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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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客的灵药,太可怕了。
这消息震撼着人心,九宫堡人人自危。
当夜,又有三十七人横尸在十里内的山林中,大部分是九宫堡的搜山队。
但四面八方仍有人向九宫堡赶,风雨飘摇。
东面一群人快到了,是君山夏家的人。四海神龙夫妇,流水行云夫妇,白衣龙女,荀美
菇,洞庭八卫全来了。他们是午夜到的,事先得到警告,不敢进入十里禁区,恐怕夜暗中亡
命客突然下杀手。
另一群人约有五六十之多,在次日清晨通过高丝,向小山小径急赶。是炼狱谷一群人,
黑铁塔也依然在内。人群中,有一乘小山轿,轿兼深垂,看不见轿中景影。小姑娘小娟走在
轿后,浑身劲装。
东山头爬上了朦胧日影,看不真切,但燥热无比,山区中雾气蒸腾,没有一丝微风,鸟
兽的烦躁叫吼刺耳。在八月凉秋的山区中,没有霜和凛烈的秋风,已经够令人不安了,再加
上沉闷燥热,更令人六神不定,太反常了。
一早,雾影朦胧,十丈外不见人影。但参天古林中,仍有人影飘动。
非我人妖昨天已经走了,她的内伤不易留下。文昌经一夜杀搏,一早练了一个时辰的无
极气功,小睡片刻便恢复了疲劳。辰牌末,他离开树上临时居所,殿身结扎,开始他巡逻猎
杀的行动。他不断执行他的禁令,进入十里禁区的人,如果人数不多,他立下杀手。
他藏好包裹,在枝梢上飞掠,象一头大乌和猿猴,远处三里外,方飞落林下,自语道:
“今天看他们派甚么样的女人来诱我这个淫贼?来吧!四五年没亲近过女人了,文谨大姐唤
回了我先天本能。哈!哈!我这淫贼,却未遭塌过女人,太冤枉了。”
他籍草木掩身,耳目全神戒备,绕走了几圈,再飞跃上林,在另一座小山峡旁的矮林中
伏下了。他那种林上林下乱绕圈子的走法,任何精明的猎狗也无能为力,加以他没有任何应
用物件落入九宫堡的贼人手中,山区中经常有其他的人活动,想追踪他根本不可能。他机警
绝伦,极少游猎,总是找一处地方伺伏,人多了便匿伏不动,人少了便以电耀霆击的辛辣凶
猛声势出手,速战速决,事后立即易地再伺伏,便不会陷入别人所设的陷井中。这也就是黑
旗令主未能诱他入伏的原因所在,同时也是十里禁区中仍能有人敢于进出的缘故,他一个
人。必尽难以照顾十里禁区的每一处地方。
东面入山小道夯,暂时落脚的人最多,禁区之外,有十余群江湖好汉结队而居,他们都
是闻风赶来的江湖英雄,希望能看到这一群武林罕见的奇异决斗以增见闻。可是,他们轻易
不敢进入禁区,始终没看到任何动静,只零星地从搜山队的口中,知道些禁区所发生的骇人
听闻消息。碧眼青狮暴死的消息,昨晚便传到了,这些江湖好汉们,皆十分遗撼未能亲见这
位宇内凶魔的死亡经过。这天一早,便有人发动由与双方毫无牵连的人,组成广大的观战
团,传出要求让他们见识的讯息,希望亡命客准许他们进入禁区,指定一处地方让他们集体
验留,决不干预双方的纠争。但还未组成,暂时公举的代表还未选出,黑旗令主的禁令已
到,限日落之前。不相干的人必须离开九宫堡二十里之外。
这些人的前面两里地,是无尽谷的英雄深入禁区两里的营地,这处营地紧靠森林,始终
末受到亡命客的骚扰袭击,亡命客似乎漠视了自己的禁令。
