自己给毁了吗?”他说完退了几步,回到电梯里。司各特也挤了进来,站在他旁边。约翰逊按了下从上数下来的第二个电钮。“你会想出些办法的。”他对司各特说。
约翰逊走在前头,出了电梯,穿过他的房间,走过走廊,来到通向底层的楼梯口。司各特这时突然停下来,摸摸他的腰部。然后,他开始跟在约翰逊后面小跑着赶上来。“我的……”他想说什么,“你必须……”
约翰逊转过头叫了他一声,“你会想出些办法的。”
金来到了图书室。他穿着一套深灰色的便服,配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领带。这身衣服看上去有点像金国际集团的工作服,但显而易见要昂贵得多。在他那梳理得整齐光滑的白发映照下,他的脸呈古铜色。“早晨好,孩子们!”他向电视工作人员们打了声招呼。然后,他走到那张大书桌后面,轻声地与杰茜嘉说了起来。其间,偶尔对着照相机、摄像机做做手势。
“你准备向大家宣布吗,金先生?”一个摄影记者问。
金抬头看了看,并做了个微笑,随后又与杰茜嘉低声交谈起来。约翰逊这时站在金卧室的门口。从那里,他看到司各特像是突然做出一个决定,从控制板安放处离开,走到照相机和摄像机堆放的地方,开始检查其中的一只摄像机。
此刻,金与杰茜嘉的谈话已经结束。他走到摄像机的跟前,对着灯光眨了几下眼睛。“先生们,我准备好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工作人员中的那个导演是个高个儿中年男子,他的头上夹着一只耳机和一只笔形话筒。他对金说:“都准备好了,金先生。”
“这是实况转播,是吗?”金问。
“是的,先生。我给你信号时,我们使用的那只摄像机下面的红灯马上就亮。届时,这里是早上11点,纽约时间下午2点。到时,设在纽约的那些电视网络将录下我们的节目,晚上新闻节目时播出。不过至少有两家电视网将中断它们的正常节目,以便把你的声明实况传播给它们的观众。你将讲多少时间,金先生?”
“就5分钟。”
听到这个答复,电视摄像师们互相瞧来瞧去,似乎在相互发问,为了这5分钟发言,他们忙碌了大半天架设、摆弄、调试这些摄像、录音设备是不是值得。
“开始时,你坐在书桌边。这样做好吗,金先生?”导演问。
“我开始时先坐着讲,然后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坐在书桌的桌沿边上讲。这样讲,看上去随便一点。”
“都明白了吗,伙计们?”导演问摄像师们,“我们将开启中间的那只摄像机,左右两边的其他摄像机都是摆样子的。看着红灯就是了,还有……”
“所有这些,我都知道,”金不耐烦地说。
“明白了,先生。现在是10点59分,你可以准备开始了。11点差15秒时,我将开始倒计数。”
金在书桌后坐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他看上去严肃、关切,且富有同情心。这张脸就是金国际集团在外面竖着的广告牌上的脸。
“还剩最后15秒了,”导演告诉金,“10、9、8,7、6、5、4、3。你上电视了,金先生。”
金的双眼看着当中的那只摄像机。“朋友们,大家好,”他说,“我叫阿瑟·金,今天从洛杉矶附近我的家中向大家讲话。”他说着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书桌的正前方。他做这一系列动作,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演员那样轻松自如,看上去一点也不费力且极为自然得体。“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需要做出努力,为国家寻找领袖人物。为此,一些人在错误思想指导下,把我的名字提了出来,让我成为美国总统的候选人。在这里,我要让大家知道,我不是候选人。”
司各特从控制板后抬起头来,朝约翰逊望去。
“我不是一个搞政治的人,”金继续说道,“尽管我的商务活动经常使我涉足于一些不仅与政治进程相关的事务和决策,而且卷入到类似于立法工作中普遍行使的公平交易和行政工作中必须对付的怎样有效利用资源的问题。”
