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叫顺溜-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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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听到陈大雷心声——只见前面的日军真的开始匍匐前进了。
唔,现在,歪把子机枪要开火了。陈大雷虽没看到敌人,却准确的猜测着——
——庄外日军的几挺歪把机枪立刻疯狂射击,子弹带着尖厉的哨声呼啸着将所有曾经响起过枪声的阵地覆盖了一遍。
接着该是钢炮了,哪儿位置重要它们就炸哪儿——
第三章 激 战(3)
——空中顿时响起炮弹飞行的日日声,近处的院墙和高地轰然爆炸,尘土和碎石屑将整个战场彻底笼罩其中。猛烈的气流呼啸着从爆炸处涌向阵地的各个角落。
还没开始射击,前进的鬼子就在机炮掩护下快速逼近,这帮老家伙在看清目标前不会轻易开枪的——
——匍匐前进的日军在机炮笼罩下加快速度,迅速逼向前沿阵地。
日军的机枪越发凶狠,越发密集,而炮火也开始逐渐延伸。在前沿阵地上,所有士兵都在静静地隐蔽待命,无人仓皇失措。尤其是顺溜,他紧贴隐蔽物死盯着渐近的日军,枪口裹在一只小布袋里,尽管爆炸将四周弄得土石横飞,但却一星沙尘也进不了他的枪口。
“突击!”鬼子指挥官的喊声在爆炸的影响下有点变形,不过仍然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所有日军听到命令后,都突然跳起身,哇哇怪叫着冲进庄来。他们越来越近,越叫越响。一边冲锋,一边不断有人半跪下来迅速射击着。
八十米……六十米……四十米……三十米……透过墙角的缝隙,陈大雷不断测算着敌人的距离,眼看着对方冲进射界,他毫不犹豫地命令道:“开火!”
听闻命令,所有战士几乎在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再次射向前排的日军,冲在最前方的几名日军,几乎在同时被三四颗子弹重复贯穿,整个身体痉挛着倒在血泊中,冲锋在一瞬间被瓦解。
眼看着冲锋的日军在迅速地寻找着隐蔽地点,顺溜抓住机会,枪管微微一振,枪口那只小布袋突然迸飞开,一颗子弹呼啸而出!与此同时,前方一名鬼子如同被一只重锤重重地打了一下一般,整个人如同虾米一样倒在地上,顿时一动不动。
第一枪只是个开始,随后的射击简直就是令人瞠目结舌的表演,顺溜仿佛成了工厂里分毫不差的机器一般,接过同伴递来的步枪,迅速地瞄准,扣动扳机,推弹上膛,在瞄准,再扣动扳机……五发弹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发射一空,而前方,敌人被突如其来的密集火力所震慑,一时间连头都不敢露了。
身边的矮墙后面,两个战友卧在顺溜身边飞快地朝枪膛里压子弹。顺溜打空一支就立刻补充上一支,可好景不长,随着射击速度的加快,上弹的战友竟已跟不上他的射速。
没有子弹被浪费,顺溜每一枪都打的极准,那枪管简直就是指哪儿打哪儿。从旁望去他似乎无需瞄准便能一枪毙敌,无论是隐藏在角落只露一个头盔,还是匍匐在地上,紧贴地面的敌人,几乎都无法逃脱,在枪声中或负伤或干脆被一枪毙命。
鬼子终于无法忍受这精确如点名般的射击了,一个日军突然跳起,横向跃进,可就在他的身体还在空中滑动时,顺溜的子弹恰好在空中相迎,就像那敌人主动扑向那颗致命的子弹一般。当对方的身体再次落地后,身上已经多出一个透明的血窟窿。
所有这一切已经不能用射击这个词来简单的概括了,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配合着精准的枪法,以及那流畅的射速,让这一切看起来自然而完美,仿佛顺溜根本不是一个战士,而是村子里与生俱来的守护神,当面对外敌时,本能的操纵着村子里的一切进行着反击。
很快的,他据守的土道方向,敌人因巨大的损失而被迫停止向前逼近。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除了几具日军尸体外,竟无一声枪来弹往了。
可惜,顺溜一方的优势显然无法左右全局,其他鬼子在炮火和机枪的掩护下,此刻已经突入到村内的建筑群中,一时间,整个村的街头巷尾都成了子弹飚飞的战场。
