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魔术系列-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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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庄园这群不请自来的宾客们又再度集合到沙龙,只是人数从九个人变成七个人,在听了丰永对耕平的一阵抱怨后,北本先生静静地提出反驳。
“不需要这么生气吧?丰永老弟。”
丰永虽不情愿被北本先生叫做“老弟”,却也不能责备这个相当于自己父亲年纪的长辈。他的脸上虽然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却至少表现出愿意听对方说话的态度。
北本先生继续说着。
“你似乎认为来梦那个孩子是引起所有事件的原因,没错吧?”
“没错!我现在还是这么想!”
“这就对啦!她现在自动离开了,那我们不就安全了吗?从你的论点来看,应该是这样不是吗?”
北本先生的话,摆明了是故意在刁难人,但却踩到了丰永的痛处。丰永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用力地从沙发站了起来,然后踏着几乎要把地毯踩破的步伐走出了沙龙。大概他所拥有的“忍耐”,突然全部用完了吧?
“北本先生,为什么耕平他们突然要离开这间屋子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请你告诉我嘛!”
听到根岸这么问,北本先生有点犹豫地从沙发站了起来。
“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站起身的只有康泽和根岸两个人,两位女性和长田则留在沙龙。
他们三个人默默地走在昏暗的走廊,转过好几个弯、经过一些铠甲、雕刻、标本及绘画的行列,他们再次感受到这间豪华的宅邸实在是阴气森森。一直走到快要弄不清楚方向的时候,北本先生就将唐泽和根岸两人引到一个拱型的入口,带着他们进入一个比刚才更加昏暗的空间。踏人圆型大厅的两人,不禁摒住呼吸环视着四周。
“这是……”
根岸和唐泽异口同声地说着。来梦和耕平看到的来西,也就是那些身高将近两公尺的人身兽头雕像们现在正在他们面前。狮子及公牛的眼睛,似乎怀着恶意俯看着他们三人。唐泽和根岸,虽然有想从这个怪地方逃走的冲动,可是看到北本先生一动也不动,只好忍耐地留在原地。根岸咽了三次口水之后,压低声音,害怕地问着。
“北本先生,这些雕像到底是什么?”
“拜蛇教的七大天使。”
北本先生的声音也很低。
“拜蛇教……?”
“基督教初期的一个分派。罗马帝国分裂成东西时,受到正统派的压制而解散了……”
北本先生用下巴指着面前的雕像行列。
“有着狮子头是天使米迦勒,公牛头是天使斯列埃。”
北本先生继续往下说:蛇头是天使拉斐尔、老鹰头是天使加百列、熊头是天使陶塔包特、狗头是天使艾拉陶特、驴子头则是天使奥诺维。北本先生的语气并不得意,反倒有点疲惫的感觉。唐泽一边胡乱地摸着胡子,一边问着。
“我听过米迦勒或是加百列这些大使的名字,这些和它们是相同的地位的吗?”
“‘天使’并非是正统基督教的专属人物,天使米迦勒也曾出现在回教圣典中。况且拜蛇教是基督内部的异数?正因为如此,才会如此意识到‘天使’的所有权。”
“话虽如此,不过蛇在基督教中不是恶魔的象征吗?因为崇拜他们而遭到压制,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拜蛇教来说,比起强调人类是无知及迷信的上帝,让夏娃吃下禁果的蛇,才是给与人类理性和智慧的恩人呢!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详注:Prometheus,为人类偷来火种的巨人)一样。”
“原来也可以解释成这样啊!”
“不过再怎么说,这雕像实在很恶心耶!”
根岸说出了满浅显易懂的意见。七座人身兽头的雕像,确实像他所形容的,缺少讨人喜欢、亲切的感觉。甚至还散发着令人感到胃痛、心悸的气息。
“北本先生,这种雕像会被放在这里,是不是表示这里是个不好的地方?”
“话虽这么说,也不能因为这里有着和铁轨相同的雕像,就断定这里是邪恶的根据地。”
北本先生像是在苦笑着,抬头望了望排列在旁边的两座雕像——狮子头米迦勒和驴子头奥诺维。
“可是,耕平不是觉得危险才离开的吗?”
