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魔术系列-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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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六年级都上到十一月了,居然还没有出现第二性征,在这个时代可说是发育晚了一点——耕平这么想。但是这种事本来就是因人而异,总不能去问她月经来了没有吧?最后,耕平是下了一个很不公正的结论,那就是不管怎么样,来梦都比那个女孩漂亮多了。
就在耕平想着这些无害他人却很自我的事情时,自助餐厅里发生一些事。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少女站在很大的镜子前面。那是嵌在自助餐厅东西面墙上的镜子,长一百九十公分,宽九十公分,表面有些泛黄,还有几条细细的裂痕。站在镜子前面的少女一边整理衣襟;一边瞧了一下镜子深处,从镜子里可以看到坐在桌边的来梦。粉红色衣服的少女好像知道来梦跟自己是“同性”,对她怀有早熟的竞争意识。大概是比较过自己跟随来梦服装,确定自己比较跟得上流行,微笑中带着无罪的胜利感。镜子里的少女也相应露出微笑,然后微笑变成了张大嘴的笑,白亮发光的牙齿从张大的嘴边露了出来。
整个自助餐厅发出了尖锐的惊叫声,耕平回过头去看。不过主要不是因为那些惊叫声,而是因为来梦瞪大眼睛的表情。结果他看到两只绿色的粗手腕从镜子里伸出来,抓住了少女的身体。
耕平踢倒椅子站起来。
动作看起来很快,却不是耕平最快的动作。如果面临危险的是来梦,他一定会在思考之前的光景的含意前先采取行动。但是,克服零点五秒左右的时间之后,他的敏捷行动还是无可挑剔的。
起跑,跳过一张阻碍的桌子,耕平来到镜子前面。粉红色衣服的少女已经被烟雾迷濛的镜子逐渐吞噬。耕平两手抓住少女的身体,猛力一拉。
应该是力道跟时机的掌握比力量的强弱更重要吧,少女的身体被剥离了黏答答的灰色镜面。就在这时候,绿色的手腕攫住了耕平的一只脚。耕平用力一退,手腕之后是肩膀;肩膀之后是头部,紧接着从镜子贯穿而出。形状还像个人,可是看起来就像本来就被塑造成腐烂状体的塑胶人偶。这个怪物的两只手腕紧紧抓着耕平,剥夺了耕平的行动自由,闪闪发光充满邪气的双眼直逼耕平。
“快救他啊!”
来梦大叫,可是学生们毫无动作。他们不是故意见死不救,只是面对这种非现实的场面,意识发挥不了作用,神经麻痹,完全动弹不得了。如果把这种情况称为胆小就有些残酷了。
不过,不管他们有任何原由,对来梦而言,他们根本帮不上忙也是事实。来梦不再发出无益的怨叹,开始采取行动。她半个身子爬上桌子,抓起大瓶的调味酱就往镜子冲过去。她完全不怕,为了救“耕平大哥”,来梦可以无视恐怖。那种心情就像当下如果主、客立场互换,耕平也会拥有的心情。唯一的差别是来梦没有意识到那样的心情。
来梦把双手伸向前方,使尽全身力量把调味酱泼向怪物的眼睛。
大量的调味酱飞进怪物的眼睛。
事实证明怪物是有痛觉的。怪物所发出的惨叫声充满着痉挛和愤怒。怪物的手失去了力量,耕平和少女也恢复了自由。耕平把少女推向后方,交给她的母亲,自己扶着来梦向后退。
怪物挣扎着,每次挣扎身体都会产生变化。可能是拼了命好不容易才伪装出完整轮廊的生物模样却在痛苦中失去了维持的余裕。手腕变形,肚子像球一样的膨胀起来。怪物发出文字无法形容的惨叫声,看样子不是什么强大的怪物,只是利用在两个世界来来往往,不值得一提的小角色。
怪物发出啪嚓啪嚓的响声,不断变形,同时往一个方向前进。前进的地方刚好站着个瘦瘦的学生,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软质套装。
“哇,别过来,别过来啊!”
