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仙道-第1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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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烨自顾自的继续道：“你的实力与我介于伯仲，但这是因为刚刚我消耗太多精神和体力。时间可以补充我的真元，只要我们一直耗下去，你就会渐渐疲倦，而我却会慢慢回复体力，届时便能一拳把你宰了。”讲着讲着，他越发得意、乐不可支。
境天不以为然的挑眉，将眼珠子瞄向一边。擒烨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想移转自己的注意力，但随着身后的压力逐渐变大，他也感到不安了。
半晌，他终于敌不过自己的好奇，把些微的真元力变成念动力以加强感应。仿佛是灵识脱体而出一般，他竟然可以在脑海中以第三视角来看见自己与境天，还有身下的一切。
“唔。”不看还好，一看简直是不得了。擒烨发出讶然的声音，他看见身下满布着凌罗国子民战败的狼狈。
以及─从各方冒出的敌人。
刚刚逃跑的千音国敌军，还有不同国家的援兵，霎时像是井中的水泉源源涌出，好像无止尽似的不断涌至。接着，每个人都拿出武器瞄准在半空中与境天对峙的他。
“发现了？”境天问道：“有看见背面的匕首吗？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准备往你的心窝刺去。”
“你们真的……好卑鄙。”擒烨认命了，他明白自己躲不过蜘蛛所编织的天罗地网，尤其是四周还围满毒蝎随时会扎下的尾尖。
“感谢夸奖。”境天道。
说罢，她陡然抽身。身下的众人即刻挥出死亡之斧，斩断擒烨的生路。一时漫天波动力飞射，炸出一朵朵闪眼即逝的昙花。
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喘息空间，左右还有随时会束缚真元力的念动力，咒杀术更是直击擒烨的思路，使他无法做出正确判断。一只只精灵好像在嘲弄他，在他身侧舞绕。
擒烨快疯了，奈何寡不敌众。他拼命的躲避与化解杀招，同时努力削弱千音的战力，可是身子依然持续受伤。
血花从皮肤上迸出，红色的雾气自伤处喷冒。擒烨的体力已经不能支撑他浮在半空，只见他像失了动力的热气球，一点一点靠近地面。
不过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降落，一旦落入敌人手上就再没有活命机会了。擒烨用力眨眼使自己提起精神，可惜天不从人愿，他累得眼睛一闭，任凭身子跌落。
“杀了他！”不知谁一声令下，众人扑上没有能力再抵抗的擒烨。
转眼间，擒烨再也不存在于魔界，连尸骨也难寻。
“成功了。”百弦从魔物群中走出，卸下紧绷的神情对众人说：“我们成功了。”
“哇！”、“太好了！”、“我们获胜了……”众人即刻爆出一阵欢呼，手舞足蹈的接收下凌罗国的所有。
没人记得还有个境天，仅顾着享受战胜的快乐。
境天在半空中苦笑，一个人喃喃：“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她的表情复杂，充满喜悦、懊悔、不舍、轻松……五味杂陈。
因为─还有遗憾。
她没打扰众人，独自回到凌罗国的魔宫去找寻五娘。不费吹灰之力，她一下子就找到了。轻轻的扶起五娘，境天没有任何表情与情绪。良久，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唉。”
五娘没有气息了。
～第八章 合约～
境天没让五娘埋在魔界的地底下长眠，总觉得这里的土壤太冰，会冻坏五娘娇弱的身子。
她带着五娘回到人间界，寻了一处有阳光照射到的小山坡，细心的先为五娘梳洗后才让她入土。
她看着五娘最后的容颜，这是最后一眼。
境天笑了，笑得有些傻兮兮的，又有一点温厚，像是小孩子听见了母亲的赞美似的，流露出天真纯粹的笑容。
“五娘，我们赢了，这回是真的赢了。”她说罢，才覆上最后一把沙尘。随后又摘了几朵花装饰在坟前，可是境天并没有为五娘立碑。