“那是耕平的自由,我们没有权利干涉。假如根岸老弟你有相同的想法,你也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
根岸被长辈这么一说,似乎有点不太舒服地转过身去。
“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北本先生能这么冷静呢?”
“我也不是冷静啦……”
这次北本先生是真的在苦笑,还陷入沉思。七座雕像从平台上俯看着三名侵入者。北本先生好像是被雕像们催促一样的又开口说话。
“你们不觉得我们该从头想想看吗?我们今天……不对,已经过了十二点,应该说昨天,似乎遭遇到了许多不幸的事,但我们有受到什么伤害吗?”
“哦……”
根岸和唐泽互看了对方一眼。北本先生说得没错,从被丢在无人车站开始、坐上无人列车、然后在黑暗中看到不知道一共是六座还是七座的雕像,接着在黑暗中下车、被巨大的猫怪追赶、一直到逃到这间屋子里。虽然经历了许多恐怖和不愉快,但这一切都像一场恶梦,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
“说得也是,确实还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不过……不愉快的感受则是经历了不少,最糟的就是丰永那家伙,真希望他只是梦里出现的东西,梦醒了就会消失。”
唐泽的话很毒。其他两人不反对也不表赞同。虽然,自认是领队的丰永并没有让事情有什么转机,但也不能断言只要把他排除在外就能改善什么。
“耕平他们不要紧吧?”
“说得也是。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两个人还会回到这里来哦!”
北本先生稍微耸了耸眉。
“应该说他们不得不回来这里,因为他们大概也走不了多远。”
“为……为什么呢?”
“看看雕像的排列方法吧!它们是排列成图形,圆既没有两端、也没有终点,可以说是拜蛇教的思想特征。好了!这里待久了也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他们离开了圆形大厅,准备走回沙龙,还没到达目的地,就意外地有人出来迎接。银行行员长田,似乎十分不安地在找他们三个人。
“北本先生,我有话想告诉你……”
“怎么了?”
“丰永先生叫我别说出去,你可不可以阻止他呢?不,我已经试着阻止过他了,但是他是不可能会听我的话的……”
“丰永老弟到底怎么了?”
话才说一半,北本先生的眼神露出不该有的不安。
“他该不会要到三楼去吧?管家不是明确地禁止我们了吗?”
“就是您说的‘该不会’。”
北本先生低声地自言自语,这种事情即猜对了也不会令人觉得高兴。然后北本先生竟然看也不看长田一眼,便着急地往前走去,一点都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有那么糟吗?”
“当然!这次说不定真的会出事呢!被禁止的事一定有它的理由,我们不能去破坏禁忌。”
北本先生加快了脚步,唐泽和根岸也跟了上去,而前来通知他们的长田,也急忙小跑步追上他们。
“北本先生!您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听到唐泽这么问,北本先生回过头来,两眼露出苦涩的光芒。
“我知道的只有一点点,而这‘一点点’说不定还是我的自以为是呢。”
他的回答,使得唐泽无法再往下问。
“大概没有人能够知道全部的事实吧?我们只能推测罢了。”
Ⅲ
丰永刚过的三十年人生,涂满了“自负”及“不满”两种色彩。就像耕平及北本先生所观察、判断的一样,丰永是个去哪里都无法完全满足的人,因为他非常需要别人的赞赏及服从,但是他从未自别人那里得到这方面的满足。
丰永从小就希望受到他人注目,在小学的时候想当班级干部、中学的时候则想当学生会长。高中的时候好不容易当上橄榄球社社长,却因为社员们造反而结束了他短暂的政权。丰永在六星期的暑假中,没有一天停止练习;由于他自己非常热衷、勤奋又充满精力,便也要求社员们也这么做,但是其余的社员们并不像他那么努力,于是想要自由及空间的社员们便团结起来罢免了他。
