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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亡命客-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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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隐在树下的三个黑衣人,从酒肆后抄出,沿毂河上行,紧跟着激斗的双人影移动,
借草木掩身,没有人注意三人的举动。三人中,为首一人身材修长,黑面膛,吊客眉,三角
眼,阴惨惨,塌鼻,薄唇,留着花白的山羊胡,一花白头发挽成道士髻,远看去黑白分明,
不象是人,倒象个僵尸,走起路来向前飘,象是用轻功的至高无上绝学蹑空术,黑衣飘飘,
末带任何兵刃,另一个则扛了一条白色杖。
  文昌一咬牙,向河畔急跳,一面叫:“在下要脱身了,姑娘们珍重。”
  “哪里走?嘻嘻嘻……”极乐僧狂笑,向前激射,走直线,文昌要差上一分。
  三个黑衣人终于在河畔枯草旁现身了,正挡在文昌的去路上。
  第一个看出危机的是中年人,他沉声叫:“不好!黑僵尸,我先走一步。”
  他身形突然加快,如电光一闪。
  可是晚了一步,黑僵尸出现得太突然。
  文昌不知来人是友是敌,背后极乐僧已到,已感到劲风袭体,只好扭身将木捧脱手扔出
道:“打!打!”
  木捧去似奔雷,棒后有两把飞刀,蓦地,身后有人叫:“大方吾友,交给我。”
  他想从旁急闪,拔剑自冲,已来不及了,黑僵尸向前面飘动,一掌推出,相距丈外,腥
臭的掌风及体。
  “嗯!”文昌轻叫,上身向上一挺,象中箭的病虎,冲倒在地,临昏嵌前,他听到一声
少女的尖叫,之后便人事不省,黑暗的浪潮掩没了他。
  极乐僧人向前冲:叫:“老南宫,要活的,哼!”
  叫声中,禅杖一崩,文昌扔出的木棒断裂成无数段,被狂风震得向旁激射。而两把飞刀
却一闪而入,射入他的肚腹,穿破了衣袍,然后翩然坠地。这两刀穿破了他的衣袍,令他吃
了一惊,能接近他身畔的暗器已是少见,伤袍的他从未遇过哩!
  蓦地剑光耀目,剑气触肌生寒,他不假思索,一杖猛扫银红。背后,姑娘的惊叫声刺
耳。
  “挣挣挣!”龙吟暴起,火星飞溅,合金掸杖竟被银虹连崩三个方位,他连人也末看
清。
  “什么人?”他大吼,展开狂攻,掸杖急如狂风骤雨,在银虹中八方飞旋,枯草碎泥激
射,狂风怒吼,拼上了,人影依稀,三丈内无人敢近,杖剑光令人澈体生寒。
  黑僵尸还未向前擒人,两位姑娘到了,一名姑娘越过文昌急叫:“小兰,救人。”一声
叫中,截住了黑僵尸。
  龙吟乍起,骤光黑发闪闪,白茫飞腾,化为无数黑白奇光虹影,射向正在前飘的黑僵
尸。
  小兰是头梳项髻的姑娘,一把抓起文昌向后退,惊叫,“小姐,他恐已无救。”
  黑僵尸后面的两个黑袍人向前抢,扛枯骨杖的人叫:“请当家的接兵刃。”
  黑僵尸大惊急迟,舞一双大袖自冲,一面厉叫,“住手!南宫良有话说,住……”
  文昌临危拼命,用飞刀和扔出木棒阻止极乐僧,正想拔幻电剑自冲,却被黑僵尸乘机在
后面一掌击晕。
  小姑娘晚到一步,拔剑截住黑僵尸狂攻,黑白异色的剑芒激射,风雷大起。
  黑僵尸见了黑白异色的剑影,大吃一惊,舞大袖自冲向后退,并厉声大叫:“住手!南
宫良有话说,住……”
  他大袖挡不住剑虹的凶猛袭击,袖风一触剑气,便力道全失,涣散成为狂风向后反刮,
“嗤嗤”两声帛响,大袖断了一幅,沦入危局。
  幸而另一黑袍人到了,伸出枯骨杖叫:“请当家接兵……啊……”
  他刚抓住兵刃,退势末止,送杖的黑袍人便首当其冲,剑芒连闪,人狂叫着倒了,跌出
丈外连滚三次身,方寂然不动,胸口血如泉涌。
  姑娘向前突进,一面叫:“小兰,先喂他一颗清虚丹,保住心脉。”
  黑僵尸乘机侧飘,右掠两丈再后退丈余,总算摆脱了姑娘的迫攻,大叫道:“请住手,
不归谷的姑娘岂能不讲理?”