一早,右方远处四海神龙的帐幕中起了骚动。他们建有两大一小三只帐幕,昨晚赶到后
急忙扎营,不敢进入禁区。小帐幕内,住了两位姑娘。
四海神龙一早便起来活动筋骨,练他的家传绝学天玄摧枯掌。蓦地,美茹姑娘枪出帐
幕,奔到气急败坏地说:“姨父不好了。”
“什么?你说……”四海神龙惊问。
“表妹不见了,兵刀暗器全带走了,可能独自闻禁区……”
四海神龙大惊失色,大声向附近的人叫:“快!准备进入禁区。”
白衣龙女确实走了,她大病数年,功力并末复原,上十月到虎头峰吊祭之后,归来显得
生意全无。没想到蔡文昌七月十五重出江湖的消息似春雷般传到洞庭君山,在重生的喜悦和
爱情魔力的驱策下,她迫不及待整装就道,一家人昼夜兼程,赶到九宫堡。
整晚她心潮起伏,无法入睡,最后她忍不住了,悄然起身踏着落月余辉,走向雾气弥漫
的禁区丛林中,象一个梦游者,失魂落魄地投入危机四伏的野山荒林中。
已牌初,四周由高手组成的搜猎队伺机持发,但九宫堡派出的领犬人还未到。这些领犬
人须绕禁区外围到达各组的地段,免得被亡命客发现。
黑魅谷真的一帮助拳朋友,正由永宁向山区赶来。
按计划,猎队须入夜时分候信立出发,没想到永宁方向赶来了黑魅谷真,和由方嵩县方
向赶来的炼狱谷群雄。
烟雾弥漫,湿气甚重,越来越热,反常的天气,把这一带山区笼罩在神秘的境界中,恐
怖凶险的气氛逐渐增强,每一个人的心头,也似乎压上了一块铅般沉重,也象是蒙上了一朵
不幸的云影。
而对文昌来说,这是最理想的气候,他预感到自己的形势越来越有利,没有任何事物能
拘束他的行动自由。
近午时分,有发现了。
一个白色的少女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看清人影时,相距已在十余丈内了。
那确是一个少女,朦胧中,可以看清她头上黑油油的三丫髻,雪白的劲装在白色的淡淡
薄雾中飘浮,如虚似幻,笼罩了一重神秘的色彩。换上剑穗轻轻地飘动,整个人象是从烟雾
中浮现的幽灵。
她的目光茫然,披荆分棘迎面急忙而来,时走时停,时而凝神听着,时而举目遥望。
近了,文昌逐渐移向她的进路方向,象一个等鼠的灵猫,也象个充满危险的恶煞幽灵魅
影,没有丝毫声响发出。他心中不住咒骂:“来了,原来派这么一个小女人来。常堡主,你
已全盘皆输。”
接近至五丈内,他大吃一惊,心中狂叫道:“天哪!是她!她……她……不!这怎么可
能?怎么可能?”
对方似有发觉,站住了。他清晰地看到她那苍白的清秀脸蛋,忧伤的神色楚楚可怜,太
熟悉了,他怎能忘怀?正是七月十三日出现在招魂牌前的白衣龙女夏苑君。
他僵在草丛中,白衣龙女正在他当面不足一丈,并不是虚影,更非眼花,不但可嗅到她
身上所散发的特有少女芳香,他仿佛还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和呼吸,是那么真实,是那么生
动,摆在眼前的,是一个被焦虑忧伤折磨着的少女,是一个他最早接触,也一度喜欢过,恨
过的女孩子,绝不是幽灵,决不是幻影。
“这怎么可能?”他在心中狂叫。
一月前在招魂碑的景象,似乎在他眼前幻现。她低低地幽幽地诉说的心曲,她那被忧伤
和希望所形成的脸上神情,交织成一个悔恨交加而哀伤欲绝的少女画像,清晰地在脑海中幻
现,天!她怎会被黑旗令主所利用?她怎会甘心如此下贱?她怎会忘了在招魂碑前吐露的心
声?