学生尖叫着,那是很正常的要求,但是怪物没有听他的。这时候,怪物的形状完全走了样,像一团已经开始溶化的冰淇淋。恐怕是细胞或身体组织已经没有能力再维持一个清晰的形状了。
学生继续尖叫着,别说是抵抗了,连逃跑的动作都没有。好像以为只要自己他这样尖叫,就会有某个勇敢的人出来保护他似的大喊着:
“救命啊,妈妈,救命啊!”
即使事态已经非常紧迫,耕平还是不能对他萌生厌恶感。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就算不跟怪物打斗,也该靠自己的力量逃跑吧。耕平心里这么想,可是又不能见死不救,他靠近怪物,使劲的踩踏、蹂躏怪物消消胀胀的身体,没想到真的产生了效果。
怪物更疯狂的窜逃,失去视力的逃亡根本到达不了目的地。怪物想逃进通往异世界的通道;也就是镜子,却一直到不了。
这时候其他学生才开始展开行动。大概是看到怪物想逃走的样子所以放心了,而不是鼓起了勇气。他们尖叫着“混蛋家伙”,然后把桌上的盘碗扔向怪物。当瞎眼的怪物到达镜子前面时,一张椅子被扔了过来。可是因为怪物不断的蠕动着变形的身体,所以没有丢中,椅子撞上镜子,把镜子撞得粉碎。碎片飞落在怪物的身上,怪物发出痛苦的哀号声。
这么一来反而麻烦了,应该等怪物逃进镜子以后再打破镜子的,这样的话,怪物就不能藉由镜子再到这个世界来了。可是现在怪物因为回到异次世界的通道被阻断,只能留在这个世界了。
“这样反而不好处理了。”
看的耕平不禁咋舌,但是自助餐厅里的学生们刚从恐怖和僵硬中解放,一股劲的修理着那个可怕的入侵者。有人从扫除用具室里拿拖把来打怪物;马上就有人跟着拿出别的武器来。
刚煮开的开水结束了怪物的生命。有人冲进自助餐的厨房,用现在难得一见的大水壶装满了热水泼在怪物身上。就跟热水洒在冰淇淋上的效果一样,怪物在地上层溶成了一滩。完全溶化后,一股金属的臭味弥漫,地上冒出了泡沫。
就这样,怪物的全身跟地面的一部分溶化消逝,只留下一大片黏质的半液体溶渍。在兴奋和安心的吐气声中,粉红色衣服的女孩惊醒似的放声大哭;另一个女孩飞也似的奔向她的大英雄。
“耕平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是你救了我呢,你是我的大恩人。”
耕平摸摸奔向自己的来梦的头,他确切的相信,来梦是世界上最勇敢最美的女孩。自那次的晚夏之旅以来,耕平就想着要永远保护来梦。但是来梦不是那种只能单方面接受保护的女孩。
粉红色衣服的女孩在母亲环绕的手腕中哭喊着,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不能用来梦跟她比较,批评她这样那样的。
周围的状况逐渐从多重色彩的恶梦变化成单调的现实。教授跟事务职员来了;昨晚事故现场的警官也赶来了;北本先生跟池之内校长也出现了。本来还烦恼着人数过少的自助餐厅,马上来生了人数过密的烦恼。耕平和来梦看到粉红色衣服的女孩哭喊着“爷爷”抱住了校长。
“听说是你救了我的孙女,你叫能户耕平是吧?真是很谢谢你。”
池之内校长深深的低下了头,光亮的后头部呈现在耕平眼底。这样被校长称为恩人低头致谢的场面也是出乎耕平想像的。
“哪里,没事就好了。最该称赞的是来梦,请称赞她吧,她真的是太勇敢了。”
“嗯,真是个勇敢的女孩。”
校长带着一点礼貌性的口吻说,北本先生觉得好笑,稍稍松动了嘴角。这时候,一个西装保守、无精打采的中年男子出示一本黑皮革的手册,要求他们述说事情的经过。
Ⅱ
这次绝对逃不开警察的事件调查程序了。耕平和来梦被彻底盘问事情经过,费了好长一段时间;如果是马拉松的金牌得主,都已经跑完二十五公里的路程中。幸亏是两个人在一起,场所又是大学本部的会议会。而且他们不是嫌犯,也没有人死亡,所以事情可以说就这样结束了。
“如果警察,开始就相信这种非科学事件也不好。这件事多少要花一点时间才能解决了。”
这就是北本先生跟池之内校长也分别被简单盘问了一些事情,但是,大部分的回答都是对耕平他们的赞赏和感谢。
池之内校长点头同意友人的意见,却又不禁悲观的想:
“在这段时间里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呢,我真的是在最倒霉的时候当上了校长。”
“好不容易才刚赢得校长选举,就遇到这样的灾难,我很同情你。”
北本先生说的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其实多多少少带有一点嘲讽老朋友的意味。听到校长这样的感叹,来梦不解的问耕平:
“校长、理事长跟总长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个嘛……”
耕平一边绞尽脑汗去想,一边做说明。校长是大学老师里最伟大的一个,伟大这个形容词是有点欠正确,总之是一校之长,是从教授中选出来的。至于总长呢,就圣路加斯大学来说,是大学还有其他附属于大学的学校中最伟大的老师。理事长不是老师,而是个经营者,就像一个公司的老板。大概就是这样了……
“那么,北本叔叔的评议委员又是什么呢?”