  另一面,中年人连攻八剑,将极乐僧迫退丈余。和尚怒叫如雷,沉重的合金禅杖,竞未
能抵制轻灵的长剑,风雨不远的杖竟阻不住剑虹的狂野进击。
  “佛爷和你拼命了。”和尚狂怒地叫;杖势一变,不再挡拦,杖影变成一道道直线虚影
向前急射,要借兵刃的长度取胜,也用上了两败惧伤的打法,凶猛地挺进。
  “铮!”火花急射,人影乍分,各向右斜飘八尺,功力在伯仲之间,硬接一招。
  和尚身形稳下,额上青筋跳动,大汗如雨眼中凶光徐敛,脸现惊容。
  中年人脸上颊肉不住拍动,额上汗光闪闪眼神却比先前凌厉,突然收了长剑,探手衣底
拔出一根光芒耀目的银亮魁星笔,一步步迫进道:“难怪你功气已臻化境,横行天下造孽满
江湖,武林朋友望影心惊,原来有傲世的超人造诣,名满天下,并非幸致,咱们拿出真本事
硬功夫,看谁该血溅禹王沟。”
  魁星笔上的光芒太耀目了,因为笔杆并非是圆柱形的,而是无数的不规则平面所聚成,
映着日光,每一平面都象一面镜子,反射出日光由四面八方反射中双目,强烈的光芒便会令
人眼花,甚至有短暂的失明现象发生,假使面向日光进招,对方必将眼花缭乱,头昏发昏,
短暂的失明必定失去战斗力,十分霸道。
  极乐僧脸色大变,骇然叫道:“炼狱谷的勾……勾魂笔。你……你是……”
  中年人冷冷一笑,沉声道:“和尚,你胜得了炼狱谷的勾魂笔,再问不迟。”
  这时,日色当顶而略向北斜,中年人正站南面,魁星笔尖一沉,三道强烈的日光闪过极
乐僧的双目,刺目的光芒令他眼中发黑。
  “呔!”他怒吼,左手一扬,一串佛珠化为珠雨,射向中年人。佛珠出手,刺耳厉啸令
人闻之心向下沉,他却在佛珠出手的刹那间,向侧展开绝顶轻功狂奔。
  “淫僧,你怎么不战而逃?留下!”中年人叫,急起直追。
  极乐僧心中骇然,不归客早叫一笔勾魂,魁星笔下几乎打尽天下无敌手,刚才用剑进击
已是难以抵挡,再用成名兵刃魁星笔对付他,他怎吃得消?不逃才是傻瓜。
  黑僵尸出声叫停,姑娘站住!仗剑道:“先交出尸毒掌的解药,不然……”
  黑僵尸看清了姑娘手中剑,一面白一面黑,黑白耀目生芒,天,是不归方夫人董双娥的
白骨阴阳剑。白骨的图形象在眼前浮动,难怪凶猛的袖风触到剑自散。
  他看到极乐僧如飞逃命,不由他一声不吭转身飞逃。
  人的名树的影,人想成名必须用真才实学去争取,不归谷的人造诣玄通,不归谷的报复
奇惨,不归谷的地方无人敢入,这就够了,黑僵尸看清了兵刃,而且小小年纪一个女娃娃,
一阵狂攻便迫得他手忙脚乱,不是不归谷的人又是谁?他可惹不起不归谷,连极乐僧这天不
怕的凶淫魔头也逃之大吉,他不逃还成?
  后面三四丈是河旁,高岸边缘,五行有救了!他飞跃入河,一面大叫:“大方和尚,跳
河。”
  极乐憎根本不用他叫,连滚带翻下了高岸,“通通!”英雄落水。事急矣!狗急了也跳
墙,跳河又有何不可?
  至于另一名黑袍人,在第一眼看到白骨阴阳剑之后,已经见机在脚底下抹油,逃之天天
早已不见踪迹了。唯一可逃的方向是沿河一带,可能这家伙也跳了河。
  炼狱谷在四川云阳白头山,在三峡的上游,东距长江不远,西北有魔刀溪,方家的人,
岂有不识水性之理?但这溪这一段十分湍急,父女俩又不能脱衣下河追人,只好眼睁睁看着
他们下水逃命,追之不及。
  姑娘心中大急,惊叫道:“爹,如不追到黑僵尸,拿不到尸毒掌的解药……”
  “娟丫头,如何追法?罢了,我们只好尽人事。”
  “这……这……”姑娘六神无主,惶惶地语不成声。
  中年人神色一凛,突然挽住她道:“孩子,你怎么了?你……”
  “爹,不行!一定要追到那凶魔取解药。”
  “孩子,你这种惶急的关心神情,透露了你对蔡文昌的感情秘密,听着,你必须清醒清
醒。”
  “女儿已经够清醒了。”姑娘绝望地答,挂了两行清泪。
  “你比任何时候都糊涂,孩子。”
  “爹,上月在长安,女儿与他多次见面,但一直未生任何不同的感觉,他不过是千千万
万江湖人之一而已,但今天,女儿却对他产生了另一种看法……”
  “你在胡闹!孩子。蔡文昌不但是江湖大盗,也是一个无行的江湖淫贼败类,上次你彭
富两位叔叔押着你弟弟回谷,你爷爷知道小山交上了这种朋友,一怒之下,罚小山在洗心园
禁闭一年苦练功气,想想看,你怎能对这种江湖败类浪费感情?天呀?你在作茧自缚自己断
送前程哪!”