“不!不可能的。唉!但愿这是幻影。”
他吃力地想,心中一阵乱。
白衣龙女倾听片刻,似乎定下心,再次举步,掠过文昌的身侧。假使文昌实手伸出,定
可将她拉住,但他不追不动,似乎麻木了。
白衣龙女已远出三丈外去了,他仍在心中狂叫:“不可能的,如果是真的,老天爷你太
残酷了。”
事实确摆在眼前,确是白衣龙女,他杀了丧门煞,化装易容以丧门煞的身份参予了大
会,黑旗令主说派女人来引诱他上勾,女人果然出现了。假使白衣龙女不是黑旗令主派来
的,她应该知道不许进入十里禁区的禁令。
他呆在那儿,目送白衣龙女的身影消失在雾影中,突又一咬牙,说:“功败垂成,我只
好放过这次的机会,但今晚到九宫堡捣乱之举,必须依照计划进行。”
他决定放过白衣龙女,不和她接触,黑旗令主的毒计成响,只因为他曾经在招魂碑前听
到白衣龙女的心声,但不愿伤害曾经爱过他的女孩子。
但他不由自主,悄然前掠,盯在白衣龙女的身后,看她有何举动。
白衣龙女的耳目修为,无法发现身后有人,象个心智已乱的人横冲直闻,时定时停,全
身寻觅文昌的踪影。
文昌跟了三里地,到了一座山丘的顶端,山顶古树林密,没有涛声。林太密,十丈外看
不清人影,而且淡雾整日不散,影响了目力,他不得不更为小心,向前接近至五六丈之内。
突然地,他取出了三把棱形小飞刀,心说:“杀!”绝不放过。”
白衣龙女正走间,突然站住了。
前面丈外,松树上飘下三个黑衣中年人,是九宫堡派来潜伏的高手,把守在这一座山
头。
文昌对这种三五人为一组的潜伏等侯的人,有时加以剪除,有时又轻易放过,这些人身
手并不太高明,等于是铺路小贼。
文昌为了增加九宫堡恶贼的精神压力,故意让他们留在禁区中,他们根本无法发现文昌
的行踪,无法禀报消息,无形中反而提高了文昌的神秘感,证明文昌在搜山队和潜伏小组的
追索下,依然来去自如神出鬼没。
三个伏路恶贼发现来人是个白衣少女,胆大包天现身了。
他们想向飞扑擒人,算定姑娘向前飘掠,该刚到树下,两人一里一合,恰好迎面正着。
岂知姑娘毕竟了得,小小年纪能在江湖中出人头地,怎能是脓包?前面树叶已动,她己
警觉地刹住脚步。
她找的是文昌,也不认识这些黑衣人,所以仅止步观看,暗中运功戒备而已。
三名黑衣人已经往下跳,等发现姑娘突然止步,已经来不及了,扑了个空。
“这丫头好精灵。”一个黑衣人尴尬地叫。
“哟!是白衣龙女。”另一个叫。
“管她是谁,擒下再说。躲了三天,七情六欲折磨得受不了,好机会。”第三人说,语
气相当狂妄。
白衣龙女呆呆地注视着他们,看服装便知道是九官堡的人,她不想招惹,也不敢招惹。
“三弟不可,她也是亡命客的死对头,是友非敌。”知道姑娘名号的人出声阻止着。
三弟便是自称被七情六欲折磨得受不了的人,冷笑道:“大哥,别乱说了,白衣龙女我
没见过,但我知道那丫头已死在黑龙潭了。我上!”
上字一出,他已飞扑而上,半途拔下背上的鬼头刀,大喝道:“乖乖投降,丫头。”
白衣龙女突然闪开,此道:“我白衣龙女不想和贵堡作对,住手……”
三弟已不容她再说,如影附形折向射到,鬼头刀如同狂风暴雨,狂风呼啸,连挥两刀,
凌厉无比的刀路,足以跻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白衣龙女大吃一惊,幸而身边有一株大松树、百忙中闪身树后,避过两刀,真末料到伏
路的小贼,也有如许高明的造诣,不由她不惊。
这些伏路小贼在文昌眼中看来,不当回事。但他们却是九官堡的精锐,都是千中选一的
绿林巨寇,能派出来侦察亡命客的人,岂会是脓包?姑娘一直缠绵床第,至今还未康复,论
真才实学,她比武林一流高手差不了多少,这时体力末复,和一流高手比较,必定占不了上
风,所以一看对方高明,心中胆颤。
三弟绕过松树揉身急上,一面叫:“大爷无情刀额爷爷,不问你是谁,反正你是女人就
够了,大爷准教你快活。”
一面叫,一面连攻八招,把姑娘迫得八方闪让。幸而松林甚密,躲闪极易。无情刀见姑
娘不敢回手,认为大概是被他的名号吓坏了,人随刀进,狂风似的滚入,放手枪攻,每一刀
皆保留下三成劲,想将姑娘迫得力竭时下手擒入,所以每一刀皆不攻向要害。
姑娘被无情刀的脏话激得火起,也被刀招迫得铁手发痒,抓住闪到树后的瞬息问,向右
急射。
无情刀恰好从右绕到,大叫到:“乖乖……”
他的右手刀还未贴树伸出,姑娘已反向左闪,顺势拔背上的长剑下挥,但见电芒一闪,
已光临无情刀的脑门。
无情刀吃了一惊,拼全力伸刀上格,但刀锷擦在树干上,恰好那儿有一个该死的树瘤凸
出,阻住了刀。
“当”一声剑尖下落,剑过红白齐涌。
“啊!”无情刀短短地叫了一声,顶门直至鼻尖,裂了一条大缝,脑桨和鲜血涌出,向
前冲倒,“砰”一声暴响,撞在另一株松树上,反震倒地
另两人大吃一惊,抢救已是来不及,大哥一声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