“就是理事的候补。”北本先生自己做了说明。
“哦,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就是宁产啦,的确有些理事是从评议委员中选出来的,不过,总而言之,评议委员会根本就是一群七嘴八舌的毕业生大集合。”
“那么,北本先生也可能有当上理事长的一天啰。”
“我可不希望当上哪,当什么长的都太辛苦了。还不如当个评议委员,可以不用负责任地批评东批评西比较轻松。”
北本先生一笑,池之内校长就明显的浮现出苦笑。他是自己心甘情愿当上校长的,所以没有资格对任何人抱怨。
北本先生双转向耕平说:
“不过,耕平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是在暗示什么吗?例如背面的背面……”
“背面的世界吗……?”
耕平的喃喃自语中参杂着复杂的思绪。也是在那一趟晚夏之旅听说过的。那是一个跟这边的世界并肩存在,却与物理性法则及科学常识无缘的世界,充满了惊异和怪物……北本先生说在中国西南部的少数民族的传说中,有个“住在镜子里的鱼”的传说。镜子跟水的共同点就是照出有形象的形影。水中住着鱼这种生物,那么,镜子中也可能住着某种生物吧。
这是一个单纯朴实,却很奇妙深奥的传说。说不定这次奇怪而令人焦躁不安的事件就可以从中找到答案。
校长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刚好在播放两点到三点的新闻,男女播报员正在报导白凤大学发生的惨事。
“如果是大学间的对抗赛也就罢了,自己学校的学院对抗赛怎么会激动到那种地步呢?”
“所谓燃烧的青春也该有人限度嘛,你说是不是?”
“再怎么说都是最高学府的学生,应该要有最起码的自觉和沉着吧。现在让我们看下一个新闻……”
耕平把视线从激不起任何感触的电视画图上移开。
“北本先生,白凤大学的校庆不会也邀请了小田切亚弓吧?”
“发现的好。”
北本先生露出会心的表情,从西装内口袋拿出一本手册。当然,他比年轻人更早发现了这个可能性。
“没错,小田切亚弓的确也预定在白凤大学举办一场公演。时间是明天,不过当然已经取消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现在当红的小田切亚弓跟这一连串事件有关吗?”
池之内校长掩不住满腹的狐疑看着北本先生。
“还不能妄下断言。”
“可是很难想像会有那样的事……”
“当然,我也不打算太多管闲事。如果池之内校长叫我别管,我就不管啦。说真的,照常理来想,小田切亚弓实在不可能故意引起这样的骚动,因为这么做只会伤害到身为明星的自己。可是,今天的自助餐事件又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池之内校长瞪着开花板思考。
“怎么办,北本先生,这样坐视不管的话,会不会再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件呢?”
“我们学校?还是其他学校?”
北本先生的反问听起来很随意,其实蕴涵着深刻的意义和尖锐的嘲讽。校长点点头,额头上有汗水的光泽。
“老实说,其他大学发生什么事都不是我责任,也没有权利去管。但是,发生在我们大学的事,我就非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