  姑娘脸色冷凝,幽幽地答:“爹,他不是天生的坏胚子。”
  中年人重重地顿脚,沉声道:“天下间良家子弟多如天上的星星,武林佳子弟英雄豪杰
为数不少,这些年来你竟不屑一顾,却……”
  姑娘冷哼一声,闭上风目道;“不错,良家子弟和英雄豪杰确是为数不少,他们都出身
高贵,言行无可非议,都是世上的好人,都有锦绣的前程。可是女儿认为,用不着再锦上添
花,他们都用不着女儿为他们的门弟添加光彩,他们自会有美满的结局和绵长的福泽,可是
蔡文昌呢?不用女儿多说。总之,一个不幸的人,一个将坠入十八层地狱的人,他对未来美
满憧憬,并不比任何世家子弟逊色,这种人急待援手,需要有人救他超脱十八层地狱。女儿
不要锦上添花,却向往于有缺憾的美……”
  “孩子,你……”
  “爹,以酒肆中的情景看来,蔡文昌是个江湖传言的坏种?会是个自甘堕落无可救药之
徒?爹,别忘了,假使他不义薄云天拼死阻住极乐僧以让朋友脱身,又假使他不一再警告女
儿离开,他怎能挨南宫老贼一掌?”
  “他对你不安好心。”中年人气乎平地叫。
  姑娘惨然一笑,哀伤地问:“爹,是真的么?”
  中年人脸上讪讪地未能递答。
  姑娘往下道:“爹久走江湖,阅人多矣,是非好歹只稍一看自明,何必对女儿说违心之
论?”
  中年人摇头苦笑道:“你爷爷并未在场,他老人家又想么说?又怎么想?唉!”
  “女儿想,爷爷神目如电……”
  “别说了,去看看我们是否能替他尽力。”
  姑娘如大梦初醒,飞掠而回。
  小兰将文昌平放在地,正在手足无措,父女俩到了,姑娘蹲下叫:“小兰,怎样了?”
  小兰凄然站起,摇头道:“恐怕……半个时辰之内没有黑僵尸的独门解药……”她轻摇
螓首说不下去了。
  姑娘急急去解百宝囊,中年人一把按住她的手,道:“不行!清虚丹应症功效不大,多
服恐怕反而……”
  脸色泛青气息奄奄的文昌,突然张开了无神的双目,深深吸入一口气醒来了,看清了情
况,道:“前辈,请再给小可一颗刚才所赐的丹药。”
  姑娘已匆匆取出一颗清虚丹,不避嫌地扶起他的上身,送丹药下喉,惶然问:“蔡壮士
感觉怎样了?”
  文昌茫然一笑,感激地道:“谢谢你,姑娘。老贼的—掌并末击实,歹毒的掌风未能很
快进入经脉,而且灵药亦有阻止入侵的功效,小可还死不了。请前辈在小可的革囊取出针
匣,为小辈以金针制穴术制止剧毒入侵,劳驾前辈替小可下针。”
  “蔡壮士,你有把握?”
  “有。唉!也许我这一生要毁掉,但决死不了。”
  “你能阻止毒掌蔓延?”中年人间。
  “很难说,小可已略可运真气疗伤术,必须争取时辰,也许可慢慢将奇毒排出经脉
外。”
  中年人取出针盒,向两位姑娘示意要她们离开,然后替文昌卸衣,神色肃穆地道:“青
年人,请吩咐,金针取穴替运针手法,老夫略知一二,你可以放心,你的这盒针没有与金钢
针等长家伙,恐怕不敷应用。”
  文昌一咬牙,一字’一吐地道:“圆针,取风府,搓。”
  中年人取了一支一寸六分的圆针,先放在口中温针,应声翻过文昌的身躯插入文昌颈后
风府穴。搓,是转针的手法名称,一插一搓之间,便完成了搓的过程。
  针下时,文昌浑身一震,接着一连串地叫:“锋针:取陶道;摄。圆刺针,县枢;燃。
披针;三焦处;摆。大针,阳关;循。大针……”
  他每一个字,都被中年人如期达成,运针如飞,认穴奇准,下针的手法也够上乘,显然
不是生手。
  “三棱,长强;摄。”
  中年人略一迟疑,突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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