角落处,陈大雷沉着射击着冲上来的日军,可或许是驳壳枪那密集的射速吸引了敌人,对方的机枪也朝他这里打得特别密集。被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的陈大雷,刚准备转移阵地,忽然两个日军齐齐扑到他跟前。陈大雷急欲挥枪射击,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准备拔出后背的大刀放手一搏时,两个鬼子却突然被不知何处飞来的神奇子弹击毙,两具尸体重重砸到他身边。
陈大雷愕然回首,顿时看见顺溜那美妙的射击景象——顺溜几乎不需要隐蔽,甚至不需要瞄准,整个身体稳如泰山般不断地射击着,所有试图反抗的敌人,都遭到他无情的屠戮。
“好小子,真他妈的好哇!这家伙打生下来就了不起。这种人天生就是当兵的料,嘿嘿,落到我手里真是太合适了!”陈大雷一边快速的为驳壳枪压上子弹,一边赞叹道。
不过此刻这赞叹对于顺溜来说,毫无用处,不仅仅是这样,甚至周遭的一切,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此刻的他,仿佛已经全身心沉浸在射击的快感之中,对于其他所有,都毫无察觉。
“娃儿记着,这枪是从你心窝里长出来的。握枪的时候,天塌下来你感觉不到,地陷下去也不关你事,你的呼吸、你的眼睛、你的心肝、你的性命,统统长在这枪身上呢!娃儿啊,这时你就是枪,枪就是你。你俩是一个身子一条命啊!”回荡在脑海之中的,只有爹曾经告诉过他的这一席话,此刻,顺溜正忠实地执行着爹的嘱托,将自己的一切托付在手中的武器上。
日军阵地上,坂田拔出战刀,伫立在钢炮与机枪后面,毫不在意迎面射来的子弹,挥动闪亮的刀锋一次次劈向小黄庄目标物,不断用沙哑的嗓音大吼着:“黑色瓦房,表尺二百,急促射!院墙后面是敌军指挥所急促射……火力覆盖……第五队、第六队,侧翼冲击……”
在坂田的号令声中,歪把子机枪疯狂地朝目标物射击。几门钢炮连续轰轰发射。在密集的火力掩护下,训练有素的日军以三四人为一组,散布成攻击队形,在机枪钢炮掩护下,交替射击,贴着隐蔽物朝庄内冲!虽然不少人中弹倒地,但后面的战斗小组仍然冒死向阵地发动着冲击。
战斗从刚一开始,就瞬间进入到最激烈的程度,敌我双方都拼入全力,试图将对方一口吃掉。激烈的枪炮声如县城正月十五的烟花一般,传到好远,震得整个山坳子里都回声连连。
小黄庄北面,听着已经连成一气儿的激烈交火声,吴大疤拉与众伪军大气不敢出地蹲在岗子后,呆呆地观望着不远处的惊心动魄的战场,不时有飞弹从他们上空掠过,发出尖锐嘶鸣。立刻引来伪军颤声尖叫。
“我的天,打得真厉害,从没见过这么凶险的阵势!”
“唉,这伙新四军个个是硬疙瘩,宁死不降啊。”
“降?这帮家伙打到现在,连一步都不撤!”
听着身边手下们的议论,坐在中间的吴大疤拉的脸色也随之不断地改变。虽然眼前的战斗并未波及到他身上,但是,战斗的结果却影响着他的命运。
“你估计皇军能歼灭这伙新四军吗?”这时,身边的副官忽然出口询问道。
吴大疤拉沉吟了片刻,迟疑地摇了摇头:“从枪炮声判断,坂田完全控制住了战场,占据压倒性优势。我估摸着新四军绝对熬不过两个钟头。”
听到吴大疤拉的猜测,副官立刻兴奋地挺直了身子接着询问:“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现在……”说着,用手做了个切的手势。
吴大疤拉长叹了口气道:“我也正愁这事呢,难办哪!我们出庄的时候用旗语报告过坂田,帮新四军把他们引进庄子,所以,他知道我们的位置。现在,他正在剿敌,而我们要是还装聋作哑,不主动进入战斗,没有配合皇军南北夹击的话,战后便有通敌之嫌。坂田报告上去,松井大佐肯定饶不过我们!”
第三章 激 战(4)
副官连连点头:“是啊。不如,我们趁这个时候从后面冲过去,帮着皇军把新四军给——”
吴大疤拉摇了摇头,制止了副官的提议:“可话又说回来。要是我们出击的话,又会逼得陈大雷狗急跳墙,冒死突围。他从哪儿突呢?肯定冲我们来,跟我们拼命!还有,要是跑掉了几个新四军,哪怕只有一个活口逃生了,那我们就后患无穷。日后,苏北所有的新四军都会把我们当死敌。”
“这还真难办,弄不好,新四军还会认为,是吴司令您把陈大雷诱入日军埋伏圈的,到那时候……”副官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吴大疤拉被说破心机,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冷冷地说道:“李副官,跟我这些年来,你越来越聪明了!”
