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作者:云意迟迟(起点女生网vip2015-01-06完结)-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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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分这回事,哪里是我们能够妄加揣测的?”庄善若想起刘春娇如槁木般的神色,心有戚戚然,正所谓是福兮祸之所伏。
童贞娘马上见风使舵:“可不是,我记得小刘郎中媳妇长得跟个花骨朵似的,孩子也没保住,真是可怜哪!”
庄善若停住了针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下,善福堂的大媳妇可是抖起来了。”童贞娘不说不快,“原先我见她老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总算没白熬这几年。”
“这话怎么说的?”
“呦,大嫂,你恁聪明的一个人,咋就没想破这个理呢?如今善福堂也只剩下个玦哥了这个独苗苗了,老刘郎中两口子年纪也大了。我看也撑不了几年了。到时候,这偌大的铺子还不是落到玦哥的手里?落到玦哥的手里倒好了,好歹还是姓刘,若是他家大媳妇心再贪些。这开了百八十年的善福堂可不得易主?我可是听说了,别看他家大媳妇不声不响挺木讷的一个人,娘家倒是有几个舅爷很是不简单哪!”
“是吗?”庄善若拧眉深思,原先压抑下去的疑窦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所以,他家小媳妇可是犯难了。留在善福堂吧,又没个孩子在一旁,守着也没大意思。偌大的家产沾染不了一指头,若是玦哥还念她这个做婶子的好,粗茶淡饭倒是能够供奉到老。要是小媳妇想从同宗里过继个吧,不是自己生的。养着总归是隔了一层。不过,过继的事,我看大媳妇怕是第一个会跳出来反对,凭啥她玦哥好好的一份家业要分一半给旁人?”童贞娘越说越来兴致,“反正哪。总归是一个难字。我看小媳妇还年轻,模样又不差,过两年重新嫁个男人才是正经,总好过在小刘郎中侄子手里讨生活。说来说去,她在刘家毕竟只是个外姓人。”
庄善若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没弟妹考虑得周全。”
童贞娘得了赞。笑得脸儿红红,道:“什么周全不周全的,不过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罢了。要说处事周全啊,还得宗长家的二太太,做事啊才叫滴水不漏。”
庄善若想起之前许家玉说的童贞娘常常去宗长府上找二太太聊天,有心想从她口中得到些鸾喜的消息。便干脆将针线收到笸箩里,道:“也亏得弟妹这样七窍玲珑的人才能和二太太说得上话,他家的两位新姨娘可都还好?”
童贞娘眼珠子一转,道:“都好着呢,我去的时候哪。四位姨娘都在二太太面前立规矩呢。”
立规矩,不过是做妾室的给正房太太请安奉茶陪着说话之类的。
“三姨太也在?”庄善若略略有些吃惊,那个嫣红那么张扬跋扈,竟也会做低伏小?
“可不是!”童贞娘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道,“别看三姨太得宠,可该守的规矩一样不少。原先二太太由着她闹腾,是看在京城大伯子的面子,毕竟人是他给的。现如今正式收了房,即便是二老爷再宠着,一个做妾的,哪里还能越过当正房太太的前头去?”
“二太太真是有些手段。”
“可不,这宗长府上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哪一处都是捋得服服帖帖的,若是没两把刷子,可是不成!”童贞娘艳羡之色愈浓,“你是没看见,那四个姨太太规规矩矩的,二太太没发话,可是大气都没敢出一口。”
“四姨太怎么样?”
童贞娘笑道:“大嫂倒是念旧情,如今这辈分倒是乱了。要是按宗谱算,二老爷得和我们爹是一辈儿的。鸾喜这一嫁,可把辈分抬了上去了。若是我们碰上了,守规矩的话还得叫她一声小婶娘。”她兀自握着嘴笑个不停,当是自己说了多有趣的俏皮话似的。
“四姨太是不是不好?”
童贞娘吓了一跳,生生地止住半截笑,道:“呦,这话可不敢乱说。”
庄善若见她这样顾左右而言她,心里的猜疑愈发地坐实了几分:“这里又没有外人,怕什么?”