大概是潜藏的私心作祟，不愿让任何人发现五娘、打扰五娘。
办完正事后，她抬头看着天空散之不去的妖异气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接着自言自语的嘀咕：“晚点再来处理你们。”话完，她旋足回到魔界。
一跨进魔界，她的脚下就传来泥泞的感觉，软软滑滑的触感搭配着恶心恶臭，以及像是凝固在风中的血腥味。
境天知道自己正踩着一堆扭曲的尸体，还有满地的破碎内脏，光是想像就使她不想低头去证实自己的揣测。
她皱了皱眉，提足飞上半空中，以半飘浮的方式返回千音国魔宫。一路上落入眼帘的尽是欢腾的战胜军队，还有少数颓丧坐在路边发呆的败战魔物。
境天好奇的偷看，却发现魔界的习性颇为有趣，他们似乎没有战俘文化。战争结束就是结束了，战胜的一方不会去虐待战败的一边，而战败的这一方也不会畏惧战胜的那一边；其中更没有国碎家亡的仇恨，大家的生活未有太大转变。
─单纯一个国家的消失罢了。
在时间洪流中，也许有人会记得凌罗国，可能有人会记得擒烨，也或者三千年后会有人说起这段往事，但是现在……是那么的平静自然，像是风雨过后的朗朗晴空，干净明亮。
不过就是有散发腥臭的魔物肉味在风中飘荡。境天正打算派人去处理时，土壤却发出微微震动，仿佛有数百只大象同时在跳舞。
半晌，境天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地底下的低等魔物在骚动，它们确定地表上的尸体是可以食用且没有危险性后，纷纷探出细长的嘴巴来，用着平板的门牙刮食肉泥到嘴巴里，一面发出唏噜唏噜声、一面尽情享用美食。
千音国的魔宫片刻便在眼前了，境天回到魔宫中，每只魔物都挂着欣喜得意的笑容。
她当作没看见，尽量低调的闪身而过。但还是频频被拦截，大家口中都重复着同一句话：“境天，干得好！”
她听着汗颜，境天没办法去为一场杀戮感到开心，以杀止杀是不得已的，却不是值得欢庆的。
即使他们成功了。
返回百弦所在的房间，境天的漠然与全国欢乐的气氛形成对比。
百弦乍见是境天前来，立刻堆满笑容的迎上前去，拉着境天的手又搓又揉，一面称赞：“境天，你这回可真是立了大功，现在就算我封你为首席干部，相信也不会有人反对的。
“现在我们多了凌罗国这块国土，加上先前的月牙国……若说我们是魔界第二帝国，绝不会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他滔滔不绝的说着。
境天好像没在听，可眼睛却又一直盯着百弦，仿佛挺认真的模样。
百弦讲了一阵后，终于觉得没趣的说：“好了，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该封赏你一些什么东西。”
他细长的眼皮缝露着一抹金光，神秘兮兮的贼笑两声才接道：“这么大的国土我也管不动，就封给你一些如何？”
见境天不语，他还以为境天同意，继续讲道：“你喜欢哪里？凌罗国还是月牙国？只要你说，我就能给你。到时候……我们一王一后，一人管一块……”
后面他又说了什么，境天并没留意，可是却清清楚楚有听见那句“一王一后”。
她忽然醒来似的，以怪异的眼神瞄着百弦：“谁是你的后？”
居然没骗到境天，百弦尴尬的轻咳两声：“这不是那么重要。我们等会儿也去参加庆祝大会吧，你怎么还这身脏衣服。”打量着境天的外貌，他最后将焦点盯在境天的胸口。
境天颇想一巴掌打过去，但她忍下了。
“我来是为了请辞的。”她沉着声音，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百弦委实被吓了一大跳，不敢置信的凝视境天：“我给的封赏太少？”
“不是。”境天摇头：“你对我很好，但我得信守承诺。”
“什么承诺？”百弦紧张的问。
他十分担心境天移转别人阵营，如果境天站在他这边，将会是千音国的助力；可若境天不是他的臣民，那便会变成一颗不定时炸弹，不晓得何时会危害到他。
“死的承诺。”境天一边说，一边阖上眼睛：“我曾答应过以前的师父，当战事一结束，我就回归到最初的精气，不再违逆天道存活。”
“意思是─死？”百弦一怔：“你同意了？”
“是，这承诺的交换条件是让仙人帮忙拯救人间界，我觉得值得。我被创造出来的本意就是为了三千年前的红月之役，要保护人间界免于魔难；所以今天为了人间界做出这种牺牲，是天经地义的。”她言不由衷的诉说。