“可恶,每个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这种想法成了丰永的人生态度。为了不让别人瞧不起自己,他便自己站起来领导大家,以实力和成绩得到他人的认同。丰永一直这么想着,并在各种情况下实行自己的想法。高中时代,校方介入了橄榄球社的造反骚动,使得丰永辞去了社长的职位;这个痛苦的经验让他学习到一件事:想要实行什么想法的时候,必须要有强者给自己撑腰。大学时代,丰永加入了“应援团”(译注:指专门在各种比赛时,到会场替学校校队加油的队伍,与啦啦队相似,但没有女生,全是男生,以口号、吆喝为主。),并兼作校长的私人秘书及保镖;虽然他的成绩不是特别好,却一毕业就当上附属高中的体育老师。但是在高中任教时,也有学生因为太严苛的练习而住院,因此丰永便被调到新成立的人材开发中心。
然后,丰永现在为了保住领队的权威及自尊心,竟然要触犯黄昏庄园的的禁忌。
当然,丰永有他自己的一套正义。他是坐上幽灵列车乘客的领队,至少他是这么想的,而因为他当上了领队,他就要让所有人平安地到达目的地。
尽管这是丰永单方面的自以为是,但他的责任感却是如假包换的。即使他想看到像耕平那样爱造反的人,或是像唐泽那样爱抱怨的人能够降伏于他的样子,他仍具有身为领队的责任感。
“不过这屋子还真大!光是这条走廊就比我住的大厦还要大。”
虽然丰永自己不觉得在做什么亏心事,但触犯了管家所说的禁忌却是事实。这位自称是领队的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又长又宽又昏暗的走廊深处。走廊两侧的墙壁,装饰着铜版画及中古世纪西欧的铠甲,似乎正冷眼看着这个被自我意识冲昏头的侵入者。
丰永试着开启一扇以橡木做成的门。在眼睛还未习惯黑暗前,有团黑黑小小的东西,溜过了丰永的脚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感吓得他的心脏差点从嘴里跳了出来。因为他发觉到,刚才溜过他脚边的就是在餐厅的那只暹罗猫。
那只暹罗猫发出低低的叫声,似乎在嘲笑丰永。丰永在心里臭骂了猫一顿后立刻将视线转移,不去理会猫的事情。好不容易黑暗暗渐渐消去,室内的陈设轮廓也渐渐地呈现出来。丰永本来就不是屋主欢迎的客人,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入侵者;他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声调,清清嗓子咳了一声。
“对不起,请问您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吗?我叫丰永……”
由于对方蜷曲在黑暗中毫无反应,丰永的感情立刻受到了伤害。因为他认为对方应该是有完美无缺的礼仪二以及善意表现的人。即使这样,这次他仍压抑自己,忍了下来。
“今晚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但这也不是我们所愿意的。实在是因为连续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使得我们不得不在半夜来打扰您……”
对方没有回答。当丰永觉得被忽视时,他那软弱的耐心便蒸发,愤怒的水蒸气则充满在他的意识空间。
“我……我可是专程来打招呼的,你也该说句话吧?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总该懂得一点礼貌吧?”
丰永一气之下,忘了是自己理亏在先,他伸手抓了那人的肩,硬是要看对方的脸。
三秒钟后,丰永听到了自己发出来的尖叫声。
四名男子在楼梯下听到了尖叫声,用十分惊恐的视线互看了对方。银行行员长田,躲在其他三个人的身后,用害怕的眼神望上看去。
“发、发生什么事了……?”
“哎,反正不会是好事。”
北本先生的声音也非常沉重而痛苦。当尖叫声的回音渐渐消失时,四个人身后传来了开门声及脚步声。
“刚才的叫声是什么?”
雪绘和香津子站在男士们的背后,脸色十分苍白。香津子大概刚洗完澡吧?头发还湿湿亮亮的。男士们露出蹩扭的样子,保持沉默的状态。女士们也没有七嘴八舌的发问,只是用恐惧的眼神望着楼梯上方的黑暗。这样子的“默剧”竟然持续了二十秒之久。
“各位,发生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