童贞娘犹疑再三才道:“我见四姨太穿着倒是华丽,就是神情始终有些抑郁。这么热的天,还穿了件高领子的,纵使这样这脖子下巴还是有些青青肿肿的——隔得远,看不大真切,许是我看错了吧。”
庄善若心中一沉,想起上回鸾喜亲口所说的许德孝的怪癖,怕是她挨打受虐是家常便饭。
“不过,我听二太太说,二老爷除了正日子宿在正房,旁的时候大多歇在三姨太那里,四姨太那里不过是偶尔过去应个景儿。”童贞娘突然又弯了腰笑道,“也是,燕窝鱼翅吃多了,偶尔吃点清粥咸菜解解腻也不错。”
庄善若听她说得粗俗,心中不喜,却也没表露出来,至少童贞娘这儿还或多或少能够得到些鸾喜的消息。
童贞娘见庄善若失了谈兴,再说了几句闲话,便摘了一把小葱,说是要去拌个豆腐,扭了腰肢回前院去了。
庄善若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又重新拿起绣活,绣着帕子上的栀子花,下错了好几针,还多费工夫去拆。思来想去,她干脆放下针来,锁好柴门,招呼黑将军一声,出去散心了。
黑将军欢腾着,熟门熟路地朝院门口那小路跑去。
庄善若却有些迟疑了,那一亩三分地里的庄稼长得正好,最近又是风雨调匀,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倒是走那条路,少不得要经过张山家的门前。他家的宝根虽然长得可爱,可是庄善若此时却没有心情去和人说话。
她仅有的两个还能说得上话的姐妹,不论是鸾喜,还是春娇,一个两个都深陷在命运的泥潭中不能自拔。而她,即便是痛心不舍,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庄善若内心煎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软弱无力。她看着似乎要比鸾喜和春娇处境要好一些,可是何尝又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呢。
这个世道,对女人实在是难,对不肯听天由命不肯任人摆布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庄善若深深地叹了口气,招呼黑将军一声,折身往另一条路走去。黑将军的脚步不过是迟疑了一阵,立刻撒着欢儿冲到了庄善若的前面去了。
这条路不过是沿了许家的院子,通到后山去的一条小路。庄善若无数次从后院的矮墙翻进翻出,却从来没有想到要去山上看一看。
这天天气正好,她又心浮气躁,正好由黑将军陪着,去山里一个人静一静,说不定能想出些有用的办法来。
连家庄背靠的这座山高峻连绵,却没有正经的名字。庄善若只听连家庄的人称呼它为大青山。这山上长了又浓又密的大树,常年呈现出苍绿色,像是一块巨大的碧玉,做了连家庄天然的背景。
黑将军打头,庄善若尾随,一人一狗沿了弯弯的羊肠小道进了山。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只在草丛间撒下斑驳的光斑。这光斑又随了树叶的摇晃,变幻出各种不同的形状。
黑将军看着好奇,只当这些光斑是什么活物,倒是弓起身子,举起前爪小心翼翼地扑了上去。光斑却落到了它的爪子上,黑将军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微风一吹,树荫微摇,光斑竟落到了黑将军的鼻子上。它吓得“嗷呜”地低叫一声,急急地后退几步,错乱的脚步几乎将自己绊倒。
庄善若纵是有满腹心思,也不由得展颜一笑。
这一笑,就暂时将心中的烦闷抛开了。山里的空气带了芳草的气息,也不像山外那般闷热,倒叫人神清气爽起来。
庄善若玩心一起,折了几根长长的狗尾巴草,绑成一束,摔摔打打地继续沿着这羊肠小路往山里走去。时不时有绿色的大蚱蜢从脚边跳过,偶尔有不知名的虫子发出喧阗的叫声,突然又像潮水退去一样消失了。
再走几步路,庄善若愣住了,前头一棵粗大的老松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倒了下来,斜斜地将这一条羊肠小路挡住了。
☆、第217章 意外收获
庄善若走到这棵倒地的老松树前,细细一看,原来这棵一人合抱的老松树长在路旁,树身不知道是被雷劈了还是被白蚁蛀了,竟齐齐地从一人多的高处跌了下来。怕是日子久了,这树干都死透了,厚厚的树皮龟裂开来,呈现出可疑的深锗色。
黑将军一个箭步从没过脚踝的草丛间蹿过来,伸了鼻子在大松树上东嗅嗅西闻闻,然后喷了个响鼻,一溜烟似的从大松树下面的空档处钻了过去。黑将军隔了这根倒了的树干,冲着庄善若轻吠几声,意思是让她有样学样,快点过来得了。