百弦无法判别话中的真假，思索一阵后道：“杀了与你定契约的仙人，那就不必遵守承诺了。”
“我就变成名符其实的小人了，呵，这样的我……你还敢纳在旗下吗？”境天略带讥讽的问。
百弦被羞辱得无以反驳，只能任由房间被沉默侵占。
良久，他才又问：“没有转圜余地？”
“没有。”境天道。
百弦叹了一声，他是打心底为境天感到可惜，也是打心底不明白境天当时为何会接受这种交换条件。
他上前抱了抱境天，以一种英雄惜英雄的姿态对境天说：“如果你后悔了，千音国可以让你避难。我一定支持你，千万不要客气。”
“我会记得你。”境天淡淡一笑。
“嗯。”百弦感慨的点头：“什么时候要走，至少等庆祝会结束怎样？”
“不了，我怕破坏气氛。”境天说：“其实我会来还为了一件事。”
“喔？”百弦被挑起好奇。
“我希望千音国可以与人间界定下和平契约，不会互相侵犯，不管是为了什么事，都会保证和平共处。”
境天现在只担心百弦的野心会扩张到人间界去，那她做了这么多事不啻是多余吗？
“和平契约？”百弦嗤之以鼻：“这不等于是在狗面前摆着骨头，然后命令它不许咬吗？有肉怎有不吃的道理。”
境天闻言，浑身散出浓烈的杀气，她目光狠恶的瞅着百弦，不带一丝情感。“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去避免一切人间界可能会遭遇的危机。”
对于境天撂下的狠话不感惶恐，但百弦仍是仔细的做出衡量，半晌后妥协道：“也行，不过─魔界的阳光……”他欲言又止。
境天立刻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点点头答应：“不用怕，就算我死了，由于这些阳光不是以我本身的力量导引过来，而是利用阵法的回动力在推动，所以不会受影响，除非是阵法损坏了。”
她骨碌转了一下眼珠子，过一下子才又补充：“不然合约上也能再补叙一条，如果你们的阵法坏了，可以寻找仙人来补修。我想他们会很乐意帮忙，只要别发生战事。”
絮絮叨叨的两人又讲了一堆，在两张纸上密密麻麻、涂涂改改的写满各自的要求，接着经过反覆的商榷，总算两人都同意在上头盖下指模。
“我相信你的人格。”境天说罢，小心翼翼的收下那张属于她这份合约。
“你不该太信任别人的。”百弦的笑容藏着一丝无奈。
两人又是告别了好一阵，百弦拼命在拖延时间，他其实很不愿意境天离开，同时非常不舍境天的死亡。现在能拖一秒是一秒，他只希望境天能活久些。
半晌，境天终于发觉百弦的用意，她不禁噗哧一声哈哈大笑：“好了，不要再留我了，人间界有句谚言叫‘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就当我是……当我是回到仙界去潜修了。”
“唉，那你不应该告诉我真相的，我做不到自欺欺人。”百弦摊手。
境天这会儿才发现百弦的可爱，她柔柔的说：“再见了，很高兴遇见你。”话罢，她脚步轻巧无声的离开房间。
百弦没再留她，只是背过身子偷偷拭泪。
境天折返人间界，人间界虽然已经不再有魔物肆虐，但是满目疮痍的模样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复原的。
她平静的看着一切，心中深信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恢复光彩，所以她不怕，仅是有点惆怅，因为她没有时间看见那一天的到来。
而白子似乎已等待境天许久地站在境天面前，他长长呼出一道鼻息，又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心中亦有挣扎。
他看着境天，问道：“准备好了吗？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交代。”
境天一怔，她摇摇头。纵使有千言万语，现在说与不说其实并不重要，她回答：“再让我看一下这个世界，即使它现在不美丽了，不过总是包含了我的所有回忆，像是一本厚厚的日记─记载着我的出生到死亡。”
白子像被用针扎了一下，他皱起眉头说：“你在暗讽我？”
“没的事，不要乱想。”境天的口气幽幽，像是春天里软弱无力的徐风。
“我只是在感慨，当我回到最