他斜靠着桌子,脸上带着微笑。“我出身于工人家庭,通过自己一生的努力和奋斗,现在成了实业家。承蒙上帝保佑,我一直很幸运,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仅仅依靠自己的才能,取得我现在这样的成就。现在,通过我领导的企业分布在全球范围内的分公司,我时常与各种各样的总理和国家元首进行谈判。与这些重要人物交谈和谈判,就如同我以前与公司总监、车间领班和食品杂货商雇员交谈那样随便和司空见惯。而且……”他像是要掏出知心话似的把身子向前略微倾斜,更靠近摄像机笑着对观众们说:“我可以告诉你们,就我而言,同国家元首谈话与同我的部下谈话没什么区别。”
说完这些,他自我谦逊似地咯咯笑了几声。
“我既不是共和党人,也不是民主党人。我从来没有担任过公职,也不想要任何公职。我现在的手头事务够忙的了,必须管理好自己领导的企业。我的企业雇员人数已超过1000万,我有责任让他们从事有益的工作,并确保他们准时拿到薪水。”
金慈祥地笑了笑。
“一位著名将军曾说,‘假如我被提名,我将不会去竞选;假如被选上,我将不会去上任。’我既不会虚荣到这样的程度,也不会对其他人的意见冷漠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以至去重复那位将军的话。我想,两党都不会提名我作为候选人;同时,对那些推选我做候选人的人,我想敦促他们别那么做。我希望他们去推选更合适的人,那些在社会地位、个人性格和工作经验上都比我更合适的人。”
他接着坐在书桌上,把一只脚搁放在另一只脚上面。
“我想,在一定的情况下,我要对一种真实诚挚的召唤做出反应。但现在的情况一点也不像会出现这种召唤。因此,即使提及这种情况也不啻于做出像谢尔曼将军那样高傲的举动。我提及这件事,仅仅是让你们都知道,我决不会把自己凌驾于这个国家或者这个世界的责任和需求之上。我只是无法想像,我是唯一个能做那些必须做的事情的人;我也无法想像,任何人会相信这一点,哪怕这种相信仅持续片刻的时间。”
说完,他的双眼长时间地凝视着摄像机镜头,一脸真诚的神色。然后,他说:“谢谢大家,愿上帝与你们同在。”
摄像机下面的一只红灯暗了之后,金才把他的目光从镜头方向移开。他随后转过脸,面对迈着敏捷、得意的步伐朝他蹦跳过来的杰茜嘉。这时,金的脸部表情已经变化,显露出一副近乎狡诈、诡秘的样子:“如果他们相信我刚才说的话,那他们什么都可以相信了。”
金的这句话讲得很轻,意在仅让杰茜嘉听见,可它看上去已通过扩音设备传了出去。房间里紧接着出现了一阵尴尬的沉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那个红灯那时已熄了!”金说。
导演的脸这时变得煞白。“肯定发生了故障。”
“摄像机那时还在工作。”司各特说。
“你是说,我最后那句话通过电波传出去了?”金问导演,心里像是很痛苦。
“恐怕是的,”导演说,“等一等,让我来查一下。”
“别查了。”金说。他的脸在古铜色皮肤的映衬下,现在已变得铁板一块,灰蒙蒙的没有生气。他转过身,朝自己的卧室门走去。他的走路步子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或者像是一下子老了20年。杰茜嘉跟在他后面快步跑着,试图抓住他的手臂,但金把她的手从手臂上撸开,并不让她跟进卧室。
约翰逊从门口走到小酒吧旁,快速地为金倒了一杯酒。他把酒杯递给金时,这个原先傲气十足的风云人物自言自语道:“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切发生在一秒钟之间。”讲完,他仰起脖子,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伊万杰琳娜穿过门口,走到他旁边停了下来。她的脸上充满着同情心和爱心,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金伸出一只手臂,把她拉近自己的身边。这是一种无意识的动作,显示他此刻需要亲人的支持。“万姬,”他说,“感谢上帝,你在这里。”
过后,他看见自己的女儿站在跟前。他伸出另一只手臂,也把她紧紧地抱在自己的身旁。“安琪尔,”他用嘶哑的嗓音说,“我们相互之间应该更多地了解对方。我说的是我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