庄善若不禁莞尔,细细打量这根大松树留下的空档,总有半人高,若是猫了腰也能过去;要不然就要沿着密密的草丛绕一圈过去,庄善若生怕踩上什么不明不白的虫子,要是一个不小心踩上了蛇可是不好玩的;又或者从大松树上爬过去,那树干上滑滑腻腻的不知沾了什么,看着就让人恶心。
黑将军分明有些不耐烦起来了,一心想着往前走,又冲庄善若吠了几声。不知道惊动了什么,密密的草丛突然波动了起来,像是水波纹一样漾到远处,这才平静了。
“黑将军,你别催了!”庄善若提起裙子,猫了腰,尽量地把身子往下压,小心翼翼地擦着边儿钻过了大松树。
黑将军又颠颠地跑到庄善若身边,嗅了嗅她的手,意思是让她赶紧往里走,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
庄善若拍了拍手,无意中转过头,却不由得惊呆了。
大松树树干的背阴面竟然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又肥又厚的黑木耳,一片一片地嵌在大松树龟裂的树干里,就像是一只只机敏的小耳朵,俏皮地竖着,想要聆听大山里的天籁之音。
黑木耳。可不算是便宜。
庄善若记得以前每年过节的时候,王大姑去集子上称上一两二两的干木耳,那一片片又小又脆的干木耳在凉水里泡发几个时辰,便会涨得又肥又厚。王大姑喜欢将黑木耳与蘑菇放在鸡汤里同炖。那滋味也是鲜美异常。况且,在庄户人家的婚宴上,黑木耳炒肉片也是一道很有诚意的菜。
庄善若读过的医书中,黑木耳味甘性平,能益气强身,又能养血驻颜,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而且,黑木耳只生长在深山里的朽木上,受湿热余气而生,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
庄善若细细地端详着这段大松树的树干。轻轻地伸出指尖触碰了下,朝阳的那面略干些,摸上去有些粗粝感;朝阴的那面摸上去却是湿湿的,又黏又滑。
她记起昨天擦黑的时候刚刚下过一场透透的雨,也不知道这初夏的雨水和这段枯死的树干起了什么样奇妙的反应。竟然有了如此神奇的馈赠。
庄善若伸出手去,轻柔地将一片片的黑木耳摘下来,拢到手里,没一会儿便是满满的一捧。她先前只接触过干木耳,这新鲜的黑木耳捧在手里,沉甸甸的,仿佛有了生命。肥厚的小耳朵能够随着庄善若手的动作颤了又颤。
黑木耳是什么价钱?
庄善若不大清楚,可是这类山珍总归是不会便宜的。
她的目光扫过黑湿的树干,心里一动,如果……
“黑将军,来!”庄善若招呼黑将军一声,弯下腰。将手里的黑木耳放在它的鼻子下。
黑将军先是迟疑地用鼻尖探了探,然后认真地嗅了起来,最后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庄善若。
“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庄善若的手一指。
黑将军便腾起后肢,往前跑去。它低了头专门往长了高高杂草的草窠里跑。
庄善若从怀里掏出帕子,将手上的一捧黑木耳包在帕子里,然后提了裙角,一脚高一脚低地追在黑将军的身后。
愈往大山深处,草就愈深,地就愈滑,树木也更幽深。庄善若看着密密层层的大树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大白天的大山深处竟然暗暗的,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鸟儿一声紧似一声的怪叫声,没由来地让人觉得心底一阵发慌。
“黑将军,黑将军,你在哪里?”庄善若喊,大山像是一块巨大的海绵,将她的声音悉数吸了进去,连一声回音也不留。
没有预想中黑将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庄善若看看四周,一棵棵古树笔挺参天,历经沧桑的树干以不规则的形态裂开,上面密密地爬了个头庞大的黑蚂蚁。庄善若最怕这些虫蚁,赶紧低下头来。却又觉得脚下也有些不妥起来,原先的羊肠小道通到这儿早就被过膝的杂草淹没了。那些草或是长了肥厚的叶子,或是有着锯齿状的叶边,将庄善若的一条旧裙染上点点斑驳的绿色,将裙角勾破了线。
这些倒也罢了,庄善若看着踩在草窠里的双脚,觉得不自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鞋面上蠕动,长了无数双的脚,那微妙的触感让她几乎想夺路狂奔。
庄善若好不容易压抑住放声尖叫的冲动,又冲着大山深处喊了一声:“黑将军……”这声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