副官赶紧谦恭地躬起身子,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司令呵,卑职是想说,不光新四军陷入绝境,我们也左右为难呢。”
吴大疤拉鄙夷地看了副官一眼,得意地说道:“天底下还没啥事能难倒我吴雄飞!要不,我能在乱世混到今天么?而且越混官越大!”
“司令有主意了?”听到吴大疤拉的话,副官立刻兴奋地追问道。
“当然,这点小问题解决起来不难,看见那片高粱地了吧?叫兄弟们子弹上膛,给我朝高粱杆子狠狠地打!”
“可,司令,新四军在庄南口,高粱地里没新四军啊!”副官连忙提醒道。
吴大疤拉微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什么叫有,什么叫没有,我们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只要把枪声送到坂田耳朵里,就是没有,我们也能说成有了。”
副官喜得大叫一声,高挑起大拇指赞扬道:“高明!司令,真是高明,好一出李代桃僵之计。”说罢,飞奔到伪军前,突然拔枪朝高粱地打了两枪,接着厉声命令道:“高粱地里发现新四军,快打!”
众伪军莫名其妙,一个个傻愣愣地看着副官,似没听明白命令一般,见此情景,副官怒斥道:“射击,全体射击,别让他们突围了!”说着,再次搂火对着前方的高粱地一阵乱射。
见长官率先垂范,众伪军不敢怠慢,纷纷齐端枪朝高粱地胡乱射击起来,一时间,火光四射,子弹飙飞。无数根未成熟的高粱杆儿在密集的子弹中嘎嘎折断,虽未见敌人影子,但是这一仗却也打得甚是热闹。
相比伪军那仿佛敲边鼓一般的咋呼,日军的炮火、机枪逐渐变得猛烈起来,时不时的,会有战士中弹摔倒。相比鬼子,阵地上战士们的火力却迅速减弱下来。
“咔咔!”枪机空膛的声音打断了顺溜原本流畅的射击,在不甘心地再次扣了下扳机后,顺溜随手将武器扔到一边,再次招手身边的战友递送枪支,可是,这一次,却再没有武器送到他手里。
眼看着前面一个鬼子缩身将自己藏在一方磨盘之后,顺溜焦躁地向身边大喊道:“怎么?枪呢?”
“二雷,这是最后一匣弹了!”一直替顺溜上子弹的战友举着枪,似有不舍地递过来提醒道。
“不可能,怎么会耗得这么快?”顺溜不相信地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身边已经积累了一地亮晶晶的弹壳。
“你已经打了六十多发了,除了我们俩那份,连营长特批的弹药都打光了。”身边的战友连忙接口道。
再次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弹壳,和两名已经被硝烟熏黑面孔的战友,顺溜慢慢地举起仅剩下的一支装满子弹的步枪,再次将前方一名做着灵活战术动作的鬼子套入到瞄准具中。
前方,那名鬼子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躲藏在矮墙后面的身躯,一直没有抬起,原本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的顺溜,在等待了良久后,才惊奇地发现,敌人似乎停止了进攻,不但那名鬼子没再现身,其余的敌人也都在炮火的掩护下,交替撤出了战场。
“鬼子撤了!”见此情景,顺溜身边的战友疑惑地喊了一声,在得到其他战位的战友的印证下,立刻露出放心的微笑。
听到战友的话,顺溜之前的那如泰山般坚强的身子,却忽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倒在掩体后面,抱着枪躺了下来。
之前的战斗,并不是什么举枪就打的轻松活,相反却是需要投入全部身心和注意力的生死相搏,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都会导致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的后果,这显然与顺溜之前在丛林之中打猎是完全不同的个概念,因为,此刻在他对面的不是那些依靠牙齿和爪子来保护自己的野兽,而是比自己装备还要精良的鬼子。
骤然冷清下来的战场,让所有人都以为,敌人在遭到顽强的抵抗后选择了知难而退,只有陈大雷知道,其实,这不过仅仅是个开始而已。敌人没有退,之前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个开场白。当激烈的战斗再次停止,当战场寂静再次降临,就说明日军已经清晰的了解到他们所需要知道的战场情报,此刻则准备发动最后攻击。而且,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